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程明月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全身关节仿佛被人敲打过，骨头缝儿里都透着一股酸麻。


    “宿主，你醒啦！”


    一道熟悉的声音入耳，程明月一激灵，脑子瞬间恢复清明。她不是应该死了吗，这系统怎么还阴魂不散？


    “宿主，你这样说人家会伤心的~”


    程明月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没死！


    嘎——嘎——


    头顶蓝天白云中，不时有几只大鸟飞过。


    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血腥的烤肉味儿。


    程明月撑着手腕缓缓坐起，差点儿又被眼前的景象吓晕过去。


    在她脚边不远处，一溜儿黑衣人呈“人”字排开。这些人平静地倒在地上，胸口没有丝毫起伏。


    缓过神儿后，程明月拄着身旁的一柄剑站起。她提着剑凑近了两步，这才发现这些人通通面色焦黑模糊，彻底与身上的黑衣融为一体了。


    “这些，你干的？”


    系统轻笑出声，“嘿嘿嘿，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想起闭眼前的那一道电击，程明月了然。可是，她怎么还好端端的？


    系统仿佛她腹中蛔虫，“宿主，电击是对你OOC的惩罚，自然能让你只生痛感而不影响性命，可其他人就未必了。”


    原来如此。想来是胸口的那一剑，将电击传导至了黑衣人身上。


    程明月一边听着系统讲解，一边用剑翻动着黑衣人身体。她记得这些人中似乎有个女子，很快她找到了那具女尸。她抱拳拜了三拜，随后便将她两人身上衣服互换。


    最后她又检查一番，将配剑也放入女尸手中。不一会儿，她与那女尸便掉了个个儿。


    书中的程明月想必也是死于这一场刺杀，正好这女尸面目模糊，就让人以为她命丧此处了吧。


    等等，她突然灵光一现。


    “系统，原主命丧刺杀的结局已经被改变，我这是完成任务了吧？”


    系统有些心虚，“算，算是完成了一半吧，你还没攒够积分呢。”


    积分......


    她明面上的身份都已经死了，这要怎么攒？总不能又凑上门去白白给人当挡箭牌吧。


    程明月正郁闷，突然又听系统道：“宿主，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系统突如其来的热情，让程明月猛地想起她最初被忽悠的情景。她打起十二分精神，“什么好消息？”


    “你可以自由行动了！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难道是她完成一半任务的奖励？


    幸福来的太突然，程明月还有些恍惚。短暂地开心后，她理智回笼，生出疑虑，“不对，那你为何还在？”


    “这个、这个”系统开始结结巴巴，“因为，时限只有一个月。”


    听着系统一番解释，她明白了个大概。总得来说，就是可以用系统积分兑换脱机离线时长。脱机越久，需要的积分就越多。


    程明月：“......有这种好事儿，你早说呀！”


    系统委委屈屈，“离线时间一个月起兑，需百万积分。你原来那十万积分才刚够格入黑市，我好不容易去黑市上帮你抢到个任务，这才能换得一个兑换的机会。”


    黑市？系统界还有这么接地气的地界儿？


    等等。


    “原来？”程明月敏锐的抓取到关键词，她迅速查看积分。好家伙，余额已经直接从十万升至百万了。


    原来这就是一夜暴富啊！她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不过，她好歹都完成一半任务了，系统才给百万积分奖励，和上亿积分任务相比，也未免有些小气了吧。


    算了，她这人从来不贪心。程明月对系统露出少有的好脸色，阔气道：“还做什么任务，咱有钱，用自己的积分换。”


    半晌没得到回应，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漫长的沉默后，系统缓缓出声。


    “那个，任务我已经替你接下了，若是未完成，需双倍返还对方积分酬劳。”系统越说越心虚，“按照宿主你现在的积分余额，结果估计、大概、可能就是成为失信人，被抹杀了。”


    程明月：“......”


    她第一百次想回到当初被系统忽悠绑定时，扇自己几个耳光清醒清醒。


    片刻后，她咬牙切齿问道：“到底什么任务？”


    系统也知自己闯了祸，大气不敢出，“明日午时，在凉州城救一个名为沙秋白的人。”


    程明月等了等，“这就没了？”


    系统小心翼翼，“还应该有什么吗？卖家的信息只显示了这么多。”


    这沙秋白何许人也？是犯事被抓还是被人劫持？对方人手武力如何？没有一点儿线索，这要她怎么救？


    而且，她伤势惨重，怎么去......


    程明月低头，看着完好无伤的胸口，目瞪口呆。她就说刚刚换衣服时，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原来是全身的伤口都愈合了。


    系统连忙献媚，“宿主不必担心，对方还附赠了速效金疮药，你的伤都好透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又是巨额积分，又是赠药，想来这沙秋白不是那么好救的。


    况且，一旦她去救人，岂不是直接暴露在发布任务之人眼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那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引出同样身怀系统的同类......


