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作品:《师兄化身我心魔

    殷唱阳只感觉一股热血顺着头顶上涌,他从没蒙受过这种羞辱!


    他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俞灯青,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和谁在一起与你何干!”


    因为过于愤怒,殷唱阳甚至不能控制躯体的颤抖,他的手颓然从俞灯青衣领处滑下。


    俞灯青眸光一怔,随即不假思索道:“我不能放任你误入歧途!你既是我朋友,又是贺殊行师弟,他若醒来看见你这样也一定会痛心!”


    “别提他了!”


    贺殊行贺殊行,又是贺殊行!那种痛苦的、蛛网一样的窒息感又从心底蔓延开来,殷唱阳有一瞬间觉得难以呼吸。


    他不得不分散注意力,否则或许会在下一刻就丑态毕现。


    于是他开始攻击荆月绵:“偷听别人讲话远非义举,你打着天理难容的旗号,其实是想掩藏私心,你喜欢贺殊行,所以仇视我,但你搞错了仇视的人!”


    殷唱阳伸手一指俞灯青:“他才是喜欢贺殊行很多年的人,你的对手是他,而不是我,我根本就不喜欢贺殊行!”


    如此混乱的局面,仅仅是因为贺殊行,尽管他本人现在只是具失了魂的躯壳,被安置在万剑宗内,成了彻头彻尾的活死人。


    然而有的人即使不再出现,在这世上却依旧遍布他留下的痕迹。


    殷唱阳用力拨开面露错愕的两人,大步离去。


    他御剑而行,飞往明茴寄住的居所。


    一路上风声猎猎,殷唱阳的脸被风刮得微微刺痛,这种微妙的疼痛却让他的神智清醒下来,等他落在山峰上时,总算恢复了镇定。


    明茴正揪着草叶,在喂山上的灵兔。


    殷唱阳冲她招招手,她一路小跑冲过来,脸上挂着汗珠,眼神晶亮地把兔子捧在胸前:“它好可爱啊!”


    “喜欢的话你以后可以养一只,”殷唱阳盯着她,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你喜欢贺殊行吗?”


    明茴:“?”


    显然明茴并不知道那是谁,不过殷唱阳继续问:“你觉得我和他之间谁更好?”


    明茴压根就不认识他口中的那个人,立即表示:“当然是您更好,仙师。”


    可是如果她见过贺殊行本尊,也许就会改变想法了,总是这样,贺殊行只要一出现,就能轻易俘获别人的信赖和敬仰。


    殷唱阳深深闭目,为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丢脸,再睁开眼时,他注视着明茴的发顶:“走吧,随我去见见天罗观的掌门。”


    他召唤出抚霄剑,载着明茴一同去往天罗观的主峰。


    诚如荆月绵所言,掌门确实正为阵法损坏一事焦头烂额,但在得知他们到来后,还是即刻召见了他们。


    殷唱阳带着明茴走进内室时,天罗观掌门正站在桌案后,在宽大桌面上排演阵法。


    那是个看起来十分温柔和善的女子,见到两人进来,和悦而笑,声音不疾不徐,听着让人如沐春风:


    “殷师侄,代我向你师父问好,多年未见,你如今出落得越发神采英拔了。”


    在修真界,正道名门之间往往会互相联络,彼此走动,天罗观掌门曾拜访过万剑宗,自然认识殷唱阳。


    殷唱阳揖手行礼:“见过荆掌门,师父也托我向您问候。”


    明茴有样学样,也跟着行了礼。


    “你在来的路上遇袭一事,我已查清了前因后果,月绵这孩子被我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惯了,我会严加管教,叫她给你赔礼道歉。”


    “荆掌门太客气了,我与令爱之间并无深仇大恨,这只是同辈间的小打小闹,您不必挂怀。”


    殷唱阳确实没把荆月绵的刺杀放在心上,这种儿戏般的刺杀,在他眼里根本排不上号,况且如今他还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得寸进尺。


    “我这次来,原本是想搭乘贵派的崇峦雨过阵,去往海上蓬莱,此外便是想为身边这孩子寻个好去处,不知贵派愿不愿意收下她。”


    殷唱阳轻推了下明茴,使她上前两步,又适时压住她的脊背,让她微微弯下腰。


    天罗观掌门仔细端详着明茴,又拉过她的手,进行一番灵力探视:“倒确实是个修炼的好苗子,殷师侄怎么不把她带回万剑宗?”


    “路途漫长,她还没有引气入体,我不能冒险让她跟着我出生入死。”


    殷唱阳躬身给天罗观掌门行了个大礼:“我是受人所托,必须要照顾好这个孩子,还望掌门能多照看她几分。”


    天罗观掌门既然见过殷唱阳,当然也早有耳闻他的脾气,知道他是个阴冷孤高的性子,难得见他这么诚恳求人。


    不仅仅是因为两个门派之间的交情,更是为了尽快抹平女儿刺杀殷唱阳的恶劣影响,天罗观掌门一口应允下来:


    “这是自然,近日我会召集几个长老,看看有哪位愿意教导这个孩子。”


    “如此便谢过掌门了。”


    对方贵为掌门,收徒是件慎之又慎的事,殷唱阳并不指望她能收下明茴,如今能让明茴拜入长老门下,已经是意外之喜。


    他拍了下一脸懵然的明茴的肩,示意其道谢,等明茴道完谢后,便打算带着她先行告辞。


    掌门却突然叫住殷唱阳,幽幽叹息道:“我也有件事想拜托你。”


    “荆掌门请讲。”


