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荣华

作品:《[韩娱]身为球花想躺赢

    有人在心动,有人也在心动,郑希真不止是心动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再动就要爆炸。


    “谁让你喝那么多,活该啊你。”女演员的助理恨不得上去喷死她。


    和郑希真相处的久了,两人的关系更像朋友。助理都不敢想象,如果没人出去接应,郑希真是不是就被什么奇怪的人拐走。


    全程被助理叨逼叨,人被安全送到宿舍,空气终于安静了,郑希真又收到消息提醒。


    挂断电话的曹铖佑在床上没睡着,脑内闪过可怕的念头,如果对方说他是赵寅铖是在骗人怎么办,这很有可能。


    郑希真还是醉酒状态,吹了冷风稍微清醒了点,给前辈回了个张现拍的照片,脸拍的模糊还只露出半张,主要是拍摄背景,以表示她真的已经到家。


    收到照片的曹铖佑点开图,这照片哪哪都糊,糊得出现残影,几秒后收到带着错别字的解释话,更无语。


    白痴发送完消息就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中午,醉鬼清醒,艰难爬起,头痛欲裂,扒拉出手机看到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脑袋更痛了。


    人生首次喝醉的女演员惊悚,她断片了,彻彻底底。


    “你不会是为了逃避说瞎话吧。”曹铖佑的电话打过来,他不相信她的说辞。


    郑希真指天发誓,面容诚恳,即使电话那边的人看不到,她也要用言语去打动:“真的,我最后的记忆只到编剧怼我。”


    此后她都不记得了,更不记得前辈给她打过电话,也不记得在洗手间的事情。


    再三解释,郑希真都快哭了,曹铖佑才勉强相信,他打电话来是为了说正事的,解释昨晚她对他的控诉:“我什么时候要赖账了,答应你的当然会做到。”


    郑希真纠结的扭床单,把平整的布料扭成麻花,语气带着抱怨:“可是你一直说下次下次,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你从日本回来,可以吗?”


    “可以!”超级,无敌!!


    通完电话后,清醒的醉鬼坐在床边思考人生,她尝试拼凑起丢失的记忆,一无所获。唯一记得的,只有喝醉前就记住的对话。反复回忆对话,郑希真开动聪明的脑瓜子,从床上一跃而起,天啦撸,她好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你在说一种很新的东西。”听到叨逼叨秘密的男人评价。


    郑希真仔细观察宋鈡基的表情:“不会被我说对了吧?”


    男人毫不留情弹她脑壳,让她清醒点,对什么对。


    可是她说的很对符合逻辑,郑演员擅自幻想了故事。


    故事中是两男一女。男A和男B是挚友,女C和男A演戏,男A虽然喜欢女C,但是因为男B也喜欢女C,男A选择成全。而男B喜欢女C的原因仅仅是,他尊敬男A,因此对他喜欢的女性也产生了好奇。


    男B坐在郑希真旁边,看她的眼神愈发像在看白痴:“你就直接说我是那个B好了,干嘛还打马赛克。”


    郑希真伸出指尖对着自爆的家伙:“啊~终于不装了是吧~”


    B无情把白痴的手指甩开:“没清醒就喝点醒酒汤。”


    “你拆散了一对绝美爱情,因为你可恶的私心。”


    郑希真捧脸自叹,而且你还不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朋友喜欢的女人,B真是太可恶了,A真是太可怜了。


    可怜的A也收到了郑希真的好心的提醒,不过他有点疑惑的是:“谁是女C。”


    “当然是…乔。”


    否则还能有谁?


    接到电话的赵寅铖恍然,转而说:“你的意思是我是A吗,我有那么…卑微?”


    赵寅铖思考了会,才想到卑微这个词。为什么他在对方心里变成了撤退的胆小鬼形象,前辈提醒想歪的后辈,他可是男人啊男人,男人怎么会撤退。


    郑希真拿出证据,说他昨天说过的啊,不会喜欢朋友喜欢的女性,这不是撤退是什么。


    前辈认真:“这也要分情况吧,看对对方的心意到达了怎样的程度。如果只是起步阶段,那确实没有必要和朋友争执,但如果心意已经很深,自然是公平竞争。”


    郑希真琢磨着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她们女生好像也是如此,看来男女差异也并没有那么的大。


    “而且,为什么把宋鈡基划为男B,明明是善良的孩子。”


    方才才认为赵寅铖不是哈士奇,是聪明的家伙,结果又因为这句话,郑希真觉得他可能真的是不大聪明的样子。


    宋鈡基哪里算善良的家伙,全世界只剩下killer和他,他才能算善良吧。这位到底在别人面前走什么人设啊。


    两方验证都被反驳,但郑希真发现了另一个真相,就无心再八卦,转头气势汹汹去找不善良的男人。


    电话拨出去,语气直冲房顶,气势加倍穿透了话筒:“你为什么就对我态度这么差!”


