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区灯火通明，陈嘉言领着宋阮来到二楼，从左边起始位置走到最右边，几乎横跨一整个走廊。


    宋阮一头雾水，怎么跳过教室来这儿？目前这个位置他很清楚，是导员办公区，里面都是单间的私人办公室。


    陈嘉言推开隔门，握住其中一扇门的把手道：“乔老师的办公室，我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能用。”


    乔老师是对方的导员，在楼下散步时陈嘉言有提到过，门拉开半边，里面的灯光照射出来，宋阮看见熟悉的室内布局，不禁回想起前段时间的催款经历。


    陈嘉言抽出椅子摆在桌前，两人就这样紧挨而坐，宋阮深呼一口气，坐在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办公椅上抓着裤子小声问：“老师今晚不会过来吗？”


    “不会的，她有事离校了。”


    陈嘉言从背包里拿出灰色电脑包，沿边缘拉开拉链：“需要电脑吗？我带来了。”


    “谢谢。”宋阮受宠若惊，忙用双手捧住，心想自己也没提这个啊，不过确实需要，电脑拿在手里分量很足，质感也非常高级，特别是那眼熟的logo，让宋阮一眼便知这电脑在什么价位。


    正当他沉思之际，陈嘉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电脑包，让宋阮大吃一惊：“你有两台电脑啊。”


    “嗯。”陈嘉言边拆封边解释：“你手上那台是我爸买给我的，没怎么用过。”


    “但你要学的软件都有，因为我也在上面学过，你可以直接用。”


    宋阮轻嗯一声，将电脑平放于桌，如以往一样偷瞄陈嘉言，原来对方会戴眼镜，昨天在图书馆没见过，今天打开电脑就戴上了，脸还是那张脸，可感觉更文艺了，就像民国时期的书生一样，要放在古代，那就是温润如玉的公子……


    宋阮内心一顿胡想，完全忘了干正事，那目光越来越胆大，到最后几乎不掩饰，直接侧身紧盯，好在陈嘉言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电脑上，并未发觉有一阵炽热的视线正在脸上游离。


    可之后，他突然偏头，但就这么一偏，将他要说的话生生止在了喉中。


    因为他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张脸，距离之近，让他不由得怀疑是对方刻意往这边靠了许多。


    陈嘉言猜不出缘由，就如以往般微笑。


    “#￥#￥%=&#%￥&……”宋阮瞪大双眼，思绪凌乱。


    “我我我，我看你没戴过眼镜。”


    “这个啊。”陈嘉言解释道：“看电脑时会戴，保护视力。”


    “哦，哦。”宋阮避开视线，觉得脸又热又烫，陈嘉言搬起椅子往他身旁一靠，他就像丢失了脑子一样，笨拙地左翻右翻，掩饰心慌的模样简直漏洞百出。


    陈嘉言打开他面前的电脑，握住鼠标道：“我以前在上面买过课，给你找出来。”


    “好。”宋阮努力平复心情，心想对方什么都没做，自己干嘛这么紧张，陈嘉言替他将课调出，还贴心地设置成缩小窗口，并叮嘱：“你对照着学，这样学得比较快。”


    椅子被搬回原位，即使人走香还残留，距离拉近了宋阮对那阵香的熟悉感，因为大多时候，他都只能闻见淡淡的一层，这香味貌似已经成为陈嘉言身上的独有标志，如果再浓、波及范围再广一点，他想自己应该可以做到闻香辨人。


    他借助陈嘉言的电脑上课，有了能实操的软件，学起来果然轻松，因为之前看过视频，基本知识都熟记于心，操作起来自然得心应手，而且电脑丝滑不卡顿，跟他的那台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时间分秒流逝，视频进度条落到末尾，宋阮靠着座椅伸个懒腰，忽瞥至旁边的电脑界面，不禁问：“那个，你在做什么啊？”


    “这个啊，”陈嘉言手握鼠标在电脑上划动：“最近的一个设计大赛，关于环境保护的。”


    宋阮清楚了，是荣锦市第十四届环境保护广告创意大赛，他在论坛上持续关注过，因为是由环保局主办，政府所推崇，奖金自然丰厚，在设计部的热度讨论度也处在较高水平，看到巨额奖金，宋阮脑子一热投了稿，之后不出所料成功落选。


