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哥出柜爷爷就这么妥协了？”


    “不妥协怎么办, 你爷爷生气归生气，但又能怎么样呢？最后也想开了, 只要你们能幸福快乐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安慰了。”


    晚上，元庭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程南弈竟然喜欢男人，他以前竟然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过。


    半年前回国出柜，为什么突然出柜？


    大概率是有男朋友了。


    但他从来没听程南弈提过。


    难道是在国外的时候谈的，但那人回国了，所以程南弈就跟着一起提前回国了？


    又或者是在国内谈的？


    啊啊啊啊啊……


    元庭捶床, 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个人都不是自己。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竟然错过了。


    所以，程南弈是因为谈恋爱了，才不搭理他了的？


    元庭爬起来就打车去了程南弈那里，但到了程南弈家楼下时才想到，他只是个弟弟，他凭什么质问程南弈的感情生活？


    元庭坐在花坛里搓脸，就看到程南弈的车子停在了楼前, 但程南弈是从副驾驶上下来的, 而驾驶坐上坐着一个男人, 不是司机小张哥哥，而是一个年轻男人。


    程南弈下车后, 那人就将程南弈的车开走了。


    元庭抿唇，程南弈的车一向不喜欢别人开的。


    元庭闷闷不乐的回到宿舍, 实在是憋屈的不行了。


    不是因为程南弈交了男朋友，而是因为程南弈一直喜欢男的，但他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却从来没喜欢过自己, 不然也不会近水楼台得不了月。


    第二天元庭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公司，刚坐下就被总监叫起来去见客户，等到了地方元庭才发现他们来的地方是程氏。


    程氏的广告策划一直都是交给元庭他们公司的，总监觉得元庭这小孩学历头脑都不错，还挺机灵的，所以就带他来历练一下。


    “诶，你知道嘛，这公司的小程总喜欢男的。”


    “你咋知道的？”元庭倏地看向同事。


    “都知道呀，又不是什么秘密。”同事也是很久没八卦了，毕竟这八卦公司人人都知道，好不容易来个新人，自然是要八卦一番的。


    “这个小程总回国以后，好多女孩子追他，然后他都拒绝了，人家就问为什么呀，他就告诉她们他喜欢男人。”


    元庭：“你们这都是以讹传讹吧……”


    “咋是以讹传讹呢，有人不相信在办公室当着他面问他，他都承认了的，他们集团的人都清楚呀。”


    元庭：“……”想不到程南弈还是个勇夫，也不怕爷爷揍死他。


    元庭一进会议室就看到了有些面熟的年轻男人，可不面熟嘛，昨天晚上刚刚看见过这张脸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呢。


    “听说小程总的男朋友就是他。”同事凑过来在元庭耳边道。


    “公开了呀？”元庭死鱼脸问。


    “那倒也没有，大家都是猜的，不过八九不离十，你看姚总监这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咋直男。”


    元庭咬牙，程南弈要真是喜欢这位姚总监，那就怪不得他不喜欢自己了，毕竟自己一辈子也扭不了腰摆不了跨。


    双方就坐开始谈细节，秘书进来送咖啡。


    三个秘书端着盘子进来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现磨咖啡，然后放了一杯热椰奶，还放了糖罐。


    “呃……”总监惊讶的挑眉，“姚总监呀，今天这派头有点儿足呀。”虽然程氏是大公司，但也没这么讲究过，不过一杯咖啡，问清大家的口味就好，这咋还搞的这么花里胡哨的。


    姚总监也愣了，看向赵秘书。


    赵秘书是小程总身边的秘书，今天咋来这边给他送咖啡了？小程总难道是要考察他的工作做的如何？难不成是要提拔他？


    “你看连程总身边的大秘书都来给咱们送咖啡了，还这么周到，你说小程总和姚总监之间能没有什么？”


    元庭端起咖啡狠狠喝了一口，他今天不加糖不加奶，苦死自己算了。


    十分钟后，赵秘书又给大家每人送上一份甜点。


    元庭拿过来就吃，大爷的，苦咖啡差点儿给他送走。


    会开到一半，元庭去了趟洗手间，赵秘书等在外面，看到元庭笑眯眯道：“小少爷还想吃点儿什么，我让人准备。”


    元庭瘪嘴：“我哥呢？”


    “程总开会呢，你要见他吗？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


    “不用了。”


    元庭常年在国外，程氏这里他基本没来过，所以公司里没人认识他，除了程南弈身边的秘书。


    “对了，那个姚总监……”元庭顿了一下。


    “什么？”


    “算了，没事儿。”元庭恹恹地走了出去。


    开完会从程氏离开，元庭问身边的同事：“你说，要是知道喜欢的人有男朋友，还追他，这样合适吗？”


    同事想都没想：“这不是渣渣吗？撬人墙角天打雷劈。”


    元庭：“……你说的对。”


    元庭回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了消失了一个月的舒芷兰。


    “妈，你怎么在这儿？”这一个多月他给舒芷兰打了很多电话，但都没有打通过，现在咋又突然出现了。


    以往光鲜亮丽的人看着憔悴了很多。


    “有钱吗？”舒芷兰朝他伸手。


    “啊？”元庭愣了一下，下意识拿手机打算给舒芷兰转账。


    “给我两百万。”


    “什么？”元庭惊了，“两百万？你要这么多钱干嘛？而且，你明明有钱呀。”他后来问过程绍霖，两人离婚，程绍霖给了她不少钱，还有一套房子，足够她很好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你别管我有钱没钱，先给我两百万。”


