搔首踟蹰
作品:《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 常小司后背一凉,身体不由自主地站的笔直,尤其是腰,挺得倍儿直,他机械地回过头,赧然一笑,道:“没聊什么,没聊什么,就聊了聊此去南州遇到的一些事情。”
常小司说着说着笑得更灿烂了,这应该不算骗主子吧,自己说得也算是实话啊,说得就是南州的事情啊。
嗯,不算骗。
萧自衡瞟了一眼常小司乱飞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其他几个人低着头不敢对视的模样,大抵也知道了这小子在说什么,估计跟自己有关系,不过他不在乎就是了。
“兰惜醒了吗?”萧自衡温和地问道。
常小司偷偷瞄了一眼萧自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主子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句对他们还在清冷无情,下一句只要提到兰惜姑娘,哪怕只是她的名字,他都会立马变得柔和起来,从表情到语气,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这一声也提醒了正在楼梯处怀疑人生的兰惜,这二层小楼的楼梯顺里面的墙而建,这样关着门的时候,从外面是看不到楼梯这里的,尤其是她现在还缩在里面。
她回过神来,心脏一阵扑通扑通地狂跳,嗓子又涩又痒,她很想咳嗽两声,又怕暴露自己,只能紧紧抿着唇,前后犹豫了不到三秒,就落荒而逃。
她一路跑回了屋子,粗暴地脱下了身上的外衣随手扔到了窗边的软塌上,把鞋子一顿乱蹬后,火速跳回了床上,一把扯过被子盖过头顶,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睛。
脑后的簪子不合时宜地硌了她一下,她拔掉簪子,胡乱往枕头下面掖了掖,闭上了眼睛。
阳光正是热烈的时候,毫无保留地洒满了一屋,让人从心底里躁得慌。
兰惜一张脸能感受到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捂得,她倾向于捂得,毕竟被子太厚了,屋里太暖和了,阳光太好了,嗯,是的,阳光太好了。
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有人轻轻开了门,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尽管知道不是萧自衡,兰惜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她不争气地咬了咬牙,心里想着自己在期待什么呢!真是疯了!
脚步声走到一个地方后,就停住了,后面脚步声再响起的时候,渐渐变得远了。
“仲秋?”兰惜睁开眼睛,背对着床外,声音清亮,不似刚醒的样子。
“姑娘,你醒啦?”怕是会惊到兰惜,仲秋说话声音小小的。
兰惜“嗯”了一声,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要不要起床,起床后看到萧自衡要怎么办呢?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呢?这是一个一直被兰惜忽视的问题,更或者其实是她心有所觉却一直刻意逃避的问题。
兰惜一直是个很独立的人,她从小的家庭环境教给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情感独立,如若不是这样,她估计早就自己逼死自己了。
她对陌生人永远持有很强的敌意,不肯轻易接受,在最开始接触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他们的不好,直到后面慢慢接触,她才会在心里默默加分或者减分,在心里重新定义这个人。
萧自衡就是那个在她心里一直默默加分的人。
她知道他的小心翼翼,懂得他的温柔,也知道他给自己的从来都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怎么能不心动呢?
她渴望爱,也希望去爱,但是一段感情如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结果,还要去开始吗?到时候她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的是什么,她又真的想得明白吗?
仲秋立在一旁,小臂上还搭着刚从塌上拿起的外衣,见兰惜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担忧地问道:“姑娘可是不舒服了?”
“没有。”再开口时,声音已沙哑。
仲秋察觉到了兰惜的异样,但又不知为何,只好先询问道:“姑娘可要起来?”
兰惜心里暗叹一声,安慰自己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想不通的事情索性就不要想了,随机应变吧,等事情到了跟前,再想,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想到此,她心一横,道:“起吧,萧自衡回来了吗?”
她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可现在只能装不知道。
她边说着边坐了起来。
仲秋见她起来,就先放下了之前拿在手上的衣服,走到床前,把地上那两只横七竖八的鞋子捡好,摆正,鞋头朝着前面,方便她穿。
“少爷刚确实回来了一趟,不过已经走了。”
兰惜闻言不经意地偏了一点头,下颌线在天光的映衬下更是突显出姣好的曲线,她眼神里满是错愕,再次确认道:“走了?”
这是为何?
