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愿者上钩

作品:《高嫁

    了洛神府,谢玄直接钻进春月楼,其余宁家诸人到客栈休整车马。


    郑不凡一路上拉着张脸不说话,摆明了心里有气,好在宁瑛瑛素来心大,也没在意。


    “好了姐姐!放宽心,别生气了。” 她替宁琳琳宽心。


    “我不是生气,这事不怪你。谢公子是摆明了要借机发作,拿郑不懈出气,只是你姐夫……”


    郑不懈险些闹出人命,他却连个歉意也无,反倒责怪起她们这些受害者。


    “郑家在梧州府那一亩三分地还是说得上话的,郑二顶多受点皮肉之苦,想来姐夫传信回去,很快就有人把他赎出来。”


    和谢玄这两次接触,宁瑛瑛觉得他看似在随心所欲地惹麻烦,其实下手很有轻重,但也不明白,千里迢迢到梧州府闹这一场是为了什么?


    甩开心事,拉着宁琳琳出去,“好不容易来了洛神府,咱们逛逛。”


    这厢,谢玄躺在春月楼雅间的贵妃榻上,听着小曲儿悠闲自在。


    “月娘,换一首。” 熟稔的很,像是常客。


    “别换!我觉得这首好得很!” 春月楼的老板杜远帆推门进来,与他更不见外,在果盘里捡了个桃子啃起来。


    含含糊糊问:“事情查怎么样了?”


    “宁寿长借着和郑家的姻亲关系攀上江南主考傅薄,使银子换了个赴京试的名额。”


    谢玄在梧州府这些天,表面上净是招猫逗狗,正事一点没耽误。


    “果然是这样。我看过他的卷子,倒有几分真才实学,就是迂腐了些。” 显然,宁寿长早就被盯上了。


    “打算怎么办?”


    “再等等吧,傅家的门生众多,不是那么好拉下来的。”


    “你是不想动?还是中了美人计?” 杜远帆推开窗,看着在街面上闲逛的宁家姐妹。


    杜远帆嘴贱,谢玄顺手用酒盏掷他,一闪,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诶呦!” 宁瑛瑛差点被酒盏砸了头。


    “抱歉姑娘!我手滑!可有受伤?” 杜远方急忙冲下来,问的却是宁琳琳。


    饶是他在美人之都长大,也不得不承认,宁寿长这两个女儿的确绝色。


    “没事。” 宁瑛瑛觉得这酒盏眼熟,又往上看了一眼。


    “我请姑娘喝一杯,当作赔礼。” 杜远帆殷勤得很。


    “公子不必客气……” 宁琳琳觉得这人毛手毛脚的,拒绝。


    宁瑛瑛拿着酒盏把玩,“好啊!”


    三人坐下没多久,菜都还没上齐,忽然来了个披红挂绿的中年女子,后面还牵着个和宁瑛瑛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宁姑娘!我们母女两个终于等到你了!”


    这女人叫柳心,曾是洛神府有名的花魁,近年落魄了才不怎么露面。此刻,正拽着宁琳琳的衣摆不松手。


    “你们哪位?” 宁瑛瑛把宁琳琳护在后面,警惕。


    “她是你们的妹妹啊!宁大人十七年前参加科考时,路过此地,与我……”


    十七年前,正是柳心在风月场上得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尽在不言中。


    “这些年来,我们母女二人一直在找他。”


    “你怎么知道我们姓宁?” 宁瑛瑛反应极快。


    “我……”


    “我本不便插话,但,姑娘家总有不便,不如叫你们家里人来。”


    “知道不方便插话就闭嘴!” 宁瑛瑛白了他一眼,花孔雀似的轻浮,没安好心。


    质问柳心:“连我们进这洛神府也不过一个时辰,这位柳娘子怎么,消息怎么这样快?”


    “我……宁家大张旗鼓包下了悦来客栈,我怎么不能知道了?”


    柳心话锋一转,端得是千娇百媚:“宁郎!”


    宁寿长来得倒是出乎意料地快,谁去报的信?