    “我哪儿来的两百万？”元庭都无语了。


    “你被人喊了这么多年的小少爷，连两百万都没有？”舒芷兰皱眉，“那你回去问你爸要，或者问程南弈要，他们肯定给你。”


    “妈，你疯了吧。”元庭感觉现在听舒芷兰说话就跟听天书似的，“我有什么理由问人家要两百万呀？”


    “我不管。”舒芷兰看着他，“你是我儿子，我带你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让你做了程家的小少爷，现在你妈我走投无路需要钱了，你难道不管我？”


    “我没说不管你，但你总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元庭眯了眯眼，“对了，那天接你的男人是谁？你离婚分了那么多钱，这才一个月，不至于缺钱，到底怎么了？”


    “一百万，下周给我。”舒芷兰没说废话，转身就走了。


    元庭看着她的背影，搓了把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元庭看了一下自己卡里的余额，他真的没有二百万，不然刚才他就直接给她了。


    一百万也没有。


    他这些年出国念书花了不少钱，后爹倒是没亏了他，但元庭怕自己花钱太多让舒芷兰在这个家里不好过，毕竟不是亲生的，自己也不是真的程家的小少爷。


    后爹总给他转钱，元庭花的不多，都存了起来，后来大学时他跟同学一起做了几个项目也赚了不少，加上这几年零零散散攒下来的，有个小二百万。


    回国之前，他把这些钱全都买了礼物，现在卡上只剩十万块。


    元庭对舒芷兰的感觉还挺复杂的，亲妈并没有像别的孩子的妈妈那样事事周到，甚至有些无视他，但他却没有任何怨念她的感觉，因为他的童年太幸福了，他亲妈帮他找了一个好后爹和一个好爷爷，他们给了他太多的爱，而这一切都算是亲妈间接给与他的。


    他这次回国给后爹买了幅画，给爷爷买了个古董，给程南弈买了块表，还给舒芷兰买了一套蓝宝石项链。


    画跟古董都已经送了，程南弈的表和那蓝宝石项链还在他这里，没来得及送。


    元庭给舒芷兰发了信息，第二天将那套蓝宝石项链给了她，看她这幅样子，确实有急用。


    舒芷兰伸手要接，元庭举高手：“妈，这次我先给你，但你要是不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没有下次了。”


    舒芷兰接过项链头也不回的走了。


    元庭：“？？？”


    他妈以前的性格是这样的吗？


    元庭转头就找了私家侦探，他自己查。


    只要钱到位，私家侦探那里的速度简直了，三天后元庭就知道了结果。


    原来后爹与亲妈离婚是因为舒芷兰出轨了！！！


    舒芷兰出轨的对象还是程氏的一个副总，离婚后，舒芷兰就打算跟他一起出国，但两人似乎有什么事情没谈妥，那个男的卷了舒芷兰的钱跑了……


    元庭：“……”


    这些事儿没人告诉过他，所有人都跟他说他们是和平离婚。


    元庭拿着私家侦探查到的这些事情去敲程南弈的房门打算问清楚，开门的是姚总监……


    两人四目相对。


    元庭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姚总监一头问号：“你，你不是那个广告公司的小元嘛，是吧？你咋来这儿了？”


    元庭转身就走，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元庭侧头，就看到了穿着家居服的程南弈。


    穿着家居服，明显是很放松的状态，而这个时候家里出现另外一个男人，想也知道是种什么情况。


    “你有客人，我先走了。”元庭抿唇甩程南弈的手，然后就被程南弈给拽了进去。


    “最近忙着项目又出了一趟差，好多天没管你，脾气还挺大。”


    “我……”元庭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屋子的人。


    呃……


    “程总，这位……”姚总监有些好奇。


    “很好奇？”程南弈问他。


    “不好奇。”姚总监立刻摇头。


    程南弈就冷哼了一声，姚总监缩着脖子坐了回去。


    “先坐会儿，我先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程南弈拍了拍元庭的肩膀。


    “好。”元庭摸了摸鼻子走到餐厅那边坐了下。


    元庭听了一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是那个姚总监闯了点儿祸，这一屋子人都是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仅此一次，再有下一次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程南弈冷冷道。


    “知道了，知道了。”姚总监缩在一旁跟个鹌鹑似的。


    元庭瘪嘴，哼了一声，都闯祸了还这么包容，果然是真爱。


    “小少爷吃了吗？”赵秘书走过来小声问。


    “没有，饿死了。”


    “好。”赵秘书挽袖子，“我给小少爷做你最喜欢吃的。”


    “我最喜欢吃的多了呢，你要做啥？”


    “当然是你最喜欢的我最拿手的泡面。”


    元庭：“……”


    赵秘书的泡面确实挺拿手的，他先点了一个外卖，是私厨做的一份鸡汤。


    用纯正的鸡汤才能发挥泡面极致的美味。


    元庭：“有这时间你给我点几个菜不行吗？”


    赵秘书：“小少爷不是想吃泡面吗？小程总说了，小少爷要的得完全满足。”


    元庭：“……”


    我的妈呀，原来总裁身边的大秘书都是这种脑回路呀。


    元庭“被迫”吃了一碗“自己最喜欢吃的”泡面。


    不过赵秘书这手艺绝了，这泡面煮的确实好吃。


    元庭眼珠子一转，站起来撸袖子：“我给我哥也煮一碗。”


