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作品:《师兄化身我心魔

    殷唱阳一行人前往泉弥山。


    说是一行人,其实只有殷唱阳、俞灯青、荆月绵和荆柳四个前去执行此次任务,开采石料的具体地点,也只有荆月绵知道。


    这估计是天罗观历任掌门才能得知的核心机密。


    但荆月绵很没有未来掌门的风范,一路上脚酸了要荆柳背,腿疼了要荆柳揉,无聊了拿荆柳解闷,两个人自得其乐,形成一种旁人完全无法插足的奇怪氛围。


    既然没找到机会,殷唱阳也就把劝导荆月绵这件事抛诸脑后,他和俞灯青之间也闹僵了,两人几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只是偶尔,俞灯青会若有所思注视着他,但当殷唱阳转头看去,俞灯青总会迅速收回视线。


    殷唱阳不能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事越来越多,尚未揭露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久而久之,殷唱阳恢复成自己最熟悉的生存模式。


    无论发生何事,只需要保持沉默和镇定,握紧手中的剑就好。


    眼下,他就看到了让人困惑的一幕。


    几人站在一座山峰上,眺望着不远处的泉弥山,而泉弥山上方,缭绕着浓厚得化不开的黑雾,那些黑雾中还生长着丝丝缕缕的黑线,直通天际。


    “如此强烈的魔气,恐怕魔族早已占据了泉弥山。”殷唱阳打量一阵,收回目光,看向荆月绵。


    “该去还是得去,不然崇峦雨过阵谁来修?”荆月绵一咬牙,暗下决心,“回去求援也来不及了,况且大队人马一起进去,更容易暴露,我们走。”


    殷唱阳和俞灯青接了护卫的任务,自然全都听从荆月绵的号令。


    几人往泉弥山行进,越靠近泉弥山,也就越靠近那片遮天蔽日的黑雾,殷唱阳时不时仰起头,观察着浓厚的黑雾。


    直到头顶渐渐暗下来,几人已经走到山脉边缘地带。


    山间密林中还有飘动的黑雾往外逸散,地面上的魔气已经浓稠如一条黑河,殷唱阳记得荆月绵和荆柳很擅长在树上活动,遂提议道:


    “地上或许有魔族设伏,我们从树上走。”


    几人都没有异议,随即腾身飞到树上,往幽暗深邃的丛林进发。


    越往里走,周围越昏暗,空气里也弥漫着极其刺鼻的血腥气和腐臭味,荆月绵拿出指引方向的罗盘。


    在这种昏暗环境里,罗盘体表浮现的金色光晕成了最醒目的亮色,四双眼睛紧盯着它,寄希望于它能准确指出方位。


    然而罗盘上的指针咕噜噜乱转着,毫无秩序,甚至越转越快,显然它完全失灵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估计是魔气屏蔽了罗盘的运转,只能自己找过去了,”荆月绵的脸色显得极其难看,“这样一来,寻找的难度会大大增加,我再试试。”


    她犹不死心,继续往罗盘里注入灵力,希望能靠加大灵力让它恢复正常。


    罗盘开始剧烈震动,表面金光大盛,险些从荆月绵手中脱出,她连忙伸手抓稳,那震动越来越强,罗盘表面也越来越滚烫,细小的喀拉喀拉声自她的指尖响起。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罗盘从边缘寸寸碎裂,又往中心蔓延,瞬间便化为齑粉。


    荆月绵低声咒骂了一句,又猛然屏息收了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微妙轻缓的、极其让人忌惮的气息。


    这种气息仿佛沾染了世间最浓浊、最污秽的恶,光是察觉到它的存在,就让人头晕目眩、只想作呕。


    四个人立即跳到别的树上,先前落脚的树枝在悄无声息之间消失了。


    也不是全无动静,殷唱阳听见了沙沙的咀嚼声,像有什么活物潦草吞吃了那个树冠。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众人还来不及深思,那股污浊的恶就又突然当头袭来。


