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不可以，但是她可以交予其他人最强大的武器，让其他人替她出手。他被太宰治逼着加入组织，可是她却能够与森鸥外谈条件，退出的时候连森鸥外都阻拦不了她。


    也许这就是世界的参差。他这回是真的感受到了。


    他自认实力强大，但是当首领拿自己作为威胁对她出手的时候，她还是得在首领面前低头，首领让她吃的亏、受的苦，她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他起码在这方面，应该比她强大，不该给她拖后腿，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成为首领威胁她的道具。


    他低沉了好一阵子，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走吧。干活去。还有很多事等着要做。”


    他拿起帽子扣在头上，风衣的衣摆随着他的走动飘了起来。他知道，等到他回到东京的时候，她还是会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给予自己最灿烂的笑容，最温柔的声音，最温暖的抱抱。


    就让这件事随着横滨的重建被埋入地底深处就好。他该觉得高兴才是，毕竟她自己拥有着力量，那力量强大到连首领都要退让。


    横滨因为受到了大规模的袭击，整个城市几乎都变成了废墟。他看着织田作回传的那个数字，她拨通了电话。


    她垂下眼看着洁白的床单。“晴奈。不好意思突然打电话给你。”


    电话那头温柔的声音回传到她耳朵里。“五月？有事吗？”


    “横滨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听说了，怎么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横滨市政府要招标建筑工程修理道路和建筑物，如果我告诉你，我这里有横滨市政府住建部门拟定的中标金额，你准备出价多少？”


    坐在桌边的女孩子直接蹦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现在在家。如果你有兴趣就过来谈一谈。”她挂掉了电话。


    她没有钱了，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剑走偏锋。日出晴奈家是日本三大建筑商之一，但是东京却也拥有一家与她针锋相对的公司，晴奈是她的同期，女孩子们与她关系好，于是她倾尽全力去帮助与她关系好的女孩子。不管未来那些女孩子们是自己开创事业还是嫁与他人，都能够为她的关系网再次铺路。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他的父母一起。


    “五月，你确定数字准确吗？”


    “应该是准确的。你们开个价格给我。如果不对我分文不取，但是如果对的话，你们必须一次性给我支付全款。如果价格令我满意，就成交，如果不满意，那我相信平川家应该会给付我一个合适的对价。”


    ***


    这次营救中原中也，将她平时攒的所有流动资金几乎全部清空，武器方面亏的并不多，要说价格最高的就是租用芙蕾雅的价格，租用一次芙蕾雅的价格几乎与双倍价格的武器持平。她元气大伤。


    她于一周后回到学校，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补课。


    老师甚至还表扬她身残志坚。


    ——老师，身残这词儿过了，不至于，真的。


    中原中也估计在横滨忙，她也不多搅和，她现在正在拼命捞钱。横滨那边的招标落幕，价格与织田作给她的数字一样，她顺利替日出晴奈拿到了这个标，对方给她打了一千万。他直接分给了织田作一半。


    往日织田作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但是他心中清楚，她是缺钱缺急了，否则不会想出明显是违法犯罪的事情来。


    因为横滨的混乱，所有的组织都忙的团团转，等到他稍微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三周时间了。


    他翻了翻聊天记录——好家伙，一条信息没有？


    好容易全员放了个假，他直接驱车前往东京，却没想到家里却也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


    他打了个电话，却被按掉了。


    按掉是什么鬼！？他千里迢迢从横滨赶过来连休息都没休息，还给她带了东西，她就这么对自己的吗？


    他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又没接。


    他连打了三个电话，那边才接起。


    然而对面声音十分嘈杂。


    “藤野君颇有乃父之风。多亏了有藤野君，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


    “您太客气了。能与富安先生合作是五月荣幸。家父已经过世，但是富安先生依然那么照顾五月，着实令五月感动。”


    “藤野君今年已经成年了吧，酒才是成年人的饮料啊。藤野君不试试吗？今天的酒可相当不错。”


    “多谢您的抬爱，五月可不比您海量，只有酒这种事还请饶了我吧。富安先生之前也与家父有过合作，您也知道我不擅酒，富安先生您大人有大量。这样吧，您喝完，我为您满上，算是我对您的敬意，可以吗？”


    “哎——促成这个交易的可是藤野君，藤野君可是这次合作的大工程，不喝怎么行，来来来给藤野君拿个杯子——”


    他眉头紧锁。


    电话大约不是她接的，而是她放在包里被碰到的。今天是双休，她应该呆在家。


    而他也不认为她是出去见习。


    无限学园的高材生，那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以自己的身份为骄傲的。她更是。但是从那边嘈杂的声音里，他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无奈与讨好。


