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变法

作品:《天马歌——陈炽传

    1898年,是中国历史上极为轰动的一年。一元复始,新年是从一副对联开始的。当然,对于惯于用春联来迎接新年的中国,哪里都是从对联开始。


    这一天,陈炽坐着一辆马车,从珠市口的赣宁会馆,来到皇宫边的户部拜访翁同龢。正好吏部尚书孙家鼐也在场。两大尚书正在为一副对联聊得热闹。陈炽抬头一望,只见户部大门的春联是:南图卷云水,北极捧星辰。


    孙家鼐看到陈炽来了,说,正好,你来说说看,这对联包含什么深意?


    陈炽说,要说这对联,泛泛而谈本无具体所指,但是结合时事来看,我倒是有一解,只是说出来有些冒昧,还望两位大人恕罪在先!翁大人说,今天是新年,没有罚罪之说,你尽管说吧!


    陈炽于是缓步向前,指着对联说,这“南图卷云水”,说的是有爱国人士自南方,这南人北上将推动变法,卷起中国历史上巨大的风云;“北极捧星辰”,是指圣上将下令变法,提拨一批变法之臣。


    两位尚书听了都大吃一惊,说,你预言我朝将要变法?这真有可能?而这南图,你是说广东来的康有为?陈炽点了点头。


    孙家鼐说,这人倒是善于抓住时机,当年他在京城发动公车一起上书,确实在名噪一时,但我看他后来也不怎么样,特别是这次他又来到京城,发动各省成立学会,但跟几年的强学会不同了,京中响应了了!


    陈炽说,善于抓住时机,是由于这世界给了他时机!你看,去年德国强占胶州湾,人人都感到了我朝危机,他自然有话要说,又开始上书要求朝庭变法,还由此召集各省旅京人士立会,粤学会、蜀学会、闽学会、关学会,他最终的目标肯定是要成立全国性的学会,听说是叫“保国会”。


    翁大人说,这人去年就已入京,受到不少官员的推荐。不够资格见圣上,圣上就让我们大臣先会见一下他。我们接到通知,这个月底将在总理衙门的西花厅正式跟康有为展开会谈。除我之外,还有北洋大臣李鸿章、兵部尚书荣禄、刑部尚书廖寿恒、户部左侍郎张荫桓五人,再加上恭亲王和庆亲王,这康有为是够受重视的了!


    陈炽说,我早就告诉他,尤其想着走后门求人推荐,不如找准机会上书言事展露才学!我想这次西花厅舌战,他定有胜算,此人口舌极为强健!


    翁大人说,仅凭口舌就能拱北辰?朝中格局,怕不是年轻气盛就能扭转的,到时拱星辰的,星罗棋布,到时在京中拱北辰的,最终还不知道是谁,倒底有没有我们位置!


    孙大人说,你是帝师,你这是说哪里话!你不会是要提醒我吧?你这户部看来是充满信心的,开年就来这样一幅对联!但我们这些老臣工,南图卷云水也好,北极捧星辰也好,什么风云没有经历过呢?也不要自乱了阵脚!


    陈炽借着户部春联对新年国事进行了一番预言,果然无比准确。1898年的四月二十三日,光绪帝下“定国是诏”,宣布变法。陈炽听到后,不由再次想起户部的春联。虽然并不是陈炽所撰,但他准确地读出其中的寓意!


    变法后一个月,陈炽就去南海馆见康有为,共同祝贺朝中开天。陈炽说,听闻圣上已经传旨接见你了?可喜可贺呀!我在京二十多年,尚未面见圣上!


    康有为说,承蒙徐致靖推荐,我等这一天,可有三年了!


    陈炽说,变法头等大事,就是要办好学堂,听说要办起京师大学堂,你是西学的领军人物,如果叫你当总教习,你去不去呢?不知道贤弟对朝中席位,抱有什么期待?