    几人在树丛间疾奔,快速跳过身后不断塌陷消失的树木,殷唱阳回头望去,那些树猝然倒下,又在顷刻间被暗色吞噬。


    众人被驱赶着奔向林中开阔处。


    然后在霎时之间,他们看见了一座“山”。


    人们向着山跑去,那座山也向着人们飞驰。


    这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景象,完全违背常理,完全错乱癫狂。


    众人不约而同刹下脚步,而那座山仍隆隆行进着。


    地动山摇,几人头顶的树叶簌簌落下,在纷乱如雨的落叶里,人们得以窥见那座山的真面目——


    眼睛,那是无数双眼睛!


    山体上骤然裂开无数道细缝,那些细缝化为无数双眼睛,彻底睁开!


    形态各异的眼睛齐齐望过来,这座山瞬时像涌入鲜活的生命,山体表面逐渐塌陷隆起,细细的经脉开始跳动活跃,这根本就是一座由血肉筑成的肉山!


    荆月绵顿时没忍住,干呕起来:“……那是什么鬼东西?”


    “这似乎是传闻中的木魅鬼山,”殷唱阳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是魔尊驯养的异兽,吞吃了无数生灵所应运而生的怪物,我们没有多少赢面,快撤!”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股最为污秽的恶,显然正来自眼前的鬼山,它吞吃了几人的退路,地上又尽是黑水般的魔气沼泽,人们若是掉入其中,或许会被瓜分殆尽。


    荆月绵往后一瞥,爆了句粗口。她伸出手,手中浮现出光华流转的宝弓:“跑不掉了,那就打吧!”


    她瞄准了鬼山阴气森森的眼睛,正准备连射数箭,然而鬼山身上的眼睛实在太多,便只能主要对付一两只眼。


    她叮嘱荆柳:“你去分散这鬼东西的注意力,我伺机行动,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


    荆柳点了点头,形如一道鬼魅的影子,朝着前方的树冠倏忽掠去。


    “让他侦察岂不是太冒险了,有这个机会,何不拼一把,叫他护送你一起离开。”俞灯青轻叹一声,转而在芥子袋内翻找丹药。


    “荆柳是我最忠心的狗,他只听从我的命令,我不想跑,他就绝对不会先我一步退缩。”荆月绵捻弦搭箭,虎口抵在下巴边,让她脸上多了几分肃然神色。


    箭簇破空之声咻咻响起,几支箭准确射中鬼山的眼睛,那三只眼睛扎着箭,立时充血涌流出污血。


    更多的眼睛一齐翻涌着,怨毒阴狠地盯上了荆月绵。荆柳此时已经跳到木魅鬼山的一块皮肤上,正掷出短匕切割着它的皮肉。


    阴风大作,鬼山仰天长啸,身上的无数双眼睛鼓胀又破裂,简直像岩浆表面一戳即破的水泡,更像脓疮,因为空气中霎时传出极其浓烈的腥臭味。


    那些眼睛所代表的生灵们一齐发出哀嚎,刺得人耳膜生疼。


    几人不得不捂住耳朵,暂避这种声波攻击,正当此时,从鬼山身上陡然爆裂开更多死气,那死气凝结成一只手掌,直冲树上几人狠狠压下,而站在最前方的就是荆月绵!


    荆柳突然飞身而出,挡在了那只死气之手前,他的躯体像是掉入沸水的冰块,急速地融化了!


    比之五马分尸还要惨烈,因为甚至连一点肢块都没留下。


    “不!”


    荆月绵痛苦绝望地尖叫着,嘴唇也被咬破,血顺着下巴,滴在了弓弦上,她手抖得完全拿不稳弓,扑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灰暗的巨手从天而降!


    “看来你最忠心的狗死了。”殷唱阳祭出抚霄剑,灿烂夺目的剑意爆发而出,硬生生与巨手迎面相撞!