    危险！


    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呀，碰见这么一个坑爹系统！


    程明月深呼一口气，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船到桥头自然直，且去看看那沙秋白到底何须人也。


    王扶柳撤退的匆忙，不少细软来不及收拾。她匆匆挽了个男子发髻，将值钱的东西打包后，快马加鞭向凉州城进发。


    她如今所在正好在凉州郊外，翻过一个山头，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入城处。


    城门口已没什么行人，只几名守卫歪坐在入城登记的长桌旁。


    “哪里人士？入城所为何事啊？”守卫拖着嗓音问道。


    程明月斟酌后回道：“我住在城郊，进城寻亲。”


    “城郊？”守卫抬头暼了她一眼，提笔在登记簿上画了两笔，“哪个村的？”


    这一问，可给程明月问得发懵。之前随王扶柳等人进城，根本没这一出，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正想从衣袖中掏出几枚铜板，可这刚上身的衣服，显然还没与她磨合好，一只手指被线头卡住，怎么也拔不出来。


    眼见询问她的那守卫眼神渐渐起疑，动手抄起了桌上的长剑，程明月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突然那守卫身后一人出手阻拦，“公子勿怪，他新来的，不懂事。”


    说罢，还做了个请她入城的手势。


    程明月虽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就坡下驴，赶紧入了城。


    她离开后，被死死拦着的那名守卫这才有机会出声，“李哥，这人一看就有问题，你还放他入城？”


    那阻拦的守卫摇了摇头，“你没看见刚刚他袖口漏出的腰牌？黑衣玄令，若是惹恼了他，才是大祸临头了。”


    --


    顾西楼醒来时，入目的便是一张皱成一团的肉脸。


    “公子，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地方找大夫，可把我吓死了。”


    成圆喋喋不休，让顾西楼本就发昏的脑袋越发肿胀。若不是怕路鸣那小子没人约束，他该把成方留在身边的。


    “我睡了多久？”他环顾四周，溪水还在身前不远处，他此时正靠在栓马的树干上。


    “公子，你都昏过去一个时辰了。”


    眼见成圆话匣子又要关不住，顾西楼索性起身，又来到溪边。仅一个时辰，流水已开始隐隐泛红。联想起上午的那场暴雨，事发之处应离此地不远，更有可能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他回身解开马栓，准备前往上游一探究竟。


    突然间一股异样的感觉不受控地漫上心头，通体舒泰，令他嘴角不自觉上扬。片刻后，这股异样消散殆尽。他压下心中惊疑，收拾好表情，翻身上马。


    成圆提醒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再不启程恐怕赶不上进城了。”


    “无妨。”顾西楼双腿夹着马肚子，轻轻使了使力气，马儿便快速向上游方向奔去。


    不久，两人来到一处山谷。


    此处远离人烟，却建有不少房屋，仿佛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山寨。可地面上却横七倒八，躺着不少人，死人。


    这些人一部分黑衣蒙面，另一些则是普通百姓的打扮。


    成圆很是吃惊，“公子，这，这不会是山匪打劫吧？”


    顾西楼粗粗翻看两拨人马，都是刀刀毙命的伤口。看来，这些“平民百姓”也不是善茬。


    两人循着山谷，越往前越是触目惊心，直到看见那七个面目模糊的尸体。


    成圆凑近瞧了瞧，“公子，这是什么功夫，能把人烧得如此面目全非？”


    “不是烧的。”顾西楼回道。上午刚下过雨，想来点把火也烧不起来。更何况，此处地上，除了这几人之外，无一处有火烧过的痕迹。“是雷电。”


    这些人虽是有遭雷击迹象，可身上却互相留有对方武器造成的伤口，应是在死前经历了一场自相残杀。


    “雷电？那不是和公子你一样！”成圆大惊失色，连忙凑到顾西楼身前，恨不得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一番。


    见他确实无事，又赶紧朝天，向各路神仙拜了拜。


    顾西楼将这些人按照生前的姿势，重新摆好，隐隐像是个“人”字。又从几人身上，各搜出一块儿黑色令牌。


    无极令？


    近十年江湖上新出现一个杀手组织——无极阁，传闻阁中排行前二十的杀手，都有一块无极令。


    他也是在之前办过的一桩案子中，偶然见过这令牌的拓本，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荒郊野外见到无极令的真容。


    还一见就是六块儿。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无极阁一次出动这么多精锐？


    顾西楼总觉得这现场处处透露着古怪，仿佛少了点儿什么。


    此行凉城，他为查清沙秋白通敌真相而来，不宜在此耗费过多时间。他标记好位置，准备跟路鸣汇合后，再派人来调查此事。


    离开前，他再次回头环顾，这才策马而去。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件案子恐怕会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两人赶到凉州城门前时，天色已有些暗了。


    城门处没什么行人，只几名守卫在来回巡视。


    “哪里人士？入城所为何事？”登记处的守卫面无表情地发问。


    顾西楼早有准备，“晋城人士，入城寻亲。”


    不知为何，他感觉那守卫听见“寻亲”二字，手抖了抖。


    “时辰到，关城门——”


    翁城中传来一道拖得老长的声音，那登记的守卫一听，扔下手中纸笔，向两人摆了摆手，“关城门了，明日再来吧！”


    成圆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把这几个字登记了，我们不就入城了。这黑灯瞎火的，城外晚上还有野狼，让人去哪儿住啊？”


    那守卫被这话一激，更加趾高气扬，“上头定下的规矩，到点儿关城门。你算什么东西，敢违抗朝廷指令？”


    成圆撇着嘴就要再辩，他跟在顾西楼身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指着鼻子骂不是东西。


    顾西楼抬手将他拦住，又上前一步，将手中令牌虚虚给守卫看了一眼。“都是为朝廷办事，还请小兄弟通融一二。”


    那守卫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一改说辞，连连赔罪，亲自护送两人入城。


    待两人走远了，守卫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一日之内竟来了两尊大佛，先是无极阁，后是山雨楼，凉城怕是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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