    “真是你,真的是你!” 宁寿长书读得脑子都糊涂了,不问来龙去脉,竟先诉起衷情。


    “宁郎看看,这是咱们的女儿。” 柳心赶紧把身后的秀丽姑娘拉过来。


    “这一看就是我的种。” 宁寿长笑嘻嘻应下。


    “爹……” 宁琳琳皱眉,觉得荒唐。


    “宁郎手臂上有一块棕色胎记,她也有。” 柳心趁热打铁,堵住宁琳琳的疑问。


    “没错!没错!是我的!”


    “那我们母女二人……”


    “当然是一起进京。” 宁寿长满口答应,添丁进口,好事啊!


    宁寿长喜滋滋带着母女二人回去了,介绍给众人。老太太舟车劳顿,正歇着没露面,倒是意料之外的人反对。


    “我不同意。爹认女儿我没话说,但娼妓绝不能入门。” 在宁家,宁旭说话,要比宁寿长这个甩手掌柜有用的多。


    “老子要纳妾,关儿子什么事。” 宁寿长不高兴。


    “要是不想让御史参宁家一本,就纳!”


    宁寿长十七岁生了宁旭,从小到大也没怎么过问,宁旭却多智强势,近几年愈发精明强干,他是有些怯这个长子的。


    “宁郎……” 柳心哭唧唧。


    “劝你省省,他死了三个老婆,可不是梁山伯许仙那块料!”宁旭可没怜香惜玉的心,一句话把柳心的哭声也怼了回去。


    “那…总不能把人家母女两个扔在这,先跟咱们进京,我再找个宅子安置,不让她进家门就是。” 宁寿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次日,谢玄左拥右抱上了马车,像是要把整个春月楼的莺莺燕燕搬回京城。


    “谢玄!出来!” 宁瑛瑛总算逮到了他。


    “宁姑娘,公子请你上马车说话。” 月娘出来,笑吟吟请她进去。


    “找我何事?” 他眼下有两道乌青,像是一宿没睡。


    宁瑛瑛懒得嘲讽,这副姿态,在花楼里泡一日能有什么好事?


    拿出昨日收下的那个酒盏,放到他的酒壶旁边,凑成一对。


    “谢谢宁姑娘。” 谢玄倒坦然,一起走了这么些日,她能认出他常用的酒器,也不奇怪。


    “柳娘子是你安排的?” 宁瑛瑛开门见山。


    “是。但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


    “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不感兴趣!但,不许伤害我家人。”


    谢玄的关子没卖成,觉得无聊,又抛钩:“你爹的官,是买的。”


    宁瑛瑛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回过头来想想,宁寿长考了一辈子都没中,偏是和郑家联姻后就高中了,的确是有猫腻。


    心里叹气老爹不省心,更不知道谢玄打的什么算盘。


    宁瑛瑛本就不想趟这个浑水,也做不了什么,索性摆烂:“那你去举报吧。正好,我还不想进京。”


    科举舞弊年年都有,后果无非就是销了功名,宁家又不指着俸禄吃饭,顶多就是丢人,但能回梧州府安生过日子也没什么。


    谢玄懵了,不是……这丫头,怎么软硬不吃啊?


    各怀心事的一路,总算走到了京城。


    谢玄拉着一车花枝招展的美人,刻意停在在城门口现眼,与宁家诸人告辞。


    还没等走,迎面骑马飞奔来个姑娘,飒爽又骄矜。


    “西辞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


    这姑娘一手掀开车帘,登时大怒,把莺莺燕燕拉下车:“你们都给我下去。”


    “慢着。”


    他左拥右抱温香软玉,一身懒骨头,斜睨着康宁公主,不悦道:“你做什么,一来就搅了我的好事。”


    “你怎么能这样?” 康宁公主被他气得眼眶都红了,小女儿的心思溢于言表。


    “我找我的乐子,关你什么事?” 谢玄的视线落在一旁正看热闹的宁瑛瑛身上,又瞥了眼斗鸡似的康宁,勾唇。


    祸水东移:“宁姑娘,别忘了我与你说的话,咱们回见。”


    果然,康宁公主狠狠剜了宁瑛瑛一眼,追着他离开。


    “你和谢世子啊,你们两个…嘿嘿,关系不错。” 宁寿长若有所思。


    “你哪里看出我们关系不错。” 宁瑛瑛正在心里问候谢玄,还没进京,就替她惹恼了公主!


