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在他的身边，无时无刻都能让他感觉到安心与放松。只要与她在一起，那些黑暗和血腥就会消失。只留下宁静。

    可是如果她这么每天都与自己呆在一起，他觉得以他的手段怕是瞒不久。她是个很细心的人，也因为对生命的重视所以相当谨慎与胆小。对杀意、血腥也相当敏感。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明白，她的心思十分缜密，因此羊才能在她的领导下那么顺利的次次成功完成行动。

    虽然不想承认，她的心思缜密几乎能与太宰治不相上下。对付他有多难，瞒着她就有多难。

    然后他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还在睡。她伸手想摸他的脸，却没想到被他直接抓住了手腕。

    “疼，疼……”

    他警戒习惯了，听到声音才松手。“抱歉。”

    她转了转手腕。她甚至觉得之前跟男生打架的时候被对方使劲拽的时候都没他这一瞬间拽的疼。

    是一瞬间疼到炸毛的程度。

    “要不要紧？”

    她摸了摸手腕，一脸疑惑。“你是怎么拽的啊？为什么那么疼……”

    他没敢吱声。“要不要紧？给你喷点药？”

    “没什么，过会儿就好了。”她低头看着已经红了的手腕，眼里划过一道不明的光，若有所思。

    她平日对待所有人都温和有礼，但是在考虑重要事情的时候会收起笑容。她的思维缜密，但是从不会将思考过程中脑子里推理的每一步说出来。她只会说出结论。

    尤其是她在盯着刚刚被他弄疼的手腕的时候，他实在不知道她根据这个能推出个什么来——从这个也怕是推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他好慌，比遇到敌人的时候慌多了。

    “莉莉？想什么呢？”

    她抬头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和语调。“没什么。就是刚刚看你睡着了，想捏一下你的脸。”她把手伸到他脸边。“可以吗？”

    “……嗯。”

    他轻轻捏了捏，还戳了戳。眼睛一亮。“哎——手感真好。”

    戳完了，她从摇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靠在阳台看着楼下的景色。她这一觉睡得很久，太阳都西斜了，阳光一点都不刺眼，仿佛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橙黄色的光芒。“睡得真好~你一直在陪在我身边对吧？谢谢你，中也。”

    该道谢的是他。

    ***

    “今天不跟我一起去了吗？”中原中也把最后一颗扣子扣好回头看她。“不想去了？”

    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但是身上穿的却是家居服。完全没有要出门的样子。

    “嗯……”她垂下眼看着手机。“今天天气不好嘛……”

    他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的确天气不太好。昨天晚上就说今天可能会有雷雨。“没事，我们开车去，不会让你淋到的。”

    她环抱着双膝。“你能不能今天也不去？”

    “啊？”他听到这话难以置信。“肯定不行啊。”

    中原中也看到她听到自己不能请假的时候心情很失落。“那……我在家等你，你早点回来啊……”

    明明还是不舍得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手表。“我请假肯定是不行，你还是穿起来跟我一起去办公室。”说着他伸手拉她。“时间虽然有点紧，路上我开快点不会迟到。我等你。”

    她摇头，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我在家等你。你早点回来。”

    她固执的时候谁也劝不动，这跟她的态度是两码事。再温和的态度，但是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那你记得别出门。这边虽然有组织的人在管理，但是也并不是很太平，出门有可能会被一些不长眼的人冒犯。”

    她乖巧点头。“放心，我不会出门的。”

    “中午午饭我让手底下的人给你送过来。我下班回来。”

    她点了点头冲他挥挥手。“路上小心。”

    他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但是他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今天有重要的会，翘班是不可能的。他只有弯下腰抱住她。“我会尽量早点回来。好好呆在家里别出门。”

    “好的。”

    他亲了亲她才拿起外套和帽子出门。

    大门被关上，他的脚步远去，坐在雪白床单上的藤野五月的身上闪过白色的电光。

    今天有雷雨，她怎么都没有办法在今日与他同行。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春雷吧。

    天空渐渐变暗，他工作间隙隔着窗户看着外面。天阴沉的厉害。

    “中也先生，首领让您过去。”

