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赫连琰月猛地转头看向颜曦染，错愕道。


    此时，画中仙般的清雅美男子，严肃的脸显得有些呆，一双哭红的眼大写着难以置信与惊喜，以及……期待。


    帅与可爱的反差萌简直是……颜控的惊喜周边！


    “不然还能怎样？难道你要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但是君凌爱吃醋，你得先打过他！”颜曦染尽力克制上去捏一把的冲动，痞痞道。


    “朕，不，我真的能和你做朋友吗？”赫连琰月无视颜曦染方才说的那句话，有些局促地开口，连带着自称也变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难看出他很紧张。


    他从未奢望过，也不敢想，某天竟是有了朋友。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就是冲着跟你做朋友才这样耐心地开导你的！你想想，一国皇帝是自己朋友诶，说出去多威风！今天这事儿你不答应也得答应！”颜曦染故意用江湖豪侠的调调说。


    “我答应你！”他即刻应声，像是怕颜曦染反悔，泛红的眼眶中又盈上水汽。


    这些，颜曦染都看在眼里，看来“朋友”对他来说，如同珍宝一样贵重。


    只是，若是在说些正经煽情的话，估计又得哭上一顿，她还要哄呢……


    “这才对嘛！好了，作为你的好朋友，我觉得你应该免除我现在所有的杂务，然后好好招待我，懂？”她递了个市侩的眼神给他。


    “我看你就是图这个。”赫连琰月被她逗笑，心情逐渐明朗，忧伤逐渐被笑容取缔。


    今晚出来，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我演技有这么差？”颜曦染轻轻推了他一把。


    “我从未有过朋友，也一度不敢再信任情之一字，这样的我，你可会嫌弃？”赫连琰月认真地看向她的眸子。


    “我要是嫌弃，早在你说出心底话之前就想方设法逃了！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和一开始见到的时候不同，没有针锋相对的你，就是一名清雅高贵的翩翩君子，错过了你，会是我的损失！”颜曦染正色道。


    不亲自去处一处，光是凭初印象或者众人口中的说辞，去随便判定一个人，去下定义，是不明智的。


    “难怪高冷禁欲不近女色的东风国师会爱上你，我总算明白了。”赫连琰月浅笑道。


    看起来不大淑女又爱闹腾，实则内心比谁都要温柔，那张时刻洋溢着笑容的明艳小脸，那异于世俗的想法，还有那些暖心贴心的举动，一个人的心房，很难不攻破。


    如果没有宫徵羽，他想，他也会喜欢上她的，这便是人格魅力。


    何其幸运，能与她相遇，即便开始不美好。


    万幸是有解开误会的机会。


    “我这么优秀还用说？！”颜曦染豪爽的承认，还昂首挺胸一手叉腰。


    “自然是不用的。”赫连琰月给她倒了杯茶，“你说对我的误会解开，是因为什么？我也想知道！”


    他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特别别好的事，她又如何改观？


    颜曦染吹了吹尚有些烫的茶，抿了一口才说。


    “从你把我救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没我一开始想的那么坏，如果真想我死，又何必插手赶这一趟活？要说想借此讹君凌也有可能，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再回想当初在纶邑，你虽多次说要砍死我，但是却并没有真正下狠手，那时，我的武功还处于弱爆了的阶段，你一手就能解决我，可你没有！”


    那句掷地有声的“你不会”，让赫连琰月为之一振，这是他渴望已久的，被信任的感觉。


    还是无条件的信任。


    “后来，你虽然让我做各种粗活，可想想，你应该是被我刚醒来那会儿刺激到了，好心却要被怀疑。然后我就借着宫女太监的口，了解了你一些表面的事，经过我的思考，我就愈发觉得自己当时误会了你，更何况你没有继续找我麻烦，而且，外面有人要杀我，淮湘的皇宫，其实在变相的保护我。”


    颜曦染一开始带着点咬牙切齿地控诉他的不厚道，后来自己笑了笑，像是在释怀。


    毕竟，赫连琰月没有伤害她，就是她违抗了他的命令，他也只是找她训话，是个嘴硬心软的。


    他的事，她这几天打听了不少，在把那些乱臣贼子贪官污吏处死时，可是果决无情的。


    “我很庆幸，当时产生了想要重新认识你的念头！”颜曦染把茶杯往他那边一放，示意加水。


    “我也庆幸当时没有把你杀了，更庆幸，在潇湘河救了你。”赫连琰月也万分感慨。


    “你也说说呗，为什么对我没有好印象，却救我？虽然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我们之前误会很大诶！”她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最后一次见面恨得要死的人，怎么再见就泯恩仇了？


    “其实在这次救你之前，我曾见过你一次，只是你没看到我，而就是那一次，让我对你改观。”


    “什么时候？”


    “你前往东风北部赈灾那会儿。”赫连琰月望向远处，细说着回忆，“在某个时段里，我也在暗中救援，正准备出手救一只母狗时，你比我抢先一步了。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让我看到你真正的一面，是善良有爱的。”