    “我教你呀。”赵秘书笑眯眯。


    “不用。”元庭摆手，一包泡面而已。


    等元庭的泡面煮好了，那边的会也开完了，等元庭端着泡面出来，屋里就只剩下他和程南弈了。


    “哥，我帮你煮的鸡汤泡面，快来吃。”元庭朝他招手。


    程南弈洗了手过来坐下，眉头微蹙：“赵秘书就给你吃这个？”


    “你先尝尝，鸡汤煮的面，可有营养了呢。”


    程南弈看他一眼，然后夹起面吃了一口，意外的挑起眉。


    “怎么样，挺好吃的吧？”


    “我意外的不是这面好不好吃，而是你竟然没在里面加料。”看元庭这殷勤的样子，他还以为他给这面动了什么什么手脚呢，“你不会往里面吐唾沫了吧？”


    元庭无语：“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恶习不恶心呀。”


    程南弈就啧了一声，继续吃泡面。


    “哥……”元庭托着腮看着他吃了一会儿面后，才正了脸色，“我爸和我妈离婚是因为我妈……出轨的原因吗？”


    程南弈顿了一下，放下筷子后抬头看他，语气严肃起来：“谁告诉你的？”


    元庭将文件夹递给他：“我找人查的。”


    程南弈接过来打开随意翻看了一下：“为什么要查这些？”


    元庭也没隐瞒将舒芷兰来找他的事情说了说。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呀？”元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换成旁的人，他可能就直接骂出口了，可这人是他的亲妈，他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带给他的。


    “好了，别多想。”程南弈伸手过来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这也是大伯和爷爷不想告诉你的原因，男女之事并非简单的对错，里面掺杂着很多原因，你不需要为了你妈妈的事情给自己造成心理负担，明白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元庭还是觉得挺难受的，一直闷闷不乐，直到程南弈拿起他的外套，对他说：“走吧，送你回宿舍。”


    元庭：“？？？”


    以前还挽留他，现在就赶他走了？


    元庭咬着牙坐上车。


    “安全带。”程南弈说。


    元庭就恨恨的扯过安全带系上。


    程南弈这才将车子驶了出去。


    元庭看着窗外闪闪烁烁的霓虹灯，终于还是忍不住偏头看向程南弈：“哥，你交男朋友了？”


    “什么？”程南弈皱眉，“谁告诉你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程南弈对于元庭知道他出柜这件事情倒是不奇怪，因为那天元庭从老宅离开后，爷爷特意打电话嘱咐他让他灌输正确的价值观给元庭，不许把元庭带坏了。


    元庭哼哼了一声：“刘叔说你谈恋爱了，你公司里的人也说你谈恋爱了，我们公司的人都知道你，都说姚总监就是你男朋友。”


    元庭越说越酸：“我今天晚上都听见了，那姚总监闯了祸，你找了那么多人帮他善后，可真是……”心疼的嘞。


    程南弈偏头看他一眼，见元庭皱巴巴的脸，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元庭别开头看着窗外，没好气道，“你交男朋友就交男朋友呗，我又不会嘲笑你。”他只会吃醋而已。


    手上被人弹了一下，还有些疼，元庭倏地偏头看向程南弈，有些委屈地喊：“干嘛打我，支持你还有错了？”


    程南弈无奈：“以后少听别人怎么说，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


    “我这不就是直接问了嘛。”


    “……行。”程南弈无奈了，“姚总监他女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们俩算是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女方家长不同意，于是他女朋友就把他介绍到了咱家的公司，打算给他的履历镀镀金。”


    元庭眼睛一下子瞪亮了：“就姚总监那通身的气质，原来喜欢女的吗？”


    程南弈瞥他一眼：“别以貌取人。”


    “哦哦哦。”元庭立刻双手合十，“姚总监，对不起。”


    “今天他确实捅了娄子，但还在可以处理的范围之内，他这个人其实还挺有能力的，所以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就是这样。”


    “哦……”元庭摸摸鼻子，“原来是我误会了，唉，以讹传讹简直害死人。”


    程南弈就嘲讽的冷哼了一声。


    元庭也知道他是哼他，也不在意，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那哥，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呀？咱俩抛开兄弟的身份，也算是好朋友了吧，跟我说说呗，我替你保密。”


    “怎么，没有的话，你打算给我介绍？”


    “那你都二十六了，也该谈个恋爱了，我身边要是有合适的，肯定给你介绍呀，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帮你留意。”


    元庭有些忐忑，他的想法挺简单，他跟程南弈在一块相处了这么多年，程南弈都没对他动心思，那肯定是不喜欢他这个类型的，那他就换个方式，看程南弈喜欢什么样子的。


    “我喜欢什么样子的呀……”程南弈将车停在元庭的宿舍楼下，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只要我喜欢的，他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元庭：“……”好嘛，说了句废话。


    “再见。”元庭打开车门下车，一溜烟的跑走了。


    看着元庭进了大楼，程南弈才调转了车头。


    舒芷兰拎着包回到家看到站在车边的人时，整个人惊得瑟缩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程南弈冷冷看着她，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道：“舒女士，我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记了？”


    “说什么了？”舒芷兰装傻，“小庭是我儿子，我去看看他怎么了？”


    “去看看他，问他要两百万？”


    “他是我儿子，为我养老天经地义。”舒芷兰越说越理直气壮，“怎么，小程总对这个也有意见。”


