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作品:《一年十二春

    第七章鬼影惊魂与双梅争执


    朱雨是爱跳舞的,她喜欢在空荡的客厅里,赤脚,一圈又一圈地盘旋跳舞,像是落不尽的太阳,像一朵枯萎的红玫瑰。


    宋知节坐在工作室,她把其中一间卧室改成了工作室,用来给她专心画画。而她永远的室友,则在其他所有空房间里,寂寞地跳舞。她抬头,突然说了一句,“嘉月有点像你。”


    朱雨听到了,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桌上,白色的稿纸散落一地,如飞舞的白色蝴蝶落了一地。“那当然,可是我弟弟。”


    “我怎么不知道你小时候还想当过飞行员?”


    “飞行员是最靠近天空的地方,谁不喜欢?小时候嘛,想当画家,想当摄影师,想当警察,想当科学家……什么都想。”


    “我就什么也不想。”宋知节又埋头开始画画,引来朱雨的反驳,“你之前还说好好学习,早点嫁人呢?”


    宋知节恼怒,不再理这个荒唐的朋友。忽然,房间里的电灯闪烁几下,暗了下来。窗外的月色如水,照亮了空荡荡的室内。


    “朱雨。”她气急败坏地喊着好友的名字,唯独只有回音。


    门铃不停地作响。宋知节拿起手机,握紧衣架子,走到可视门铃处,反复看了半天,空无一人,延伸过去,便是501室。


    此刻正是晚上7点,大梅,梅清和估计正赶上元宵后的加班,小梅,梅惊雪则还在准备明早的食材。


    楼道空无一人,独独门铃不断。


    这个人是知道我在的,而且是单独知道我在的。


    宋知节知道很多类似的单身女性独居时遇到的情况,她没有贸然出去,而是打通了保安室的电话,请他们过来看看。在不确定外面情况的时候,呆在房间内才是最安全的。


    过了一会儿,暖橙色的灯光照亮了室内。可视门铃外是传达室老邓慌张的面容与急切地拍门。


    宋知节开了门,才发现老邓神色惊恐,哆哆嗦嗦地问道:“天哪,宋、宋小姐,您没事吧。”一滴液体从老邓的手上滑落到地上,红色的。宋知节才发现他为了敲门,手上竟沾了红色。


    老邓朝着宋知节背后指去,原来是门上被泼了一层红油漆,嘴里念叨着,“是鬼,鬼。”老一辈的人对鬼神向来有些敬畏。


    原来香蕉水是这样来的。宋知节了然,她安慰地拍拍老邓的肩膀,“没什么,是某个人做恶作剧吧?”


    “可这地上的白花哪里是恶作剧?”老邓又指着地上,被宋知节踩在脚底的白菊花,呸了一口,“不是我说,宋小姐,这地方可真不干净。”


    “我刚看了电闸,独独你们家的被不知什么给关了,电闸室没有摄像头,也不知什么妖魔鬼怪来。”老邓接过宋知节的湿巾,擦了擦手,又劝告:“我在这几十年了,就这两年里,这房子老是这样闹鬼。我看,是这老婆恨老公把这房子狠心卖了,心里不舒坦,闹鬼哩。”


    “你得去灵隐寺求求神,求个平安。好声好气地跟上一户说说,别老是这样。”对于杭城人来说,有事没事就都得去灵隐寺拜拜菩萨。遇鬼要去,求财要去,求婚也要去问问菩萨。老邓,长居杭城多年,也染上了这个有事没事灵隐寺的习惯。


    “你得注意着安全,小姑娘,要是害怕,隔壁就是梅警官,或者打传达室的电话,我在,保准来。”


    宋知节连声谢谢,送走了老邓。


    瞧着门上这点红油漆,宋知节略微蹙眉。恰逢梅惊雪开了电梯,走了进来,看一地的红门,心中了然。


    “小梅老板,上次的清洁是你做的吗?”宋知节问,梅惊雪黯然,正想解释,她又说:“有没有什么清洁阿姨的电话给我?”


    梅惊雪担心她被吓到,只见宋知节又摇了摇头:“老是这样打扫也花钱,干脆换成红色好了,红棕色,也挺好看的。”


    宋知节笑意盈盈,真如梅清和所说,是个傻大胆。


    于是502室的门换了个色。


    但这只是徒劳,梅惊雪心想。


    他的担忧是真的。


    住了这么些日子,夜半响铃,午夜敲门,鬼魂游荡,这些招轮番上阵,唯独监控里不见人影。


    宋知节不怕,就是神色略微有些憔悴,谁也受不了半夜老是被空号打醒。她拒绝了梅惊雪请她到501住的邀请,誓死捍卫502的尊严,下决心捉一捉小鬼。


    梅惊雪无奈,也早早下了班,陪着她等鬼。


    是夜,清明将至,春寒依旧。


    502的电闸又被人关了。自从上次无缘无故地断电,保安室的老邓就给总控室上锁,除了他跟保安室有一把总钥匙,没人能开。宋知节与梅惊雪两两相看,沉默不语。


    宋知节想去总控室看看,又担心声东击西,错过小贼。总控室在6楼,楼高11楼,他们在5楼。梅惊雪拦了拦宋知节,暗自比划,示意自己从安全通道上去,而宋知节则拦着电梯。


    梅惊雪轻手轻脚地,消失在安全门黑暗的阴影中。宋知节侧蹲在电梯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色的数字,有亿点点的害怕安全通道冲出的人影不是梅惊雪。


    等了不知道多久,大概很久、很久吧。人在害怕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又臭又长。


    突然,电梯上红色的指示灯闪动,出现下降的符号。要到了,是那个人吗?