    “起来,等能活下来了再悲痛,现在像烂泥一样瘫在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殷唱阳额头渗出冷汗,还不忘伸脚轻踢了下荆月绵。


    他面前的剑气越来越黯淡,那是被死气腐蚀所致。所幸荆月绵瞬时爬起来,退避到后方,和俞灯青互相护持。


    荆月绵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她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弯腰干呕着,脸上被汗水尽数打湿,双眼却紧紧锁定着鬼山。


    那是极尽仇恨的目光。


    殷唱阳见她打起精神,心下稍安,全心全意对付起了眼前的木魅鬼山。


    尽管他的剑气正在被不停腐蚀,那只死气化为的巨掌却也扑闪暗淡下来,可还不够,仅凭这点,并不足以杀掉这座庞然大物!


    他必须离它更近一点,像方才的荆柳那样,离得越近,才越有可能寻找到破绽!


    “你们先走,我来殿后,等找到时机我就追上来!”殷唱阳轻盈跳上其他树枝,正打算一路疾驰。


    “接着!”俞灯青一声高呼,丢过来什么东西。


    殷唱阳定睛一看,是装着丹药的锦囊,他曾经服用过那种丹药,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境界,却会让人在之后身中丹毒。


    他心中已然有了权衡定夺,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区域,向着扭曲狰狞的鬼山一路奔去。


    无数双眼睛僵硬地转动眼珠,转而盯上了殷唱阳,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在心惊肉跳之余,殷唱阳竟萌生出怪异的兴奋感。


    不过是战斗而已,只要全心信赖仰仗手中的剑,即使是这种罕见的对手,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从空中高高坠下,牢牢抓握着抚霄剑,在降落在鬼山身上时,精准地刺爆一颗眼球。


    脓浆污血喷射出来,溅了殷唱阳满头满脸,他浑不在意擦了擦,又即刻御剑与鬼山拉开一段距离。


    “万星斗寒!”殷唱阳幻变出十二把飞剑,这些剑影笔直朝着鬼山飞射,鬼山祭出死气回护自身,那死气果然可怖,十二把飞剑穿梭进去,立时滋滋冒烟。


    等穿透黑雾死气,只剩六把飞剑抵达鬼山周围。


    那六把飞剑只给鬼山造成不轻不重的伤害。


    殷唱阳心生焦躁,木魅鬼山是至凶之物,又由魔尊精心饲养,以实力来论,恐怕要比元婴期的他高上两三个大境界。


    他必须完完全全拖住它,才能给俞灯青和荆月绵争取到时间。战斗拖得越长,他越会力竭,到最后估计就会步荆柳的后尘,死在这儿。


    想到这,殷唱阳切开胸膛,打算放血。


    全然被激怒的木魅鬼山发出哭嚎,那声音像是所有眼睛的主人齐聚在一处,才能发出如此凄苦惨厉的悲声。


    紧接着,无数双眼睛一起落下血泪,所有眼珠都蒙上了一层鲜红色的光晕。


    这显然是鬼山的另一杀招,因为殷唱阳顿时发现,他的身法变得极其迟钝!


    不可直视那些眼睛!


    殷唱阳立即闭目,但身法的迟滞并不能一下子就恢复。


    通过神识感应,他察觉到又有一股死气袭来,可他顾不得管这些了。


    殷唱阳全心全意将心头血浇灌在剑身上,摒弃掉一切杂念,试着与自己的本命剑沟通。


    死气正在急速逼近,但只差一点儿,只差最后一点,他就能和自身的剑意完全相融了!


    一道人影骤然挡在他身前,殷唱阳惊讶至极,中断沟通,睁开了眼。


    是荆柳!


    “你没死?”殷唱阳诧然发问,又目睹“荆柳”被死气包围,再次融化殆尽。


    “没死,你看见的是我用阵法变出来的分身,不过再死一个分身,我就真要死了。”荆柳咯着血从旁边的密林中蹿出。


    原来他一直躲在暗处,之前也是拿分身和木魅鬼山交的手!


