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沉默许久。一巴掌拍自己脑袋上。别人塞给他他就随手一扔，结果……


    结果这事儿竟然还没完。秋山竟然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他低头看那盒子。“这又是什么？”


    “五月小姐说……这些东西挺重要的，还是请您收好，下次如果有用的话会比较好找。”


    啥东西？


    他掀开盒子一看瞬间自闭——可不就是人家塞给他的那些名片和小广告，她还特！地！找了个盒子来装！还把小广告和名片分好类用夹子夹起来不说还仔细分了地区，上面还贴了便签，是关东地区的还是关西的，是九州的还是冲绳的！仔细的仿佛是在整理重要文件。“全给我扔了！”他扶额。“秋山你看到这些东西被扫出来还不赶紧给我扔了还让她把这东西分类排好还拿个盒子装？”


    秋山低头道歉。她当时看着这堆东西笑容看起来危险至极，他都怕。他当时也说过直接扔掉的话，但是她声音的温柔都能掐出水似的，唇角的笑容却带着不祥。


    “呵，丢了？丢了多可惜啊，这都是中也的珍藏，丢了下次想找可就麻烦了。还是得收好才行啊。留着下次联系才方便啊。”


    他早就给自己上司点好了代表同情的蜡烛。


    “五，五月小姐说……丢，丢了太可惜了，这都是中也先生的珍藏，如果不收好，下次找不到联系方式就不方便了……”


    危·中原中也·危。


    “赶，赶紧给我丢……不是，烧了，立刻扔焚化炉！别让我再看到这些东西！”他当即立誓这些东西他以后这一秒拿到手，下一秒就要交给秋山，在自己手上停留的时间绝不超过一秒——不，五秒钟！


    算了，还是别接了。不接才是正确答案。


    看着秋山出门派人把那堆东西处理掉，他靠在椅子上冷静下来。“秋山。”


    “中也先生。”


    他转了一圈椅子，脚放在地上逼停了椅子。“从我失踪开始，把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我。”


    秋山却迟疑了。他第一反应是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中原中也。隐藏实力的藤野五月让他也不得不产生敬畏之心。


    看着自己得力属下竟然沉默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皱眉。“秋山，怎么了？不能说？”


    “不。”他开口道。“您出发之后没多久，首领就给您打电话，但是就没有打通，这种状况极其罕见。多次联系都无法联系到，再加上组合对横滨发动的袭击让组织无暇继续联系，所以我赶去东京去见五月小姐。”


    “你去见她做什么？”


    “因为当时不知道中也先生的情况，而且组织无暇去顾及您，当时横滨的通信已经断了，没有办法联系到您。所以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通知五月小姐，所以赶去了东京。如果中也先生真的遭遇不测……五月小姐应该不会愿意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莉莉回来之后呢？”


    他又沉默了。


    “秋山，怎么回事？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说，该不该告诉中原中也她隐藏了很多事情。“五月小姐与森先生定下约定——”


    “这事我知道，我要知道的是她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要不……您问问五月小姐？”


    嘿？！这是什么回答？“怎么，你不知道？”


    他知道，但是他不敢说。他当时从藤野五月身上感受到了甚至比中原中也更可怕的感觉。


    像太宰先生。


    中原中也琢磨感觉不对劲。“我怎么感觉你比起我更像是莉莉的下属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秋山纠结了好一会，最后一咬牙一跺脚闭着眼睛机关枪似的汇报。“五月小姐在您的办公室打电话，联系了迹部先生，搭上了三井住友银行的行长这条线，从银行拆借了二十个亿的现金；搭上了驻本国美军交接人的线，以双倍的价格购入了十五套驻日美军的最新装备，包括十五把□□，和一千五百枚子弹，五把火箭筒，五十枚□□，还有一百五十枚手榴弹。由迹部先生去提货送到横滨来。同时购买了一辆防爆车。”


    他瞳孔地震。“你说什么！？”


    “五月小姐还联系了海关，让海关和港口停止横滨港一切货物进出，由我开车去寻找中也先生的踪迹，您那时候应该可能被放在港口，在我们寻找的时候，有车闯关往市内去了。我们跟丢了。”


    秋山说的每句话他都能听懂，但是每个字都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然后呢？”


