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官窑
作品:《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 沙沙沙,沙沙沙,静寂的夜里,响起了很多人的脚步声,又如星火燎原一般,原本漆黑的夜里亮起了许多的火把。
兰惜看着中箭倒地的甄小五,他背上插着的长箭上没有箭羽。
看着这把被折了箭羽的长箭精准地插进他的胸膛,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丝的期待,她不禁张望起了四周,不确定地喃喃道:“萧自衡?”
“兰惜!”几乎是同时,萧自衡高声喊道。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一片狼藉,一只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握着弓,火把照亮了他的脸,他的眼底里全是担忧。
越来越多的火把聚集了过来,周围变得越来越亮。
兰惜回头,一眼就定在了混乱中向她奔跑而来的萧自衡身上,又惊又喜的感情在她身上不断升腾,又很快被委屈、害怕的浪潮铺卷而过,一阵又一阵的情感层层叠叠地袭向她的脑海,冲地她红了眼眶。
她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想不起来,大脑此刻已经罢工,感情在不断作祟,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反跑向他,扑向了他。
萧自衡看兰惜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怕她摔倒,张开手臂接住了她。
兰惜就这样钻进了萧自衡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纵使手臂被革带硌得生疼,脸颊也贴在了他冰凉的护心镜上很难受,但她却这个不太舒服的拥抱里,定下了那颗原本没有着落的心。
她是麻木的,很多时候“不得不”这三个字像一块巨石拴在她的脚踝,拉着她在这深海里不断向下沉去。
她忽略这份不由己,武装自己的思想和身体,让自己变得好像是无所不能的,无坚不摧的。
可她也害怕,是真的会害怕。
她随时可能会被吊死在密室里,也可能会死于狼牙棒下,可是她又不想死。
萧自衡看她没有受伤,紧绷着的神态才缓和了下来,他快速卸下小臂上的护臂,回抱住兰惜。
想让她舒服一点,有实感一点,也想让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兰惜似乎并不属于这里,在她画图停笔构思的时候,在她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那双空洞的眼睛里装了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这都让他觉得有一天他会失去她,眼前的岁月静好不过是黄粱一梦。
如今这样将她抱在怀里,抱紧了怕梦碎了,抱得太松了又怕抓不住她。
萧自衡把下巴轻轻抵在了兰惜的头顶。
“你怎么来了?皇上知道吗?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私自带军出京可是要杀头的!”兰惜在萧自衡怀里连珠炮似的说道,明明是很凶的语气,听起来竟软乎乎的。
萧自衡忍俊不禁,下巴在兰惜的头顶蹭了蹭,她头顶的碎发挠得他下巴痒痒的,也撩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宠溺地说道:“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说完又觉得不够意思,狡黠地说道:“你看我都无须上手,只要在这里陪着你就好了。”
“嗯。”兰惜哑声应道,更紧地抱住了萧自衡。
他本以为她会推开他,可兰惜却抱得更紧了。
他知道她一定是吓坏了,心里一软,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顶,心疼地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萧自衡确实也没有说大话,他带来的兵足够多,再加上兰惜之前跟他说过的情报,他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足以面对更失控的情况。
真龙帮的人很快就被萧自衡带来的人制服了。
廖小飞扛着程大海,常小司托着常大川四个人走了过来,廖小飞说道:“主子,都抓住了。”
兰惜一见有人来了,脸蓦地红了,一下松开了萧自衡,还顺带推了他一下,强行制造距离。
她偏过头,有些尴尬地眺望远方,脚指头不由自主地扣着鞋底。
萧自衡偏头望着兰惜,勾唇轻笑了笑。
可当他在转过头时,已恢复了平常冷酷威严的样子,道:“都带走,去甄各庄。”
他们朝着山下走去,没有人注意到稍远处立着的两个人。
书义看着自家王爷阴晴莫辨的脸,没有说话,只是侧立在一旁,静静陪着。
李观棋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自嘲地笑了起来,这笑苦涩又凄凉。
他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兰惜已经有了奢求,会在这一刻,奢求那个人是自己。
很可笑啊,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知道老萧喜欢兰惜,明明就知道的。
也或许只是因为兰惜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接触的比较多的一个女子吧。
五味杂陈。
李观棋久久伫立在原地,望着前面绿意复苏的树木,直到天边翻起鱼肚白,他才沙哑地说道:“走吧。”
天蒙蒙亮,兰惜和萧自衡就赶回了甄各庄。
这里已经被围起来了,有萧自衡带来的人,还有穿着飞鱼服的人。
围着的人见是萧自衡,都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兰惜看见飞鱼服,心里就不舒服,在潜意识的作怪下,身上的鞭伤隐隐传来痛感。
她直视前方,不再去看他们。
他们走到里面,尸体还摆在这里,旁边还多了许多的竹筐,那些竹筐上面盖着盖子,兰惜知道那里面装的就是石胆。
尸体的旁边还有三个人,一个人正拿着工具挨个检查尸体,一看就是仵作,还有一个人拿着纸笔在记录,最后那个人立在一旁,低着头认真看着。
那人身着一红色飞鱼服,但上面的纹样却与其他锦衣卫不同,两条行蟒纹于衣襟左右,还有一条坐蟒正于胸前,这是蟒服,御赐之物,代表了这个人尊贵的地位,和皇上对他的器重。
这抹红色在天将亮的灰蓝色调里尤为扎眼。
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似曾相识。
许是听到了兰惜他们的脚步声,他别过头来,眉心轻皱在一起,还留有方才思考的神态。
他看清来人是萧自衡后,扬唇轻笑,熟络道:“来了,抓住了吗?”
