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猎娇女(重生)

    沈冽合上帖子,丢回给随从:“丞相府的千金应该听闻过武、慎、司三个字吧。”


    他目光从女子飘忽的眼神滑向她袖中手掌,露在外边的几根细白指尖轻轻发颤。沈冽暗自腹议:嗤,洋装镇定。


    梁炤察觉到他视线,将手背到身后,梗着脖子挺直腰杆:“自然。”


    她深吸口气,对视回去。视线相撞的那一刻,轿里的都知检查完毕跳下轿子。


    沈冽随之转移视线,见都知轻摇脑袋,便心下了然,脚下的马也松动了下腿。


    他收回短刃,不再逗留片刻,撂下话便打马离开:“既然听过,就不要多问。”


    来势汹汹,去势匆匆,独剩一排排清晰马蹄痕迹。


    玉面紧张地忘了呼吸,长吁一口气:“姑娘,武慎司为什么来查咱们轿子?”


    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梁炤的视线被拉的极长,远处虚晃晃的白雾像张开的网,宛如前世。


    不过这一次,她是主动拨开云雾,踏入局中的人。


    梁炤收回视线,拉住玉面的手:“别怕,咱们先回府。”


    -


    另一边,回到武慎司。


    都知舒烈,下马说道:“丞相府之前从未和“天宗”有任何牵连。”


    嗯。沈冽点头,但心中疑虑不减。


    “天宗”是流传在民间的一股江湖势力,近几年势力膨胀,武慎司很多眼线都折损在他们手里。


    沈冽奉皇命清剿,跟着露出来的线索查到万通布庄,盯梢了几日从未露出蛛丝马迹,怎么梁大小姐轿子一去就暴露了?


    他从不相信巧合。


    “长喜巷继续让影子盯着,梁府除了盯梢,你再派几个高手,把梁九思盯紧。”


    “大人怀疑梁大小姐?”


    沈冽微眯起眼睛,拇指摩挲着食指中段,他思考起事情来总是有这种习惯。思绪落定,他眼神笃定锋利:“不是怀疑,她肯定不简单。”


    舒烈领命,迅速安排下去。不消一刻,突然司中来报,声音压的极低:“都知,太子府祺良娣死了。”


    舒烈讶异:“怎么死的?”


    “外头消息是:祺良娣害死了太子妃腹中胎儿,东窗事发,畏罪自尽了。而据眼线来报,是太子软禁了祺良娣,赐毒而死。”


    “知道了。下去吧。”


    舒烈把消息在脑海中进行重组消化,立刻转身往回走。


    沈冽见舒烈去而复返,面色凝重,停下手中錾刀(雕刻用刀),抬眼等他回禀。


    “太子府…”舒烈脱口而出,而后习惯性地左右查看,提防隔墙有耳。


    沈冽听到太子府三个字,心中清楚大半,继续刻起手中的梨木,淡然问:“是祺良娣?”


    “是!”


    祺良娣是武慎司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眼线,此事乃机密,唯有武慎司几位心腹知晓。所以下头来报,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舒烈走近些,低声问:“是太子软禁赐毒的,会不会是她…”


    沈冽并不吃惊,他手未停,声音也放低了些:“她既然动了情,暴露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停下手中錾刀,摩挲手指思索起来:“太子为何要斩断武慎司的眼线呢…”


    舒烈跟在他身边这两年,非常清楚沈冽并非在提问,而是自己疑惑想不通。他守在一旁,静等吩咐。


    “去查一查,太子府的眼线这两年来有多少折损,又有多少可用。”


    沈冽惯是如此,他吩咐之事从不过多解释,一切自有安排,旁人猜不透,也不必猜。或许正是因他聪慧过人,官家才非他不用。


    而他身手呢?


    舒烈跟着他两年,并未见过他出手的样子,腰间长剑甚至从未出鞘。从身形气息可知此人武功不低,深不可测。


    他收敛心思,刚要退下,就见其妹舒沁横冲直撞闯进来。舒烈赶忙扯住她手臂,拉到面前:“你这是干什么!”


    舒沁稳定心神,喘口气道:“祺良娣…”


    “都知道了。”舒烈打断她,往上首看了一眼:“下去说。”


    舒沁觑眼座上之人,拗不过哥哥手上力气,作揖和他一同退下。


    二人行至一处偏僻之地。


    “你就这样莽撞?”舒烈忍不住斥责。


    “祺良娣是我手下的人,我花了多少心思培养她,现在说折就折,不得问个清楚!”


    “她怎么死的你不都清楚,还来问什么!”舒烈叉腰看着她。


    其妹舒沁,专门负责培养打点武慎司的女子,祺良娣被太子赐酒毒死一事,她自然得到了消息,但她还是冒失来了。


    “我是想问问,他沈冽明知道祺袖对太子动了情,性子优柔迟早暴露,为什么还要留她在太子府自生自灭。”


    “你现在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不适合问这些。”舒烈知道妹妹性格,眼下气头上,进去指不定说什么话惹怒对方。


    他拍拍妹妹肩膀:“我知道你心疼祺袖,眼下先帮她把后事打点好。”


    “不用你说。”舒沁晃开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望着沈冽的方向。


    “大人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计较。”


    舒沁耷拉下眉毛,道:“我知道他自有筹谋,机智过人。可是…”


    她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自问:“哥,他太过冷酷无情。你我在他心中,是否也如祺袖一般,不过棋子而已?”