    康有为说,记得三年前,公车上书之后我们办强学会,办《万国公报》,我原以为能引起朝中大员的注意,但我的仕途没有起色,我空有抱负无从施展啊,我给你写过信,想请你帮我推荐,但你酸文虚语,说怎么推荐还得考查真才实学,让我慢慢来,你在京中二十多年,还只是个员外郎!


    陈炽笑了起来,说,我说的是实情呀!你送来奏稿,说想引起朝中更多的关注,我不是赞扬了你呀,我认为你这样专注于上书,一而再,再而三,终会引起大员注意的。比如你的第三书,翁大人看了后就叫上我来见你呀!听说他原来就知道你,收到过你的第一书。


    康有为说,正是如此!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说曾文正上疏请文宗饬群臣条陈时事,有合于虞廷敷奏以言、齐人一一吹竽之义。你批判朝中因循日久,各堂官所取大率寻行数墨、趋跄应对之才,难能度外用人。你说无论咨送保荐,均须建白、均须奏留,方可免瞻徇情面、贤否杂糅之弊端。你说你当上章京也经过了考试的。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能等上二十年吗?能盼着朝中开考吗?这下好了,我可等来了别人的推荐!


    陈炽说,是谁这么看重你,大胆推荐了你呢?你要相信,今天的圣上可真是英明,你就放心等着腾达吧!


    康有为说,你这是颂圣之言,我还没见到圣上,还没有得到重用,我还不敢下此结论!这次是徐致靖大人推荐的,当然,那推荐书叫我们自己草拟了!说罢,康有为大笑了起来。


    陈炽听后心中一惊,原来这康长素毛遂自荐,写好推荐书叫别人上奏,这可是终南捷径,比当年李白还快!


    陈炽又问,是专门推荐你一个人?这不会留下嫌疑?康有为说,正如你当年写的,“可免瞻徇情面、贤否杂糅之弊端”,我可记着,这次徐大人的《国是既定,用人宣先,谨保维新救时之才,请特旨破格委任,以行新政而图自强折》,保荐的除了我,还有黄遵宪、谭嗣同、张元济、梁启超。


    陈炽说,你们确实是我朝栋梁之材,果能重用,未来可期,我朝复兴有望!但我听闻朝中除了这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


    康有为说,你是在猜测太后有所行动?


    陈炽说,难道不是?你们五个参政了,但太后也在安排人手,这直隶大臣王文韶回朝任职,而荣禄接任,同时规定这大员任命要经过太后。最可不思议的是,这翁大人被罢了官!翁大人,帝师,我一直颇为敬重的长辈,在变法后第五天,就被解职归乡!


    康有为说,我也没有想到这事!听说他过几天辞行,我们一道去送别吧!


    翁同龢启程离开京城的时候,陈炽自然去送行了。一起送行的有数百人,现场车马阗咽,甚至有人痛哭流涕。一位湖南士子含泪对翁同龢说,你走吧,我们留下来做点事情,反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而不是为了公!


    康有为对翁大人说,那天我在西花厅接受召见,最可依赖的大员就是你和张荫桓,如今常熟被逐,这朝中我更是难以立足,我也想返乡南去了!翁大人说,千万不可,那湖南士子所言倒比你通达,大家在朝行事,为天下而不是为了我,为了某个人!圣上特意叫我们事先召你,就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圣意!


    翁大人罢官了,孙大人孙家鼐依然在位。这一天,他找到陈炽说,变法最受拥戴的事情,就是办京师大学堂,你曾经替我拟写过大学堂的章程,如今我受命为管学大臣,我想请你为总办,请康有为当总教习!我找康有为谈过,他当面就辞掉了,却不知道何故。他不是热衷于变法吗?这么重要的变法事项,他却不愿意担当呢?他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野心?


