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休息，中原中也在家收拾房间。她则在阳光房里睡午觉。

    自从家里来了她之后，整个家里到处都有了她的痕迹。衣柜里除了单调的黑色多了白色甚至更多粉嫩颜色的小裙子，他给她购入了化妆台放她的护肤品、化妆品和那些可爱的小饰品。

    原本茶几上最常放的是酒瓶和烟灰缸，现在却多了许多或是专业或是外文的书。沙发上还放了软乎乎的可爱抱枕。

    客厅拐角还放了一台电脑。就是之前在商场里被她砍下十万日元的那台，那台电脑有一个非常大的触屏，旁边放着触屏笔。她双休在家不出门的时候经常用它。

    他也用，不过对他来说，这电脑他只能用来打游戏。打游戏是真的好使。最高画质都跑得动。

    外面的衣服已经干了，他拿进来叠，叠好之后放进衣柜。衣服上的装饰链没扣好，滑落到了角落。

    衣柜下方放了她的行李箱。

    她喜欢可爱的东西，行李箱也是粉粉嫩嫩的贴着贴纸。衣服装饰链掉到箱子与衣柜的的缝隙，他把那箱子移开，却听到了箱子里传来了声音。

    她没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吗？

    他拉开箱子，里面除了一个快递文件之外什么都没有。快递信封后面写着收件人的名字。是她的名字。签收日期……

    他反推了一下，是她父母过世前两天。

    他皱了皱眉，纠结了好一会儿，看了一眼还躺在摇椅上盖着小被睡得人事不知的人，还是决定撕开信封封口。

    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纸。那是全国共同第一次学力考试的成绩单。他没进过学校。但是他也有所听闻。

    不过这个偏差值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他手下的人却有人有孩子，他发给了一个孩子也在上高中的手下。

    【这张表上偏差值是什么意思？看起来不高啊，平均也就75？】

    然后他就看着手下给他发了一排感叹号，然后电话就打过来了。

    男人激动的声音都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了，激动到甚至都结巴了。“中，中也先生，这是谁的成绩单？”

    他完全不明白他在激动什么。“莉莉的，怎么了？”

    “这这这——”

    “说话，结巴什么？”

    “偏差值是指学校对于学生智力、学力的计算方法，反应的是所有考生中的水准顺位。中心考试偏差值75，中也先生，您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他支支吾吾。“你说就是了。”

    “这张成绩单就是通行全日本一流大学的通行证！这个成绩，日本境内所有一流大学任她挑，任她选！”男人快哭了。“我的天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成绩！我家儿子要有这张成绩单1/2，不！1/3我死都瞑目了！”

    死都瞑目这么夸张倒也不至于……

    电话那头又出现了年轻男生的声音。“爸你大白天哭什么呢你？我还没死呢。”

    “臭小子你过来看看人家的成绩！你再看看你的！你还好意思说！”

    没过几秒钟就听到那头的年轻的男声一声巨大的‘卧槽’。“卧槽这不是人吧这个！爸我跟你说这成绩单绝对是P出来的！信了你就输了我跟你说！怎么可能会有人考出这种变态成绩啊！”

    “假的什么假的，当然是真的！臭小子你考的不行还说人家成绩单是P的！一天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成绩那么差。”

    “那是老师长得丑！要是个美女老师我也愿意学啊！如果这个成绩单上照片这样的漂亮女生穿一身套装穿着黑丝高跟鞋我绝对好好学！对了老爸，你请这个女生给我补课呗——要是有她这样的女生给我补课我保证好好学！”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吧！你看你什么德行——”

    他听到那边那个年轻男声话语里越来越带颜色带跑偏就越听越火大，那边已经开始打孩子活动了。

    他得到回复了也不想管电话那边的‘父慈子孝’，直接挂了电话。

    如果自己这个手下不打孩子，他都想替他打了。听听那说的是人话吗？还穿套装穿黑丝——

    他扭头，皱着眉赶紧把脑子里带颜色的废料删了。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怕不是要爆炸的。

    他转而看着那张被捏在手中的纸。

    通行全日本一流大学的通行证……吗？

    他跟学校没什么缘分，她呆在这那么久也没跟他过说学校的事情。他自己都忘了她现在还是高三，还没毕业。

    他手机又来了电话，是刚刚那个手下。“还有什么事吗？”