    “荆柳!”殷唱阳又听见身后爆发出一道惊喜的人声,他正要转头,一支射歪了的箭擦着他的耳朵飞出去,钉入鬼山的一只血眼中。


    “叫你们走,留下来做什么,”殷唱阳对眼前的局面横生怒火,“一帮傻子,是打算整整齐齐去阴间投胎吗!”


    “我留下来本是想给荆柳报仇,”荆月绵飞到他身边,不满地瞪视他一眼,“你的死活我才不在乎!荆柳,上来!”


    重伤的荆柳丧失了推辞的能力,因为他昏过去了,被荆月绵背在背上,往安全区域撤离。


    俞灯青正飞速靠近,却险些被殷唱阳一个眼神逼退:“我马上就来,你去护住他们俩,别让他俩出什么意外!”


    俞灯青不听劝阻,执意赶到他身边:“你取什么心头血!为何不服用丹药,这次的丹药……”没有丹毒。


    他话还没彻底说出口,就看见殷唱阳紧紧闭目,通身散发着流动的光晕。


    万剑宗的剑修能越级战胜强敌,并不仅仅是因为有着高超的战斗技巧,他们门派也有一门绝学,能借着透支身体,短暂地请灵上身。


    这个灵并不是指什么鬼神,而是指每个剑修自己领悟出的剑意。


    一旦成功请灵上身,那个剑修就相当于变成一把没有知觉的兵器,五感会被大幅度强化,对于剑术的理解会更上一个台阶,就连修为境界也会视悟性随机提升。


    但代价是,请灵上身完,这个剑修的五感会逐渐封闭,陷入到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直至痊愈,五感才会重新恢复。


    失去五感,和成为一个死物又有什么区别?所以不到最危险危急的关头,几乎不会有剑修愿意请灵上身。


    但是殷唱阳请灵了。


    这是为什么?他明明给了对方没有丹毒的丹药,他是丹霞派的少主,从小被用各种天材地宝供养着,服用的丹药更是数不胜数,他的血脉里拥有丹道一途最精粹的灵力。


    只要在炼丹时掺杂一些他的血,炼出来的丹药便不会有丹毒。


    这是个无人知晓的秘密,父亲怕此事曝光,会让他在某天因此被别有用心之人惦记上,一直帮他隐瞒得很好。


    自从上次殷唱阳中丹毒后,他为了避免再有类似情况发生,取血炼了各式各样的丹药,为的就是在有朝一日,这些丹药能派上用场。


    为什么殷唱阳却不服用?


    是对他丧失信任了吗?


    俞灯青静静站立在一边,神色晦暗不明。既然殷唱阳已经请灵上身,那么这次他们注定能全身而退了。


    在接下来的以命相搏中,殷唱阳重伤了木魅鬼山。


    想要即刻杀死它确实是太勉强。


    俞灯青背着神志不清的殷唱阳,向着漆黑的群山深处一路奔去。


    *


    殷唱阳在隐约间醒过来,说是隐约,是因为他已经逐渐丧失了五感。


    最先丧失的便是视力,醒过来时,殷唱阳只感觉眼前罩着层厚厚的黑纱,倒是尚且能感知到光亮和晃动的人影,其余的便是一概看不清了。


    那人正在帮他擦拭身体,毛巾从头顶擦到脖颈,顺着胳膊擦到指缝,似乎用了十二分的耐心。


    殷唱阳的触觉也开始变得迟钝,一直感觉有柔韧的树枝卡在自己的指缝里,他勉力回握,捏了一下,才后知后觉那是只手。


    是谁在帮他擦身?


    荆月绵?不可能,她相当仇视自己;荆柳?对方还受着重伤,搞不好尚在昏迷。


    那便是俞灯青了?


    帮忙擦拭身体怎么还抓着他的手,是想求和吗?


