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章 活着就行
作品:《北宋论贱实录》 张老三望着孙长满远去的背影,咧嘴笑了。
他舔了舔嘴唇,随即又情不自禁的搓起手来。
此刻,他的心里是既激动,又期待。
那可是一千贯,足足一千贯啊!
张老三是一个简单的人,没有太多的爱好,唯有去妓馆与年轻女子谈心这一件事,能勉强勾起他的兴趣。
如今正值仲夏,天气炎热无比。
但在张老三巡街的时候,却时常能看到,姑娘们倚靠在妓馆门前,顶着烈阳招揽客人,纵然是汗水打湿了她们的胸口,她们依然笑着面对生活。
世间大雨磅礴,人皆苟且而活。
张老三知道,她们也是没有办法,她们这么做,可能是为了给双亲买上一件衣物,又或许是独自一人抚养家中的幼儿。
风月浮萍之人,亦是可怜之人。
张老三很想帮一帮她们。
然而,张老三只是一个俸禄微薄小吏,他是心有余而钱不足。
所以,他每次都只能是远远的看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一千贯的巨款。
他打算在下了值以后,马上就去帮助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将她们从烈阳下解救出来,脱掉她们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的衣衫,再帮她们擦掉身上的汗液,然后再与她们共同分享房间内快活的空气……
他张老三,就是这么高尚的一个人!
想着想着,张老三的嘴角便忍不住继续上扬,上扬到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笑容,是那么的温暖且纯真。
却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暴喝。
“小心门外!”
作为一个每日都与亡命徒打交道的捕快,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快速反应的能力。
所以,张老三在听到这声暴喝以后,便立刻举起了戒尺,旋即转身向后看去。
然后……他便飞了出去。
被踢飞的。
飞了两丈多远。
这一脚,出现的突然,张老三飞的也很突然,以至于任小白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当在场之人把目光投向方才那道残影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出脚之人竟是武柴。
众人同时在心中生出了这样一个疑问——武柴为何要偷袭张老三?
他们想不明白,躺在地上呻吟不断的张老三,也想不明白。
他与武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连见面都只有一次,这是为何啊?
武柴脸色阴沉,望着张老三,语气冰冷道:“下次再敢先迈左脚进来,老夫……还揍你!”
呃……这个理由,显然令众人难以接受,因为张老三进门的时候,武柴并不在场。
张老三也接受不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呢,他知道武柴与曹正之间的交情,也知道得罪不起武柴。
他只好堆笑解释道:“武哥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人记得,方才进门的时候,是右脚先迈进来的。”
武柴噢了一声,淡淡道:“或许,是老夫记错了。”
张老三无语。
你记错了,然后就踢我……
张老三哭死。
武柴冷冷道:“你来此是为何事?”
“是曹爷让小人来的。”张老三连忙道:“明日酉时,曹爷会在府中设宴,特命我来邀武哥哥、洛娘子与任郎君前去一聚。”
“老夫知道了。”武柴一挥手臂,满脸嫌弃道:“慢走,不送。”
武柴下了逐客令,张老三也就没敢再停留,悻悻然地走了。
见他走远,武柴不再沉着脸了,低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任小白二人,神气道:“怎么样?解气吧!”
任小白很疑惑,他看向洛秋水,道:“老头在说啥呢?”
洛秋水也是不解的摇头。
这时候,武柴拿起了门边的环首刀,喃喃道“这不是那两个賊厮的环首刀吗?”
说着,他便眉头一皱,立刻回头看向任小白,沉声道:“任小白,那两个賊厮在哪里?”
闻听此言,任小白明显是愣了一下。
“卧槽!我给他们俩忘了,现在还在柴房绑着呢!”
任小白一边拍着大腿,一边风风火火的向着后门跑去。
这时候,洛秋水也突然意识到。
快三天了,好像就没人管过他们,两人受了伤,又水米未进……
千万别死在后宅,不吉利!
想到这,她也跑向了后门。
武柴也追了上去。
任小白此时已经来到了柴房门口,二五仔见了他,很识趣的让开了位置。
深吸一口气,任小白十分忐忑地打开了门锁。
推开门,他便闻到了一股骚臭的味道。
任小白捏着鼻子,迈步入内。
环视一圈,见两兄弟还是绑得好好的,他便松了一口气。
他走上前,仔细察看了一番。
兄弟二人虽是饿昏了过去,但好在气息尚存。
任小白彻底放下心了。
他的要求不高,活着就行。
这时候,洛秋水与武柴也先后赶到了。
任小白走出房,干笑两声,道:“没死,活着呢,应该是饿晕过去了。”
“好了,二位该忙啥就忙啥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洛秋水疑惑问道:“你为何要支开我们?你要干甚?”
任小白一脸严肃道:”那晚不是就和你说过了嘛!女孩子,不可以打听这么猥琐的内容,要自重!“
洛秋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可师父在一旁,她又不好发作,只得是跺跺脚,跑了。
武柴突然想起了那晚任小白在他耳边说的话,不禁老脸一红。
“下作!”
他也走了。
任小白撇撇嘴,自言自语道:“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哎,终究是我任小白默默承担下了所有。”
……
半个时辰后。
昏迷许久的贾仁,逐渐有了意识,他感觉喉咙不再像火烧一样的难受了,腹中仿佛也有了底,不似之前那般空荡荡的。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那个被自己在心中咒骂了三天的人,那个自称侠义小蜜蜂的人。
在他的身旁,还有那晚扣自己伤口的下贱小厮。
他旋即破口大骂道:“两个直娘贼,你们不得好死!”
“啊!直娘贼,我衣服去哪了!”
“直娘贼,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随着他这一声声的叫骂,一旁的贾义也醒了过来,但他明显是还有些懵,没开口。
闻言,任小白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抬眸看了一眼,惊讶道:“哎呀,都醒了,恢复的还挺快。”
说罢,他又低下头去,喊了一声,“夏剑。”
“了然。”
夏剑走向了贾仁,皮笑肉不笑道:“扣他!”
嗯?
任小白愣了一下,又马上道:“这时候就别扣了!扣坏了谁干活啊。”
“堵他嘴,还有另一个,也堵上。”
任小白突然抬起头,又道:“别用你的袜子,跟他娘老谭酸菜一个味!”
夏剑瘪瘪嘴,穿上了鞋子,然后到墙边捡起了两块破布,将二人的嘴堵了起来。
终于,房内没有了贾仁的咒骂声,安静了许多。
任小白低头道:“我画着,你们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