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桃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推开门就听到一阵咔哒咔哒的声音。


    木桃桃纳闷，大晚上的是啥东西啊？


    她慢慢往声源处走过去，“是谁啊？”


    没有人回话，咔哒咔哒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木桃桃突然在脑袋里闪过之前看过的恐怖片，悄悄咽了下口水。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


    “啊啊啊！！！”


    木桃桃吓了一跳，看清后拍了拍胸脯，“哥，你不进屋在这里干啥？”


    穆陶卓拎了拎手里的鸟笼，“天冷了，我给咱们家的小八哥做了个笼子。”


    两人说话的声音让屋里的人听到了，穆向东跟李红霞推开门，“你们两个咋不进屋呢？”


    门推开的一瞬，光亮透了过来，让他们三人看清了穆陶卓手里的鸟笼子。


    笼子做的格外精巧又好看，让人不敢相信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做出来的。


    他又举起手里的木头鸟笼，笑眯眯道，“看，我给这只小八哥做了个笼子，又保暖还能省得它长大飞跑了！”


    “我的妈呀，柱子，这是你做的？”穆向东接过来这个笼子看了又看，


    “这笼子你没用一根钉子，都是卯在一起的？”


    穆陶卓笑道，“昂，家里的钉子用完了，我就想着不用钉子能不能把这些木头条固定在一起，我想了好久，费了不少劲儿才做好的！”


    穆向东跟李红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叹。


    从前他们只当穆陶卓一个男孩子喜欢弄这些小东西，没想到他还弄出了些名堂！


    穆陶卓没有注意他们的惊讶，只是催促道，“妈，快做饭吧，我一会儿还得去扫盲班呢！”


    “诶，诶，妈这就去做啊！”


    穆陶卓继续摆弄着鸟笼子，木桃桃走过去蹲下，盯着他看。


    “咋了？”


    木桃桃眨巴眨巴眼睛，“哥，给我做个魔方吧！还有九连环，对了，我还想要一把剑，一把手枪，不客气！”


    穆陶卓，“……成！”


    晚上，一家人躺在炕上，穆向东跟李红霞却精神地没有睡。


    黑暗中，李红霞的眼睛像月光，“他爸，你说柱子手那么巧随谁呢？”


    穆向东大言不惭道，“当然是随我了，我是他爸！”


    “得了吧，你脑袋瓜子灵活，手却比脚都笨！李红霞想着穆陶卓做的鸟笼子就忍不住心里有些雀跃，“你说，咱们让柱子学木匠活咋样？”


    “那当然好。”


    他们村就有一个木匠，走村串寨的，谁家修屋建房，打家具，做嫁妆都找他，一天两块钱的工钱，还要供吃住，村里人都羡慕他能靠手艺吃饭。


    “明天我就去问问赵木匠，看看他还招不招学徒。”


    第二天一早，穆向东拎着一篮子鸡蛋就带着穆陶卓出门去了赵木匠家。


    赵木匠是村里的外来户，媳妇儿死了只带着一个闺女生活，虽然家里男人少，但凭着他的手艺，条件在村里也算顶好的了。


    村里人有不少想跟她家结亲，可赵木匠脾气差，撵走了好几个媒婆。


    穆向东来到了赵木匠家，赵木匠开了门，原本还挺乐呵，可见到穆向东手里的鸡蛋，身后还带着个半大小子，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我说穆向东你有病啊！我闺女才十三岁，她还是个孩子啊，你们还是个人嘛？”


    穆向东被他骂懵了，“你啥意思？我咋不是个人了？”


    赵木匠连忙把人往外推，“不定亲，不定亲！你们从哪来回哪去！”


    穆向东扒着门，“谁跟你家定亲啊？我们是过来拜师的！”


    赵木匠一愣，松开了门。


    穆向东进了院子，看看鸡蛋没有被打碎，才道，


    “赵木匠，你这脾气该改改了，还没听我说啥呢就吵吵把火的。”


    赵木匠又坐在板凳上做着木匠活，“哼，徒弟也不收。”


