盛诚x阮乐

作品:《最后一页

    盛诚的这句话让餐厅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 阮乐能感觉到什么,但那种微乎其微的感受很快就散了。因为盛诚给她讲了很多关于阮鹏的事情。比如阮鹏在工地的宿舍里经常看阮乐母亲的照片发呆,比如中午吃饭的时候, 阮鹏的话不多,但大多都是围绕着自己的女儿。


    工地上全是糙男人, 所以他只讲自己女儿的成绩,有人问起阮乐的长相, 他就朝着不好那方面描述,惹得最后没人想听他那点事儿了。


    这样的阮鹏她没听说过, 觉得很陌生,所以一直没有插话打断他。


    直到最后, 盛诚讲完了, 她才忍不住好奇地问:“盛诚哥。”


    盛诚扫她一眼。


    “你是做什么的啊?”


    盛诚笑了下,“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作业写完了。”


    阮乐:“……那你刚刚一直在说, 我都不能问两句吗?”


    他好像很了解她, 但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 只知道他比自己大三岁,然后职高毕业, 应该是个北京人。


    “这么好奇?”他随口说, 从兜里摸出盒烟, 刚把烟嘴咬在嘴里, 瞥到面前的女孩,想到什么, 又放下。


    阮乐注意到他一系列的动作, 边点头边说:“你不用管我的,我爸在家也经常抽烟,我都习惯了……”


    最后那句话她刻意把音量降低, 盛诚却听到了,他没给自己点烟,但又把那根烟咬了回去,含着没抽。


    “所以盛诚哥,你是做什么的啊?”阮乐还没忘记自己的问题。


    盛诚被她刨根问底的样子整笑了,“刚毕业那阵什么都干过,在工地上,跑过货车,做过服务员,多了去了。”


    阮乐哦了声,“那现在呢?”


    “刚找了个新活。”


    “什么新活啊?”阮乐问。


    盛诚把那根烟塞回烟盒里,给她指了个方向,是西南墙角,“看到那儿的酒箱子了吗?”


    阮乐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墙角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纸箱子,上面印着相同的字体,是不同的字。


    “看到了。”她乖乖回答。


    盛诚挑眉,“明白了?”


    阮乐有点懵,“明白什么?”


    她没明白。


    小姑娘身上穿着宽大的t恤,长发披散着随风飘,风中多了些洗发水的香气。她脸上带着茫然,学生气和小孩气还在,一看就是平常脑子里只剩下学习的乖学生。


    看得盛诚眼神有些暗,声音也有点哑:“白酒经销商,那个酒的通州代理商,明白了?”


    阮乐慢半拍地点头,“就是卖酒的吗?”


    她不太懂这些,平常的生活被试卷和学习占据着,所以有点懵是正常现象。


    这称呼很到位,也一针见血。


    盛诚点了下头,“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零售,是批发。”


    阮乐再次乖乖点头。


    “所以你看我一个卖酒的,哪来的时间和精力搞对象,我单身。”他又说了一遍。


    阮乐的注意力没在这儿,全在西南墙角的酒箱子上面,她打了个哈欠,又问:“卖酒的没有时间谈恋爱吗?那还干嘛要卖酒。”


    盛诚好笑地看她一眼,没理这问题,只当她是困得不行了,胡说的话。


    男人起身,去了趟卧室打开空调,出来的时候关上了门,身子倚着门框,“次卧全是酒箱,你睡卧室?”


    阮乐啊了一声,扭捏地说:“我睡沙发就好。”


    男人没理她,又进屋拿了个枕头出来,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了上去,那意思很明显了。


    阮乐有些发愣,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好,动作放得很慢地开始收拾桌上的课本,把书都放回书包里,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背那块儿地。


    她垂眸看,发现这样宽大的沙发貌似盛不下盛诚的身子,他目测身高也有一米八五以上,躺在这儿属实是委屈了。


    “盛诚哥。”


    盛诚正看手机,闻言也没起身,就那样躺着,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搭在脑后,长腿随意支起,“怎么了?”


    阮乐咬了咬下唇,“我睡沙发吧,你还是回卧室睡吧。”


    沙发上的男人这才看她一眼,“不都管我叫哥哥了?我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妹妹睡沙发啊。”


    阮乐啊了声,小声说了句好吧,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卧室。


    她只不过是因为盛诚比自己大才管他叫哥哥,而且自己又不是他真的妹妹,最重要的是两人今天才正式认识。


    这样胡乱地想着,阮乐渐渐睡着了。


    次日她是被空调的风冻醒的,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关空调,夏天开整夜空调费电,所以她晚上一般只开两个小时,睡觉之前就关掉,连电扇也不开,就开着窗户和房门,任由穿堂风吹着自己。


    但在这儿,盛诚倒是奢侈。


    她起床之后,把被子叠好放进衣柜,出门的时候沙发上早就没人了,反倒是大门敞开着,楼道传来男人的谈话声,她歪头看,是盛诚叫了个开锁师傅,上半身光着膀子站在那儿,背对着她。


    阮乐是被他后背上的刀疤吸引住目光的,她踩着大了好几码的拖鞋走过去,拖鞋拖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明显,惹得盛诚回头看。


    她这才注意到,盛诚手上夹着根烟。


    “醒了?”盛诚朝着门口走,“饿不饿?”