    程南弈眯了眯眼：“我不跟你说废话，记得你当初答应了我什么，要么尽职扮演一个好妈妈，要不然就离元庭远远儿的，这些话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再去找元庭要钱，我会让你看到后果。”


    舒芷兰嘴唇嗫嚅一番，朝程南弈伸手：“你给我一千万，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元庭面前。”


    “呵。”程南弈嗤笑一声，“记住了，你不可能再从程家拿到一分钱。”


    舒芷兰看着程南弈的背影，攥了攥手，突然朝他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元庭。”


    “如果元庭知道我当初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觉得他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程南弈步子顿住，转头看向她：“要不，你试试？”


    舒芷兰对上他冷漠的视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那什么，你给我一百万行不行？”


    程南弈讥讽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


    蓝宝石项链跟舒芷兰想要的一百万还是有差距的，元庭以为她会再来找他，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舒芷兰，而后爹好像谈恋爱了，每天还挺开心的，元庭心里那些不自在也就散了很多。


    他现在有点儿想追程南弈了。


    程南弈喜欢男人又不是他掰弯的，不是他以后他也会交别的男朋友，所以，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所以，追人要怎么追呢？


    他自认为是了解程南弈的，知道程南弈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连他晚上几点睡觉早上几点起床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都知道，可就是太熟了，他要这么追的话，不还是个弟弟吗？


    “所以，赵秘书，要是追我哥要怎么个追法，你有什么建议吗？”说着，元庭给赵秘书送上一个礼盒，“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你要替我保密，知道吗？”


    赵秘书愣了一下：“那啥，小少爷，我回去想一想，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对外人说的。”


    大秘书果然是大秘书，第二天就给元庭送来了章程。


    元庭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有些懵：“这啥呀？”


    “小少爷，我侧方面在程总那里打听了一下为什么之前那些追他的人都追不到，然后给你总结了这么多，你先看，我以后得到别的消息再告诉你。”


    元庭：“……早中晚都要联系，每天保证至少一个电话。”


    “每两天就得见一次面，每周至少看一次电影。”


    “追人这么难吗？”元庭一脸懵，“一周要见这么多次呀？”


    “那可不。”赵秘书问他，“以前你跟小程总一周见几次？”


    “一周一次呀，吃个饭到处玩玩就可以了。”


    “所以，那是弟弟呀。”赵秘书笑容可掬，“情侣可是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一起的。”


    元庭：“……”说的有道理。


    “那这个呢。”元庭指着上面的一行字，“我为啥要跟他报备我每天做的事情？”


    “这不是报备，这是要顺藤摸瓜，你抛出自己的藤，然后顺势问问他今天干了什么去了哪儿，这不就相当于变相查岗了嘛，万一你还没追到人被别人钻了空子，岂不是功亏一篑。”


    元庭一拍大腿，对赵秘书竖了个拇指：“你说的对，赵秘书，不愧是你。”


    赵秘书就矜持的笑笑，深藏功与名：“小少爷，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于是元庭就开始了他的追人大业。


    聊天嘛，以前元庭和程南弈也经常聊天，只不过都是元庭看到一些好玩的好吃的发给程南弈看，这种早安午安晚安问吃了么，吃了啥的形式没有过。


    但元庭问了，程南弈倒是全都回应了，也还算聊的不错，断断续续能聊一天。


    每两三天见一次，元庭约了，程南弈也都出来了。


    但……元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跟程南弈以前也是这样吃吃喝喝，只不过现在见得频率多了一点儿而已，丝毫看不出他在追他呀，但元庭又不敢说的太明白，生怕吓着程南弈，以后躲着他咋办？


    元庭愁啊，简直是愁死了。


    元庭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现在的方法错了。


    赵秘书总结的这些适应于普通人，但不适应于他和程南弈，毕竟他俩其实一直都这样，要是程南弈喜欢他那早就喜欢他了，所以他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比如先暂时疏远一段时间，然后再……到时候再说。


    ……


    程南弈已经三天没有收到元庭的信息了，他看着赵秘书：“这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呀。”赵秘书也有些发懵，“我都是按照您说的做的，小少爷咋还不按常理出牌呢？”


    程南弈捏了捏眉心，好吧，他其实就不该“耍弄”元庭。


    元庭从他那里离开他确实挺生气的，但后来想想，爸妈离婚这么大的事儿理应给元庭一些时间，而自己对他的心思要是这个时候被他知道了，也许会增加他的烦恼。


    所以他打算再稍微等等，等元庭心情平复了再说。


    毕竟也等了这么多年了。


    但他没想到元庭竟然说要追他……他也是实在没忍住，才写了那些东西借赵秘书的手送到了元庭那里。


    只是好像适得其反。


    “小少爷现在就在会议室呢，我去问问他。”赵秘书说。


    赵秘书来到会议室，姚总监看到他，视线便飞快的看了一眼元庭。


    每次元庭来，赵秘书都会出现，而且他们的咖啡甜点质量就会不一样。


    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个元庭是谁，八卦之心让他抓心挠肺。


    “赵秘书呀。”姚总监笑眯眯看着赵秘书，“我其实不太喜欢椰奶咖啡，以后换一种呗。”


    赵秘书笑容可掬：“那姚总监您可以选择不喝的。”


    姚总监：“……”


    姚总监又看向元庭：“小元啊，你喜欢椰奶咖啡吗？”


