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水中的天平——烂桃花与对峙吃醋


    宋知节的心里五味杂陈，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她：“嗨，你好，桃花姑娘？”


    好奇怪的称呼，我有认识这样的人吗？宋知节困惑地回头。


    原来是那天的送给宋知节桃花煞的道长严仲游，只见他穿着一身中式长袍，白色锦缎的面料绣着浅粉色的桃花。本身有些女气的艳色，被他穿的如谪仙般，仙气逼人。


    “怎么在这遇到你？你今天来这里算命？这里的人可不像有闲心来算命算运势的。”宋知节努了努嘴唇，示意拥挤人潮的核心石总。


    严道长，不甚在意，手指拨弄了佛珠，“有缘人在哪，我就在哪？姑娘又在等谁？不知姑娘是否惜取眼前人？”


    宋知节被道长洒脱的说法弄得噗嗤一笑，她伸出手，笑道：“不知我是不是道长的有缘人？今天还要算一卦吗？”


    严仲游，用手掌轻轻握住宋知节的指尖，凝神细看，说道：“烂桃花缠身，断尾求生，越早越好。”


    “你怎么知道我想算的是桃花，也许是其他的？”


    “无论是什么，我劝姑娘还是早点放手。也许不知道，是更好的选择。”严仲游，意有所指，长眉微挑，目光流转自邱澄消失的方向：“姑娘，如今有缘再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宋知节看了眼，严仲游的来处，与邱澄消失的相同，不见气恼反而问道：“道长精通命理，不能算算我的名字？”


    严仲游，听了，顿了顿，摸了摸鼻子，食指关节上小痣可人，他洒脱笑道:“姑娘，若第三次见面，能否告知我，你的姓名？”


    宋知节目送他消失在人群拥堵之处，她转身朝着邱澄消失的方向走去。


    走出大厅，穿过长廊，六月的晚风拂面而来，凉意裹挟着她的四周，她的步履从平缓到急促。


    远远地，似乎是一对璧人相依偎在花园的尽头，路灯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融成一团。在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间，情人互诉衷肠，相依相偎。


    宋知节按下心中的冷笑，忘了脚上的疼痛，大迈步试图走上去。迎面一个撞上了一个高得像堵墙的男人，男人手中的酒倾倒在宋知节白色的礼服上，轻盈的羽毛裙成了打湿的落汤鸡。


    宋知节一个踉跄，身体后倾，即将摔个屁股着地，面前这个莽撞的男人弯下腰，伸手扶了一下宋知节，才避免了惨剧。


    男人拿着空的香槟酒杯，连声致歉。只是宋知节心下着急，忙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她急忙试图略过男人的阻拦，去揭穿花园角落里的情侣，去看看邱澄久闻已久的情人。


    她一再挣脱，再看向花园里，已经空无一人，那尽头不过是两棵孤零零的树，树影相依。所谓的情人，所谓的情侣不过是宋知节幻想里的一场梦。


    她满是颓然。


    之前的男人追了上来，宋知节这才看清他，是个身高极高的男人，超过190的大个子，顶着一头杀马特式的半黑半白的头发，发根是黑色的，发尾却是白色的。


    “抱歉、抱歉，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男人语气轻浮，举动却颇为绅士细心。他脱下身上的西装，毫不吝惜地披在宋知节因打湿衣服而略微发抖裸露的肩膀上。


    宋知节扫了一眼西装，没有商标，裁剪合身，必定是定制款，恐怕此人非富即贵，来者不善。


    男人笑眯眯地，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宋知节有些狼狈的身影，撒娇道：“小姐姐，你走的太快了，我都赶不上。”明明用的是撒娇的语气词，音调也是甜腻腻的，如同化不开的冰激凌，可并不让人感觉他娘里娘气，反倒是消减了他过于高大的身形带来的压迫感。


    宋知节谢过男人的西装，语气冷淡：“不必了，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你的西装我下次还你。不知您是？”


    男人并不在意这件昂贵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西装，他摆摆手，瞳孔微张，显得有些诧异，语气和缓，去掉一点轻浮，变得极为正经靠谱，他说道：“不用。这次是我不小心撞到你。我是高十一，东省经济研究所的。”


    高十一，宋知节莫名觉得耳熟，这不就是每天出现在东省电视台经济类节目特邀专家高十一，每日熟悉的面孔？近年，高十一还参与了杭城乃至东省的经济政策的制定，他仅仅比宋知节大两岁，早年跳级毕业，一路读硕成博，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副高级的研究员。


    宋知节压下心中的颓然，僵硬而客气道：“我叫宋知节，一名漫画家。”说是漫画家，实际上主流社会尚不认同这种近年来流行的自由职业，说的好听是自由职业，说的难听就是无业游民，有上顿没下顿。


    邱澄得知宋知节的职业后，脸上也压不住自得，自然律师的社会认可度要远远超过漫画家的。哪怕这个漫画家赫赫有名，赚了很多钱，在社会上仍不如底层律师听起来有牌面。


    高十一听了面无异色，甚至吹了吹口哨，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赞叹道：“酷！那尊敬的漫画家小姐是来取材的？”