    “中也先生，不好意思啊……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藤野小姐给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补补课？”

    他要被气笑了。“是不是还得穿着套装和黑丝去教你儿子？”他气得差点没控制住自己重力的异能。“他找死是不是？！”手握住手机，蓝色眼睛满是冰冷。

    只是一句陈述句，但是那语气却让电话那头的人不寒而栗。“对，对不起中也先生！我这就再去把那臭小子打一顿！”

    电话挂了。

    她没有进入深度沉睡，而是迷迷糊糊的，然后就听到带着杀气的声音，她对杀气极其敏感，而且还是那么重的杀气，一个没注意就翻到地上去了。

    她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眼里还带着刚醒的迷蒙和茫然趴在地上看着周围。“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收了把她扶起来。“没事吧？摔疼了吗？”

    她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看了看周围。

    “找什么呢？”

    她打了个哈欠。“我刚感觉到杀气了……是不是有危险？”

    “没有，你太敏感了。”以后在她面前还是收敛点，她胆子太小了。

    她打了个哈欠又回到躺椅上，椅子上铺了软软的垫子，还垫了毛毛，躺着可舒服了。她往后蹭到边沿留下一大部分地方。蓝色的眼睛被阳光照射到泛着金色的微光。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要一起躺一会儿吗？晒太阳舒服哒~”

    他觉得大约是真的舒服，因为她的声音又软又暖，像小猫咪似的还打了个哈欠。

    他坐在摇椅上躺在她旁边。软乎乎的毛毛和垫子一下子包裹住了他。

    怪不得她那么喜欢在这里睡觉。暖暖的太阳，软软的垫子，手感极佳的毛茸茸，没有比这些东西更加腐蚀精神的了。

    单人摇椅躺两个人多少有点窄，他直接把她抱在怀里。这样就没那么局促了。

    “莉莉。”

    “嗯——？”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靠在他身前，大约还没醒，声音也黏糊糊的。“什么？”

    “能跟我说说你在学校的事情吗？”

    她呜了一声。因为是在熟悉的人身边，又是半睡半醒，所以没有任何防备心。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

    “在学校有没有被欺负？”她高兴的事情他可以不参与，但是不高兴的事情他想知道。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不高兴的事情不想提起。下意识选择沉默。

    “莉莉？”睡着了吗？还是……不想说？

    她迷迷糊糊的，睡得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他能看出来她没睡着，还在迷糊。既然没睡着的话那就是……“不想说？”

    他伸手稍微捏了捏她的后颈。这是他往日对待那些嘴硬的犯人，给予他们压力的时候的手段。虽然动作比起平时审犯人的时候要轻的太多了，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给予她痛苦，而是更多的是给予她这种压迫感。想让她说实话。

    果然她皱眉，感受到不舒服。委屈似的吭了两声。“他们……不喜欢我……”

    他蓝色的眼睛里泛着寒光。“谁不喜欢？”

    “因为……我是女人……这对我……不公平……”

    因为是女人，所以不公平？什么不公平？

    “要我帮忙吗？”

    她嗓子里发出小动物似的可爱声音。“不……我能处理好……他们……菜。”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声音委屈的像是喝了醋。“手机……他们讨厌我……就丢焚化炉……中也的联系方式……没有了……”

    这是她最难过的事情。“他们明明知道……手机对我那么重要……”她抓住了他的衣摆，眼泪也溢了出来。“我拿不回来……所有的资料都……”

    “还有吗？”

    “我打架……还找家长了……不是好孩子，对吧？可是……爸爸妈妈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站在我面前，偏爱我。我很幸福。”

    她这种行为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孩子闹着玩。甚至连这个都算不上。

    她把头埋在他身前，又睡着了。

    他低头看她，呼吸平缓，又睡着了。他忍不住叹气。“打架找家长算什么坏——你是没见过我……”杀人的样子。

    她像是不落灰不染尘的纯白色的绸缎，雪落在上面都能融为一体。但是他的手里却不知道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和人命。

    她越这样，他越不敢让她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越想把她隔离开来。也越想让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