    陈炽说,有这事?我去劝劝他吧。


    见了康有为,陈炽自是一番慷慨陈词。陈炽从康有为的历次上书中找了大堆言词,来给康有为讲办学堂的意义。康有为只好答应了。但他就像上次创立上海强学会那样,再次想绕开别人,自作主张修改了办学章程,把总教习的职权提到最高等级,而总办和管学大臣,不过是为大学堂跑后腿的角色。


    孙家鼐看到修改的章程,跟张之洞一样对康有为的自行其是大为生气。康有为的总教习自然无法安排了!陈炽找到康有为说,我真不明白你这样修改的意图,你是出于办学考虑,还是故意让孙大人无法接受,为了另谋职位?!


    康有为笑着说,怎么理解都行,随你想象吧!陈炽叹了口气说,你这样一来,我这大学堂总办的机会就失去了!我可是真心喜欢办学校啊!


    作为管学大臣,孙家鼐从此对康有为有了看法,继续对康有为发起攻击,认为他的《孔子改制考》要列为禁书,严旨禁行。


    陈炽知道了,极为兴奋。他总想为变法做点什么。翁大人离京之后,再也没


    有谁看重他了。陈炽暗想,对了,我只有书了,只有书了!我的书不是康有为的书,不会受到攻击,圣上也是看了!这变法之后朝中思想混乱,对变法极不怀疑要,这如何了得?思想不统一,变法必受阻。


    陈炽抱着著作《庸书》,为朝中官员一路送过去。但是,遇到的多是冷落!对变法本就讨厌的旧官员,更是对陈炽拒之门外!有的让进门内,但不冷不热地说,你把著作先留下吧,我有空时再读,这朝中孙大人推荐的可不是你的著作,而是冯桂芬的《校颁庐抗议》和张之洞《劝学》。


    陈炽受到冷落,一气之下精神病又发作了,回到会馆就陷入昏迷之中!那天从赣宁会馆中醒来,陈炽知道自己还没有去世,用水敷了下头,就出门上街去。陈炽精神恍惚地来到书坊,想掏本旧书消遣时日。这时,他看到书坊里摆满了《庸书》,精神顿时清醒!


    他兴奋地问坊主,说,这《庸书》为何印了这么多?


    店主说,变法之后,我朝已经倡导科举改革,加考艺科,加考西学。坊间于是流传,有本《庸书》特别适合当考试的工具书。有几个举子说,这《庸书》简直就是为科举变革准备的,千字文,既像八股,又不像八股,见解新鲜,文采斐然,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是拿高分的文章!知道京中流行这书,我自然赶紧加印了上千部。


    陈炽说,你这印书没有问问著书的人同意不同意吗?店家说,西人是有版权之说,但我朝还没有,这书能多印著书的人看了高兴还不过来,哪会追究这版权的事情!陈炽说,我就是这书的作者,你不付我版税,但你至少要让我免费拿些书吧!


    店主惊愕地说,原来你就是陈炽?!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有眼不识泰山!你可真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自然感激不尽!你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了,免费拿些书那是自然,这书都在这里,你尽管选吧!


    转眼到了秋天,变法已进行两三个月。除了科举,除了办学堂,民间很少实际的举动。倒不是圣上没下令,有时圣上一天就下几十道谕旨,但官员们都在观望,毕竟圣上后面,还有一位老佛爷,虽然她公开支持变法,万一某项变法不合她的意思怎么办?


    翁大人罢官之后,陈炽在军机处就没什么地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位长官一班人,这是官场潜规则。陈炽不再任章京汉头班。而圣上特意新招了四个章京:谭嗣同,林旭,杨锐,刘光弟。陈炽跟他们倒是熟悉。这新军机四卿都来自南方。谭嗣同是湘中侠士,小陈炽十岁。这林旭小陈炽二十岁,来自福建。杨锐和刘光弟都来自四川,只是小陈炽几岁。陈炽素知他们的才华。


    来军机处报到那天,四位章京年轻气盛,气宇轩昴。圣上特招,寄予厚望,年轻有为,谁都知道是当红人物。但是,四人在军机处转了一圈,连个座位也找不到。谭嗣同刚要坐下,一位老章京就说,我是旧官,你是新官,可不能坐到一起,你还是另找位置吧!