    “喜欢呀。”元庭点头，“我觉得椰奶咖啡比牛奶的好喝。”


    姚总监：“……”行吧。


    赵秘书对元庭眨了眨眼，元庭就起身，两人洗手间相见。


    “小少爷啊，你最近是不是在追小程总这件事情上不太积极？”


    元庭就盯着赵秘书看。


    赵秘书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咋了？”


    “我就是想说赵秘书你还挺关心我的感情生活的。”


    赵秘书：“？？？”那不是你自己问我的吗？


    赵秘书觉得哪里不太对，“小少爷什么意思呢？”


    “就是……”元庭笑眯眯，“我在想，赵秘书背着小程总给我透露这些，不太符合职场生存法则呀。”


    “呃……”赵秘书摸了摸鼻尖，心虚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和小程总。”


    “是吗？”元庭眯眼看着他。


    赵秘书出了一头汗。


    元庭就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他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小程总身边的大秘书难道真的这么好贿赂？


    他倒是没生气，就是觉得有些心凉。


    如果赵秘书真的把自己要追程南弈的事儿告诉了他，那程南弈最近这段时间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到底是对他也有点儿感觉呢还是不想伤害弟弟的自尊心呢？


    人家都说男人要是动了心是会主动的，如果程南弈不主动那不就代表着不喜欢吗？


    元庭问身边的同事：“你说怎么知道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呢？”


    “直接表白呀，喜欢人家就接受，不接受就是不喜欢呗。”


    “那他万一不接受，那我岂不就是没有机会了？”


    “咋的，人家不喜欢你，你还想继续？小元，你还挺执着呀。“


    “唉……”元庭叹口气，“我吧，没什么优点，就是痴情。”


    同事：“……”


    “那就死缠烂打，对方要是被缠烦了，自然会想办法彻底拒绝你，或者是，被你缠上。”


    元庭：“……”这办法其实还挺好的，就是有点儿不要脸，到时候要是闹得人尽皆知，他还有脸回大宅吃饭？


    丢死人了。


    元庭这个愁呀。


    一发愁，他就开始想歪主意，要不然直接来个酒后乱性，然后强迫程南弈对他负责？


    也不行，闹僵了以后自己可能就更没有机会了。


    不对呀，元庭突然坐直身体，要是赵秘书真将这事儿告诉了程南弈，那一张教他怎么追人的纸是怎么来的？


    元庭脑袋瓜子嗡的一声，然后开始脸红心跳，是吧？是他想的那样吧？


    中午在程氏这里混了顿工作餐，下午接着开会讨论，开完会后一行人出了会议室，正好碰到小会议室那里有人出来。


    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是程南弈亲自送出来的。


    这边一行人便退了几步让行。


    老外从他们身边经过，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身走到了元庭面前。


    元庭：？？？


    他虽然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但这个老外他绝对不认识。


    元庭就对他礼貌性的笑了笑，却见那老外盯着他的领口看。


    元庭脖子上挂着的是一个翡翠平安扣，是几年前程南弈送给他的，他一直很珍惜，时时刻刻都戴着。


    元庭顺着那老外的视线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平安扣，求救的视线看向了程南弈，这老外是什么客户？他要是看上了自己的平安扣自己需不需要送给他？


    他不想送。


    但老外要是开口了，他能拒绝吗？


    那老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程南弈，用有些生硬的中文问道：“程，这就是你的恋人？”


    ！！！！


    元庭惊得瞪大了眼睛，我擦，他听到了什么？


    旁边这些人也都震惊的看向了元庭，且同时退后三步，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


    元庭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正要开口时，就见程南弈走了过来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对老外笑了笑：“是，就是他。”


    然后又低头对元庭道：“你这平安扣就是当时找他做的，这是著名设计师vernon，打个招呼。”


    元庭就恍惚着跟人打了招呼。


    vernon笑指着元庭胸前翡翠平安扣上的红翡，用不正规的中文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我学会的唯一一首中国的古诗，就是程教给我的，他给我解释过意思，很美很美。”


    元庭低头，大脑一片空白。


    程南弈将人送出去，同事目瞪口呆的看着元庭：“你你你你你……牛逼了……”


    元庭干笑一声：“过奖。”


    同事：“……”


    就在大家惊讶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程总的恋人时，有人喊了一声：“程董。”


    元庭倏地看过去，就看到了满面寒霜的老爷子。


    元庭咽了咽唾沫，觉得后背凉飕飕。


    老爷子看着他胸口的平安扣，这玩意儿在元庭胸口挂了好几年了。


    一想到这个，老爷子气都不顺了。


    “来我办公室。”老爷子寒着一张脸走了。


    元庭想了想，他该怎么面对老爷子呀？


    老爷子会问他什么？


    主要是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呢。


    元庭忐忑不安的进了老爷子的办公室，老爷子见他过来，伸手捏住他胸前的平安扣，压着声道：“是那臭小子逼你的？”


    “哈？”元庭干笑一声。


    “你跟爷爷说实话，放心，爷爷护着你。”


    元庭摸摸鼻子，小心翼翼道：“那爷爷，我要是说实话了，你真的能帮我吗？”


    “当然。”老爷子确定是程南弈在强迫元庭，脸色越发不好起来，“有什么你就直接说，有爷爷在，他不敢欺负你的。”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元庭轻咳一声，“爷爷，我暗恋我哥好久了，但我一直追不上他，要不，你帮我追他呗？”