    “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嘛!谢世子人长的漂亮,家世又好,你要是能攀上高枝,你爹我也要跟着沾光。” 宁寿长对自己女儿的长相很有信心。


    宁瑛瑛翻了个白眼,问:“他家世好,长得好,为啥娶我?爹你准备给我多少嫁妆?”


    宁寿长:……


    “您就是再读一百年书,也摸不着人家的门槛,想得美!”


    “讨债鬼!都是讨债鬼!” 宁寿长气得跺脚,骂道。


    宁家没安顿好宅子,只在喜雨巷租了个三进三出的院子,刚到门口,就见几个衣着不凡的人等在外面。


    “来人可是梧州府宁家?” 身材干瘦、一脸精明相的老人迎上来。


    “正是。几位是?” 宁旭问。


    “在下潘富贵,是国师府的管家。”


    “潘总管!哎呦呦!怎敢劳您大驾!” 宁寿长跳下马,好一阵奉承。


    “宁大人客气,国师让在下来给大人接风。”


    “宁某一届书生,怎敢让国师如此看待,惭愧,惭愧。”


    宁大人三个字可叫到了他的心坎上,也不想想,国师为何对他一个六品小官如此殷勤?


    “宁大人与靖国公世子一起入京的?” 潘富贵问。


    “是,我们的关系好得很,一路互相照应的。” 宁寿长只当是沾了谢玄的光,表现得更亲厚。


    潘富贵煞有介事地打量了身后的宅子,渐渐入题:“大人这住所…似乎挤了些。”


    “让您见笑了,我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置办家业。”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宁大人这样的才子,在住所上受委屈。翰林院,可都指望着您增光添彩呢!”


    潘富贵几句话,给宁寿长捧得飘飘欲仙,不知所谓。


    吩咐下人:“去,替宁大人找个好宅子住。”


    “大人您忘了,咱们国师府在东街翠鸣巷,正有处宅子在售呢!” 下人回话倒快。


    “瞧我这记性,宁大人有福气,赶的早不如赶得巧。这处宅子是国师的别院,觉得闲置浪费了好景致,才要出手。”


    “好!好!能沾沾国师大人的福气,宁某求之不得。” 宁寿长一辈子呆在书堆里,最擅长纸上谈兵,对京城里的明枪暗箭一点没防备。


    倒是宁旭,还警醒些。


    “潘总管,置宅的事倒不急,今日车马劳顿,不如先进院一叙,尝尝梧州新茶。”


    “叙什么叙!潘总管,宅在宁某要了,您开个价!” 宁寿长早已乐开了花。


    “宁大人豪爽。” 潘富贵比了个数。


    “四万二?桂东,拿钱。” 宁寿长还当是在梧州府呢,四万两能买个大宅子。


    “宁大人说笑了,四万二,怕是连个门面也买不到。” 下人打趣。


    “四十二万两!?” 宁寿长被泼了盆冷水,高枝也不是那么好攀的。


    宁家在梧州府是富户,到了京城便不够瞧了,四十二万两,可抵得上宁家两房两三年的收入了。


    “京城寸土寸金,何况是东街的大宅子,楼台水榭都是现成的。”


    潘富贵也有意试探他的家底,又说:“宁大人若是嫌贵,看在国师爱才的份上,四十万两,凑个整。”


    “不瞒潘总管说,我宁家虽小有家私,可四十万两,一时半刻,的确难以负担。”


    “宁大人步步高升,总要在京城里长长久久的做官。”


    听着像是恭维,可细嚼,却品出几分威胁。


    “这怕什么!大人先付五成就是,余下的,待有了闲钱慢慢还起来。”


    宁寿长半是不舍得拒绝国师府的示好,半是不敢因此将人得罪了。


    二房在梧州府的营生,一年的净收也有十几万两,除去花销,最慢不出三五年就能还清。


    一咬牙,答应了:“多谢潘总管体谅。”


    “那就这么定了?”


    “定了!定了!”


    “后日国师府的姑娘们举办赏花会,您家诸位姑娘,也同去玩玩。” 潘富贵总要让他先尝到一点甜头。


    宁寿长眼睛一亮,顿时觉得银子花得值:“多谢潘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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