    宋鈡基没被吓到,态度从容,举例反驳:“我哪里对你差。苍蝇,我赶的。坑,我填的。”


    郑希真被糊弄,好有道理啊,还是哪里不大对:“可是你在我面前一点都不善良,你对赵寅铖就很善良。”


    以郑希真的角度来看,宋鈡基对她的态度很差劲。同样是朋友,赵寅铖对他的看法是善良,这位前辈即使不大聪明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总不会整天被怼还说对方善良,可宋鈡基对她就整日里危言耸听。


    不善良的男人临时找到借口,详细忽悠了两者之间不同的原因,因为郑希真是女性,而赵寅铖是男性。如果他对郑希真太好,那么她就会误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思,这对他们的友谊很不好。


    郑希真满头问号:“我为什么要认为你对我有意思。”


    她又不是没脑子,这人也太自恋了吧。


    宋鈡基顺着她抛出的台阶而下:看,正是因为之前他对她的态度,现在才没引起误解。


    因果关系互相缠绕,分不清谁是母鸡,谁又是鸡蛋。捧着鸡蛋的郑希真被绕晕了,绕进了诡异的逻辑里,于是她决定直接打破逻辑的壁垒,管它谁是鸡,谁又是蛋,郑希真只想说:“你又不是我的菜,就算你全天下最善良,我们也只能是朋友好吗。”


    临近剧组飞往日本,男女主演第一次见到了电影的幕后指导大佬。


    大佬很忙,金荣华最近在筹拍中韩合作项目,跨国电影的事更是多,这也是为何爱在拍摄过半,对方才抽出时间照顾后辈。


    室内戏份拍摄完毕,朴瑞妍喜欢边拍边剪,金荣华好心要看,她没有不给的道理,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他对我们的片不满意?”郑希真问。


    男女主演和编剧大早被叫去剪辑房,三人搞不清楚状况。朴瑞妍也摸不清楚金荣华的意思,他约定今日详谈。


    大佬姗姗来迟,人家是大佬,又免费做劳工,其他人不敢有意见。


    金荣华推门而入,目光扫到剪辑室的人,眼带惊讶之色,他只叫了朴瑞妍,朴瑞妍又自作主张叫了其他人,他们这个剧组和其他剧组不同,说好听点更民主,说难听点更草台。


    大佬无视草台班子的不专业,让朴瑞妍把剪辑完的片段重新播放一遍,他坐着,女导演也坐着,房间小,其他人就站着,众人挤在一起看片。


    郑希真也是首度看到电影的半成品,朴瑞妍剪辑了火车初遇,还有争执片段,两个片段加起来二十多分钟,已足够给整部电影定基调。


    众人看完,无人说话,空气安静,像小学生等待老师给出评语。


    片段播完,金荣华问控场的女导演:“什么感觉。”


    “挺好的。”导演很满意。


    “哪种好。”


    “拍出了我想要的感觉。”


    “你想要什么感觉。”


    “浪漫的故事性。”


    “我是问你,是商业片的感觉,还是艺术片的感觉。”金荣华挑明。


    “商业片。”声音来自于朴瑞妍。


    “艺术片。”另一个来自于姜玄珠。


    两方声音同时响起,大佬皱眉,演员四目相对不说话。


    “到底要哪个,你们拍之前连这个都没有确定吗?”金荣华沉沉敲击桌面,眼睛看着导演,她是控场的人,要她给个答案。


    朴瑞妍没有立刻说话,电影起于一时兴起,她们只是想拍自己喜欢的故事而已。


    姜玄珠嘴快:“无所谓吧,而且,不能两个都要吗。”


    她觉得自己的剧本很符合大众喜好的同时,又具备艺术片的灵魂。


    金荣华扫过插嘴的人,摇头:“你们不能全部都要,全部都要的下场,就是全部都没有得到。”