仲秋扶着兰惜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说是今天府上有事,回那里了。”
兰惜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午饭过后,兰惜又躺回到了床上,她让系统调出满星楼的影像,对着图纸好好查看了一番,为明天去实地做准备。
满星楼现在地基和第一层已经完成,第二层也正在建设中,照这个进度下去,五月份左右应该就能完工了。
光靠满星楼肯定也是不行的,想起原主之前也会去帮别人修房子,不如明天去找一下凌尚,让他外出就医的时候带上自己,好能多挣点积分。
正想着正事儿呢,忽然常小司那句“信我,保真”的话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
兰惜一时语塞,更让她无语的是,这句话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闸门,那天晚上的场景,在她脑海里翻滚而来,汹涌澎湃,一丁点都不管她的意愿,带着细节、触感、温度无限重播。
在常小司尽全力的演示下,萧自衡的动作在兰惜的脑海里也越发清晰了起来,他扬着笑意的嘴,低下头时火把映照的俊朗侧脸,甚至连嘴唇的温度,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啊啊啊”兰惜尖叫着把脸埋进了被子里,连滚了两圈将身体也裹了进去,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她缩进被子里,到更让脑海里的画面有了实感,被子就好像萧自衡的怀抱,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只能又爬了出来,原本就随意簪起来的头发,此刻都倾散而下,簪子也不知道跑到了何处。
她穿上鞋,打算去倒点水喝,谁知刚站起来,地面就震动了起来,她一时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桌子、柜子都在摇晃,上面放着的茶壶、花瓶也跟着一起震颤,脱离了原来的位置。
“咣当咣当”,桌子上的茶盏,茶盖不停地上下起伏碰撞着茶杯,里面的水或多或少喷洒出来,又是“哐当”一声,花几上的花瓷瓶应声而落,原本抖动摇晃的地面又倏地停了下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若不是桌面上洒出的水,地上碎成一片片的花瓷瓶,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趋于了平静。
什么情况?地震?兰惜惊魂未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仲夏还未进屋,就在楼梯上急声道:“姑娘,您没事吧?”
没等到兰惜应她呢,她就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看到兰惜摔在地上,急步跑了过来,“可伤到哪里了?”
兰惜摆了摆手,“我没事。”
她在仲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问道:“地震了?”
仲夏正认真地检查兰惜有没有哪里受伤,闻言点了点头,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可能是,我以前从未遇到过,还以为是要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呢,吓死我了。”
兰惜一脸凝重,眉头紧锁,看刚才的样子似乎就是地震了,就是不知道就是地震,还是哪里传来的震感。
前者还好,后者的话就不太秒了啊。
街道外面也热闹了起来,一时响起了好多说话声,谈论的都是刚刚发生的地震,还有小孩儿被吓到的哭声。
仲夏趁着兰惜走神的功夫,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下,确定她没事,才长舒一口气,“还好姑娘没事,我一听到什么东西碎了,可把我吓坏了。”
兰惜敛了敛神,眼睫微微一颤,一抹清柔的笑容便在脸上荡了开来,“我哪有这么娇气。”
有了这个插曲,倒也拉回了她在感情里越来越发散的思绪。
又等了等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街上的人也都渐渐散了。
兰惜也拿起一本《诗经》看了起来,她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除了过于生僻的,基本上常见的字都没有什么问题了。
不知是不是一直在这个古色古香的朝代生活,她过来这些日子,在这种环境氛围下耳濡目染,越发爱上了这些古人的书籍。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兰惜看的眼睛有些发酸了,这个朝代就是这不好,点再多的烛火也还是暗淡,费眼睛的很。
她将《诗经》平放于桌面上,仰头靠在软塌的扶手上,闭目养神。
书页停在《邶风·静女》①,兰惜的手指刚好不好放在了那一句上。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②
二楼的窗户开着,她一扭头就能看到门口,见大门紧闭,外面也无马蹄声,不由得小声嘀咕道:“萧自衡怎么还不回来?”
“哒哒哒”街上响起了马蹄声,兰惜眸子一亮,坐了起来,但仔细一听,还混杂着车轱辘碾地的声音,兰惜有些疑惑地趴在了窗框上,伸着脖子朝外面看。
这样她才突然察觉,今天家里安静地有点过分了啊。
马车已进入她的视线,竟是她平日外出一直坐的马车,她看着马车越来越近,驾车的是一条胳膊吊着的程大海。
程大海抬头就看到趴在二楼的兰惜,扬起胳膊使劲挥了挥,喊道:“姑娘穿暖和点,便下来吧。”
“干什么去?”兰惜问道。
程大海手拢在嘴边,大笑道:“主子在等您。”
萧自衡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