    “我想请你护送小女月绵,去泉弥山开采修补阵法的石料,泉弥山离这里不远,但是山间荒芜,常有妖兽和魔物出没,仅凭小女的修为,我实在难以放心。”


    殷唱阳也希望阵法能尽早被修复好,当即答应下来。


    隔着空中蒙蒙飘散的灰尘,天罗观掌门神态温和,定定望过来: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想必你也已经体察到了,小女很喜欢贺师侄,在去泉弥山的途中,若有空的话,还望你能开导开导她,痴恋太过,并非什么好事。”


    殷唱阳转过头来:“这种事由不得我,但我愿尽力一试。”


    天罗观掌门含笑颔首,在她的目送中,殷唱阳带着明茴扬长而去。


    *


    将明茴送回住所后,殷唱阳便御剑飞往荆月绵的洞府。


    荆月绵的洞府位于一座地势开阔的山峰之上,周身被流云笼罩,奢丽如瑶台。


    殷唱阳跳下抚霄剑,匆匆往洞府里走。


    没走几步,他便脚步一滞,停在了庭院门口——


    因为他听见了萧索空灵的笛声。


    殷唱阳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俞灯青会吹奏的曲调。


    俞灯青是个正统的修二代,养尊处优,得天独厚,喜好风雅之事,也有闲心琢磨这个,会好几种乐器,最经常吹奏的便是笛子。


    然而不同于光明磊落的外表,俞灯青偏好悲沉怆然的乐曲,单听笛声,很难把它和俞灯青本人联系在一起。


    如今,殷唱阳在被对方言辞羞辱后,再不想见到对方。


    可他没有理由站在荆月绵的洞府前空等,更何况他也急切需要阵法被修好。


    殷唱阳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走进庭院中。


    所幸庭院里并没有人,但笛声仍没停止。


    殷唱阳举目四望,正打算放出神识探查荆月绵的去向,一颗脑袋从屋檐边探出来,笛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正是俞灯青,一手拿着笛子,一手撑在屋顶边缘,居高临下看过来,脸上的神情很平静,仿佛看的是一只惊扰了他雅兴的野猫,而不是之前才误会羞辱过的好友:


    “你来这儿,是也接到了掌门的任务?”


    殷唱阳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冷冰冰地点了点头。


    他擅长战斗,俞灯青擅长治疗,天罗观掌门为了女儿的安危,可真是煞费苦心。


    俞灯青从屋檐上轻飘飘跳下来,殷唱阳不自在地退避几步,在下一刻,荆月绵从书房推门而出,清风穿堂而过,将门吹到砰然靠墙。


    殷唱阳只是往书房那儿扫了一眼,霎时瞳孔紧缩。


    书房内密密麻麻悬挂着的,竟都是贺殊行的画像!


    或走或站,宜嗔宜喜,各种尺寸的画像,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展示在书房里!


    荆月绵对贺殊行的痴迷,确实达到一种让人咋舌的程度。


    “怎么,这都是我的珍藏,要进来看看吗?”荆月绵看见站在庭院里的两人,一反常态邀请道。


    殷唱阳还有些迟疑,眼见俞灯青已经毫无顾忌走进去,干脆紧跟其后,踏入书房。


    一进门,书房内的陈设一应俱全,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满墙的画像,甚至博古架和书架上,摆放的也全是合拢的画轴。


    殷唱阳没去打开,料想那应该也都是贺殊行的画像。


    “你到底喜欢贺殊行何处?”


    殷唱阳是真的费解,爱慕贺殊行的人常有,爱慕到如此狂热地步的人可不多见。


    “贺殊行高山景行,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他?你们和他都身处万剑宗,可以朝夕相处,日日相见,而我只能收集些他的画像,放在书房观赏,这也不行吗!”


    荆月绵似乎被他的话给激怒,焦躁地来回踱步,荆柳在一旁静静垂着头,像个毫无知觉的木偶。


    风声簌簌,桌上那些没被装裱起来的画纸翻飞起来。荆月绵立刻上前,心疼地用手细细抚过画像上的人,荆柳则去关门关窗。


    殷唱阳想到掌门的嘱托,从书架上随手拿起一卷画轴,将它展开,贺殊行那张可憎的脸顿时跃然纸上。


    他盯着画中人,那种熟悉的、烧灼的愤怒感又渐渐席卷而来:


    “你又了解他几分?不过是贪图他的容色罢了,真要喜欢他,怎么连一张画着他以前相貌的画都没有?也是,他从前相貌平平,当然难入荆少主的眼了。”


    殷唱阳的视线刚从画像上漠然收回,就目睹荆月绵疑惑的脸。


    “贺殊行有过……相貌平平的时候吗?”


    她喃喃自语着,像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秘闻。


    当然是有的,殷唱阳能清晰地回忆起贺殊行曾经的相貌,普通而寡淡,放在街上会迅速湮没在人群中,就是这么不起眼。


    “你可以问问他,他也清楚,这可不是我信口胡诌。”殷唱阳冷嗤一声,看向俞灯青。


    俞灯青蹙起眉,神色难得陷入迷茫,他沉吟一会,才淡淡说:“……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


    “你敢诓我!”荆月绵劈手夺过殷唱阳拿着的画轴,小心翼翼卷起来,又恶狠狠瞪过来,“我看你就是嫉妒贺殊行,才说出这种谎话诋毁他!”


    有一瞬间,殷唱阳察觉到了某种灰暗的阴影,它正笼罩在他的生活中,让人不寒而栗。


    他分明记得贺殊行过去长着张平平无奇的脸,为什么现在说出口,众人会认为那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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