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


    老杨提到，想着李晓也是好心询问，迟早都会看见的。


    李晓点点头，跟了上去。


    李少阳默默地走在后面。


    一进屋里，气味更浓，房间昏暗到没有一点生气。


    老杨将窗户打开，一些光亮照射进来。


    能看见床上的人虚弱地躺着。


    两颊凹陷，目光呆滞。


    不像是生病，更像是被夺舍了。


    老杨每次进来都会哭，红着眼地解释。


    “我儿子这病很奇怪，畏光，几年来房间里也不见光，有些潮湿，气味也大，不过你们住的房间离这远，应该闻不到什么。”


    李少阳上前，看见盆里的黑血。


    “这是他吐的？”


    老杨点了点头，“他神志不清，连话都不出来，只能食用一些汤水，他活着也是遭老罪了。”


    李少阳没说话，眼神隐晦，在想什么。


    良久，他开口。


    “在边疆时，我从那边的居民口中得知一种秘药。”


    “是用一种只在哪里生长的植物炼制而成，使用者会口吐鲜血，神志不清，甚至和那种植物的生长环境一样，畏光，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大量地喝水。”


    这番话让老杨瞠目结舌。


    “是，他喝水很多！”


    李少阳点头，“这应该是被人下毒了。”


    老杨愣住了，久久无法平静。


    他一生没做过亏心事。


    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儿子会这样，没想到居然是被人下毒了。


    边疆，边疆……


    老杨忽然醒悟，随即大声哭出来，“我那白眼狼继子的父母就是当初从边疆逃难过来的流民啊！是我收留了他们，给他们找了地方住的……”


    一切的一切，剥丝抽茧地有了轮廓。


    老杨哭得声嘶力竭。


    吴氏闻声赶来，老杨却不敢说，只抱着吴氏痛哭。


    他怕唯一陪着自己的老伴气死过去。


    李晓不忍看，转身抹着泪。


    原来这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老杨善良了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的善良居然会把孩子害成这样。


    傍晚，李晓给这一家人做饭。


    吴氏已经抹干了眼泪想在厨房帮忙。


    她还不知道真相，但很感谢李晓的到来。


    “你这两个孩子养得真好，嘴甜，要是我家老杨没遇见你，我们就还过着每日担心生计的日子。”


    “嫂子，你和杨大哥的幸福还在后面了。”


    李晓安慰着，补了一句，“苦难走到头，就都是幸福了。”


    “借你吉言。”吴氏又红了眼眶。


    她知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晚饭，李晓顿了排骨汤，炒了四个菜。


    红烧肉，焖豆腐，酱茄子和农家炒肉，浓油赤酱，看着就好吃。


    李晓特意留了一碗排骨汤。


    “嫂子，这是给你儿子单独留的，肉都切碎了的。”


    “多谢，你来我家给我们做这么多好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吴氏多愁善感，泪点实在是低。


    李晓安慰着，让大家都快吃饭。


    其实那碗汤里她加了灵泉，一百经验换一桶，虽然很贵，但值得拿去救人。


    话说饭桌上老杨和妻子都吃得很小口。


    长年减衣缩食。


    他们几乎忘了肉是什么滋味。


    就连包馄饨用的肉都舍不得吃，因为那是用来买的。


    二十文就可以换一包药了。


    李晓看得实在心疼，默默地吃着自己的，也不去打扰。


    入夜，一家人睡在一间房里。


    李少阳还是睡在地上。


    玲儿看着房梁，有感而发，“娘，为什么杨伯伯和伯娘那么可怜，为什么他们的孩子会生病。”


    李晓不知道怎么安慰。


    拍了拍孩子的背。


    “娘给你讲个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吧。”


    “好。”玲儿点头。


    这故事她还没听过了。


    玲儿闭上眼睛，远儿躲在最里面也闭上了眼睛。


    就连李少阳都等着她开口。


    很快，屋里传出李晓平静温和的声音，意外的今天的故事却不催眠人。


    李远忽得开口，“就不该做个好人。”


    李晓愣住了。


    她忘了这家伙和他爹可是以后书里的反派。


    干净纠正道：“这个故事可不是告诉我们不做好人，而是在帮助他人之前一定要留个心眼，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和绝对的好，都是在一念之间。”


    “听不懂，反正我不做老好人。”


    李远气呼呼盖住被子。


    他为老杨生气。


    觉得好人可怜，他不想让好人都像老杨一样。


    李晓叹了口气，这些问题只能以后慢慢教了。


    李晓朝后面看了一眼李少阳。


    睡了吗，这么安静？


    他的背僵硬的一动不动，甚至呼吸声都存在得很弱。


    此时的李少阳垂直眼。


    想着李晓的话。


    一念之间……


    他想到了李家上下贪得无厌的嘴脸，无数次都想将这群人烧得干干净净。


    可一旦做了。


    他又准备好背负人命，做个恶人吗？


    这一刻，在战场上从不手软的李上阳犹豫了。


    因为他面对的已经不再是茹毛饮血的匈奴，而是有过养育之恩的村民，有些事实，就算对方做的再过分，也无发抹去。


    ……


    次日，李晓早早地就出门采购了。


    菜市场新鲜便宜的菜就买，贵的就直接从空间里兑换。


    第一次营业，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回到杨家时，就听到一阵欢呼。


    李晓提着菜进去。


    看见吴氏兴奋地跑回来，眼里还噙着泪珠，忍不住分享着喜讯，“八年了，我终于听见儿子叫娘了！”


    老杨裤子都来不及系好，急忙从房间里出来。


    颤抖着手拉着吴氏。


    “你说真的……”


    “真的，快进去看看儿子。”


    吴氏喜极而泣，拉着老杨去房间。


    李晓跟上，很快李少阳也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只见床上之人还是基恩虚弱。


    但清晰地听见他叫了一声，“爹，娘……”


    玲儿听得很感动，拉着远儿的手，“哥哥，娘说的对，好人是有好报的。”


    李远听着，小小的心灵被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