    谭嗣同怒目而视,但又无可发作。谭嗣同是位湖南的侠士,来自福建的林旭见了,担心他当场行侠,赶紧扶着他离开。谭嗣同只好起身,和几位新人走到最角落的座位。刚想坐下,又有一位旧章京说,这位置是有人坐的,你们新来的,还得叫朝中另外安排!


    四卿本是狂傲之人,而且大都有背景,比如父亲岳父是大臣,比如是大臣的门生弟子。但这些老章京卖起老资格,也拿他们没办法。陈炽看到不对劲,就站了起来,说,我们来这边,我这边的位置你们尽可落座!


    陈炽毕竟是当过汉章京头班,在军机处有些老资格,转身对那帮旧章京说,如今圣上大行变法,我们理当支持,给新官让座也是本分!既然自认是旧官,我看就辞职算了,不要阻挠了这四卿公干,反正这章京也是兼职之事,并不误各位前程!陈炽说到做到,几天后果然辞了。


    转眼已是秋天。这一天,友人江标进京了。江标原为湖南学政,一心倡导维新。他约了陈炽和赵柏岩在江亭集会。这江亭,就是离瑶林馆不远的陶然亭。这地界自元代兴建大都起,就是建窑烧砖的地界,那湖塘陂洼,原是取土的大坑。清康熙年间仍在此烧窑,有个督窑的侍郎叫江藻,公务之余在慈悲庵游赏,在庵旁建起小亭,用白居易诗句“更待菊黄家酿熟,共君一醉一陶然”,命名陶然亭,当然也叫江亭。


    从赣宁会馆出发,陈炽沿着珠市口西大街拐到黑窑厂,只须两刻钟。从黑窑厂进去,是一片湖水。陈炽坐船离岸,来到湖中小岛。岛上隆起的冈阜上,就是慈悲庵。陈炽来到文昌阁行礼。1875年初到北京,陈炽就被赣宁会馆的老乡拉着,来到文昌阁祭拜梓潼帝君,说是能保佑高中。二十年了,主宰文运的帝君依然,但人生如此,国事如此,陈炽就没有了求签问卜的心思。


    出了文昌阁,陈炽就来到陶然亭。陈炽目光朝南,穿越那座“窑山映雪”的山亭,朝黑窑厂街望去。不到两里就是贾家胡同,但那里的瑶林馆另有新主,不再是自己的家室。想到这里,陈炽自是伤感。当年的诗酒之会不再,京中居所也不得不出手。这些年,自己在京中真是越活越窝囊。这康有为不愿意像他一样,用二十年时光去谋一个四品官员,是有道理的!


    江标来了。陈炽远远就看到船拢了岸,人上了慈悲庵。他一看到陈炽就大声叫嚷,祝贺陈户部,你的《庸书》如今成了畅销书,我近期去琉璃厂胡同古书坊淘书,看到成都的志古堂刻本,湖南的时务学堂刻本和大雅书局刻本,上海书局石印本和知今斋石印本。还有你的《续富国策》,也跟着热卖起来!


    陈炽说,这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我眼下仍然贫病交加,没有一点改变,这卖书的挣了钱,倒像跟我这写书的没有一点关系!


    这时,赵柏岩也来了。三人在陶然亭摆起了宴席,自是一番畅饮,一边饮酒,一边唱诗。故址辽金此建都,窑台禅院剩城隅,凌洼新苇万千笋,荫寺老槐三二株。吟完便听到反对声,说眼下秋风萧瑟,哪来薪苇?左持绿酒右持螯,对此真堪赋老饕。记得红萸黄菊节,陶然亭上共登高。陈炽大呼,还是这纪学士的诗应景。


    江亭自唐时就是文人饮宴之地,留下丰富的雅集之诗,三人以诗佐酒,甚为尽兴,不知不觉过了一两个时辰。三人酒醉肉饱之后,就围着亭子边的石阶路散步。江标说,你们看,对岸西山苇海,这片湖山原是城南坟地,收藏无数尸骨,怪怕人的,而我本家先辈三兄弟,硬是视之为名园胜景,江藻筑台建亭,江蘩改亭建轩,江皋写下《陶然亭记》,一个个陶然自在。