    元庭是被老爷子用拐棍打出来的。


    程南弈正好在门口接住他，老爷子还在屋里吼：“一个个的都不给我省心。”


    “怎么了？”程南弈上下打量他，急切道，“打哪儿了？”


    “……”元庭不太敢看他的脸，小声道，“这还是爷爷第一次打我。”


    程南弈眉头微蹙：“我去跟爷爷解释，你等我一会儿。”


    程南弈进了办公室，元庭就溜了。


    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他得缓缓。


    回到宿舍楼下，元庭正要上楼，眼角瞥到了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舒芷兰，元庭皱了皱眉，正要上前说话，舒芷兰却转身就走。


    元庭顿了一下，就跟了上去，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男人拽着舒芷兰拐进了小花园。


    元庭犹豫几秒，放轻了步子，贴着墙角站了过去。


    “你要走？不等你儿子了？”


    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等过几个月再找他。”舒芷兰说。


    “你不找他，欠的那些高利贷怎么办？”


    “你光知道找找找，要是被程南弈知道我又找元庭，他真的会弄死我的。”


    “他不会的，他要是敢弄死你，你猜你儿子还会接受他吗？你大胆一点儿，你也算是他未来丈母娘了，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你知道什么呀。”舒芷兰还是有些迟疑的，她现在倚仗的无非就是元庭，可是程家真的能保证一辈子把元庭当眼珠子疼？一旦他们不疼元庭了，那自己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我知道的多了。”那男人冷笑一声，“那程南弈就是个变态，你找人撞了他两次，没把他撞死，他还为了不让你儿子知道给了你钱封你的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怕有一天他对你儿子不上心了，你就没有倚仗了嘛，那咱就趁着现在做一次性买卖，问他要一千万，拿钱走人，把你儿子送给他。”


    “不行，他上次说了我不会再从他那里得到一分钱。”


    “那就真的鱼死网破，你看他敢不敢，亲妈要撞死他，你儿子永远都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舒芷兰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还是再等等吧，小庭可能会有钱的……”


    “等什么等，你儿子现在已经搬出程家了，他能有什么钱。”


    “小年轻恋爱脑，不然你对程家做了那么多事儿，你能安安稳稳走出程家？当初你能凭着你儿子拿捏他们，现在也依旧能。”


    “他不敢让你儿子知道的，你儿子要是知道当初的车祸是发生在程南弈去看他的路上，你猜他会不会内疚死？”


    ……


    元庭觉得很玄幻，要不是亲耳听到，别人说他还真不一定会信，说不定还会上去给人家一个大逼斗。


    他亲妈要找人撞死程南弈，后爹后爷爷还有程南弈都知道，但他们却都瞒着他，还为了不让他知道给了亲妈钱，让她扮演一个好妈妈？


    你说这特么不就是个笑话吗？


    谁信？


    谁敢信？


    元庭躺在沙发上，灯也没开，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太特么玄幻了。


    车祸？什么特么的车祸？


    还两次？


    程南弈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车祸。


    他去看他的路上，怎么可能。


    程南弈每周都会去看他，每周……不，他缺席过两次。


    元庭猛地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冷汗，下意识握住了胸前的平安扣。


    程南弈每周六都会开车去看他，几乎都是十一点左右到。


    那个周六他在路边等到十一点半却还是依旧没有等到程南弈，电话也打不通。


    直到下午一点时他才接到了程南弈的电话，说他临时有点儿事儿不过来看他了。


    虽然元庭一直在路边等着，但他也了解，谁还没有个急事儿呢，不算什么。


    又一周，程南弈如约出现，送了他这个平安扣，说是上一次失约的道歉礼物。


    那时候的程南弈手腕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他说不小心蹭了一下，只是小伤，元庭嘱咐他不要沾水，也并未当回事儿。


    又隔了一个月后，又一个周六，元庭依旧在路边等他，程南弈再一次来晚了，但那一次他只是晚了一个多小时，来的时候车子前头刮花了，不过不太严重，元庭还陪他去了汽车修理厂。


    现在想来……


    元庭捂住了胸口，被窒息感所淹没。


    为什么？他亲妈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庭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他想不通……


    难道是为了自己？


    程南弈是程家唯一的继承人，而亲妈和后爹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能有个孩子，难道他妈是想着让自己来继承这些财产？


    多荒谬呀！这特么多荒谬呀……


    元庭抱着头如溺水一般蜷起了身体。


    ……


    程南弈被老爷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才得以出了办公室，一出来就给元庭打电话，电话倒是响了，但是没人接。


    程南弈觉得有些奇怪，元庭可不是个会被吓到的性子。


    程南弈驱车出了公司去了元庭的宿舍楼。


    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人开门。


    程南弈拿起手机打电话，门内传出了手机铃声，没人接。


    程南弈经常打电话叫元庭起床，元庭哪怕睡熟也每次都能接到电话。


    爷爷说了，他根本没打到元庭，就是吓唬了他一下，也没说什么重话，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元庭在生他的气。


    知道了平安扣的意思，但想到自己最近几天故意看他追他，所以生气了。


    “元庭……你开门，我可以解释的。”


    程南弈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后觉得不对，元庭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他要是生气了会直接问到他脸上来，不会这样跟他闹别扭的。