    能够在票房和奖项领域同时独领风骚的作品有吗,当然有,世界从不缺少奇迹,也不缺少巨作,但这部作品属于巨作范畴吗,不看不起他们,平心而论,不属于。


    从头到尾无视演员,他的视线只给到女导演。


    郑希真想说话,被宋鈡基拉住,示意她现在闭嘴,她还算听话,什么都没说。


    给够时间后金荣华催促:“告诉我你的最终目的,是想去戛纳柏林东京,还是想走进千千万万家院线。”


    虽然可能选了艺术的结果是奖项颗粒无数,选了商业的结果是没过损益线,但确认目标很重要,确认了目标,可以让有概率到来的扑街方式好看点。


    朴瑞妍不是完全的菜鸟,她懂这里面的区别,决定电影的方向也意味着未来的宣传方式不同。艺术片走出国门就可以得到国家的资金支持,而商业片,就有他们自己的另一套宣传方式。


    朴瑞妍问金荣华怎么想,要他跳出自己的身份看,他们的电影按照目前的方式去剪辑,只会既不商业,也不文艺。


    金荣华自己就是商业片导演,更多的成就也集中于此,因而也更推荐走商业片路线,未来也可帮衬一把,他还能开玩笑。


    “恭喜你,选择了更加富裕的路线。”


    毕竟真正的艺术家基本都穷困潦倒,拍完一部下一部遥遥无期。


    姜玄珠是作家,她骨子里还带着点文艺女青年的浪漫,文艺少女还想反对,金荣华对他们的班底还算了解,反问:“下一部还卖房坐吃山空吗?”


    姜玄珠被问的哑口无言,气氛有些沉闷,金荣华不是来打击孩子们的,是来支持他们的,他安慰:“你们刚回国,国内第一部作品很重要,做出成绩来以后的支持就不愁了。”


    商或文的性质确认,在旁当吉祥物的演员们认为场子可以散了,但大佬没走,大佬还坐着,坐着的大佬把剪辑的剧情拉到开头,让他们把片段再看一次。


    十多分钟后,大佬发再次问:“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再次被问话的朴瑞妍神色紧张,郑希真没见过这样的朴瑞妍。她是剧组的核心,习惯以一顶三,现在,在更有权威的导演面前却变成了学生。


    朴瑞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甚至是让她得意的片段。她又重复看了遍。金荣华给她播放的是男女主产生争执的剧情,素材共剪辑出十几分钟成品。


    下鸡蛋的母鸡认为自己的鸡蛋光滑又完美,鉴定商对她说她的蛋有问题。朴瑞妍给自己的鸡蛋里挑骨头。好不容挑出了点毛病,可能运镜有问题,语气带着不肯定。


    金荣华仔细听完女导演对作品的评价,女导演说完,定定看男导演,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肯定。


    男导演笑了:“你的运镜很棒,适当的晃动感,符合剧情的爆发点,也让主角和观众更贴近。”


    这下朴瑞妍也找不到问题所在。


    金荣华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又问了个与当下无关,却更深层次的话题:“你觉得商业片的核心是什么?”


    朴瑞妍讲述了商业片的运作方式,那都是书本上可以学到的知识点,知识点说导演要怎样怎样,才能怎样怎样,这种知识点准确,但没用。


    金荣华是创造过票房奇迹的专业商业片导演,他愿意告诉新人们自己成功的原因。


    “商业片的本质不是表达导演想要的,而是拍观众想看的,或者为观众创造新的需求,但本质还是需要创作观众想看的。”


    “我们不应该教导观众怎么做事,因为我们不是他们的老板,他们为你的电影消费,走进电影院也不是为了被你教育。”


    “既然已经选择了商业的路线,那么,我们剪辑影片的方式,选择素材的立场就要改变。”


    通俗的说,创作者想怎样没用,要观众想怎样才有用。


    不服气?票房教做人。


    姜玄珠站不住了,她不服气:“创造者创造作品,怎么可能会不表达他们的意志,优秀的作品需要灵魂,而作品的灵魂定然会体现创作者的灵魂。”


    “你可以表达自己的意志。”他首先肯定,“但是,你不能利用角色,只顾输出自己的观点,而不顾角色本身是否会说出这样的话。”


    金荣华说话时,桌面上的钢笔被他握在手中旋转,每说完一句话,笔帽被敲击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你觉得,初见并且都对对方抱有好感的男女,会喋喋不休的辩论二十分钟分钟男权力话题吗?”


