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琴继续低头看帐目。


    顾延韬和秦申四约好了第二日在南阳侯府见面。


    秦申四是个急躁性子。


    他恨透了顾延韬。


    他不愿意娶个傻子，还要花费巨大代价娶回家。


    “你们父亲什么意思？”秦申四怒气冲冲问自己的长子，“不是说好了，只要他们家肯赔偿一百万两银子，就不追究此事。现在，他反悔了吗？他想干嘛？”


    秦家是盐商，家里积蓄丰厚。


    不过，盐铁司每年给朝廷缴纳巨额赋税，所以盐商也穷得紧。


    秦家的钱粮全部投在盐场上了。


    秦申四不擅长经营，每次出去谈买卖，就要砸锅卖铁。


    这么多年，他也攒了近千两银子的私房钱，准备娶媳妇用。


    他原想着，等儿子成了秀才或者进士，自己有个官身，就可以娶官宦家的小姐，免去了很多的麻烦。


    谁料想，顾家居然找了个哑巴做填房。


    他的银子打水漂了。


    秦申四不甘心。


    他觉得顾家贪心不足蛇吞象。


    “阿郎消息不灵通，这次的事，不止咱们家，还有杨家也被拖累。如今，他们都被禁足了。”秦家的长子道，“顾延韬这个老东西，他是想拿住顾家的短处，逼迫我们妥协，给予补偿。”


    秦申四顿时火冒三丈。


    “那我们就把他的短处暴露出来！”他咬牙切齿。


    秦家的长子摇摇头，阻止他爹爹：“阿郎，你糊涂了！”


    他压低了嗓门，对秦申四道，“顾家在外面，还有个姓周的姻亲，那周家虽然不是显赫的世族，却也有几百亩良田。周家跟顾家是姻亲，我们动顾家的人，就是动周家，这种事，是要犯忌讳的！


    你忘记了？当初周阁老的侄孙女，因为顾延韬的缘故，也被送给了永泰帝做嫔妃的。顾延韬的兄弟们，哪个不是沾了周家的光？


    咱们动顾延韬，就等于惹恼了周家。周家是个小门户，但人脉广，他们若是报复我们，我们能承受得住吗？


    况且，顾家那边不是一无所知，顾延韬也在防范咱们。他既要保护妻儿，又防范我们，咱们能奈何？


    最重要的是，顾延韬有一个强势的妹妹顾瑾之。顾瑾之是秦晋的未婚妻，你不能伤害她的亲哥哥，否则皇帝饶不了咱们！”


    顾延韬皱眉。


    秦申四是个胆小鬼，他不仅仅是个商贾，而且没有什么远大志向。


    他只盼着自己有朝一日飞黄腾达。


    所以，他非常惧内。


    妻子说啥都是对的。


    而且，他对自己的儿子们很疼爱，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从来不苛责，都帮他们擦屁股。


    所以，他的儿子们都不怕他。


    秦申四唯恐妻子不高兴，不再支持他的计划，故而默认了。


    “那我们家的彩礼，岂不是白白损失了？”秦申四问。


    “不，我们不损失。”秦家的长子阴森森笑着，“你不要担心，咱们还有别的办法，让顾家不得不同意这件事。”


    秦家长子和顾延韬的关系不错。


    顾延韬对秦家长子，有点提携之恩。


    秦家长子就是借助着顾延韬的提拔，才爬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他对顾延韬，颇有微词。


    顾延韬不喜欢这样的长子，总感觉儿子心术不正，迟早有一天要害死他，因此顾延韬一直疏离他。


    秦家长子却不以为忤。


    “什么办法？”秦申四不懂，“阿泽，咱们要和顾家联姻，顾家就必须得给咱们银钱。”


    秦家长子冷笑了声，道：“阿爹，顾延韬已经答应了给银子了。只要咱们退婚，他马上给我们五十万两银子。阿爹，咱们先拿到了银票，然后把事情闹大。


    顾延韬的仕途不顺利，他心中憋闷，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笔钱，是他的心病，他会乖乖吐出来的……”


    顾延韬这个人，最在乎名誉、脸面了。


    若是他被人捅破此事，丢了仕途，一定要杀了秦家。


    秦家长子想到这里，心底就生了寒意。


    “阿爹，咱们就赌一把吧。”他劝说秦申四。


    秦申四犹豫不决。


    他心里很清楚，顾延韬的确很爱惜羽毛。只要秦家不招惹他，顾延韬绝不会乱来。


    他要真敢乱来，秦家的确吃亏。


    顾延韬手里有兵权，他随便派个武将，灭掉秦家，轻而易举。


    顾延韬的女儿顾瑾之，是北宁侯的义女，北宁候是皇室宗亲，也是手握重兵的大臣。


    顾延韬的舅舅，是皇后的表叔。


    秦申四想要弄垮顾延韬，根本不可能！除非，皇帝要废黜他。


    “我去和你姨母说。”最终，秦申四还是答应了。


    他不忍心自己的妻子伤心。


    “那我陪阿爹走一趟吧，阿爹。”秦家长子道，“阿爹你放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秦申四点头：“我听阿川的。”


    秦家长子带着妻儿，一起上了秦家的车架。


    路上，秦家的长子悄声对秦申四道：“阿爹，咱们去顾宅，把那些聘礼偷出来。”


    秦申四吓得魂飞魄散。


    这件事，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啊。


    他连忙制止了自己儿子。


    “阿川，你怎么这么鲁莽？顾延韬的聘礼，我们都要还回去。咱们要把钱财还给顾家！这事，我们做不了主，要让阿泽来决定，你别搀和，也别告诉你姨父，知道吗？”秦申四叮嘱儿子道。


    秦家长子不解。


    不过，秦申四这番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他点点头。


    “......咱们不能偷偷摸摸的。阿爹，你叫媒婆登门，就说顾家聘金收少了。我和阿娘不满意，咱们还是坚持退婚。


    阿爹，您是不知道，顾瑾之是顾延韬养大的，她肯定偏向顾家，不愿意退婚的。我瞧着她不像个善茬。


    这次咱们退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