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猎娇女(重生)》 柴火噼里啪啦作响,白色帐中火光摇曳,印在一双双沉重的眼眸中。
梁炤坐在兄长身边,一身白麻布衣裹身,素面盘发,全然没有世家女子的金贵样。她心中有万千疑问,硬生生压下来,安静守在一旁。
万籁俱寂中,一声马蹄撕破长空,围坐的将士同时循声望去,容色忐忑。
是传递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所有人行动迅速,兵器系上腰,甲胄声响彻帐内。梁炤紧跟着兄长站起身,颤抖着的手抓着胸前短刀,努力让自己镇定。
刚要抬脚跟上,却被兄长按回去:“你在帐中呆着,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
“炤儿你记住…如果我没有回来,无论如何,想办法活下去!”
兄长的目光少了一丝往日的坚定,帐外白雪席卷去整室暖意,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告别。随着帘笼被掀起,兄长的身影也随帘笼落下一同消失在她眼前。
她熄灭了火光,独自躲在帐中。无法窥探外头情形时,耳朵就变得格外灵敏。马蹄声、兵器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是打起来了吗?梁炤从缝隙中往外看,瞧见远处黑烟四起,火光忽闪忽灭。一群人马正往她的帐而来,有友军也有敌人。
白茫茫雪色中,一男子踏马而来,手中剑刃沾满热乎乎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白雪地里,刺目又残忍。他手起剑出,招招取人性命。
那人一身黑甲,唯有腰间一块朱红腰牌格外醒目,上面的玄武像凶狠可怖,正如眼前的人一般无二。
杀戮声停了,他鹰隼般的眼睛瞄见帐中身影,下马一步步往帐中走近,每踩过一步,便留下一个血印,像阎王索命。
梁炤紧捏着短刀,一步步退后,直到无处可退。眼泪不知何时滑落的脸颊,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兄长的话:她一定要活下去!
风声、雪声、脚步声都停了下来,帘笼一点一点被血红的诡剑撩起来,她看清来者的脸。锐眼棱面,宛如修罗。
“沈冽!”梁炤大喊一声,猛的从睡梦中惊醒,身上白丝睡衣紧贴着后背,湿了大片。
屋外正打盹儿的玉面从浅梦中惊醒,敲响屋门,声音干涩地问:“姑娘,有什么事吗?”
梁炤紧绷的神经一时缓不过神,手紧抓着被子急喘。借着单薄月色,她抬头看着雕栏木床发愣。
黄梨木的鲤鱼戏珠雕花,是她闺阁中的床。还好,这一世都还在。
前世种种犹如噩梦,总是纠缠不清。她眼角不可控地划过几行热泪,梦中的恐惧和痛苦像昏暗夜色叫人心如刀绞。
她叫玉面进来:“把蜡烛点上吧,太暗了我睡不着。”
玉面点亮蜡烛,见姑娘眼眶微红,汗湿鬓角,问道:“姑娘梦到了什么?怎的吓成这样?”
烛火照亮屋内,梁炤方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松了口气:“梦见了武慎司。”
玉面直言不怪:“这武慎司的架势,确实吓人!”
主仆二人聊着天,身影在烛火中晃动。屋顶上,黑衣暗影模仿了声鸟鸣,一只鹰隼落在肩头,很快又带上纸条离去。
卯时未到,晨光浅露。
沈冽如往常般起身,在院子中褪衣练武。日积月累的习惯,使得他身形高大精壮,却不像车夫般魁梧。高挑的个子将他比例拉得极好,视线所及也辽阔于他人。
所以当鹰隼落在院角的瞬间,他的目光也随之移动。
沈冽呼出口雾气,站定在白雪之上,学着隼的叫声鸣叫,手掌向上打开,一张字条不偏不倚落在他掌心。
他提衣进书房,点起一根蜡烛,打开字条。
暗影回禀:梁九生昨日归府后未出,亥时熄灯,卯时惊醒,没有其他异常。
阅完,他长指一挥,烧成了灰烬。
-
梁府大院,暮霭沉沉。
左相梁建散朝归来,一边卸下朝服,一边与夫人在屋中细谈:“今日上朝,我去见了沈冽。”
正帮忙解腰带的梁夫人停下手头动作,近前来问:“他怎么说的?”
“你莫急。”梁建自己解开腰带,拍拍她肩膀安抚道:“听沈冽的意思,大概是个乌龙。”
“就这么简单?”
“那不然呢!”梁建换上轻便的衣服,问:“炤儿呢?用过晚膳没有?”
“早用完了,她眼下正在烁儿院子呢。”
二人一前一后,往偏厅走。
啊?梁建不解:“她在烁儿屋里头做什么?”
“听说,是在学射箭。”
“射箭?”梁建惊讶的回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一个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的人?”
丞相府无妾,唯有大夫人一人,后育得一子二女。长子梁烁早早承袭军衔,率军出征,是个少年将军。小女梁煴尚且年幼,如今刚满十岁。
而梁炤为何养的最为娇贵,原因并无其他。
只因当年,梁建困战北漠,梁炤出生的那日,正巧北漠军投降,战事告捷。
加上道士一顿夸口,说这孩子福星转世。丞相和夫人信了,府里上下也就捧着,生怕把小福星磕着。
自小被宠爱的梁炤,养得一身娇气。十指不沾阳春水,形容她再好不过了。
眼下人站在兄长院子中,正因拉不开弓而眉头紧锁。两旁小厮女婢觉得新奇,眼神时不时偷瞄一眼。
梁烁环抱双臂,一双眼睛笑弯成月亮:“炤儿,你长大后第一次摸弓弦吧。”
嗯,她点头,神情认真专注的盯着弦。
梁烁把弓拿到自己手里,他取箭拉弓,动作行云流水:“你臂腕没有力量,如何能拉动弓弦。”
放开弦,箭飞一般直中靶心。
“力、稳、准缺一不可,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梁烁把弓还给她:“炤儿还要练吗?”