    阮乐点头又摇头,看得盛诚直乐,“饿还是不饿?”


    她被他笑得有些羞怯,脸颊红扑扑的,“有点。”


    “回你那儿换衣服,待会儿带你下楼吃早点。”


    阮乐看了眼蹲在那儿的开锁师傅,目光有些犹豫,盛诚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下巴点了下,“哥们,快好了吗?”


    开锁师傅似乎和他认识,耳朵上夹了根烟,“两分钟。”


    盛诚回头,“再等会儿。”


    阮乐点头。


    开锁师傅回头看了眼,随口问他:“你对象?”


    阮乐愣在原地,是被这个称呼雷到的。


    盛诚瞥了她一眼,抽完最后一根烟,掐灭,“哪儿能啊,就一邻居。”


    很快,防盗门被打开,阮乐准备付钱,刚回客厅准备拿书包,出来的时候人家师傅早走了,她手上拿着小巧钱包,“那个师傅呢?”


    “走了。”


    “他没收钱吗?”阮乐问。


    盛诚收了手机,“没收。”


    阮乐蹙眉,“现在开锁师傅都搞慈善吗?”


    “……”


    等阮乐换好衣服,已经过了十分钟,盛诚没带她走远,只是在小区楼下的那家早餐店吃饭。小桌板上摆着油条和包子,盛诚又给她的豆浆碗里加了两勺糖,惹得阮乐多看了他几眼。


    吃饭的时候,盛诚业务繁忙,手机没清净过,电话一会儿进来一个,有时应该是他的客户,在问白酒价格,有时应该是他朋友,在和他扯闲篇。


    饭后,盛诚还有事要忙,阮乐一人回了家,走之前盛诚给了她自己家的房门钥匙,让她记得拿书包。


    “你今天就在家写作业?”盛诚给她钥匙的时候问。


    阮乐点头。


    “不出门?中午吃什么?”他又问,真挺像个知心大哥哥似的。


    “自己做。”


    盛诚抬眸,“你会做?”


    “会简单的。”


    盛诚点头,“比如?”


    “番茄炒蛋和方便面。”


    盛诚笑了下,又说:“中午我带你出去吃,别做了,好好写你的作业。”


    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得有些反常,阮乐有些犹豫,“不用了吧,我看你也挺忙的。”


    “你在家开不开空调?”他又问。


    阮乐不知道他为什么转移话题,但还是乖乖回答,“不经常开。”


    却没想到盛诚直截了当地下通知,“待会儿在我那儿学习,开着空调,不用给我省电费,我中午接你出去吃饭,别拒绝,阮乐,你爸托我照顾你。”


    阮乐听到最后那句话,才把心头的疑虑消除掉,也没再反驳,乖乖答应。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高二的暑假开始多了一个男人的存在,盛诚说是阮鹏托他照顾自己的,然后他照顾得确实很到位。白天阮乐在他的卧室里学习,开着一整天的空调,中午他会回家吃饭,有时给她带饭,有时带她出去吃,更多的时候是他回来做饭给她吃,而阮乐只需要刷碗就可以,别的家务不用做。


    晚上她习惯性做理综试卷,而盛诚经常在自己做试卷的时候,投喂一些小零食,有时是奶茶,有时是卤味,还有时候是小辣条。她的嘴巴就没闲过,一直靠着他的投喂,然后开学前还胖了三斤。


    不仅是吃得上面,他还帮忙给阮乐交了电费,阮乐起初怀疑过,但盛诚说电费都是阮鹏转给自己的,毕竟阮乐也没个能用的智能手机。说到手机,阮乐也纳闷过,盛诚是不是对她好到能给自己买个手机,结果他真买了,拿了个苹果最新款的小盒子放在她面前。


    阮乐都傻在那儿了,“这也是我爸买的?”


    盛诚摇头,“不是。”


    “那我不能要。”阮乐把手机盒推回去。


    盛诚轻咳一声,仿佛是猜到了她这样子,随口说:“你没发现次卧的酒没了吗?”


    阮乐嗯了声,继续做题,“好像是吧。”


    “我最近销量不错,所以这手机是老板奖励的,我有一个了,这个就给你。”


    阮乐蹙眉,头也不抬,“你卖掉它不就得了,给我做什么。”


    “你不是快十八岁生日了?”盛诚盯着她,“给你的成年礼物。”


    他今晚上应该是喝了不少酒,所以这大抵是醉话。


    阮乐是这样觉得的,所以不打算和一个醉鬼多费口舌,继续做题,“嗯,谢谢你。”


    盛诚笑了下,身上的酒气很明显,刚准备说什么,兜里的手机震动着,拿出来一看,是别人打来的电话。


    阮乐快速用余光扫了眼,发现他的手机是很廉价的那种,根本比不上桌上的这款新手机。


    男人起身,没注意到小姑娘的目光,准备出去接电话。


    他不小心摁了免提,电话那头的声音响了出来。


    “盛哥最近干嘛呢,叫都叫不出来。”


    “还能干嘛,他忙着带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