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冷风，祁阅依旧穿得凉快，纯白背心搭配浅蓝色破洞牛仔裤，腰间系上一条不规则黑色皮带，是他的标配。


    迈着步子，来到一个排成长队的窗前，男生们发现祁阅站在身后，纷纷进行礼让。祁阅只敷衍回上几句就排到第二，他面前站着的女生，目睹全过程后被吓一跳，正准备也让出位置，祁阅赶紧将其拦住，面带微笑道：“别，女士优先。”


    女生紧张得说不出话，点菜都没怎么用心。与她同行的，还有另一个女孩，见女生低头走近，她竟愣在原地脑袋空空：“你后面，好像是……”


    女生疑惑：“谁啊？”


    女孩拉住她的手，边走边放低声音：“祁阅啊，我跟你说的那个祁阅，他居然对你说话了。”


    “啊？”女生还是很懵：“哦。”


    “你怎么这么平静？我要是在那，肯定直接晕倒在他怀里。”


    “你喜欢他？”


    “em……也不是喜欢吧，你知道吗，他是泊海董事长的儿子，据说我们学校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学生，都想进到泊海。”


    “你说过你想去泊海上班。”


    “肯定啊，大企业谁不想去。”


    “可好的企业又不只这一家。”


    “但要我选的话我肯定选它，因为人家对员工的待遇好啊，不过进也是真的难进，光优秀还不行，你得是优秀的人中最优秀的一个。”女孩说得起劲，扔下筷子猛拍手：“但如果把祁阅拿下，那可就不一样了，作为集团董事长儿子的女朋友，就算简历写得跟狗屎一样，也会二话不说直接录用吧。”


    “哈哈。”女生被逗得发笑，打趣道：“那你还上什么班，干脆天天在家做豪门夫人。”


    “也是啊。”女孩陷入幻想，三秒后立刻清醒： “哎呀，这东西想一下就得了，我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到大企业，毕竟，这是我的梦想，梦想如果是靠别人实现，那也太没意思了！”


    “有志气，我看好你。”


    “不过要是我闺蜜成了富婆，那我肯定不用努力啦。”女孩阴阳到。


    “去去去，我还指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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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阅干饭，还没清静几分钟，迎面突然闪出一个身影。


    他瞥一眼对方，不悦道：“让你坐了吗？”


    孙佳航迅速弹跳起身，直到对方明确意思后才再次坐下。


    “什么事？”


    孙佳航搓搓手，掐媚道：“祁哥，您别跟我这种小人计较，上次的事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你有病。”祁阅抬头瞪一眼：“我都快把你忘了，你这会跑过来道歉。”


    “哎呀，您把我忘了，您那群小弟还没把我忘了呢，他们有事没事就爱找我麻烦，让我可不好过啊。”


    “跟我有啥关系。”祁阅拉开啤酒易拉罐，闻了一会儿皱眉喝掉：“去找你秦哥，别找我。”


    “秦放他哪比得上您？以后我就只认你这一个哥，不认别的哥了。”


    “神经病。”祁阅听惯了阿谀奉承的话，自然没有多大反应：“待会告诉秦放，看他收不收拾你。”


    “其实吧……”孙佳航挠挠后颈，装作一副纠结的模样：“秦放他，挺看不惯您的，经常在背后说您坏话，跟他混过的都知道。”


    祁阅用餐的动作逐渐放缓，放下木筷，他双手交叉道：“你挑拨离间是吧。”


    “祁哥，您可不能这么说我，我这是说实话表决心。”


    “他看不惯我。”祁阅觉得可笑，说出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结论：“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不会当着我的面说，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我也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因为他们不值得我这样做。”


    “你想套近乎，就拿出点实际行动，而不是在这里说一些我原本知道却又不愿搭理的事，惹得我心烦。”


    他是什么脾气，他自己心里清楚，同时他也希望别人能清楚，别动不动就往那地方一踏，他不确定自己会因为什么样的话而突然爆发，但如果听到了这种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情绪通过行动发泄到那人身上。


    好在现在，他还没有完全不快，还有可以协商的余地，他是真心替孙佳航感到庆幸。


    “我问你，荣锦二中的吴焱，你认识不。”


    孙佳航道：“这……这我肯定不认识，高中部的人我又不打交道。”


    祁阅却道：“你马上就认识了，去帮我收拾他，一手交图，一手抵消恩怨。”


    见孙佳航犹豫不决，祁阅扬起语调问：“怎么，不愿意啊？”


    “你要来巴结我，不就得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吗？”


    孙佳航却有意偏题：“祁哥，你怎么跟高中生扯上了关系？”


    听到不喜欢的问题，祁阅脸色一沉。


    孙佳航赶紧摆手：“我就，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你到底做不做？”祁阅没心思跟对方继续耗下去。


    “做，做。”孙佳航立即接话，点头哈腰道：“我肯定做，而且做得包您满意。”