    殷唱阳的思绪混混沌沌,刚从请灵上身的状态中恢复,他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力不如平时,或许还要休息一阵,才能恢复神智上的冷静和清醒。


    俞灯青察觉到他已经醒来,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


    给他检查身体?但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知肚明。


    殷唱阳伸出手,因为触觉变得迟钝,他一路摸索,终于将手盖在对方手上。


    他叹息一声,低低地说:“俞灯青,我们各退一步吧。”


    之所以拒绝服用对方的丹药,是不想再陷入到被舍弃的境地里,他知道俞灯青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如此倒不如从源头上杜绝掉这种争端。


    他不想再沦落到被选择的境况中,慌张狼狈,而且最终被选中的永远都不是他。


    俞灯青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没有回应。


    殷唱阳猜想是自己妥协的样子太过生硬,他只有俞灯青这一个好友,相识多年,羁绊甚深,做不成道侣,也不希望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试探性地抓住那只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别和我赌气了,行吗?”


    俞灯青小时候有只很喜欢的灵宠,每次灵宠这样蹭着他,俞灯青都会目光发亮,极高兴的样子,殷唱阳知道自己很难讨人欢心,只能拙劣地进行模仿。


    做这种事极其需要克服自己的羞耻,殷唱阳窘迫得眼睫都在颤抖,幸好他触觉丧失了大半,全当自己在蹭一块木头,这让他心中的不自在消减许多。


    可对方毫无反应,就在殷唱阳几乎以为自己东施效颦,出了大丑,正要讪讪松开对方的手时。


    俞灯青终于有了行动,低下头来,亲吻了他。


    殷唱阳愣住了,那张面孔离得很近,可他偏偏目力下降,看不清对方的脸,更看不清对方面上的神色。


    俞灯青为什么要吻他?俞灯青怎么会吻他!


    有一瞬间,殷唱阳感受到莫大的惶惑,但俞灯青吻得很礼貌很轻柔,猝然中止,接着便用毛巾继续擦拭他出汗的额头。


    刚才的那个吻仿佛是个浮光掠影的幻象。


    对待朋友会是这种态度吗?难道修真界已经演变出了他所不知道的礼节?


    殷唱阳暗自咬舌,指望着靠疼痛来让五感稍微恢复一些。


    可惜并没什么成效,并且俞灯青似乎敏锐地发现了,曲起指关节,塞在他嘴里,防止他再咬伤自己。


    殷唱阳毫无头绪,头脑昏沉得像是被塞进一块厚重的棉布,连情绪也渐渐远去,他胡思乱想了一会,最后陷入到沉眠中。


    *


    这次醒过来,殷唱阳身体上的不适略微消退,而五感也宛如回光返照一般,恢复了一些,起码能影影绰绰看见眼前的景象了。


    殷唱阳知道自己的五感会在近日全然衰退,他抓紧时间从地上起身,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洞穴中。


    周围没有人,他循着光亮向外行走,在外面的洞室里,见到了正在开炉炼丹的俞灯青。


    对方的面颊被橙红焰光染上融融暖色,显得温和不少,见到他出来,流露出几分惊讶:“你醒了?”


    那声音落在殷唱阳的耳中,忽大忽小,殷唱阳只捕捉到一个“醒”字,他点点头,嗯了一声,补充道:“我之前也醒过一次……”


    对方脸上的神情是如此镇定,如此若无其事,仿佛吻了他之后再相见,没有任何可值得失措的。


    这次对方嘴唇开合,又说了什么,殷唱阳完全没听清,也猜不出来,只得询问:“你说什么?”


    他担心对方重复一遍,他依然不能听个真切,那样未免也太滑稽可笑了。


    殷唱阳走上前去,绕过丹炉站在俞灯青面前:“现在可以说了。”


    俞灯青照顾到他的听力,向他耳朵凑近一些,被他不自然地往后退避些许,俞灯青注意到这一点,眸光沉沉。


    “……我说,我一直在这里炼丹,不知道你中途醒来过,怎么不叫我?”


    那些字句落在殷唱阳耳中,细小琐碎,如同飞舞着的蚊蚋。


    然而拼凑出的意思却掷地有声,轰得他脑海嗡嗡作响。


    那吻他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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