    “五月小姐带我们前往东京，去找之前与我们谈过生意的冈村智能，五月小姐希望对方能将军用定位装置【芙蕾雅】系统租给我们，但是对方不愿意，五月小姐受了很多委屈。”


    冈村，他从来不会忘记这个人，两人从国中一年级开始掐到了现在，你死我活谁也不让谁。她却为了救他去求那个冈村。


    “那个冈村欺负她了？”


    “他说话很难听，还……让五月小姐向他下跪求他。”


    “五月求了。”


    “是。”


    还有更过分的话，他还是决定全部复述，看着中原中也身上泛起了代表异能力的红光。他不明白为什么中原中也也在忍耐。“中也先生，要不要——”


    “不行。”他虽然怒，但是他不想让她的计划付之东流，她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不能动他，告诉所有人，都不许动他。还没到时候。”


    秋山点头。“是。”


    “后来因为两人实在谈不妥，五月小姐才让我们帮忙，取得了芙蕾雅，之后我们再回到横滨。有了芙蕾雅系统，我们很快找到了中也先生，但是却有人将您用直升机运走了，然后我们在后面追，有其他人阻拦我们，五月小姐让我们直接用武力镇压。之后就把您带回来了。五月小姐把您安排到了无限学园附属医院进行治疗，在您没有醒来的这几天，五月小姐把您之前所有觉得棘手搁置的事情完成了。剩下的军火，她卖给了武装侦探社的事情之前在病房里您已经知道了。但是那十五套的驻日美军的防御装备已经运达中也先生您的仓库里了。”


    秋山最后还是隐瞒了她有异能的事，因为当时他开口承认她没有异能。


    中原中也从未想过她能做到这些。之前首领想要她，他认为是她会谈生意，小心谨慎。他甚至心中还莫名觉得好笑，觉得她怎么那么寸，全踩在组织急需人才的点上。


    可现在他也看不透了，他知道她隐瞒了自己的力量，他甚至不知道她到底隐藏了多少。他看不透。而现在回想起来，森鸥外那时候与她辩论时候的退让，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还是——看到了她身后隐藏的力量？


    “秋山，你刚刚的迟疑，是怕莉莉？”


    他没出声，但是沉默代表了一切。“我觉得……五月小姐并不想让您知道。”


    他靠在电脑椅上。头紧紧贴着靠枕。


    “莉莉……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她那时候那么自信，说明她必然拥有着与首领针锋相对都不怕的力量。他无法想象。明明这件事之前她还是那么的乖巧无害。


    “秋山，你觉得莉莉是什么样子？”


    “五月小姐是个很厉害的人，越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越能冷静的下来，办事效率高决定下的果断，指挥调度也有着相当的手段。而且背后的力量不知道到何种程度。”


    他笑了一声。“是一个优秀的组织成员吗？与我相比。”


    秋山回答的艰难。“与中也先生相比……只高不低。”


    ——果然。


    “但是五月小姐不喜欢，能够顺利离开组织对于五月小姐来说应该还是高兴的。”


    “是。能够离开，她很高兴。”


    他的思维不由得飘到了东京。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也许还没醒，也许已经醒了。原本以为只有他隐藏了事情不想让她知道，实际上却是大错特错——她也隐瞒了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


    那些文件她都看过了，她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可是她却多一句都没问，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就黏糊糊的往他怀里钻。小喵子似的可可爱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就抱着睡。


    她不想提。还是想装小聋瞎，把一切事情都遮掩过去。


    他垂眼，想到了她与森鸥外的交易，手扣紧了椅子。


    她不想加入组织，可是可当他失踪的时候，首领却一点都没有顾及自己，直言要求她加入组织。森鸥外曾经对他说过，作为首领就要成为组织的奴隶，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对组织有利就去做。她的价值比自己高，以自己来换她也不奇怪。


    “秋山，我没能护得住她。还要让她牺牲，冒着危险，逼着她加入组织来救我。”


    “五月小姐不会在意这件事的。”


    她的确不在意，但是他在意。他有保护她的责任。一直以来他都以能够保护她而感到骄傲——因为她的体力和武力都不好。她有短板，而她的短板却是他的优势，能把她保护起来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也为此感到喜悦。


    而这件事的出现却完全颠覆了他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