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姜妱愣在那里。殷...

作品:《不共楚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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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妱愣在那里。


    殷宪的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膝盖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落满了泪水。


    姜妱的手有些颤抖,甚至没有来得及抽出手帕,她就这么赤着手慌乱替这个默默流泪的孩子擦拭眼泪。


    她为什么哭?


    姜妱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围,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皇太女在自己膝上落下来的泪。


    她的眼泪这样无声又隐蔽,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孩子背对着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人,却对姜妱发出沉默又震耳欲聋的哭声。


    姜妱感觉到膝上、手上都是温热的湿意,这一瞬间,心中翻涌出的种种念头都被心酸压了下去,她的双眼无法抑制的涌上了泪意,并且迅速地占满了眼眶。


    她闭了闭眼睛,用尽了毕生的克制,将满眶的眼泪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再睁眼时,能做的只有放下手中的剑,轻柔的拍着这孩子的背,强忍着道:“好孩子,谢谢你的剑舞,很精彩……”


    殷宪闭着眼睛,感受着那只柔软温暖的,属于母亲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温柔地将她脸上的泪擦干,然后将她的脸捧起来,殷宪睁开眼睛与姜妱对视,有些艰难的对她展露出了一个微笑。


    “……您喜欢就好,其实我并不熟练,今日献丑了。”


    姜妱摇了摇头,她怔然观察着这孩子眼底的情绪,终于在其中找到了自己并不愿意承认,所以一直自欺欺人视而不见的答案,她想哭却不敢哭,想要尖叫更不敢尖叫,停顿了好半天,最后只得压抑着情绪,对这个孩子温声道:“回你父亲身边吧。”


    殷宪抽了抽鼻子,默默地点了点头,终于站起身来,在所有人或明或暗的观察中坐回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她的眼泪是擦干了,但是微红的眼眶却骗不了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这个强势的、成熟的完全不符年纪的女孩子刚才是真情流露,甚至还险些掉了眼泪。


    秦晋两国的人都吃了一惊,因为皇太女完全不像是这样感性的人……她看上去就像是他父亲的翻版,你能想象到殷溶哭泣流泪的样子么?


    除了姜妱没人能想象得出。


    不论底下的人作何感想,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盘算皇太女与皇后之间的情谊能不能对盟约产生什么正面或者负面的影响,殷


    宪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神色冷静地坐了回去。


    殿中的歌舞停顿了片刻后重新开始了。


    殷溶从始至终端坐在座位上,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情绪,似乎对于女儿的举动既不赞同也没有明确的反对,反倒是傅初鸿的目光微微闪动,他侧了侧头看向皇后,见她目光空茫,直直地看向大殿中间的空旷处,鼻尖、眼周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细看之下,那长长的眼睫也微微泛湿。


    虽然不像殷宪的情绪那样外露,但是她明显也是有触动的。


    傅初鸿与她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姜妱一向不是个难以看透的人,他对她也算是比较解了,知道她表面上是这个样子,实际上情绪波动恐怕非常大,要不了多久就要撑不住了。


    他想得不错,此刻各种滋味的情绪像是海浪一样冲击着姜妱的心,过往的一幕幕情景走马观花,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脑海中,她只觉得头晕眼花,方才冲动喝进去的酒一下子涌到喉咙口,让她难受的反胃。


    突然,手上一暖,姜妱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傅初鸿将手搭在了她的手上,轻声道:“阿秾,你是不是不舒服?”


    姜妱看着他,原本想要若无其事地否认,但是她张嘴时红唇微颤,竟然没在第一时间说出话来。


    傅初鸿拍了拍她的手:“你一路舟车劳顿,又多喝了这几杯,受不住也是正常的……要是感觉不好,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见姜妱摇摇头似乎要拒绝,便温言道:“别强撑着,这儿有朕呢……淑宁这几天见不到你嗓子都要哭哑了,现在恐怕正眼巴巴的等着你呢……早些回去吧。”


    傅初鸿总是这样,他尽管有的时候显得过分凉薄,作为丈夫和父亲也不怎么尽责,甚至为了自己内定的储君纵容包庇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他有着即便是姜妱都不能视而不见的缺点,却又在这种时候显得这样温和体贴。


    姜妱无法替褚皇后和小皇子原谅他,但是此刻也确实感激他给予的好意。


    她忍了忍泪意,默默的点了点头:“……多谢陛下好意……妾感激不尽。”


    傅初鸿又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亲自将她扶起来,看她被侍从们簇拥着从侧门悄悄离开。