    宋知节因高十一的称呼和赞叹，略微有些害羞地笑了。


    高十一愣住了。美人难画皮更难画骨。宋知节就有这一把好骨头，浓妆更显清丽，狼狈更显美貌，芊芊仙子，羽毛轻盈地像只扑棱的小鹤撞进怀里，一点怒意，艳色十分，染上了人气。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正经，问：“你在找人？需要我帮忙吗？”


    宋知节摇了摇头，有些遗憾道：“大概是看错了吧。”


    高十一顺水推舟：“若是不介意，让我做做你的护花使者，了结我那无处安放的愧疚之意吧。”


    宋知节无法拒绝，便同高十一一同回到大厅。她走之前，回望花园，空荡荡的，除了月明星稀，树影幢幢，什么也没有。


    在她没有看见的角落，垃圾桶的旁边，静静地躺着几张擦拭口红的湿纸巾。


    宋知节跟着高十一回到大厅，正巧看到了迟迟未归的邱澄。邱澄未找到等候的宋知节，略显焦躁，一看见她回来，便松了口气，开心地大迈步走过来。


    可走近几步，看到宋知节身侧的高十一，原本的步伐又踌躇几步，接着又大迈步，三两下走到他们面前。


    邱澄先是用目光扫视宋知节的四周，他犀利的眼神在宋知节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上停留了许久，接着看向高十一未穿外套的衬衫，故作平静地对宋知节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伸手紧紧拉住宋知节的手腕，宋知节的眉头不由紧皱，真疼。


    高十一借着比邱澄高半个头，早就看清男人的小心眼与私底下的小动作，他也转头对宋知节说道：“小姐姐，只会嫉妒的男人要不得。”他回头，礼貌性地拉开与宋知节的距离，对着邱澄晃了晃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对邱澄说道：“我，已经结婚了。不必担心。况且是我把小姐姐的衣服不小心弄脏的~”


    邱澄似乎意识到自己误会，他松开了宋知节的手，皱着眉头，轻轻按揉着她红肿的手腕，略带歉意地对高十一说道：“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了。我是邱澄。澄雨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他向高十一伸出手。


    比起顺着台阶下，高十一更喜欢让人下不了台阶。他饶有兴味，重重地回握，琥珀色的瞳孔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邱澄因为疼痛涨红的脸，答道：“我是高十一。久闻大名，邱大律师。”语罢，慢悠悠地松开了手。


    邱澄咬紧牙关，没有退缩之意，回敬：“高研究员，鼎鼎大名，杭城怎么会不认识？我不过无名小卒，也值得您这样的大人物惦记？”邱澄偷偷在背后舒张手指，该死的，真痛。


    高十一轻笑一声，“您这……”他扫视了全场，下巴微抬，暗指整个协会的名利场，接着说道：“这么大的生意，这么大的经济，这么大的网络，我怎么比得过邱大律师会玩经济？”


    剑拔弩张，情势不妙。


    宋知节打了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一个是久闻大名，一个是鼎鼎大名。若不是高先生的帮忙，我还得顶着是脏裙子在外面走呢。”宋知节巧妙地只讲了真话，也隐瞒了半句，不提是高十一弄脏她的裙子，唯独提了高十一的救美。


    邱澄按下不满，恢复平静的神色，男主人翁似的说道：“多谢您帮助我的女伴，孤身一人英雄救美地恰好地将她送回大厅。”


    “好了，我的女伴也来了。”高十一挥挥手，一个身姿略带丰满的女人走了过来，他没伸手，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杨甜甜。”杨甜甜，身材格外娇小，比宋知节还矮上5公分左右，五官平平无奇，唯独眼睛格外漂亮熟悉。


    女人听到高十一的话，神色一瞬间有些慌张，她看了看宋知节，又看了看邱澄，嗫喏地点点头。


    倒是邱澄的手在杨甜甜走过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使劲，用力地握住宋知节的手腕，迅速地松开，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可宋知节知道，不是，她目光流转，看向邱澄，他的脸上一脸平静，唯独耳后汗意涔涔涔。


    邱澄破天荒地解释：“你好，高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们其实早就见过了。这也是我的得力干将，甜甜。”


    高十一诧异：“甜甜，你可从没跟我说，你的老板是这位大名鼎鼎的邱大律师。”


    杨甜甜面色苍白，嘴唇颤抖，解释道：“是啊，你没问，我就没怎么提。”她轻轻地伸出双手，搭在高十一的手腕。


    高十一没有避开，也没有拉近与她的距离。这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对亲密的夫妻，比起夫妻，更像是严厉的兄长与妹妹之间。


    邱澄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高研究员有多余的心思，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老婆。”杨甜甜的神色越发苍白如纸。


    宋知节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明显补过的唇彩，温柔又善解人意地说道：“好了好了，这不是更好？兜兜转转都是朋友。”她毫不介意地倾身挽住杨甜甜的另一只手臂，闻到她身上似乎带着邱澄如出一辙的男士香水味。


    “不如让我们女孩子间谈谈，你们男士去聊聊自己的？”宋知节建议道。杨甜甜比起高十一跟邱澄，出于某种原因，更不愿意与宋知节单独相处。


    她朝邱澄投出求助的目光。邱澄避开了。


    她转而看向高十一，高十一正准备想借口打断。


    “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上我？”另一道声音打破僵局。大名鼎鼎的石总背着人群偷偷地溜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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