    想说不是注定都难，原本他不该出现在那里，碰巧只是因为他想找京柯问事，到附近时听闻灾情，才前往援助。


    大概就是命运，为了让他见到她。


    “想说不是缘分都难！”颜曦染喟叹一声。


    她说完之后，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没找到话题，又或许时刚化敌为友的生分期。


    颜曦染从小到大都担着救场的重任，准备随便找些什么聊时，赫连琰月忽然开口了。


    “从小到大，我都是在隐忍克制中度过的，今天，我……想过分一次，跟你提个要求，可以吗？”清冽雅致的声音，配上这样一张如琢如磨的脸，无疑是一场视听盛宴。


    “说来听听！只要不是关于钱的事都好商量！”颜曦染看了许多眼，半开玩笑道。


    “朕，可不可以唤你阿染？”赫连琰月小心翼翼的问道，见颜曦染微愣，怕她误会，又连忙解释，“朕了解到的，许多人对你的称呼都有自己的特称，所以朕也想。”


    他忽然有些急切。


    像君凌那种，是她的爱人，君凌唤她染儿，旁人便会识相地避开，还有她的朋友们，唤她曦曦，亦或者仙仙，他也想有一个特别的。


    颜曦染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一下子没接上话。


    “不行也没关系，是我唐突……”赫连琰月温和道，浅橄榄绿的眸中染上失落。


    “阿琰！”只是颜曦染没让他说完，直接来了声。


    “什么？”赫连琰月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看向她，她正露出那副招牌笑脸。


    “我说，我叫你阿琰！你都唤我阿染了，我还不能叫回来？我可不爱吃亏！行不行？不行拉倒！”颜曦染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她说了算的俏皮模样。


    “自然是行的！”赫连琰月激动得声音不自觉的变大，嘴角也是抑制不住地扬起。


    “那好，咳！”颜曦染端坐起来，非常正式的向赫连琰月伸出一只手，“你好，赫连琰月，我叫颜曦染，很高兴重新认识你！”


    “你好，颜曦染，我也很高兴重新认识你！”赫连琰月学着她伸手握上去，声音有些哽咽。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有福同享，有难你当！”颜曦染皮了一下，旨在缓解他紧张的心情。


    方才和他握手，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手有些微颤。


    “从此，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好朋友。”赫连琰月没有计较她最后的玩笑，浅笑着说。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也能奢侈的拥有友情，活着，真好。


    她不知道，于他而言，除了朋友，她还是他的……救赎！


    颜曦染没有再说话，现在的赫连琰月，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的睡一觉。


    于是，她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他自己。


    “困死了！我要回去睡了！你赶紧安排休沐两天，等姐姐我带你去浪！哈~”颜曦染潇洒地离开，还故意打了个哈欠。


    赫连琰月在她离开后，独自坐了好半晌，才拿着那一枝荼蘼花回到寝殿，将花枝放在一个瓶子里。


    月光从窗缝透进来，照落在上面，将荼蘼花照得比往日的洁白无瑕，要更加纯净。


    跟赫连琰月成为好朋友之后，颜曦染的待遇也好了起来，早上已经不再有人来喊她起床。


    睡到自然醒的同时，已经有一桌媲美皇帝御膳的早点等着她，好几个宫人在旁边伺候。


    除了在君凌府上，在她自己的公主殿也没有这么奢侈过。


    果然，跟大佬打好关系就是不一样！


    早上的时间，赫连琰月都在上早朝或者批折子，颜曦染看了看时间，才刚吃饱没多久，离午膳时间也还远着，想蹭饭也不合时宜。


    横竖也不想打扰赫连琰月，颜曦染便往宫徵羽的凤央殿走去。


    昨天和她口头约好了去找她谈心的，大美人的邀约，颜曦染自然不会推辞，关键是还能顺便套路一点瓜出来吃吃！


    帝妃的爱恨情仇啊，她以前最喜欢看这种类型的话本子了！


    尤其是现在超级想帮赫连琰月一把。


    颜曦染来到凤央殿时，宫徵羽已经在花圃中打理着山茶花。


    “皇贵妃，你是不是天天都把时间花在打理花花草草上面了？来了两次，都见你在花圃里忙！”颜曦染自来熟地走了过去。


    宫徵羽捧着一束刚剪下来，已经有干枯趋势但依旧好看的花。


    “闲来无事，找点儿精神寄托。”宫徵羽见颜曦染来了，便走过来带着颜曦染到正殿坐，“这天快要下雨了，闷得紧，殿内有旋扇，倒是凉快些，不然就与你坐在那凉亭赏花了。”


    如今已是四月初，淮湘比东风要热些。


    “我也就饱饱眼福，看过就是拥有，哪像你这般爱花惜花的，还我这技术，得辣手摧花！”颜曦染没有任何拘束的就在上首坐下。


    宫徵羽被她的话逗得轻笑出声，清冷的绝色面容添了分明丽。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让颜曦染有一瞬晃了神。