    姜妱离开的路线正好是曹无恙坐着的地方,就在她路过并且在身边


    略作停顿时,曹无恙若有所觉,他本能地转头,却只能感觉那金红色的裙裾从身侧掠过。


    说是悄悄离开,但是这殿中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精,皇后的提前离场都能注意到,但就像是傅初鸿说的,他既然在场,皇后离开也碍不着什么,在这种场合,她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锦上添花。


    只是这些人恐怕并不知道,皇后的离去,把好多人的心思一并也给带走了,以至于这宴会也不像前半场的气氛那么活跃,皇太女蔫蔫的明显提不起精,而两国的君主连唇枪舌战阴阳怪气的兴致都没有了。


    傅初鸿原本就心存疑虑,此时看着秦帝明明面不改色但视线时不时偏移的样子,更是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毛。


    上面一旦安静下来,底下的交谈声自然而然也就变少了,一时之间除了乐声,原本该很是热闹的宴会变得空前安静了下来。


    *


    而那边,姜妱出了殿门,被夜间的凉风一吹,不但没有没有清醒过来,头反倒更晕了。


    她站不太稳,趔趄了一下,幸亏身后的丝萝眼疾手快搀住了她,不然恐怕要摔一跤。


    “娘娘!”宫人们纷纷惊呼,七手八脚的要来扶她,但是姜妱摇摇头都拒绝了,只是搭着丝萝的手站直了,强忍着不适道:“回去吧……”


    夜里风大,她乘坐了一顶轿子回了晋国的营地。


    丝萝跟在旁边,一路都在担心轿中的姜妱,等到了帐外,连忙将帘子拉开,打开一看却大惊失色。


    “娘娘——”


    原来姜妱缩在轿内的角落里,正捂着嘴无声的哭着,满脸的泪甚至把袖口都湿透了。


    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向丝萝,眼中尚未隐藏好的痛苦和怆然像是针扎一样让丝萝难受的心口一痛。


    她堵着轿门伸手去扶姜妱,手足无措道:“娘娘,您别吓奴婢……”


    这下轮到姜妱闭着眼睛任丝萝给她擦泪了,她勉强摇摇头,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等勉强收拾好仪容,丝萝让其他人退得远了些,自己扶着姜妱下了轿,两人往帐中走去,不安道:“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是不是……”


    又发病了……


    姜妱摇头,她怕一开口就要忍不住哭,哽了半晌,只能勉强说


    出一句来:“她知道了——”


    “什么……!”丝萝明白过来之后,悚然一下:“您是说谁?”


    姜妱说不出话来。


    等将其他人散回各自的住处,丝萝和姜妱回到帐内时,她腰间一沉,原来一直等待的大公主直接扑到了她怀里。


    “娘娘!你可回来了!”傅淑宁带着哭腔道:“淑宁吓死了……他们都说,都说……”


    丝萝知道姜妱情况不太好,连忙拉着大公主的胳膊想要劝她离开,但是姜妱却没办法这样随意打发一个为自己担忧的小孩子,她稳定了一下情绪,声音仍有些颤抖,强打起精神道:“不怕啊……淑宁,我很好,这不是……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坐在坐垫上,傅淑宁埋在她怀里呜咽道:“您不知道,他们都坏、都说您死了,不要我了……阿宪姐姐不见了,安儿也不见了……”


    姜妱现在反应不太灵敏,还没有来的及安慰,傅淑宁就已经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害怕惶恐都哭出来一般,不过瞬息就泣不成声了。


    姜妱没办法再去劝慰这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了,因为她原本就在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此时被这孩子一引,即便是把嘴唇咬破了都没能忍住,她环抱着公主,眼泪夺眶而出,而一旦放开就没那么容易压下去,她强忍了忍也没有止住,不一会儿就哭出了声,跟着哽咽起来。


    这名义上的母女二人哭成一团,丝萝在旁边手足无措劝也劝不过来,但是又一想,明白过来让主子借这个机会发泄出来,好过硬生生的憋在心里,要是哭都不敢哭出声,人不憋坏了才怪,便也只得按耐下心焦,守在她们身边。


    姜妱抱着傅淑宁哭,心中想得却是另一个女孩子,她知道大公主的不安感来自于从小的遭遇,她的父亲不怎么管她,生母也算不得好母亲,在宫外又人生地不熟,在这种时候只能依赖姜妱这个嫡母,乍一离开她,那种不安便足以让这孩子崩溃。


    可是,阿宪怎么办呢?公主的亲娘固然不好,但是阿宪的母亲却比她更坏。


    她坏到甚至不敢抱着自己的女儿,让她在自己怀里放心地宣泄自己的难过,坏到抛下她自己逃走,让她只能留下来面对各种探究的目光强颜欢笑。


    傅淑宁无所顾忌,她在姜妱怀里,歇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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