    -


    武慎司之首,沈冽的名字整个上京知道的人不多,但要提到武慎司的威名,上京则无人不知。这支队伍行事狠戾,不留余力。凡是被他们盯上的人,小则伤筋动骨,大则满门抄斩。


    玉面一路惴惴不安,可是见自家姑娘淡定从容的样子,又不敢再提,只得跟在身后,独自焦灼。


    梁炤脱下大氅,褪去打湿的鞋袜,躲进温暖的内阁里,品了口从樊楼带回来的梅子酿,方舒口气:“你别站着了,赶紧也坐下喝一杯。”她抬手将玉面推到一旁太师椅边。


    玉面推辞道:“姑娘使不得,坏了规矩。”


    正在倒酒的梁炤,手中微顿,忽然想起前世。她被困在王府后宅,孤苦无依,只有玉面伴她左右。日子久了,也就没了主仆之分,二人时常一起赏日看雪,闲话家常。


    想到这儿,梁炤的目光下意识落在玉面的小腿上,手中这杯酒变得格外沉重。


    窗外一阵风刮过,吹的门窗吱呀作响,像极了前世那个寒冷的清晨…


    当时,晨曦初亮,雪色朦胧。


    久困于屋的梁炤突然得知一件不虞之变。


    她来不及撑伞,冒着鹅毛大雪,匆忙赶到。刚一走进这间屋子,就察觉出股夹竹桃的气味。


    这不可避免让她猛烈的咳嗽起来。


    浑浊的空气中,尘埃漂浮。


    随着老仆大刀阔斧的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昏沉沉的屋内才有了一丝光亮。


    借着朦胧晨光,梁炤一眼就瞧见躺在木板床上的尸体。


    寒风将屋内尘埃席卷而去,夹竹桃的气味也淡了些。她擦掉眼角咳出来的泪珠,忽然觉得寒冷刺骨。


    屋外下人言之凿凿:“罪婢玉面,私盗珍品,已畏罪自尽。”


    她身后的老仆小声提醒:“梁夫人,走吧。别污了自己眼。”


    梁炤充耳不闻,径自走到尸体旁蹲下,她像拈起一枝鲜花般,掀开薄毯边缘,玉面的身体一寸一寸展现在面前。


    她浑身□□,胸部干瘪的垂在两侧。由于左脚残疾,她右腿肌肉格外粗壮,左腿却瘦的像个竹竿般瘆人。


    “姑娘!”


    随着玉面一声叫喊,她猛然回过神,眼眶微红的抬起头来,手中的酒盏也洒了大半。


    “姑娘,你怎么了?”玉面接过杯盏,拿着帕子帮梁炤擦拭手上水渍,被她抬手按住。


    “无妨。”梁炤重新斟酒,将酒盏推到玉面身旁:“你也喝口暖暖身子。”


    没有前世记忆的玉面哪儿敢如此放肆,她一边道不敢,一边打量主子面色。


    自家姑娘从小金枝玉叶,被娇养的极好,自然也比旁的人高傲娇贵些。虽然从不苛待下人,但恪守尊卑贵贱,从不坏了规矩。


    记得去年春日宴,只因下头人糊涂,摆错位置,将一位妾室的女儿,安排在同一桌上。梁炤虽当下未言,却也是一筷未吃。


    而今让她一个奴婢同坐同饮,玉面心中惶恐。


    梁炤见她面露难色,心中也明白几分,但要改变十多年来的印象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不勉强,换了话题:“刚才我买的几匹料子,你领了去,给院子里丫鬟各做一套开春的衣裳。”


    提起布料,玉面眉头又紧锁起来,她无心一问:“姑娘,往日相府都是从南裳布庄定的料子,怎么今日去了万通布庄?”


    品酒的梁炤睫毛微颤,遮住深黑的双眸,她不徐不疾地说:“前几日柳家夫人来府上拜访,我瞧她衣裳漂亮,随口问了句。今日便想着去瞧瞧。”


    玉面哦的一声,点头:“真是倒霉,怎么偏偏遇上了武慎司。看那架势,真真好吓人。我还以为是冲我们来的呢!”


    梁炤指尖轻滑过杯盏口,将酒一饮而尽:“确实好吓人。”


    “要不要告知老爷和夫人一声?”


    梁炤摇头:“这么大的消息,想必不用咱们去说,阿爹阿娘也会很快知道的。”


    话刚说完,就听见院外一阵匆促的踏雪声,从远及近走来。


    男人身量高大魁梧,络腮胡浓密杂乱,举手投足间放荡不羁,俨然一副武将姿态,不是左相梁建又能是谁呢!


    随着他推门而进,梁炤便笑迎上前去:“阿爹!”


    身后跟着的妇人雍容华贵,焦急的将梁炤拉到身边,上下打量:“没事吧!”


    梁炤搂过她手腕撒娇:“阿娘,我能有什么事啊!”


    “还不是听到消息,说武慎司查了你的轿子。”梁建道:“炤儿,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梁炤摇头:“我只不过是去选布料,出来就在白象街被拦下了。”


    梁建眉心紧簇,一脸担忧的问:“为首的人是谁,他们有说什么吗?”


    “为首的人…炤儿不认识。他们只说是武慎司的人,叫我不要过问。”


    “你仔细想想,他带的是什么样式腰牌?”


    阿娘向来听父亲的,也跟着着急起来:“炤儿,你好好回忆一下,有什么特征都说出来。”


    梁炤假装仔细回忆,啊!她钗环一晃,眼眸亮起来:“我想起来了,为首的人腰间别着块朱红腰牌,上面刻着个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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