    他回头看着门口的手下。“知道了，这就去。”他拿起帽子拿出手机。给手下打了个电话。

    “中也先生，藤野小姐没有出门。”

    他怕她出门，特别安排了人在外面看守。“那麻烦你了。”毕竟如果她出门，被那些不长眼的人冒犯不算什么，但是万一被有心的人发现她与自己的关系，她会遇到危险。毕竟他得罪了多少人他自己都记不得了，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按下挂断，他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推开门走了进去。“首领，找我有什么事吗？”

    办公室里尾崎红叶已经在了，芥川龙之介也在。“啊，中也，正好，通知你一下，晚上有个重要的宴会。你也来。”

    偏偏是今天？！他皱眉。“……必须我去？”

    森鸥外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握着一杆笔，并没有写字，只是随意的敲了敲。“干部都要去。有什么困难吗？”

    他嘴唇动了动。“……没有。”早晨临走之前，自己明明向她保证下班之后就立刻回去的。“我知道了。”

    之后又吩咐了几件事，森鸥外才说了散会。

    他叹了口气往办公室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莉莉？在家？”

    “嗯。”她手里抓着雪白的被子。“怎么了？”

    他捏了捏鼻梁。“晚上我晚点回去。晚上有个宴会，首领让我去一下。”他顿了一下。“你要来吗？我跟首领申请一下，应该可以带女伴。”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只有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滋滋啦啦杂音。

    “莉莉？你能听见吗？”

    她垂下眼。做了个深呼吸压下自己身上不安分的电荷。电话那头的杂音立刻少了许多。“不。不用了。你晚上……不回来了？”

    “不会，只不过会迟一点回去。抱歉。”

    “是吗……”她看了一眼窗外。“没关系。你的工作更重要。森先生是你的上司，拒绝他的要求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你安心去做你的工作就好。”空气中的电荷更多了，她马上就要把房子里所有的电断掉了，不然的话可能会造成电磁波干扰和电路短路。“忙你的吧，记得少喝点酒，如果要喝酒记得先吃点水果，我在你的车里放了解酒的软糖，喝酒之前记得先吃那个。”

    “……好。我尽量会早点回去。有需要也打电话给我，我让手下人给你送到门口。”

    “嗯，好。那就这样，不耽误你工作。”

    她按下挂断。

    把手机关机，电闸全部关掉，甚至连网线和电话线全拔了。她裹着被子躺在沙发上。

    安静多了。这种天总是觉得很吵。

    她甚至能听到门外站着的那个人的手机电波声音。平时她可以屏蔽不在意，但是这时候就觉得很吵。

    她敲了敲门。

    “藤野小姐，有什么事吗？”

    “可以请你离这扇门稍微远一点吗？我知道中也让你保护我，但是门口紧贴着人会让我觉得不安。”

    “……是。那请问可以停留在本楼层吗？”

    “五米之外就可以了。您请随意。”

    她听到那电波的声音也离得远了，才稍微松一口气。

    没有暖气真的好冷，毕竟现在天还很冷，她因为想求个清净连暖气都停了。现在只能抱着被子发抖。

    她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床被盖在上面。整个人裹成一颗球，趴在床上看书。

    但是没看一会儿就觉得眼疼——光线不够。她把书又合了起来。

    ***

    中午的时候就开始下雨了。雨淅淅沥沥的下，中原中也吃完午饭站在走廊看着窗外的天空。

    “中也君，怎么了？”尾崎红叶经过。“感觉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好？还在担心家里的那个小姑娘？”

    他回头给女人行了一礼才开口。“我本来想让她一起来的，结果她今天看起来不太舒服，所以就留在家里了。但是我走之前总觉得她今天状态不好。所以有点不太放心。”

    穿着和服的漂亮女人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戏谑。“那么不放心吗？”

    他挠了挠脸。“她还是很省心的，是我自己放不下。”他还记得她说的尾崎红叶不喜欢她的话。“对了，大姐。”

    “怎么了？”

    “您……不喜欢她是吗？”

    她没想到这件事他会知道。笑容未变。“怎么这么说？”

    他觉得这个话题起的不太好，但是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改口说自己刚刚啥也没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莉莉……是这么说的。说您不太喜欢她身上与组织不合的气场。”

    “是个很敏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