“抓住了。”萧自衡不轻不重地说道。
兰惜看着那人的脸,心被狠狠揪在了一起,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伤口此刻仿佛被人撕开了,痛得她喘不上气,一层冷汗也随之窜了出来。
季长安!
尤记得带着她血迹的皮鞭划过脸颊,支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冰冷入骨的目光对视。
兰惜不愿跟他有过多交集,就故意走慢了几步,落到了萧自衡的后面。
可恨那季长安偏偏没事儿人一样的打起了招呼,“兰姑娘,许久不见,过得可好?”
“挺好的。”兰惜冷冷地说道。
她站在萧自衡的身后,抬眸望他,目光中隐隐藏了些许的厌烦。
萧自衡心下了然,大抵猜到了兰惜之前在诏狱估计吃了季长安不少苦头。
他不愿兰惜难受,且本着早点返京还她清白的原则,他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季大人,需要带回京都的人可定好了?”
“人都关起来了,还未审。”季长安答道。
“皇上很看重此事,我们还是尽快回去交差比较好。”萧自衡不疾不徐地说道。
季长安是个十足精明之人,他跟兰惜的简短对话就知晓她是记恨着之前的事情的,至于萧自衡,话说得是漂亮,至于内里有没有别的用意,他还不是特别确定。这萧自衡自然是没必要去得罪的,至于兰惜,这么看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如顺水推舟,大家都乐得一个自在。
于是季长安笑道:“将军说的在理,想必兰姑娘也很在意这个事情,我这就去盘问一番,咱们尽快回京。”
兰惜垂眸看着地面,行了一个简单的礼,疏离又客气,道:“承蒙大人抬爱。”
季长安粲然一笑,大步离开。
程大海和常大川下去涂药了。
尸体这里就剩下了兰惜和萧自衡。
兰惜看着地上又变了一个样儿的尸体,心中不忍,“仵作验完尸体后,可否入土?”
“会的。”萧自衡肯定地答道。
连着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再加上一夜的奔波,兰惜又乏又困,脸色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皮也耷拉着提不起来,模样很是憔悴。
萧自衡看出了她的疲态,温柔的说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他那边审人估计也需要时间,我到时候叫你。”
“好。”兰惜点头道。
兰惜来到了冯柳家的偏房,偏房收拾的很干净,跟之前来过的时候一模一样。
炕上还贴心地备了好几条被子。
目的为何不言而喻,冯柳真的是个好姑娘,她敢于防抗,抓得住机会,又豁得出去,她没有被这里的人洗脑,她坚持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最终救了自己和诺诺,她是一个勇敢的好母亲。
希望以后你能一直好好的生活。
兰惜拽了一条被子盖在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睡着前,她还想着总算是给凌尚,和兰志一个交待了吧。
等到她睡饱了,进入比较轻的睡眠的时候,就听到了院外的对话,是萧自衡和季长安。
季长安掏出一张纸,上面行行洒洒地写着许多名字,“人员已定,将军看看可有什么遗漏?”
萧自衡没有接过那张纸,这次的张承事件,季长安是主要负责人,自己来拿到的口谕是清缴真龙帮的余孽。
他也知这件事跟兰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不想她在卷进这件事情里,现下摆脱了正好,于是说道:“季大人决定便好,我此次前来只是来清剿真龙帮余孽。”
季长安本就是意思意思,他没有再客气,笑呵呵地收起了人员名单。
“噢,对,这次这事情牵扯的面可大了。”季长安说着拿出两本册子,手指头在册子上面敲了敲。
“这是何物?”萧自衡问道。
“金银册。”季长安故作神秘地说道。
“做什么用的?”兰惜推门走了出来,开口问道。
她脸上还有睡觉时枕头印在脸上的红印,一双眼睛还带着刚睡醒时的雾气。
季长安解释道:“这金银册分为两册,金册记的是进入仕途的男子,银册记得是当厚礼送出去的女子。”
兰惜心中有疑问,可能能在这册子中找到答案,但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她对他心里就很是抵触排斥,已自动将他归位了讨厌的人里面,现在开口就有些忐忑,她纠结了片刻,问道:“我可否看一下?”
“请。”季长安大大方方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兰惜接过册子,翻了起来。
季长安说道:“明日我们便回京,今天都好好休息一下。”
他走后,兰惜和萧自衡一起回屋查看金银册。
这金银册果然记录了很多人,不仅是甄各庄,还有很多别的村庄,上面详细的记录了原籍贯的谁更改为了什么籍贯,于哪一年考中了什么名次,又于哪一年做了什么官。
这册子解释了为何当初兰惜查看官牒的时候,没有看出异常,原来他们当中许多人都在后面更改了籍贯。
可是这本金册翻到后面,却有很明显的撕扯痕迹,这册子丢失了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