    程南弈又给他打电话，手机还是在屋内响。


    程南弈打电话叫了开锁公司，还叫了元庭公司的总裁过来给他证明，他要开这间宿舍的锁。


    公司提供住宿，分为四人间，双人间和单人间，元庭这种海龟学历技术都还不错，过几年大有可为，所以公司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但这个单人间跟公司那些高层的单人间还是有差别的，只有四十多平，就放张床放个沙发，厨房和洗手间都小小的。


    公司老总大汗淋漓的跑过来：“小程总呀，你来这儿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那啥，我，我……”他们公司新招的这个员工是程氏集团小程总的恋人这件事情，元庭部门总监一回来就跟他汇报过了，他乐得直拍大腿。


    当初聘用元庭他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元庭发来的简历确实不错，国外知名大学，大学时也有项目经验，但元庭提出的薪资却不低，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说实话，他有点儿舍不得花这么多钱。


    但经验多的要价更高，刚毕业的不如元庭经验丰富，最后狠狠心咬咬牙也就答应了元庭的要求。


    现在他的嘴就差冽到耳朵后面去了，这特么不是挖到宝了嘛。


    老总做了证明让人开门，一开门，程南弈就冲了进去，就看到元庭蜷缩在沙发上满脸通红。


    “发烧了，这肯定是发烧了。”老总立刻拿手机，“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用。”程南弈伸手摸了一下元庭的额头，确实挺烫的，但不至于叫救护车。


    “哦，那那那那咋办？”老总非常想表现，殷勤道，“那我让医生上门？”


    “不用。”程南弈看他一眼，下了逐客令，“我可以应付。”


    “哦……”那老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他决定了，以后元庭就是公司的吉祥物。


    ……


    在程南弈的印象里元庭没发过烧，感冒都很少，元庭总吹牛说自己身体好，但医生说过不经常发烧的人不见得身体就好。


    元庭这里没有退烧药，程南弈叫秘书送了药过来，然后用酒精给元庭擦身子降温。


    元庭烧的滚烫，嘴里迷迷糊糊喊着什么。


    程南弈附耳过去。


    “别，别撞我哥……”


    程南弈眉头微蹙。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


    看着元庭眼角流出的泪水，程南弈表情瞬间变冷。


    元庭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头有些晕，脑袋有些疼，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他迷迷糊糊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程南弈真的除了车祸，然后伤了腿坐了轮椅。


    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元庭现在心口还在疼。


    元庭觉得浑身有些冷，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还是冷，冷的牙齿都要打颤了。


    “怎么了？”程南弈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元庭苍白着一张小脸往被子里缩，大步走了过来。


    元庭看着他，眨了眨眼，有些恍惚。


    程南弈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热，但较之昨晚已经好了很多，他拿过体温枪测了一下，三十七度八。


    元庭一直盯着他看，没出声。


    程南弈心下有些慌乱。


    他可以确定舒芷兰一定跟元庭说了什么。


    当年他出过两次不大不小的车祸，第一次，算是他幸运，与大货车撞上，车头都碎了，但神奇的是他除了被撞晕了以外没什么大伤。


    他以为是意外。


    隔了一个月，又出了第二次车祸，这次是他最后关头及时打了方向盘，没受伤。


    相隔一月的两次车祸，还都是发生在周六固定的路线上，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于是便开始着手调查，但因为是在国外发生的车祸，不太好查，所以调查进度就很慢。


    再后来这件事情就查到了舒芷兰头上。


    程南弈以为方向查错了，又转了几个圈后事情的指向还是他这个大伯母。


    那时候程南弈猜测大伯母是想让元庭继承程家的家产，但后来大伯母又跟公司里的副总好上了，对元庭并不上心。


    车祸的事情过去太久，而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这件事情对于舒芷兰而言并无影响。


    于是他选择了隐瞒，爷爷和大伯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元庭太在意这个家了，他若是知道会直接崩溃的。


    当然，相较于爷爷和大伯单纯只是为了元庭好，他是有私心的，他怕元庭知道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一会儿，程南弈率先开了口：“饿了吗？我煮了粥。”


    元庭舔了舔干燥的唇，点了点头。


    程南弈端了粥过来喂他，元庭一边吃一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突然惊得低头：“我的平安扣呢？”


    “这儿呢。”程南弈指了指桌子，“给你降温，就摘了下来。”


    降温？


    元庭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干净的睡衣，从头到尾。


    说明他被人扒光过。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管自己被扒光的这件事情。


    他拿过平安扣戴上，然后抱着热粥喝，他现在好冷，急需一点儿热的。


    一碗热粥下肚，元庭又钻进了被窝，嘴里还嚷着冷。


    程南弈将空调温度调高，想给元庭再加床被子，发现他这里就只有一床被子，于是又打电话让秘书送被子过来。


    病来如山倒，元庭高烧反反复复，在床上躺了三天，而程南弈也衣不解带的伺候了三天。


    元庭睡了吃吃了睡，两人也没什么交流，程南弈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没敢问。


    元庭彻底好了后已经是一周以后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程南弈趁着这个机会回了趟公司处理事情，再回来时发现元庭不见了。


    程南弈在小沙发上坐下，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大概能猜到元庭去了哪儿。


    ……


    元庭找了舒芷兰出来，有些事情必须得说明白。


    他这几天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干，净想这些事儿了。


    舒芷兰看到元庭笑的特别亲切，还关心他的身体，丝毫没有提钱的问题。


    “妈妈要走了，之前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以后你好好的，妈妈也就放心了。”