    那个叫富安的男人想要逼她喝酒。她不愿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用往日那种自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拒绝，反而带着那种讨好。


    ——这种委屈求全让他想到了刚入行不习惯接待客人的应召女郎。


    她不该是这样。那个叫富安的人还在逼她。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他拿起家里的电话。“秋山，去查一下莉莉的位置，她现在电话在拨，定位一下她现在的位置。”


    “啊？”秋山觉得他太难了，藤野五月还不知道在哪儿干什么，自己这位上司突然冒出一句。这种话，这种语气，这种态度，他上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同事带着人去抓奸。“可——”


    “少废话！快点！”


    “……是，我知道了。”


    通过信号塔的位置，她的位置很快确定下来。他立刻赶去，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他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逼迫服务员告诉了她所在的位置。


    是宴会礼堂。


    门童看着他走进来，以为是客人连忙为他开门，他第一眼就看到身着华服正在与其他男人寒暄的她。


    她还在推却。


    “富安先生，您这样实在是难为五月了。五月如果能喝，一定愿意陪您尽兴。但是实在是身体不允许，如果喝酒的话，身体会垮掉的，到时候出了丑实在是不合适，毕竟是公共场合。”


    “藤野君这是什么话，光司可是海量，都说虎父无犬女嘛。藤野君这是不给叔叔面子？”


    “怎么会？我公司能得富安先生青眼是我们的荣幸，您过虑了。富安先生是我们的贵客，能给的面子我们是一定会给，但是只有酒精这一点上，实在无能为力，真的请您多见谅。”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胳膊。“莉莉！你跟这种人纠结什么！”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怎么会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你——”


    中年男人看着面前看着自己甚至让他觉得不太舒服有点可怕的年轻男人。“这位是？”


    “不好意思富安先生，他找我有点事，失陪一下。”她朝他优雅的行了个礼，然后拉着中原中也出门。


    刚一出门她就甩开他的手。“你不是在横滨吗？你来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他如果不是不声不响来东京，怎么能发现她身上竟然发生这种事？“你又在干什么？”


    她沉默。“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问。”


    他气不打一出来。“我不必问？那个老男人压根就对你没好心，知道你不能喝酒还一直逼你！”


    她咬了咬下唇。“我知道。”


    她知道？他更生气。“那你还顺着他干什么！”


    “因为我需要钱！”她说出这话的瞬间眼圈一下子红了。


    中原中也愣在那。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比起往日尖锐又急促。


    她胸前一起一伏，呼吸急促。她努力地想要冷静下来，委屈巴巴的抬头看他。“中也，我好穷。我没钱了，我要赚钱。”


    没钱？他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我给你的钱呢？还有，你赚钱是这么赚的？谁让你这么赚钱的！你把我当什么？你这么做之前跟我说了吗？我同意你这么做吗？”


    他见不得她被其他男人欺负成那么委屈求全的样子。他见过她谈生意的样子，温柔、自信又强大，那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她一辈子都该那样。她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弯腰，他该护她周全，也能这么做。再者，作为她的丈夫，他更无法接受她对别的男人面前阿谀奉承奴颜婢膝。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她把自己的位置放的那么低去迎合他人。


    他急促带着训斥的话里语调和声音都高了好几度。说完才发现自己态度不好。急忙缓和了声音，声音比往日说话更小了几分。


    “对不起，我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对不起，你别害怕，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在对你生气。”他伸手把她抱在身前连连道歉。


    她委屈，眼圈红着，靠在他身上小声结结巴巴的吐露实情。“中也，那十五套驻日美军的防御装备，我花了两个亿，十五把M4.A1，一千五百枚子弹、五架火.箭.筒，五十枚火.箭弹，一百五十枚手.榴.弹，我用了双倍的价格购入的，就算武装侦探社收了他们也是用市价，又亏了一千多万，还有冈村家的芙蕾雅系统，那是军用系统，不租借普通人，对外租借一次就是将近三个亿。”她靠在墙边坐在了地上看着用石膏做出漂亮花纹的天花板。“还有拆借银行二十亿的拆借利息，两百二十万。一共加起来……五亿一千两百二十万。我自己手上满打满算可动用的所有钱也只有两亿两千万，好在迹部已经帮我先把拆借的还了，你知不知道，二十亿的短期拆借利率有多高——幸亏迹部已经当天就把这笔钱还了，否则——”


    横滨重建的事情太忙，忙到他压根就没想起来这件事。五亿是什么概念？那是直接能让首领亲自去洽谈的交易。人虎的悬赏额也不过七十个亿。他的工资不低。但是他之前没有储蓄的习惯，基本没有存款。两人在一起之后绝大多数工资由她保管，但是满打满算也绝不可能上九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