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他们的故事(四)
作品:《诱导臣服》 “我希望你爱我,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在这个过程里我让你找到了自我。”
陈子濯擦了擦手心的汗,继续说道:
“这样的话听起来会不会太自大了?”
“不会。”女孩把他的右手放在膝盖上把玩起来,瞥了眼他桌上写满了字的稿纸。
“你要在订婚宴上说这些吗?”
“嗯,我打算当众再求一次婚,给你一个庄重的承诺。”
陈子濯总是不经意间展示出一些撩妹的技巧,可他本人浑然不觉,这有时会让女孩怀疑他在前几次失败的恋爱中和前女友取了不少经。
可他本人总是满脸无辜地为自己澄清,她看着那张纯良的脸也做不到继续追问了。
订婚宴前一天,陈子濯带女孩去商场取了订做的礼服。
两个人挽着胳膊走在街头,迎着夕阳,也像迎着曙光,女孩第一次觉得幸福是如此的触手可及。
夕阳就要坠落之际,耳畔响起刺耳的嗡鸣声、狠狠碾过她的耳膜。
仅在转头的两秒里,那辆飞速疾驰的摩托车就闯到离他们不到三米的距离内。
女孩下意识推了一把陈子濯,在他错愕的目光里失去了意识。
命运是诡计多端的魔术师,他能把人一个人捧到天堂,就能把他再拖回地狱。
订婚宴甚至没来得及宣布取消,因为两个主角都陷入失联——一个躺在icu里昏迷了一天一夜,一个不吃不喝不闭眼地坐在医院走廊守了她一天一夜。
这对羡煞旁人的准夫妻一夕间变成了令人唏嘘的悲剧,有人怜悯,有人窃喜。
而陈子濯握着医生的手,好似听觉退化了般,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植物人?”
年迈的医生无奈地叹息,“对,很抱歉,虽然她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但她变成了植物人。”
“不过你不要放弃,如果你坚持唤醒她,她会有苏醒的可能。”
“我们订婚了,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就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捏了捏这位小伙子的肩膀,医生越退越远,留给他充足的私人空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子濯要放弃那位命苦的女孩时,他却把公司大部分事务都交予朋友处理,一脑袋扎进病房里,日日夜夜陪伴在女孩身边。
他看似坚强地驼起了这份压力,每天开朗地对着女孩说东说西。
他也想这样催眠自己,可是失败了。
“还记得我刚开始追求你那段时间,你也像现在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看我的眼神像看个怪人。”
“那个时候虽然没有得到你什么回应,但我的心态很好,觉得至少你没有厌烦地赶我走,那我就还有争取的机会。”
“我父母总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吃苹果,据说这样好得快。”
“我托人买了好多苹果,你也——”
一个人的喃喃自语戛然而止,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心脏已经破碎满地,和月光融为一体,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连拾起都困难。
手里的刀坠在地上,连同那个削到一半的苹果。
他伏在床边失声痛哭,好像要把二十多年来所有的眼泪都流光了。
这寂寥的黑夜像个黑洞,不断蚕食他的理性和希冀。
不要这么对她她已经够辛苦了,她走到现在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她正是大好年华,她不该承受这么多。
不要让她看见曙光以后,又斩杀她的未来。
不要让她降临在他身边,又要强行抹去她存在的痕迹。
那个罪魁祸首被判了刑又怎样,赔了款又怎样——都不能让她现在睁开眼、帮他擦擦眼泪。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余生里,他只能用来等待。
他不怕等待,可他怕遗忘。
五年十年他等得起,二十年三十年他也心甘情愿。
可在那之后呢?在他老得看不见、听不清之后呢?
他该如何描绘爱人的面庞,幻想她在耳边灵动的私语?
当他们的过往在他脑海里已经成了模糊的轮廓,他又该靠什么延续这悲苦不堪的生命?
他怨恨命运唯独对她残忍,更怨恨自己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