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飞来横醋

作品:《皇上请自重,宫奴又媚又正经

    那屋内情热正酣,过了两刻钟动静才小了下去,安平侯整理着腰带走出来,荣嬷嬷忙奉承道:“侯爷,宫奴晓棠那事奴才已经给您办妥了,今夜子时。”


    安平侯点点头,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丢给荣嬷嬷:“要是那晓棠果真如你们所说非同一般,往后还有的赏。”


    荣嬷嬷难得见到金子,激动道:“侯爷真是比皇上还要阔绰大方呢,皇上都只让宫女给她送些红糖鸡子。”


    安平侯原想训斥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宫妇一番,说这样的话,叫旁人听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可他听见了什么……一国之尊,给临幸的宫奴送红糖鸡子?


    是有多埋汰这个孟晓棠?


    想起她那双澄澈又略带忧伤的眼,安平侯愈发心痒难耐,恨不得此时此刻就飞奔去藏书阁,抱着那小美人狠狠地心疼一番。


    隆宁宫,勤政殿内,李云奕批着折子,批了一会儿,又抬眼朝外瞅瞅,问梅用:“文墨还没回来么?”


    梅用道:“去了藏书阁又去慈宁宫了,文墨约莫有半月未去了,可能多留一会儿说说话。”


    李云奕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捻起一枚石榴糖,放在鼻间嗅了嗅。


    冬日难得闻见这样的果香,酸甜清冽,放入口中,晓棠那张脸突然鲜明起来,就像寒雪枝头突然绽放的花苞,涤去几分明媚,却自有一股子料峭的凄美。


    酸甜酸甜,还是酸比甜更多一些,比甜更缠绵唇齿。


    “全才今日来回禀了么?”


    他是万分不想提起全才,明明是他派出去的太监,不过几日,就帮着晓棠欺瞒他,梅用解释是他自作聪明了,可全才要真这么蠢,梅用也不可能看中他。


    梅用小心道:“来了,在偏殿呢……”


    还没说完,就见皇上信手将折子一扔,起身就往偏殿过去。


    全才在偏殿候了好一阵了,一直在想,晓棠姑娘和荣嬷嬷说的话要不要告诉皇上……于理,他是皇上的眼线,事无巨细皆要回禀,但于情……


    全才挠了挠脑袋,晓棠姑娘为什么特特要他避开荣嬷嬷,却又要他听见呢?


    难不成是她故意为之,好叫他暗中通报给皇上???


    不不不,全才马上摇摇头,晓棠姑娘是有些心思重,但也不至于如此,万一此事涉及重大,他岂不是害了晓棠姑娘?


    不不不,可他、他是效忠皇上的啊!晓棠姑娘与皇上孰轻孰重,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全才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忍不住揪住头发扯了扯,苦恼地哀嚎一声。


    李云奕刚好进了偏殿,见全才失态,冷冷咳了一声,自顾自地从他身旁走过,坐到榻上。


    不对……李云奕抬起头瞧着全才,刚刚经过的时候他似乎闻见了什么熟悉的味道。


    他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口中石榴糖的酸甜依旧。


    李云奕往后仰了仰身子,沉下脸来,冲全才勾勾手指。


    全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道:“皇上?”


    “大胆的奴才,”李云奕冷声道,“竟然偷吃朕赏给宫……孟晓棠的石榴糖!”


    全才一愣,忙跪下求饶:“皇上!这糖是晓棠姑娘给奴才的啊!”


    “糖是朕赏赐的,朕没说给旁人,她一颗都不许给!”


    全才还能说什么,只能哑然。


    梅用立在门口,看着皇上跟孩子似的和全才争一颗糖,左右四下看看,确保没旁人看见。


    见全才悻悻地垂着脑袋,李云奕心里总归是舒坦了一些,抬起手边的温茶啜了几口,问他:“你得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孟晓棠一介宫奴,她都要依仗着朕,更何况你?”


    李云奕说这话,是因他给孟晓棠取避子汤药之事,可落在全才耳中,却像是在敲打他今日听见的“子时夜会”。


    “宫里的事自然是瞒不过皇上的,”全才叹了一口气,“奴才真的没有一丝隐瞒,确实只听见了子时,好像要去见个故人……”


    李云奕一顿,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她在宫中孤苦无依,还有什么“故人”?


    口中石榴的酸甜味突然泛出丝丝苦味,他不由抬起茶水又喝了几口,看上去略有些坐立不安。


    “你把人盯紧了,有什么马上回禀。”


    “是。”全才恭敬地应下,见皇上垂下脑袋继续划着茶水,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已至年关,辞旧迎新之际,连紫禁城内也不能免俗,各宫各院都忙着洒扫修缮,走动也密切了许多。


    文墨在慈宁宫待了好一会儿,有她在,太后身旁的姑姑都退下一旁,由她在旁侧斟茶倒水,同她说话。


    皇后率一众妃嫔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一见殷勤的文墨,冷冷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一个奶娘的女儿,太后却待她与其他宫女不一般,还留她在皇上身旁伺候,真不知太后安的什么心!


    每日的请安不过是例行公事,太后总是说自己管不了事,一听那些后宫的繁杂事务就头疼。


    照理说这六宫事宜应该全权由皇后统摄,可太后一边说自己不中用了,一边又抬举了宁妃,与皇后一道协理后宫。


    皇后每日过来,宁妃都能赶在她前头,一大早就叫她生气,偏偏今日还有个狐狸精文墨。


    宁妃与淑贵妃素来交好,加之淑贵妃又有孕在身,后宫皇嗣伶仃,太后自然格外在意,一直问宁妃“太医今日可请了平安脉”“淑贵妃这几日饮食如何”。


    皇后听得心中郁闷,便冷下脸来,宁妃笑着仔仔细细同太后说了,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叫文墨给她捶着腿,这才看向皇后。


    见皇后已经冷着脸,太后扑哧一声笑了,指着她道:“妍妍都是做皇后的人了,怎么还总是板着张脸呢?”


    李姿妍一听太后唤她妍妍,心中愈发委屈:“臣妾是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能诞下皇嗣!”


    “老天自有安排,你们年纪还不大,不必过分强求。”


    太后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虽然是在开解众妃嫔,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惆怅。


    当年就因为她迟迟无所出,才使得大皇子与二皇子坐大,之后先皇又有了年轻貌美的萧贵妃,诞下了最小的皇子李云辰,更是万般宠爱于一身。


    她这个皇后即便有了嫡子李云奕,依旧险险被架空,先皇册封了萧贵妃为萧皇贵妃。


    闹得前朝乱了数年,甚至怀疑她这个皇后是不是身患重疾,不得不册立一个形同“副后”的皇贵妃。


    众妃嫔们听太后都如此说了,也不敢再反驳,毕竟皇后和宁妃都没提皇上久久不至后宫,她们谁说了,便是僭越。


    又坐着聊了一会儿,皇后先起身行礼退下,孟孟续续的妃嫔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太后这才缓缓舒了口气,对文墨说道:“宫中皇嗣伶仃,确实是个问题。”


    文墨嗯了一声,不言语。


    太后笑了笑:“哀家一早就听广储司的人来回禀,说是你取了许多的血蛤鹿茸?”


    文墨一顿,正想着说辞,就听太后的嗓音冷了下来:


    “把这药材给一个体弱正逢月事的宫奴吃,你是想趁她病,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