    呵呵，不收你让我们进来？


    穆向东没着急，坐了下来道，“你能有我儿子这个徒弟是你的福气，柱子，把你做的笼子给你赵叔看看。”


    穆陶卓把笼子拿到他的跟前，赵木匠斜眼瞅了瞅，下一秒又拿了起来细看了两眼，“卯上去的？”


    穆陶卓笔直地站在一旁，“嗯。”


    赵木匠拿着刨子打磨着木板，“还凑活吧，不咋地。”


    “你过来。”


    赵木匠指着他刚刚打磨的木板，“你看看这个板子平不平？”


    穆陶卓正要拿着尺子量一量，赵木匠阻止道，“不能用工具，就用手。”


    穆向东皱眉，“赵木匠，你这也太难为孩子了，柱子可没学过木匠活！”


    用手感觉出木板的细微差距是干了多年的老木匠才能做到的，柱子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做到？


    赵木匠一背手，“觉得我难为孩子你把他带走啊，我赵木匠可不是随便收徒的！”


    “爸，没事儿，我试试。”


    穆陶卓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木板上，神情专注地感受着来回滑动时的区别。


    穆陶卓来来回回滑动了好几次，眉头紧紧锁着。迟迟没说话。


    穆向东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心里骂着赵木匠。


    赵木匠见穆陶卓迟迟没说话，用鼻子哼了出来，


    “还是工夫不到家吧？小娃娃能做出点什么玩具还真当成天才了，还是回家去吧！”


    穆向东蹭地一下跳起来，撸胳膊挽袖子，“赵木匠，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信不信以后我打柜子找别人做去？”


    “一毫米。”穆陶卓轻声道。


    “什么？”赵木匠没听清。


    “不对，应该是比一毫米多一点，右边比左边高了大概一毫米多一点。”


    赵木匠看了他一眼，上手在木板上面搭了一下，拿出尺子一量。


    尺子上左右相差一点一毫米！


    穆向东笑嘻嘻的，得意道，“赵木匠，咋样，我儿子就是这块料！”


    赵木匠又从鼻孔里哼了一下，“小子，我接了个做板凳的单子，你去把它做出来，做坏了就滚蛋！”


    穆陶卓也笑了出来，虽然他还是晒得很黑，但是继承了穆向东跟李红霞的美貌，笑得阳光俊朗。


    院中小房子的窗户里透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偷偷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穆陶卓似有所感，看向窗户，谁知屋内人刷地拉上了窗帘，不让人瞧见了。


    “看什么！看什么！好好干活！”赵木匠一张长着连毛胡子暴躁的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穆陶卓挠了挠鼻子，继续干活了。


    穆向东心知这是赵木匠答应收下柱子了，心里高兴得很，篮子鸡蛋留了下来，自己站起来道，


    “柱子，你在这跟着你赵师傅好好干，记得对师傅要恭敬，那我就走了。”


    赵木匠还嘴硬，“穆向东你耳朵瞎啊，我啥时候答应收你家柱子了？”


    穆陶卓点头，“嗯，我知道。”他上道地给赵木匠倒了杯水。


    赵木匠，“……”


    穆向东笑开，别看他儿子平日像个闷葫芦，其实他是低调，聪明着呢！


    穆向东离开赵木匠家，走路都带着风，正巧遇见了徐大山。


    徐大山见他春风得意的样子，笑着问道，“你咋这么高兴，捡钱了？”


    穆向东就等着人问呢，“比捡钱还高兴！我大儿子去给赵木匠当学徒了，年后出师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徐大山一听挺意外的，“就赵木匠那倔驴脾气还真收你儿子了？”


    “没想到你家柱子还真有两把刷子！说起来，你媳妇儿在城里工作，柱子又当了学徒，就你一个闲人，你这也说不过去啊！”


    穆向东完全不觉得吃媳妇的软饭有啥可耻的，他得瑟地道，


    “是啊，我媳妇儿赚钱养家，我儿子将来还能有出息，钢蛋儿还……咳咳，我就擎等着享福了，你不就行了吧？嘿嘿，你就羡慕去吧！”


    徐大山想起他还要挣工资养家里，不由地有些眼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