“练!”梁炤来这儿,就没想过后退。
这世道,没有了家族依靠,女子就像浮萍无依,她不想这样。她要成为大树、成为自己的依靠、成为家族的依靠。
“哥,你花了多长时间才学会的射箭?”
“两年?”他托腮:“儿时学的,记不清了。”
“一年…”梁炤望向哥哥:“一年的时间能不能学会?”
梁烁向来疼爱自己这个妹妹,也从不看轻她。就像他说的,自己这个妹妹是个有心性有魄力的,只要她认定的事就不会放弃。但习武射箭不比绣花点茶,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我不怕吃苦,我就想变得厉害一点,能射能武,起码要能翻过这个院墙。”
“你今日…是因为武慎司的事?吓着你了?”
梁炤摇头:“不是,我就想着…如果有一天,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能打能逃,总不至于受人欺负。”
“你想什么呢!”梁烁捏她脸颊:“谁敢打你,哥还不打断他的腿!”
“我是认真的,哥!”她握住哥哥的手:“阿爹会老,你也有嫂嫂要保护,我长大了,你们不可能庇佑我一辈子。”
难得见炤儿如此郑重其事,梁烁当即应下:“既然如此,从明日开始,你便要晨起健体,举铁跑步样样不能拉下。想要练成,没有捷径,你可晓得?”
“晓得。”
“明日,换身行头,我教你扎马步。”
“好!”
这声声答应,并非心血来潮。第二日一清早,梁炤便如约换了身灰色便服,束头盘发认真学起扎马步。
大夫人正和丞相一起在用早膳,听闻时差点没端住粥碗。
二人面面相觑,一同起身往烁哥儿院子中走去。果然见女儿一身灰色布衣,面红耳赤地站在雪地中扎马步。梁建的下巴当时差点没掉地上。
怕影响女儿发挥,为父的梁建轻轻挥手招来儿子,低声问:“烁儿,怎么回事啊?”
梁烁杂糅着自己的理解,头头是道:“我觉得,炤儿可能是害怕出嫁。她昨日再三强调,说没人能保护她一辈子。估计是不想出嫁,怕受夫家欺负。”
丞相夫妇二人眸色沉重,望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大夫人不满的瞪了眼自己丈夫:“我就说不要这么早提婚事,炤儿才及笄一年,在我们身边多待几年又何妨!”
父亲见女儿坚持隐忍的样子,心中也不是滋味,他推一把自己儿子:“她既然要学,你就好好教!多些武艺傍身,总是没坏处。”
话落又觉得不妥,把儿子拉回来:“不过小心点,别伤着累着,练完叫她好生休息。”
“对!叫玉面给她按按手脚,练完可酸疼着呢。”母亲补充。
正说着话,远处的梁炤起身见了爹娘,笑盈盈地走来:“爹娘,你们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大夫人笑道:“听说你突然想要练武,你爹爹好奇,便过来看看。”
嘿…梁建瞄一眼夫人:感情你不着急似的。
他见女儿精神焕发,堆上笑:“怎么样?练得如何?”
“才第一天,能有什么效果。”她挽起二人手臂:“我也还没用膳,一起吃吧!”
“好好好!”母亲拉着她往院外走,见身后儿子要抬脚跟上,赶忙阻止:“你跟来做什么,陪你自己夫人去。”
前世临死之时,往事如过眼云烟。梁炤清晰记得,儿时和父母坐在餐桌前,鸡丝米粥的香气暖洋洋飘进鼻间,唤醒原本沉睡的味蕾。母亲微冷细腻的指腹,总爱将她鬓角扶至耳后。
什么金银富贵,都不及一碗热腾腾米粥让她怀念。梁炤坐在桌对面,碰着碗米粥笑得和煦温暖。
而她对面的父母表情却越发古怪。二人正运用一切五官表情,私下交流。
太古怪了,你去问问?
大夫人摇摇头:不去不去,要去你去。
我怎么能去!梁建眼珠子一睁,面露不可思议。
大夫人在桌底下摊开手:我也不知道怎么问啊!
你来我往的黄莲剧没演完,梁府便来了位熟客,是母族的姨娘带着表姐来了。
大夫人有些惊讶地起身:“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把人请去正院。”
梁炤用过了早膳,随母亲一同去见表姐:“姨娘可是有什么事吗?”
大夫人心里打鼓。
她前阵子和姐姐闲话家常,聊起梁炤的婚事。便想起户家的大郎君。那户家和她姐姐夫家同气连枝,听说户大公子一表人才、儒雅随和,就想着让姐姐打探打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可想起炤儿练武的身影,她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能有什么事,我叫她到府里小叙罢了。你早上练累了,赶紧回屋歇着去吧。”
梁炤不徐不疾地跟在母亲身边:“不累,正巧我也好久没见佘兰表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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