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从天上来

作品:《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

    京都,公主府。

    早春料峭时节,万物复苏,花园已添许多色彩,红英覆树,红梅当头,一树树一簇簇的金腰带①遍地开放,柔软蜿蜒的枝条所以伸展,金黄色的花蕾一朵紧挨一朵,春风拂过,香甜弥漫。

    公主李铭娴闲步在自家的花园里,嘴角微微噙着一抹笑意,心情大好。

    她今日着一件深紫色的衣裙,端庄又大雅,牡丹暗纹花样大片大片盛开在她的裙摆上,阳光下,浮动的牡丹宛如盛放于这花园的真花一般。

    张承已经入了诏狱,条条罪证摆于案牍之上,他死罪难逃。

    还有那本震惊朝野的金银册,皇上震怒,命令将其涉及到的人全部抓起来审问处置。

    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李铭娴虽用张承,却看不上他做的这些龌龊事,她之前原本决定等她当上皇帝,就把这些人全都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现在她什么都不用做,有人都替她做了,还做得很好。

    跟在她身后的是张淑。

    张淑的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她从账本交上去的那天便没有睡过好觉了,她打心里认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张承死罪株连自己难逃一劫,就算没有株连,公主还会留自己在身边吗?

    李铭娴浑然不觉张淑的忧虑,或者说是视而不见,她染着豆蔻的纤纤玉手折了一枝红梅,举过头顶,迎着阳光反复观赏,唇边的笑意越扬越大。

    兰惜没有让她失望,甚至比她期望的做得更好,她记得她的每一个眼神,那如野兽一般收放自如的眼神,她是她的同类。

    大明女人可做官,可为帝,只要你足够优秀,你就可以站于人前,只是对于女人来讲,这份光鲜亮丽是尤为苛刻和艰难的你所需要面对的,远比展现出来的,多太多。

    就拿女子入仕途这件事情来讲,十年苦窗寒读已磨心志,而女子还要面对最可怕的东西,偏见。这个东西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侵蚀人的心灵。

    女子可为官,听着似乎很开明,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若是如此又为何多一项群论,把命运教给三个立意不明的男子。

    李铭娴不甘。

    她贵为公主,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可就在这万千人羡慕的背后,她就能如愿了吗?

    她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在得知女子可以为帝后,她没有一天不是在为此而努力。

    在别的女孩都在学琴画的时候,她抱着《孟子》啃,不与别的郡主一起听学,她去找到了她的父亲,要求和哥哥一起听学。

    春夏秋冬,无数个日日夜夜她从未懈怠过。

    她认真听学,课下用功,即使是字她也要练到最好。

    她学孔孟立身,学兵法攻于心计,她自认为自己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儿郎,又或者凭什么要以男子为标准?

    她得到最多的称赞,变得无与伦比的优秀,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②

    可为何人生来心里却有一个失衡的称。

    她不服!

    她要做皇帝,改掉这些破规矩。

    她需要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兰惜走进了她的眼里,最开始她只是想让她建造第一楼博声望,而如今她看到了兰惜别的价值,沉得住气,有谋略,胆大心细,竟在京都放了个替身后,偷偷跑去了南州,打了张承一个措手不及,也替她除掉了一个麻烦。

    张承这些年胃口越来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一天天守着那种营生,妄图巩固自己的地位,可笑至极,可恶至极。

    最开始李铭娴不知道张承这个勾当,直至后来对他有所怀疑,调查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这些年借着自己的庇护发展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腐蚀国家砥柱,实乃国家臭虫。本欲留他几年,可奈何他居然有了倒戈太子的想法。

    这便是怎么也留不得了。

    她摆弄着手上的红梅,没由来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兰惜像什么花?”

    “奴婢愚钝,还妄公主点拨。”张淑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李铭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张淑,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居高临下地问道:“可是在为你哥的事情担忧?”

    张淑后背一凉,汗毛倒立,扑通跪在地上,俯首趴在地面上,局促地说道:“奴婢惶恐,奴婢不敢。”

    这话说的是真的,她担忧自己还来不及,哪还有更多的心力去担忧张承。这些年张承或许未曾察觉,可她都看在眼里,张承自以为这些年自己的势力足够庞大,自顾自地颠倒了他与公主之间的依附关系,认为公主应是依附于他的,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皇帝和皇后的嫡女,纵使不合也是太子的亲妹妹,一个这样身份的人,岂是他人可相比的?

    张承自以为爬到这么高,见识了这么多年的朝堂,已经很懂其中的迂回,事实上他却是最拎不清的。

    你爬得再高,终究是臣,而公主就是公主,永远在你上头。

    这样一个忠心有待商榷,畏手畏脚,颠倒主次的人,怎可留得?

