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张凤仙发飙
作品:《我的婆婆是个神经病》 张浩接通电话,按了免提:“浩浩,你和苏然晚上想吃什么菜,我现在去买。”电话那边传来张凤仙洪亮轻快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一点不开心的情绪。
苏然又懵懵地看着张浩。
“妈,你晚上买点肉,给苏然炒个肉末粉丝,她喜欢吃炒粉丝。”张凤仙那边答应着挂了电话。张浩拉起还在发蒙的苏然,忍不住笑了“走,回家了,小傻瓜。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我妈才跟爸吵完架不久,怎么现在像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奇怪,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六年后在一起生活后,苏然真真切切体会到这一点。
在回去的路上,苏然拉着张浩去了街上的波司登羽绒服专卖店,给公公和张凤仙一人买了一件羽绒服。明天她就要和张浩回她自己的老家,来之前原本就打算给二位老人买衣服,张浩不让买,担心买不合适要换麻烦。苏然给张凤仙挑了一件紫色带毛领的长款羽绒服,苏然很肯定地知道,张凤仙那种开朗的性格喜欢俏色,果然买回去张凤仙很喜欢,一个劲夸苏然有眼光。
第二天一早,张浩和苏然就早早去了车站。临走的时候,张凤仙泪眼婆娑,拉着苏然的手说,你们不在家,我又要受苦了。张浩走过去抱了抱张凤仙,说老娘辛苦了。苏然嗓子还是没有声音,就笑着朝张凤仙点了点头。
再见张凤仙是在张浩和苏然谈恋爱的第二年,那时他们已确定下来要结婚,回去是为了领结婚证。领完结婚证的当天下午,张凤仙让张浩带着她和苏然去了市里的老庙黄金店给苏然买了一个一万两千元的黄金百福实心手镯。
苏然的婚礼是在那年的下半年举行的,是在张浩和苏然工作的那个城市。张浩的爸爸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张浩十五岁去部队当兵,平时也很少回老家,所以结婚时没有在老家办婚礼。
苏然和张浩的婚礼都是他们自己一手操办的,那天有朋友要帮他们开婚车都被张浩拒绝了,他们也没有找老板借豪车,而是张浩亲自开着他们上半年买的一辆花冠车去接苏然。
婚礼在一家高档酒店举行,张浩这边的亲人只有张凤仙和张浩的弟弟张航一家到场,苏然的爸爸、叔叔、姑姑、姐姐从老家坐了一千多公里的车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苏然还有个哥哥国防科大毕业后分到这边部队,通过领导介绍认识做石材的嫂子,两人喜结良缘,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苏然能和张浩结婚,还得感谢哥和嫂子,是他们让苏然从江苏过来这边发展,也是因为嫂子的介绍苏然才入了石材行业,才有缘和部队退伍后同是做石材的张浩走到一起。
张浩和苏然的老家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距离相隔一千多公里。苏然的爸爸和张浩的妈妈张凤仙在苏然的婚礼上也才第一次见面。
亲家相见,少不了叙叙家常。只是苏然不知道,张凤仙第一见到她爸的时候,话没有说上三句就开始向她爸诉说她命如何苦,这么多年如何委屈自己只为儿子守住家产。说到动情处还掉了眼泪,根本忘记了当时是她儿子的大喜日子。
苏然知道这件事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她和张凤仙吵架后打电话回娘家,她爸听了她说的一些事才说第一次见到张凤仙就感觉她有点不对劲。正常人不会向刚见面的亲家诉说自己命有多苦以及自己为了儿子受了多少委屈。
自和张凤仙第一次发生矛盾后,苏然和张凤仙第二次比较大的矛盾是在祠堂为苏然去世的公公守灵时。那天下着雨,风阴冷冷地吹着。
“苏然,你知道吗?这个老头子实在是坏得很,活着的时候都不把我当人看。”张凤仙看着苏然公公的遗像咬牙切齿对苏然说。
“老爸挺好的。”
“挺好的,那是做给你们看。你乐乐放在家里的那几个月,他水也不让多给孩子喝,说是喝多了老是尿裤子。买个会唱歌的玩具给乐乐玩,他也不让打开,说是炸呼呼的吵他休息,还有我弄点沙子给乐乐在院子里玩,他也不让,说是弄得到处都是脏兮兮。”
苏然看了一眼张凤仙,转头看了一下公公的遗像没说话。
“你知道他最过分的是什么,我每天辛苦做好饭,那个女人踩着饭点来,两个人边吃还边对我的菜挑东挑西,有时那个女人说哪道菜做的不好吃,这个老头子还要让我重新做一盘那个女人喜欢吃的菜。我天天吃他们的剩菜,看他们在我眼皮底下眉来眼去,气都被气死了!我---”
“老妈,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您就不要再想那么多。现在老爸都躺在这里了,您就不要再抱怨他了。他找女朋友是在你们离婚之后,再说离婚后您也不是嫁人了吗?”苏然生气地打断了张凤仙的话。以前公公在世的时候,不管张凤仙怎么说,苏然从未顶撞过她。
张凤仙听了苏然的话,眼睛望着外面,没再说什么。苏然当时因为有点生气,也就没有特别注意张凤仙的情绪。
知道张凤仙生气是后面的事。那天下午要去敬水神,需要一个铝制的水壶,老家没有,张凤仙让小儿子张航回县城的家里拿。
眼看敬水神的时辰到了,张航还没有回来,苏然就当着张凤仙的面给张航打了个电话。张航说等下就回来,现在在等钥匙。