    元庭面无表情看着舒芷兰。


    从小到大，舒芷兰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程南弈给你钱了？”元庭淡淡道。


    舒芷兰脸上笑容一僵：“我听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元庭垂着眼，淡淡道：“没有下一次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一切，程家不会再给你钱了。”他刚开始还以为舒芷兰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这几天也想明白了，舒芷兰一直以来为的只是她自己，他只不过只是她利用的对象而已。


    舒芷兰讥讽道：“怎么，你打算跟我断绝母子关系，然后去给程绍霖当好儿子，还是给程南弈当……媳妇儿？”


    元庭并没有生气：“你做什么我管不着，我做什么你也管不着。”


    “我管不着？元庭，你是我生的，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天，早知你是个白眼狼，当年我就不可能带你进程家。”


    “那你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吗？”元庭反问。


    “什么意思？”舒芷兰瞪着他，眼神不像是看儿子，而是在看仇人。


    元庭自嘲一笑：“妈，没有你，我成不了程家小少爷，但是，你也要知道，没有我，那现在的你根本无法从程家全身而退。”


    元庭嗤笑一声：“我们两个，也算是相互成就吧。”


    元庭离开后，舒芷兰兀自生了一会儿气后便回到了出租屋。


    正好碰见男人拿着黑色行李袋出来，那里面是程南弈前几天刚刚给她的钱。


    “你干嘛？”舒芷兰急忙上前拽住行李袋。


    “松手。”


    “姓王的，不是说好一起走嘛，你这是做什么？”


    “谁要跟你一起走，你个蛇蝎女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半夜给我一刀捅死。”


    “这是我的钱，你给我放开……”


    男人的刀捅进身体里时，舒芷兰眼睛都瞪圆了，她看着自己腹部的血，缓缓倒在了地上。


    ……


    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傍晚，元庭一推门就闻到了饭香，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看着在自己小厨房里沉默做饭的程南弈，元庭走过去倚靠在门边：“哥，我能跟你说一些心里话吗？”


    程南弈拿着锅铲的手一抖，但还是佯装镇定：“你说。”


    “就那什么……”元庭抿了一下唇，“你做饭真的很难吃。”


    “……”程南弈愣了一下，下意识道，“那你忍一下吧，不会做的那个没资格挑剔。”


    元庭：“……”


    程南弈终于反应过来，转身看他一眼：“……我以后会练的，但你要是实在不爱吃，也没关系，有厨师。”


    “哦。”意思就是今天还是得吃他做的呗。


    三菜一汤，清淡无比，元庭这一周吃这个吃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看元庭一脸幽怨的样子，程南弈无奈：“要不带你出去吃？”


    “算了。”元庭拿起筷子，一边夹菜一边道，“哥，你要记住我对你的好，你看我连这么难吃的菜都能吃得下去。”


    见元庭会开玩笑，程南弈松了口气，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能有多难吃。”


    吃完饭，元庭端起餐具去厨房洗，程南弈扣住他的腰往旁边带了一下：“不用你，我来。”


    元庭没说话，但手还是放在水池里在那搅和，程南弈就抓住他的手想将他推出厨房。


    元庭低着头上前一步，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处。


    程南弈愣住了，他的手还抓着元庭的手，两人的姿势看着是有些怪异的，但即便怪异，身体相贴却是事实。


    “元庭。”程南弈低头轻轻喊了一声。


    “嗯。”元庭埋着头，瓮声瓮气道，“我追你的事情不知道赵秘书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但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就想问你，到底怎么追你你才能接受我呀？”


    程南弈手微微收紧，低头看向元庭。


    元庭一直没提舒芷兰的事情，但看元庭现在的样子，似是不打算说。


    但在他知道了过往的事情以后，他依旧还是坚定的选择了他。


    程南弈喉头滚动，好一会儿才道：“不用追。”


    程南弈将元庭从怀里扯出来，指指他胸口的平安扣，“当年去找vernon时，就告诉过他那是要送给我的恋人的。”


    元庭老脸一红，抿了一下唇：“那……你那个时候也没跟我说过……”


    “那时候你还太小，我犹豫再三，觉得那时候你不太可能接受我，因为爷爷，因为大伯，你顾虑会比较多。”


    “很多人的感情都是在错的时机遇到了对的人，我确定你是对的人，但我也确定那是错的时机，哪怕我们在一起了，也可能没有抵抗风险的能力，所以我想选一个对的时间再开始。”


    他提前回国半年跟家里出了柜，解决舒芷兰的事情，为的就是没有后顾之忧，让两个人可以更从容一些面对未来的路。


    元庭瘪嘴，红了眼眶。


    “之前确实戏弄了你，跟你道个歉。”程南弈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眼尾，低声道，“我没想到你会说要追我，所以想逗逗你。”


    元庭抽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道：“那你觉得现在是对的时间对的人吗？”


    程南弈张嘴欲说话，元庭迅速探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红着脸道：“我觉得现在就是对的时间对的人，不接受反驳。”


    程南弈勾了一下唇，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捏了捏元庭的脸：“元庭，这话说出来就别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要的不是一时，是一辈子。”程南弈低声道，“如果确定要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你要是退缩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到时候别怨我。”


    “呃……”元庭撇嘴，“你能拿我怎么样？”


    “拿你怎么样？”程南弈勾了一下唇，低头吻在他唇上，含糊不清道，“把你关在我家里，绑在我床上，永远不放你离开。”


    元庭腿有些软：“那，那，那，要不现在就开始吧，绑的时候绳子软一些……不然怪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