    她都知道,只是害怕他会牵连到自己。

    “起来吧。”李铭娴睨了一眼地上的人,径直朝前走去,不屑再多看一眼。

    “多谢公主隆恩。”张淑站了起来,不敢抬头,低头看着地面,那里有她刚才折下来的红梅,红梅掉在地上,上面的花瓣被摔下来了许多,原本花团锦簇的枝条顷刻间变得萧条残败。

    张淑没敢多停留,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李铭娴。

    “不要学你哥哥,我的身边从来不留废物。”李铭娴淡淡地说道。

    “是!”张淑忙答道。

    那口积压在胸前的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一些,或许还能继续留着吧。

    李铭娴一只手扶了扶头,清冷地说道:“乏了,回吧。”

    她现在只想着找个时候快快见见兰惜,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

    而这边的兰惜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李铭娴的心里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明媚的阳光穿过窗户,投到屋内,温暖又明亮。

    兰惜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懒散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仲秋?”

    无人应她。

    “仲夏?”

    还是无人应。

    兰惜张望着外面嘀咕道:“奇怪,人呢?”

    她随意将头发盘了起来,抄起妆奁上一个放在最外面的白玉簪子就插在了头上。

    她披上一件外衣,就朝楼下走去。

    今天的阳光真的好,一楼的窗户开着,没有了阻拦,阳光都能跑到这边的楼梯上,春日的阳光没有那么热烈,在没有风的时候,舒服的就像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走下来就听到常小司兴冲冲地说道:“真的真的!你们怎么不相信啊!我真的亲眼看到了!两只眼睛!全都!看到了!”

    “我没有看到哎。”程大海略带疑问地说道。

    兰惜走下了楼梯,就看到程大海、常大川、常小司、廖小飞,还有仲秋和仲夏,六个人围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嗑瓜子。

    他们都没注意到下了楼的兰惜。

    常大川抓了抓后脑勺,眉毛皱在了一起,猛摇了两下头,道:“我也没看到。”

    仲夏哈哈笑了两声,凑到常小司面前,嘲笑道:“常小司你不会是唬我们的吧?”

    常小司一听急眼了,怎么能说他唬人呢?再说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唬人的。

    他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有什么好骗你们的!真的亲了!”

    亲了?谁跟谁亲了?

    兰惜来得晚,前面的都没听到,之前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现在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原来是八卦啊,这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毕竟谁能不喜欢听八卦呢!

    她趴在栏杆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听后续!

    仲秋拿瓜子皮扔了一下常小司,“小声点,姑娘还睡着呢!”

    “噢噢噢!对!”常小司拍了拍自己的嘴,降低了声音说道。

    程大海趁机踢了一脚常小司,警告道:“不要造姑娘谣!”

    兰惜正津津有味地等后续呢,听到这句话,突然这到耳边的瓜就不是那么香了。

    等一下,姑娘?

    姑娘是谁?

    难道是我?

    我跟谁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兰惜抑制住自己要冲出去的冲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兰惜要冷静,要冷静,先听他们把话说完,冷静,冷静。

    她切换了一个比较战斗的姿势,审视着外面的六个小羔羊。

    “我没有造谣!”常小司气得直跺脚。

    “当时,主子抱着姑娘你们都看到了吧!”常小司盯着程大海,程大海点了点头,他又转向常大川,常大川也点了点头,一旁的廖小飞自觉地跟着常大川一起点头。

    嘿!还真是我!

    可是我跟萧自衡什么时候亲上了?我怎么不知道?

    兰惜瓜吃到现在,表情都已经扭曲了,原本是想听个乐呵,结果自己是瓜堆里最大的那个瓜。

    她眉尾轻挑,等后续。

    常小司伸出胳膊,假装自己抱着一个人,还故意弯了点腰,脖子梗在前面,下巴停在一个位置,学的有模有样的。

    “主子就这样,刚开始,下巴抵在姑娘头上。”

    “然后,”常小司低下头,“啵”了一声,“就这样啊,就这样亲了一下。”

    兰惜是真的怀疑人生了,这有点真了啊。

    她记得萧自衡确实把下巴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亲没亲她真不记得了,她当时情绪太激烈了......

    仲夏随着常小司的表演,离仲秋越来越近,最后紧紧抱着仲秋,当常小司“啵”地一声出来后,她直接埋进仲夏的怀里,一顿乱蹭,还压低了嗓音“啊啊啊”地叫着。

    仲秋也一改往常的稳重,抿着唇笑得一脸灿烂,两只眼睛里都是星星。

    仲夏从仲秋怀里抬起头,脸颊红扑扑的,“我信了啊!我真的信了!”

    常小司拍拍胸脯,保证道:“信我,保真。”

    仲夏激动地直跳脚,两只脚来回跳,围着仲秋转圈圈。

    信我,保真......

    兰惜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萧自衡真的亲我啦?

    兰惜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才发现这个动作很傻,这哪里能摸得出来什么啊。

    “聊什么呢?”萧自衡清平地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