    “这是你想通过角色去输出的话,而不是角色在当下会说的话。”


    他阻止姜玄珠急忙辩驳的意图,让她不要着急反驳,静下心,好好想想。


    冲动的女孩被语言攻击,随即露出窘迫,她被看穿了。


    这部作品的灵感源于她本人的故事没错,在真实的故事里,她和他确实就权力问题进行过讨论,双方的意见微妙的不同。


    对方不是傲慢的男人,只能说他们是不一样的人,而男人和女人更是天然的难以统一。为了气氛,两人都很识趣的中断了这部分的讨论。


    而当姜玄珠开始写作,把自己的故事呈现时,她不由得想要去弥补当时中断的话题,将这段剧情继续发展下去。


    她知道,讨论一旦深入,必然会引发更深的争吵。


    争吵在现实中戛然而止,在艺术作品上却得到延续。


    这是创作者的私心。


    金荣华说的是对的。男女主演在那样的情境下,并不会滔滔不绝的讨论权利问题,她在利用角色去输出自己的观点。


    金荣华的话语说得严厉,他真心想要作为一个前辈,去指导后辈。


    “我们是创作者,我不否认,创作者是艺术世界唯一的主宰者,我们可以输出自己的观点,这无可厚非,但当我们利用角色时,需要让角色保持他们应有的尊严,做符合他们性格的事情。”


    “观众不是傻瓜,他们会捕捉到微妙的不和谐,而当他们发现不和谐就会无法融入剧情,对创作者产生抵制心理。”


    “商业片最不需要的就是傲慢,只顾输出自己观点的创作者,本质上是傲慢。商业片的本质就是为了获取票房,如果你们想要获得回报,再持续性地创作下去,就要懂得向观众低头。”


    如若不低头呢,那现实或许会可悲。


    因为当造物者拥有欲望,拥有被看到的欲望时,那么他们就会让渡创造的权力,不再是艺术世界的唯一主宰,没有人上香进贡的造物者终将被遗忘,进而于世界中消失。


    姜玄珠渴望被看到,她不是无所谓的创作者,她也很世俗。


    她对自己创造的艺术世界拥有强烈的感情,并且也拥有极强的表达欲望,她将欲望寄托于写作上,想让她这样出自于内心而写作,为了自己的情感而书写文字的人,因读者的感观而去改动,删减作品,本身是种极大的残忍。


    可若想将自身的创意商业化,又不得不在某方面做出让步,以迎合观众的喜好,于两者间进行权衡是艰难的,但这也是新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抉择。


    不是金荣华的身份在压着他们,是金荣华所熟悉的现实让他们做出妥协。


    金荣华话语间留足转圜的余地,设身处地,他也不得不说:“如果随心所欲的表达也能赚钱的话,我也想创作只属于我自己的作品。”


    在场人的心情各异,但都有几分沉重。


    姜玄珠低头了。


    金容华达到了目的。


    可以肯定,这段辩论话题肯定需要进行删减,现在到讨论删减多少的问题。


    金容华的意见是全部删掉。


    “男人应该感到幸运,因为在动物界,很多雌性在生育后,会吞噬雄性作为养分,而人类界的女性还允许男性存活。”


    金荣华特意指出这句话,屏幕内,郑希真说这话时眼波流转,媚骨天成。


    朴瑞妍将灯光与美人结合的很好,交流着的男女背后是斛筹交错的人群,他们的嘴角虽然盛满着笑意,氛围却走向紧张。


    “或许你们不太了解国内的形式,但男性会感到冒犯。”金荣华也无奈,即使表达者已将严肃的话题,以轻松的方式展现。


    “那他们可真是敏感。”保持沉默的女演员突然开口。


    金荣华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演员们,男演员看着女演员欲言又止,女演员眼带戏谑,笑容甜蜜。


    “是的,他们确实是。”他并没有因为女演员的话而生气,也没有做辩解。


    “他们身形伟岸,嘴上坦荡,可他们老套,古板,心眼小。”男导演懂人性,更懂男性,“所以我建议不要冒险。”


    导演嘴上说着只是建议,语气却坚决,好像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意见,因为他就是专业,是权威。


    郑希真不是导演,只是演员,她认为剧情具备必要性。


    男女主角步步靠近,他们从生命的初始聊到死亡,从家长里短聊到友谊爱情,用一天一夜的时间,陌生人快速拉近距离,在最后的黎明破晓时分,他们需要聊更为深入的价值观,即使严肃,但必要。


