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这样不妥吧？”秦申四沉吟片刻，低声道，“你也知道，顾瑾之是皇族贵胄，她将来会嫁到南京去。咱们要是逼迫了她，将来她回乡，肯定不会念着秦家的好。咱们秦家，将来的前程堪忧啊。”


    秦家长子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阿爹，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对付她的。”他道，“你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秦申四见儿子如此笃定，就不敢胡言乱语，点点头同意了。


    他们父子俩到了顾家。


    顾瑾之刚刚从宫里回来，正在屋檐下乘凉。


    见了秦申四，顾瑾之就笑着站起身：“原来是岳父。”


    秦申四尴尬。


    他没有喊女婿。


    顾瑾之倒也不介意，笑盈盈的，态度依旧热络，请了他们到正院坐席喝茶。


    “你今年二十岁了吧？”秦申四试探着问。


    顾瑾之含笑道：“是。”


    她的模样很娇俏，肌肤胜雪，五官秀丽柔美，气质娴雅，端庄又优雅，令人挑不出毛病。


    秦申四心中暗叹。


    “……阿泽比你大三岁。你看阿泽怎么样？”秦申四问。


    顾瑾之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反问秦申四：“岳父今日来，不是为了这事吧？”


    秦申四一愣。


    他尴尬咳嗽了几句，掩饰自己的失败。


    “我是想着，阿泽和赵家的婚事已经谈崩了，你们退婚也好。只是，我怕你受委屈。我听说顾延韬不仅仅苛待你们姐弟俩，对你的姨母和姨丈，也是百般欺负。”秦申四道。


    顾瑾之抿唇一笑：“多谢岳父关怀。阿爹虽然脾气急躁些，不管是对外人，还是对我。他都很疼爱。姨父他们，是我嫡亲的伯父、姨父，也很疼我。


    况且，他们不是那种薄幸人。这世间男子多数薄幸，可他们对自己的女眷，仍有几分情谊。”


    秦申四不再言语了。


    他只当顾瑾之在维护自己。


    秦申四不再说这件事。他转移话题，聊起了家常。


    顾瑾之则静默坐在一旁。


    半晌之后。顾延韬回到了家里。


    他眉宇凝重，脸色铁青。


    他吩咐下人，“去找两个小厮，跟我一起出趟远门，送几箱东西回去。”


    管家立马吩咐下去，找两个伶俐的小厮。


    等东西搬上了马车，顾延韬坐了上去。


    顾家其他人，纷纷问顾延韬去哪里。


    “有点私事要处理。”顾延韬淡淡道，“我先走了，你们各司其职，别出什么岔子。”


    他匆匆忙忙赶往了城郊。


    顾延韬要去见一位朋友。


    他的朋友姓吴。


    他和吴国公的独苗吴桐有交情，因此吴桐曾经救过顾延韬。


    他帮助顾延韬逃脱升天，还让他躲避官府的追捕。


    现在。顾延韬要去报答他。


    他们约好了，今晚戌初三刻，在吴桐的家中见面。


    吴桐住在一座民居里。


    他的祖父曾经是开国功臣，后来战死沙场，家业也没留下，全部捐赠了朝廷。


    他们家没有什么田产，就靠种植桑树、纺织和酿酒挣钱。


    这两项生意都挺赚钱。


    他们家的桑叶，一年四季都能拿到贡品，价格昂贵，比普通商贩的利润高多了。所以，他们家是个富户。


    吴桐有个妾侍，是个歌姬。


    他的妾侍名叫李香兰。


    李香兰是江州人士，家中有兄长，家境殷实。


    李香兰长得貌美如花，又擅琴艺，颇得江州男子喜欢。她的哥哥们，甚至有意纳她为妻。


    可惜，她一直不肯答应。


    她说她的终身大事，要和哥哥们商量。


    吴桐也喜欢她。


    吴桐的性格有点懦弱，又没有什么本事。若是娶个强势的妻子，必定会受到压制，他不敢冒险。


    于是，他想娶李香兰，可又不忍心让她委屈，索性把她带到了扬州城。


    李香兰也愿意跟随他去扬州。


    两人相识一年，彼此互相倾慕，最后成亲了。


    成亲之后，夫妻和睦。


    吴桐每月都有固定的工资，除了俸禄，他自己手里还存了点银子，足够生活。


    他的家产不及顾延韬的万一。


    顾延韬是个商人，他家产丰厚。


    而吴桐是寒门出身。


    “阿爹，你不会让阿泽和阿素画退婚吧？”顾瑾之突然插嘴问。


    “怎么会！”秦申四忙道，“我是想让阿泽纳赵素画为妾，你觉得如何？”


    顾瑾之摇摇头，拒绝了。


    “不合适！阿素画虽然是庶女，可也是赵家千金。将来若是阿素画真有本事嫁入皇室，成为皇妃，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阿爹您这个想法，真的荒唐！”顾瑾之道，“您不能因为顾家穷，就想让别人牺牲一辈子。阿素画若是真的能嫁进皇室，咱们顾家也能沾光。她不答应，咱们顾家也不会亏待她。您不能让阿泽背上一辈子不忠不义的罪名。”


    秦申四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讪讪的笑。


    “......你这么说，我也有道理。那咱们换一家试试，看谁家能同意？”秦申四道。


    他心里想着，顾延韬和顾瑾之是兄妹。


    顾延韬不可能同意把嫡长女下嫁。顾家只有顾瑾之一根独苗，他们兄妹相依为命。


    秦申四也不好为难他。


    “阿爹，这个不必费心思了。”顾瑾之道，“咱们顾家是商贾出身，哪怕您去提亲，人家未必就愿意。而且，您要是提议让我哥哥娶了赵姑娘，我哥哥不同意的。”


    “你哥哥为何不同意？”秦申四奇怪。


    顾瑾之微愣。


    她从前总觉得顾延韬是个糊涂虫。


    可顾延韬这些日子变了。


    他似乎不再愚钝了。


    “因为哥哥喜欢我啊。”顾瑾之道。


    顾延韬顿时哭笑不得。


    这丫头胡说八道，竟是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