    陈炽说,亭在庵边,庵名慈悲,地近坟冢,也算是名符其地,正得其宜。千古而来,天下就是个大坟场,慈悲为怀的人自是看穿生死,能看出风景来。


    江标说,你们知道吗,这城南之地是我们一个朋友最为惦念的,此人正在朝中坐班,主持变法,主宰天下沉浮。


    赵柏岩和陈炽低头沉思,想不出江标所说何人。陈炽问,此人是惦念文昌阁吗?准是个考试高中人吧?当年我们自外地来京城赴考,不是都要来祭拜文昌帝吗?康有为?不像,想不出是哪位高官。


    江标说,是新军机四卿的谭嗣同。我们在湖南时,他时常会说起城南,说起陶然亭。他写过一篇《城南忆旧铭》,叙言中记述了八九岁时读书宣武城南,夜读时闻白杨号风,间杂鬼啸,吓得去找两个哥哥,白天又喜欢叫哥哥带他野地里钻。十五年后,兄弟亡故,重游旧地,只能与鬼对话!谭君啊,真像是看穿了生死的人!


    陈炽恍然明白。陈炽读过谭嗣同的《仁学》,甚为敬佩。想来谭嗣同读书城南之际,正是自己来文昌阁求帝君保佑文运之时,只是那时无缘相识。没想到,最后两人会在军机处交集相见。这时,三人在轩台上边谈边走,远眺西山苇海,绿水青漪,风冷冷然自东南而来。陈炽笑着说,如此好江山,使之奠如磐石者,谁也?


    江标说,如今新政大行,朝中不是来了不少磐石吗?康有为,新军机四卿,都是呀!陈炽摇了摇头,说,新屋起建,必有磐石,如今翁大人被罢,六部堂官被罢,这样的变法我看是没有基础的!于是就讲起了四卿报道找座位的事情。


    江标问,历朝变法总会受到阻挠,变法须有大才,大才须有重权和决心。你们两人以为成败何如?


    赵柏岩说,天下之事难与图始,非常之举,久而后效,今民利未兴而谣诼四起,不久即败耳。江标吃惊地说,我们所见略同啊,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陈炽说,如今这变法步子太快了,天天下谕,下面却没有行动。特别是康有为,志向高大而基础不稳,我曾经跟他谈过,这事弄得太快,说不定太后会出面干预。但康有为说,既入其局,只能往前!他自以为是变革的设计师,受到圣上面见后又一直没授予重职,他提议变革权归十二个制度局,但他十二局又没他的位子,我估计他不甘心,终会铤而走险!


    江标说,你是说他会出险棋?我也担心这变法最终会导致房州之变,就像唐中宗李显那样,大唐天子居然被武则天贬到房州!


    陈炽说,正是如此!我知道康有为的性格,圣上知有难为之处,想叫他去上海办报,他留在京中不走。他留下来,据说是为了推行他的“借才、合邦”计划!


    江标说,合邦?怎么合?


    陈炽说,就是中、日、英、美四个国家联合成一个联邦国家。康有为天真地认为,四国一家就不存在谁侵略谁了!这就是“合邦”,英国的李提摩太和日本伊藤博文自然赞同。他们想请英、美、日的顾问来管理中国,这就是所谓“借才”,听说日本前首相伊藤博文就要来华,康有为想见见他,谈谈大东亚共荣圈建设,而英国则由李提摩太作为顾问。


    江标说,听说他写了一部《人类公理》,这不是想把书中理想,提前付诸现实?我真为他担心啊!赵柏岩说,这狼和羊能合邦,成为一家人?那倒是奇想!真有哪一日,我们就无所望,只能归隐江南了啊!


    陈炽说,那我们惟有学江藻,来此亭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