    祁阅没作表示，半晌，他又道：“顺带打听一个叫许思芮的，也在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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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咱们下午的课暂时取消，后续等待通知]


    收到消息时，第一节大课刚刚结束，不少同学正在教室收拾东西，下一秒纷纷跳起欢呼，在角落最后一排，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宋阮低着头，将包放在腿上双手抱住，准备待会从后门悄悄离开。


    还没到饭点，他就已经饿得不行了，刚好商店的水果捞做活动，他前去买了一些。沿湖向外伸展有一片圆形绿地，微风轻拂柳树，扬起枝干扫过绿荫底下的凉椅，宋阮坐在此处，头朝后靠，叉起一块块水果送进嘴里，静享时光。


    没人打扰的时候，心总是会沉寂下来，水面上鸭妈妈领着小鸭渡河，好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宋阮看入迷了，再次回神，是一只手轻拍在了他的肩上。


    “在发什么呆？”


    宋阮向右看，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靠近，嘴就跟打了结似的：“你……你好。”


    陈嘉言坐在他身侧，有些惊诧：“不认识我吗？”


    宋阮握紧手里的叉子，闻见熟悉的清香心慌不已。


    “认识，但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准备来说是不知道哪三个字。


    陈嘉言将书本弯曲，让侧面的三个大字显现得更为清晰，“我叫陈嘉言，比你大一级，你可以……叫我哥？”


    他觉得这是个适宜且不陌生的称呼，便这么说了，宋阮盯着书上的三个字，嘉言嘉言，好温和儒雅的名字，果真是人如其名。


    过往的不顺让他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好的人存在，带上这样的滤镜之后，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甚至是身上的香水味，都足以吸引他靠近。


    然后他开始犯糊涂，脑子一抽说了句：


    “嘉言哥哥。”


    ？


    宋阮傻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时嘴快说出的话，等发现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陈嘉言愣住，回想刚才听到的内容，什么哥哥？他还是第一次被男生叫哥哥，感觉有点奇怪，所以想纠正对方，可当他抬头，看见面前呆呆傻傻的模样时，又觉得这样叫也没什么影响。


    可宋阮除了装傻，就还是装傻，咬牙将头偏向另一侧，他整张脸就迅速升温。


    脑海中忽闪过一种错觉，他摸不清，看不透，害怕又想试探。


    陈嘉言不知他为何转头，思来想去道：“那你叫什么？”


    “我……叫宋阮。”宋阮起初这么答，又觉得不够妥当，便重新坐直，在手心写下一个“阮”字，陈嘉言看懂了，点头。


    “那个，你的衣服我洗好了，等晾干了还给你。”


    “晾在老地方的？”


    “不是！”宋阮激动道：“是晾在宿舍里，宿舍。”


    陈嘉言浅笑几声：“不用急着还哦。”


    宋阮端起水果捞，偷偷瞥向右边，瞥见对方正在观望湖水，他叉了一块水果往自己嘴里送，又扭捏地叉起另一块，费了好一番心思才递到对方面前。


    “你要吃吗？”


    “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陈嘉言带着微笑推开手，问：“你今天下午没课？”


    “没有。”宋阮把另一块水果塞进嘴里，说话时就真像塞了许多东西一样：“不是，第二节没有，因为老师生病了。”


    “那好巧啊。”陈嘉言翻开手中的书，继续道：“我们又见面了，上次是从图书馆回来，这次是去图书馆的路上。”


    “还有一次，是……你去写生？”宋阮跟在后面补充。


    “嗯。” “说起这个，你的脚好了没？”


    “应该快好了吧，我去超市买了冰袋，每天都敷。”


    陈嘉言下意识去瞟宋阮的脚，被白袜遮住的脚踝，看不出什么端倪。


    “下次不要去酒吧那种地方了，不安全。”


    “嗯，我不会去了。”就算一万一天也不去，自己的小命重要，除非十万、一百万，宋阮心想。


    “你刚下课就去图书馆？”


    “对啊。” “平时没事的话，就爱泡在图书馆和自习室。”


    宋阮再一次感叹和自己的相似之处，只不过，他学习并不只是为了学习，更多的是为了借此淡化自己一天的伤痛。


    陈嘉言继续道：“我这个人可能比较无聊，毕竟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也没有什么爱好。”


    “哪有啊。”宋阮立刻反驳：“你人这么好，帮了我这么多，你很吸引我的……”说着说着，他突然变得害羞，话也随之生硬起来：“其实我也经常去图书馆，如果可以的话，那个，那个。”


    他觉得好难说出口啊，果然自己不是主动类型，可陈嘉言下一秒就回答了他未说完的问题：“可以啊，以后一起去吧。”


    宋阮差点把嘴巴皮子咬破了，突然一松口，他懵懂地看着眼前人，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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