    她可以接受将冗长的二十分钟辩论删减到五分钟,甚至一分钟,她无法接受全部删除。


    他们拍摄这段剧情时很辛苦,台词按照呈现效果修修改改,为捕捉到餐厅内的灯光,朴瑞妍和摄像组不断尝试角度,他们知道某些台词过于激进,但这正是主角的魅力所在。


    郑希真不愿意看到辛苦的成果被完全抹灭。她看向朴瑞妍,也看向姜玄珠,期待她们可以捍卫自己的作品。


    姜玄珠被对方的逻辑辩倒,缴械投降。


    朴瑞妍没有说话,她反对全部删除,只是在思考怎么说,女演员的灼热视线打过来,女人们都读懂了对方的心里话。


    没人说话,眼神戏就特别引人注目,金荣华看到了朴瑞妍在透过他,看他背后站着的演员。这让他展现出不悦,今日的首次不悦。


    其他人被请出剪辑室,只留两位导演。女演员退出前,金荣华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也消失不见。


    “我不想删除。”朴瑞妍坐在旁边的座椅,和男导演平视,语气肯定,表情认真。


    “为什么,因为你女主角的话吗?”男导演的眼神凌厉。


    她没有犹豫:“我本身就这么认为。”


    金荣华严肃的表情缓解。


    “你还不至于无可救药。我以为你是位任由演员胡作非为的导演。那你现在就可以不用拍了。”


    朴瑞妍是喜欢和演员进行灵感碰撞的导演,而金荣华不是。他是老套的上司,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她是合格的演员,也会走向优秀。”朴瑞妍不希望郑希真被误解,替她解释。


    男导演摊手,只同意一半:“如果她可以少发表自己的意见的话,那她会走的更远。”


    金荣华太过了解站在顶峰的导演们,那是被男性掌控的世界,世界上大部分职业也都被男性所掌控。


    男性喜欢美丽,对他们有益处的女人,又不喜欢女人过度发表意见,不喜欢她们的声音超越他们的。


    导演则更为□□,他们希望所有演员,无论男女,都成为他们表达作品的工具人。这使得天才会走向更加的天才,而平庸会堕入更深的平庸。


    和学生的剧组说再见时,金荣华最后看了眼郑希真,抬起手至女演员面孔的高度,双手拼成框,把她放置于他的镜头后。


    金荣华无法否认,郑希真是位过于美丽的演员,就算是拍过世间顶尖美人的导演也会对她的美貌充满兴趣,被她折服。


    上帝对她太过垂青,她无需做任何事,只要站在那里,就具备艺术作品所需要的故事性。


    女演员坦然接受男导演的审视,给予他勾起嘴角的浅笑,她的腰弯下去,显示出尊敬。


    金荣华看穿了温顺背后的反骨。


    “你还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金荣华问郑希真。


    郑希真轻轻摇头,没有什么对或不对:“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们,想要将故事保留下来。”


    她明白,金荣华是从商业性的角度去考量,也懂得她们不仅仅是向金荣华妥协。


    而她想要更加简单点,只为自己的喜好去争取。如果争取到了,皆大欢喜,如果没有争取到,至少她尝试过了,不是吗?


    难以控制的演员。


    “你知道吧。”金荣华转口风,“删掉这部分的剧情,对你是有好处的。”


    郑希真无法理解。


    “剧情播出,对剧情不满的人会对谁口诛笔伐呢?导演,编剧?不不不…是你,你是说台词的人,你站在台前。他们找不到幕后的人,怒火又无处发泄。相信我,你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难以形容的感觉占据着金荣华的心头,他想看郑希真低头承认他是对。


    郑希真迷茫的神情转变为轻松,她拂去被风吹落在肩头的长发,用她那双狗狗一样美丽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没关系。”


    导演编剧商议电影走向问题,演员组回家。


    宋鈡基和郑希真同坐在后座,他频频转头,她发觉了他的举动,从今天谈话的开始,她就发觉了。在全程保持隐身状态的男主角,嘴没动,手却一直在动。


    “为什么你一定要给自己找麻烦?”在车辆达到目的地,郑希真拉开车门,左腿已经踏在家门前的平地时,他终于问出口。


    郑希真重新俯身钻回车里,车门被带回去。


    “什么叫麻烦?”