    “叮”的一声,不等看清人影,宋知节闭着眼睛就对着走出来的人影劈头盖脸地一顿。


    来人先退几步,又进了电梯,随即轻易地制住宋知节手腕,甩开凶器衣架,双手被向后扣住,脸颊被压在了电梯墙上,一条腿架住整个宋知节的身体,标准的擒拿。“干嘛打我?”来人困惑不解,原来是梅清和。


    “你怎么从上面下来?”宋知节示意对方松开,揉了揉手腕。


    “入户调查。”梅清和捡起地上因刚刚运动散落的文件,“女孩子年纪轻轻闹分手自杀,调查一下交往人群。”


    “8楼,花花公子。专门找你这样的姑娘下手。”


    “我这样的是怎么样的姑娘?”


    “……恨嫁的。”梅清和顿了顿,挨了宋知节几巴掌,转移话题,“你们在干吗?这两天背着我鬼鬼祟祟的。忙活什么呢?”


    “糟了。”宋知节才想起忘正事了,落小梅老板一个人在楼上,自己被梅清和拉进了电梯。电梯直达一楼,等两人再回到5楼,只见梅惊雪面朝502室,背对着两人。


    “别过来。”宋知节没听过梅惊雪这般冷漠的声音,她略带担忧地继续往前走去,被目光敏锐的梅清和拉近怀里。


    宋知节猝不及防地被胸肌砸得两眼冒金星,困惑地问:“怎么了?”只听见眼尖的梅清和冷笑:“提前愚人节庆祝活动?愚人节不是还差半个月。”


    宋知节好不容易甩开梅清和,才看清楚,502,不,这回是整个五楼的白墙上,用红色的字写着数个“偿命”。


    更高能的是,这一回不是红油漆,是腥臭的动物血,也许是鸡的,也许是狗的,也许是猪的。未干的红色血迹滴滴答答地流到了楼道的地板上,白的红的混成了一片,像砸碎的脑花。


    她感到头晕目眩,蝴蝶从胃里飞了出来。小区里的广播传来女性幽咽的哭声。


    “装神弄鬼。”梅清和一脸正色,将面色惨白的宋知节推到梅惊雪身边,“照看下她,不要人没看清就冲上来。我去广播室看看。”


    梅惊雪这才看到宋知节的脸白的吓人。


    而宋知节觉得,梅惊雪也一样。


    “看来又要叫清洁团队了。”宋知节苦中作乐,说道:“你说,包个半年一年,能打折吗?”


    梅惊雪笑了笑,发现自己嘴角已经僵硬地做不出表情,点了点头。


    宋知节又说:“还是去灵隐寺辟邪,求求平安吧。今年一开年过得实在不算幸运。”


    梅惊雪也点了点头。


    在502室坐了一段时间,梅清和回来了,果不其然,没抓住装神弄鬼的家伙。


    梅惊雪泡了一壶安神茶,放了些百合,莲子花,枸杞茶,压压惊。他跟宋知节坐了半天,也没喝上多少。倒是梅清和一回来,便两三口喝的见了底。


    三人沉默着,出人意料的是,梅大警官竟先提出了,他斟酌一番,直言,别查了,我跟小区的老邓提过,之后加强小区进出审核,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与之相反的是梅惊雪的态度,他一贯顺从着表哥的意见,唯独这次冷不丁地刺了一句:“你难道怕当年的事吗?就是因为你什么也不做,才有这样的事。”


    梅清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板,随即站起身来,反驳:“当年什么事也没有!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该做的。”


    “那更多的呢?哥。”梅惊雪皱着眉头,咄咄逼人。


    “你以为你现在居高临下地是在审判我吗?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在某个女人的身上——”梅惊雪挥拳揍了梅清和一顿,愤而离去。


    宋知节有些困惑这兄弟两没头没脑的对话。聪明的女人不能掺和男人间的竞争。她担忧地看向梅惊雪离去的身影,递给梅清和一杯啤酒。


    梅清和的脸上已经肿了一块,他摇了摇手,解释:“明天还要上班,不喝了。”


    宋知节坐在梅清和的旁边,没有盯着对方,而是看着花瓶里破败的干枯的桃枝,又说道:“还是处理一下吧,上班见人不方便。”


    她得更加有耐心一点。


    宋知节学着当初梅惊雪用冰块处理她脸上的伤口。


    而她轻轻拉着梅清和坐在了沙发上,一向桀骜的梅警官没有反抗柔软的力道,肌肉满满的黑豹,温顺地听从指令。


    她跪坐在沙发下,贴着黑豹结实有力的大腿,温柔地安抚着焦躁不安的猛兽,“也许你可以跟我说说。阿雪还太年轻,他有时候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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