苏然如实和张凤仙说了情况,张凤仙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你们老爸的情人你们认,我不认!”大家都蒙了,不知道张凤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火气那么大,而且说了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苏然才明白过来,她刚才告诉张凤仙张航在等钥匙,张凤仙以为张航他们兄弟把钥匙寄在了公公的女朋友赛牡丹那里。
加上苏然刚才顶她的那番话,她认为苏然是向着赛牡丹。
苏然和张浩向她保证,钥匙是寄在张浩的同学那里,她怎么都听不进去,气得脸色发白,上下嘴唇都在抖个不停。这是苏然第一次知道张凤仙特别生气的时候,会气得嘴唇发抖。
苏然张浩她们都被吓得半死,赶紧给她拿来降血压的药喝下去才缓和了一点。大家都不知道张凤仙突然发飙的真正原因,苏然看着斜躺在沙发休息的张凤仙,心里很是后怕,万一张凤仙气出个三长两短,她不知道怎么向张浩交代。张航回来之后了解了情况,又凶了张凤仙一顿,她才真正安静下来。
一家人中张凤仙最疼的人是她的小儿子张航,也只有张航才可以凶她。张凤仙不止一次和苏然讲关于爷爷奶奶如何偏心疼张浩,不疼张航。一次奶奶拿一个苹果背在身后柔声喊张浩到他身边来,刚好被张凤仙看到,张凤仙就问婆婆:“妈,航航不是你孙子吗?”结果婆婆却回她说,航航很胖了,不用吃苹果。时隔几十年,张凤仙每每和苏然说起这个往事,眼睛里总还是会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眼神,在苏然看来那是怨和愧疚。
是夜,张航照顾张凤仙早早去休息,苏然和张浩给公公守灵。公公他们一家原本是住在县城,公公在市里火化后,按照风俗,被送回了老家的祠堂。入棺和做法事的仪式,都会在那里举行。乡里乡亲也都会来送公公最后一程,给公公点香叩拜。
那是一个民风淳朴,山清水秀的小村子,夜晚的天特别黑。一弯上弦月浅浅地斜挂在天空 ,星星出奇地亮。
孩子们不懂生死离别的痛,借着路灯,在祠堂前的广场上追逐嬉戏。
苏然知道公公素来怕吵,就想让孩子们去别的地方玩耍。张浩说,让他们玩吧,老爸多听到孙子孙女的笑声也会开心些,说着红了眼眶。
苏然听到孩子们在讨论爷爷的灵屋,说爷爷的房子很漂亮,有游泳池还有后花园。侄女说爷爷还有苹果手机呢,但不知道是苹果几。到底是苹果几呢?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再有答案。
大家都觉得公公的遗像照片选得特别好,慈眉善目,像要笑出来一样。只有张浩的五岁的女儿坚持说爷爷那不是笑,是伤心。问她原因,她说爷爷以后再也看不到我们,怎么可能会笑呢。
是啊,从此天人永隔,再无见面之日,那一刻谁还能笑得出来。
刚学会说话的侄子,一看到公公的遗像就开心地“爷爷,爷爷”喊个不停。公公如果在天有知,苏然想这一刻他一定会笑,而且笑得很温暖。
公公的灵前,苏然和张浩在火盆里烧了一些纸钱,又重新续了香。
“老爸这辈子过得太苦了,他从遇到我妈人生秩序就被打乱,他们生活在的每一刻,他都在被我妈怀疑。然后他们不停吵架打架,没有半分温暖”张浩神色黯然,看着他老爸的遗像心疼地对苏然说。
“老爸现在解脱了,他去天堂找他的爸妈,爷爷奶奶永远最爱他。”苏然拉着张浩的手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我爸是独生子,爷爷奶奶去世后,我和弟弟又一直在部队,几年才回来探亲一次。那几年都是他一个人过的,我爸本身性格内向,朋友很少,平日里除了我和弟弟打电话问候,没有别的人关心他。那种孤苦伶仃的日子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苏然没有说话,起身给张浩倒了一杯水。
“我很庆幸自己在老爸最后这两个多月,在他身边天天照顾他,要不我会遗憾一辈子。”张浩叹了一口气“如果张凤仙不是我妈,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她!”
苏然把张浩头搂在怀里,她能理解他为什么会那样说自己的妈妈。
苏然公公的后事办完之后,因为那些天一直都是住在公公伯伯的儿子那边,还有就是公公的后事也都是几个堂哥堂嫂一起帮着操办。苏然提出给堂哥的妈妈五千元钱,以示对他们的感谢。
张凤仙这时却又跳出来,拉着一张脸:“我儿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为什么要给他们那么多钱?拿两千给他们的妈就可以。这次你们老爸后事要用的什么东西都是拿钱让他们去买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从中赚钱?最多给两千,超过两千我不同意!”
苏然听完张凤仙这番话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刚要和张凤仙理论,却把张浩一把拉住了。张航走过去对张凤仙说:“妈,你别生气,你说给多少就给多少。”苏然听完张航的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张航走过来轻声对苏然说:“嫂子,这时候不能和老妈争论,她等下翻脸了大声吵闹,被堂哥他们一家听到不好,先按她的意思办,后面再补一些给堂哥他们。”
苏然转头看着张浩,张浩也向她点点头。苏然暗暗腹诽,这张凤仙的脑回路还真是不一般的清奇,她都没有想到办丧事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堂哥他们帮忙,你给钱人家也不让你住在家里。
苏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她的这个婆婆不按套路出牌,想着后面要和她长期一起生活,脑瓜子不由得一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