    这是导演的作品,也是她的作品,是大家共同完成的作品,她有资格,也有义务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们是演员,他们给我们什么,我们演好就可以。”


    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好,观看者也只会说演员可惜,是剧本太差劲。


    而且,“你没看到金荣华的表情吗?他显然对你很不满意。大部分导演,特别是已经成名的导演,没有人会愿意被我们反驳,我们还不是站在顶端的演员。”


    他知道郑希真要举例反驳,马上跟上:“朴瑞妍愿意,是她性格问题,下次呢,换做别的导演你也要这样吗?”


    郑希真蹙眉,烦躁的将发尾缠绕在手里,越扭越弯曲。


    “你可能说的对,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有人告诉我,好的演员应该与创作者共同创作。”


    如果导演不愿意和她共同创作,那是导演的问题,不是她的。


    宋鈡基发出嗤笑声,“谁告诉你的。”


    胡说八道的道理。


    “曹铖佑。”


    “你信我,还是信他?”


    她没有说话。


    没有回答,就是另一种更深的确信。他步步紧逼,带着难以察觉的恼意:“因为他更厉害,比我站的更高吗。”


    “不。”她否认的有点急,“因为他说的那个世界更美好,与我所期待的更接近。我不是选择相信他,我是想选择相信我自己。”


    她知道,这种完美的状态很难达到:“正因为稀少,才更值得追求不是吗?”


    郑希真看着宋鈡基,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热切的自己。她喜欢这样的自己,这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在做什么,有在追求什么,这让她觉得,生活可以被赋予特定的意义。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宋鈡基选择转过头去。他不是轻易被打动的人,即使在被动摇,也坚持:“不能等到以后再这么做吗。”


    等到他们走到更高处,等到正确的时机,那样则更为保险。宋鈡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必然得到对方说不可以,因为那样就不是郑希真了。


    郑希真是世界定律里稀有的不确定,她永远都在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你无法将她归于某个大的群体,她特别到不会淹没于人群。


    “你为什么要演戏呢?”郑希真好奇。


    为什么是演戏,放弃速滑,也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他那么聪明,想做的事,和能做到的事无限持平。


    她的眼里闪动着光,宋鈡基觉得自己的答案一定会让她失望,对方是个幻想主义者,而他,是绝对的理性家。


    “因为,我想走到高处。”


    “你不是已经拥有很多了吗?”


    他有被夸赞取悦,因是轻飘飘不带怀疑的话语,更是相当满意,示意她详细说。


    “你看。你很帅气,头脑又聪明,而且还擅长体育运动,家世也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已经走的很高很高了。”


    她边说边折叠手指,十根手指全部弯下去,都没把他的优点说尽。


    宋鈡基笑得得意,也不否认。


    按照常理,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郑希真应该做个理性主义者,只有这样才能经营好人生。而应有尽有的男人,才更该随心所欲。


    但生来就拥有很多的人,有他们无法被理解的苦恼。


    “还不够。我只是站在山腰,想去看那山顶。”


    “看过金字塔吗,金字塔越靠近顶端,空间便越狭小,最后只剩尖。”


    没有出身在罗马的人,他们终其一生都会向着罗马前进。而出生在罗马的人不会告诉那些人的事实是,罗马也分等级,金字塔顶端的分级更细。


    普通人只会觉得顶端的人是一国的,才不是呢,他们更加的势力。因为通过金钱和关系获得了人生的特权,享受了其中的好处,便会更加看重使得他们拥有好处的金钥匙,这让他们变得适应竞争的残酷性,成为这套规则的绝对拥护者。


    宋鈡基是那中间的人,他比一无所有的人拥有的多的多,却也比真正的顶尖者拥有的少的多。他已经窥见跑在前面的人所拥有的东西,又怎么会甘心一生都无法获取。


    郑希真侧头,很认真的听。宋鈡基喜欢现在的郑希真,她不会想去努力的说服自己,改变自己,这样的郑希真让他感到惬意。


    “那你一定要去看看顶峰的世界,然后告诉我那时怎样的感觉。”她说,“我可能去不了了,我只是想享受人生,享受拍戏的感觉,随心所欲拍喜欢的作品。”


    如果不顺应世界运行的法则,那可能也很难和制定规则的人群站在一起。你往往只有顺应规则,加入这场游戏,才有机会成为改变规则的人。


    演员们谁都没能改变谁,或者说,是宋鈡基没能改变郑希真,郑希真从未想过改变宋鈡基的梦想。她选择做自己,向朴瑞妍诉说了想法,至于采纳不采纳,那也是导演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