    宫徵羽随后一边把花放在花瓶里，一边命□□准备茶点送上来，样式不多，但很精致，尤其是那一道板栗酥。


    但是总觉得和她做的……也太像了些。


    “皇贵妃……”颜曦染刚想说什么，就被宫徵羽插话。


    “你昨天才让我唤你曦曦，今日竟这般生分，不如你也别唤我皇贵妃了，唤我羽儿吧。”宫徵羽浅笑道。


    “我怕赫连琰月嫉妒我，还是喊你羽姐姐比较好！”颜曦染对于跟大美人拉近关系感到无比惬意。


    然后适时搬出赫连琰月，让大美人多关注他。


    “羽姐姐，这板栗酥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只是这时节，要找到好板栗不容易，我昨天死皮赖脸的才从皇宫的冷库里蹭了一点点！”她故意给赫连琰月找存在感。


    “我做的，尝尝。”宫徵羽自顾自说，恬淡地给她倒了杯茶。


    压根就不想谈及赫连琰月，氛围一度尬住。


    颜曦染觉得自己也是有点明显的，就顺着先吃了个板栗酥，再想其他方法，让宫徵羽容易接受些。


    不过，这板栗酥，真的跟她做的一模一样，外形和味道都是，真巧！


    一边的□□也是想宫徵羽好的，给打了圆场。


    “这是皇上特意为娘娘留的板栗！每年到了板栗采收的季节，皇上都会命人从最好的产地送来最好的一批，冷库里那些，都是在下一年板栗采收前专供娘娘用的，其他妃嫔都没有，哪怕她们都喜欢，也只有眼红的份！”


    □□说着，就像自己才是受宠那位一样自豪。


    “哇塞塞，羽姐姐，赫连琰月对你真好！可以说是独宠了！”颜曦染顺势起哄，现在不是她主动提呀。


    “不过是得不到就当宝而已。”宫徵羽没有什么情绪，或者说一点儿也不在意。


    “真的假的？！”颜曦染的关注点又奇葩了，她有些难以置信道，没想到赫连琰月这把年纪了，还没和宫徵羽……


    宫徵羽进宫，少说也有三年了吧？那些话本子里就是得不到心，也会得到人啊，霸总文学她老爱看了！尤其是那种强取豪夺整天睡……


    咳！心如止水，心如止水！


    所以，这般看来，许是赫连琰月的那些心理问题，亦或者是太过爱惜宫徵羽。


    她更愿意相信后者。


    “不聊这些了，来谈点其他的。”宫徵羽避开有关赫连琰月的话题，不带一点掩饰。


    “可是羽姐姐，你昨天不是说要聊天吗？聊天就该什么都聊！我看你总是淡如箬竹的，像是心里有事，还是放了很久的事，我猜，多少是关于赫连琰月的，是吗？”


    颜曦染也是少有的这种温柔语气。


    “我觉得，很多时候就不要去回避，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比如赫连琰月昨天跟我谈心之前，都是恨不得杀了我的，跟我谈心后，我俩就成为好朋友了，换个角度发展，真的会舒心很多！他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想看到你们都过得开开心心的，不要终日闷闷不乐，这样很容易生病！”


    “我和皇上之间，只有家国仇恨，怎么可能会放得下芥蒂？”宫徵羽自嘲一笑。


    如果不算那些往事，只看在后宫的这些日子，他确实称得上一心一意待她好，极好。


    可是，他带给她的伤害也是无法弥补的。


    “羽姐姐，我现在不是让你改变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你的过往，看看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又是否可以从现在起捉紧时间逆转？只要有信念，你也可以重新找回你的快乐，相信我！我也是经常从不好的事里面发现美好的！”颜曦染说得有些急。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她懂，但是赫连琰月的为人，宫徵羽的性子，这些合起来，就觉得事情不应该发展成现在这种境地。


    她很有预感，定是有什么误解。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宫徵羽有了一丝动摇。


    “就从……你小时候发生的某些重要的事，联系到的关键的人开始说起吧！”颜曦染私心想了解更多的。


    宫徵羽敛了敛眸子，最终还是拗不过颜曦染的坚持，她就是有一种魅力，让人在她面前，会忍不住敞开心扉。


    这才是她们见的第二面啊。


    换做其他人，她定不会如此。


    “现在回忆起来，都恍如大梦一场啊……我出生在淮湘旁边的潇湘国，一个小国，我是那里的七公主。


    从小，父皇母后都宠着我，虽然和那些皇兄皇姐的关系不怎么样，但也算和谐。


    在我七岁生辰的宴会上，我遇到了他，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男子，祁桓。


    那日，宫宴还没开始前，我一个人在御花园比较僻静的一处玩雪，我还记得是在一棵老银杏树那儿，那时的银杏叶全是金黄的，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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