    想到这他有些小沮丧：“我也参加了，只不过被刷了下来。”


    陈嘉言安慰道：“没事啊，你才大一，最主要的是打好基础。”


    “对喔，早知道就不参加了，浪费时间。”宋阮抱怨。


    “适当参加一些比赛更能清楚自己与别人的差距，我可以看看你的作品，帮你找找不足。”


    宋阮眼一抬：“真的吗？”他挠挠脖子，不好意思道：“那明天，明天我带电脑过来。”


    “嗯。”陈嘉言同意了，又问：“要不加个联系方式？你把图发我，我直接上传到这台电脑上，省得麻烦。”


    他注视着宋阮征求意见，宋阮就跟机械般点头：“好，好。”


    陈嘉言暂停下手头工作，从包里摸出手机，宋阮强装镇定，实则内心笑开了花，短暂的扫描音滴完后，他将手机倒捧于胸口，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那我回去发给你。”


    “嗯。”


    借着这份激动，宋阮凑近去叫那个让他羞愧难当的称呼：“嘉言哥哥，你好厉害啊，是不是得过很多奖。”


    现在，他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明知故犯。


    陈嘉言明显有了反应，手一跌，瞥过说话的人，他再度献出微笑：“还好，不要把我想得太神，都是一步步积累下来的。”


    “你也厉害，专业第二，再怎么运气好也是有实力才能达到的排名吧。”


    宋阮自谦地说自己只会硬记，白色灯光打在头顶，落在他洋溢着幸福的脸上，紧挨而坐的两人，在空荡的办公室里侃侃而谈，氛围如此温静宁和，宋阮将椅子旋转四十五度，倾出身子观赏电脑上的设计图，陈嘉言突然叫他的名字：“宋阮。”


    “嗯？”


    “有个挺好笑的事，你要不要听？”


    “什么事啊？”


    陈嘉言边点击鼠标，边道：“那天保安叔叔把我背着你去商城的事告诉了我妈，然后……”他正准备说下一句，哪知宋阮异常激动，跟在后面无缝衔接：“啊？那阿姨有说什么吗？”


    陈嘉言停顿一下，继续道：“她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宋阮低头，声音暗下几个度：“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是，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妈偏不信。”陈嘉言撑住下巴，调动屏幕上某个细节的色彩对比度。


    他浅笑一声，手握鼠标依旧操作不停，他当然不知道宋阮现在的心跳飙升到了何种程度，因为他觉得这只是一个非常阴差阳错的笑话。


    “你可以跟阿姨说我是男的……”宋阮平下心，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说这个就能打消她的顾虑？”陈嘉言摇摇头，似笑非笑，按下左上角的保存图标，他将电脑关机、一合，拿过旁边对应的套包装上。


    啊？


    宋阮唰一下红脸，整个人瞬间跌至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现在他可说不出话，因为听到的内容实在是匪夷所思，这程度，说有点暧昧气息也不为过吧？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的主观臆想，因为对方完全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眼见天色已晚，陈嘉言转过头问：“不早了，要走吗？”


    宋阮大胆直视眼前人，心想为什么慌乱的永远是自己。


    陈嘉言就笑，眉眼弯弯：“怎么啦？”


    “没怎么，”宋阮有些不服气，因为，貌似，是想多了？他拖住椅子往边上挪，将电脑上的课程关闭，“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二。”陈嘉言告知。


    “那我们走吧。”宋阮合上电脑，按照程序套好，微笑着递给对方：“谢谢你的电脑。”


    陈嘉言推了过去：“你拿着吧。”


    “因为反正，我也用不上，放在宿舍也是浪费。”他起身挎包，将椅子搬回原位。


    是喔


    那好吧


    将一切复原，关上灯，两人并行离开办公室，宋阮总喜欢跟在陈嘉言身后，聊天也是如此，有时陈嘉言会故意放缓脚步，转头对他笑，问他为什么走这么慢，宋阮就搪塞着说脚还没有痊愈，陈嘉言说那我背你，宋阮赶紧摆手，说不要不要。


    陈嘉言便不好硬背，路过十字路口，再往前走就是宿舍楼，这时他突然说：“饿吗？去给你买点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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