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凤歌笑孔丘

作品:《皇上请自重,宫奴又媚又正经

    想到此处,孟许国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又想同她说一起去恒阳之类的话。


    孟晓棠将广寒剑放在哥哥手中:“哥哥放心,我的靠山不止皇上一人,明日我要随太后去万寿园礼佛清修。”


    岱钦听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啧啧感叹道:“厉害厉害,太后那只老谋深算的笑面虎都能拿下。”


    说拿下有些言之过早了,但总归是要让哥哥放宽心,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事事都会哭哭啼啼找哥哥的大小姐了,曾经哥哥是她的依靠。


    如今,她也要成为哥哥的依靠。


    无波海,烈火肆虐,周边的树林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李炽面无表情地站在大火之外,竟径直要往里面去,身旁的侍从忙拉住他:“国公打人!万万不可进去啊!”


    到底是哪里错了……


    李炽一把推开侍卫,头晕目眩,神色癫狂,到底是哪里错了……


    李云奕也一道来了,看见无波海大火时心下也不由凛然,握住缰绳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没想到这次岱钦放火的排场如此之大,幸亏树林外围有河流阻隔,不然这大火顺势往京城里去,他可是要揪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又说回李云奕前去安平侯府时,李炽见皇上微服而来,并无惊讶。


    这个皇帝素来就喜欢在年关时到京城各处游玩,通政司不奏事,皇上也得了闲。


    官府的仵作验尸并细细察看了安平侯的住处,无外人闯入的痕迹,金银古玩也并未遗失,而李岚则是饮鸩酒毒发身亡。


    “饮鸩自尽?”李炽听仵作这么说,心头莫名恼怒,但又忌惮皇上还没发话,于是沉声道,“安平侯没理由自尽,你们再好好查查,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李云奕负手在他的书房内察看,目光落在他书桌上的宣纸上——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一旁歪歪倒倒着许多酒坛子,李岚自小就性情张狂,又过分自视甚高,这不,竟还拿唐朝青莲居士来自拟。


    字迹张牙舞爪,格外潦草,笔锋全无,骨架疏散,


    李云奕光是这么一看,就晓得李岚在府中禁足的日子是如何的失意,自怨自艾,自恋自伤。


    “李炽,你与李岚倒是情谊深厚。”


    李云奕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宣纸,晃了晃,忽然面色一沉,狠狠扔在地上。


    李炽愕然,因着皇后与李氏的威望,皇上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常常顾及他的面子,张口爱卿,闭口国公大人,如此这般直呼他大名,还是头一遭。


    皇上待李氏如何,全天下都晓得,今夜一道的官差们自然知道,


    不仅李炽讶异,众人也马上闭起嘴巴,悄悄地看着。


    李云奕不待李炽开口,勾了勾嘴角: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出自《论语》,你别说你没读过。”


    李岚亲笔写下的“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典故正是由此而来: 楚人接與见楚政无常,佯狂不仕,孔子到访楚国,这个人装疯卖傻从孔子车马前高歌而过——


    凤鸟啊凤鸟啊,你的德行为什么衰退了呢?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未来依然来得及啊!算了吧算了吧,如今从政的人都危险啦!


    安平侯李岚被囚禁于府中,皇上削去他的官职永不任用,如此看来,他心中愤恨,挥毫写下此诗,而后饮鸩自尽,就顺理成章了。


    李炽跪下,看着地上那幅乌糟糟的亲笔,真真是怒火攻心,这个自以为是的废物!


    李云奕见李炽不说话,又冷笑一声,说道:“就李岚这种狎玩宫奴秽乱宫廷的人渣也配以青莲居士自拟?还想借古讽今,妄议朝政?”


    说着,缓缓走到李炽跟前,负手而立,垂眼看着李炽,神色明昧不定,静静地问他:“你说,是谁借他的狗胆?”


    李炽心不甘情不愿地埋下头去,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皇帝竟已有这般大的威压,


    他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回道:“微臣与李岚只有同僚之谊,私下相交与旁人无异,微臣从未与他论及朝政之事,望圣上明鉴!”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李云奕扯了扯嘴角,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挥挥手,淡淡地笑道:“朕晓得,爱卿你忠心耿耿,断断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皇上这般说话,李炽却愈发不安,心头上像放了一块石头似的,沉沉地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