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麓一直注视着乔苒，见乔苒看着钱小书递给她一本书之后，眼睛都有点放光了，心里酸溜溜的。


    “回神了，人家都离开了。”


    乔苒回神，旁边的关麓用手在乔苒眼前晃了晃。


    “你看见没有，钱老师旁边的美女，就是他的媳妇。”关麓朝着钱小书那边努了努嘴，示意乔苒看。


    乔苒扭头，果然看见钱小书正给一旁的女人递水，看着关麓的眼神，觉得有些不舒服，挪了挪身子：“你和我说这个干嘛？我知道他有媳妇啊……”而且还是年少成婚。


    乔苒狐疑地观察关麓，虽然她没有学习心理学，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现在的关麓有些怪怪的，因为关麓之前很少说这些的，现在怎么这么八卦了。


    乔苒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让关麓有些不自在，继续问乔苒：“那你刚刚为什么一直看着他？”


    乔苒更奇怪了，但是总不能说自己看过他以前的文章，现在很仰望大家吧，她想了想，回答。


    “我之前在知青大楼的时候，看过他写的文章，我觉得写的很好，所以就想要认识认识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呀……”


    乔苒翻着刚刚拿回来的书，一边翻看一边和关麓说话，冷不丁看见了书缝里面夹了一封信，她记得之前是没有这个东西的。


    当看见是钱小书的落款，乔苒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现在的她不就是追星成功的本人吗？偶像给自己签字了。


    “什么啊？”沈程凑过来一看，也看见了钱小书的签名。


    “乔苒你可以啊，不仅破格入了文研所，就连刚刚认识的老师都对你刮目相看，真厉害你。”


    乔苒笑了笑，有些心虚，不再说话。


    毕竟之前被老师们看上的文章，都不是自己写的。


    看了一眼钱小书写的东西，大概就是给乔苒说明了一下刚刚的情况，夸赞乔苒是个“有眼光”的读书人，还给乔苒列举了数十本好看的书，比如《战争与和平》、《悲惨世界》……


    都是世界上有名的大作，而且钱小书还告诉乔苒，这些都是他自己有的，只要是乔苒来借，都能拿的到。


    乔苒很感激，在心里默默地给钱小书又加了分。


    “你很崇拜这些老师么？”关麓原本只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见乔苒这么激动，忍不住的开口询问。


    “你不觉得吗？如果说一个老师能够写出一篇好的文章，敢于写出社会的恶习，敢于写出生命的黑暗挣扎，难道你不觉得这个老师不值得钦佩么？”


    关麓哑然失笑，乔苒这么一反问，倒是显得他格局有些小了。


    看着乔苒因为手上那一张薄薄的信纸笑靥如花，关麓也觉得心情愉悦了起来。


    “你之后想看书的话，也能来找我，我也有书，而且说不定还比老师要多。”


    乔苒听关麓说这个话，眼前一亮。


    之前她就注意到了关麓就算在乡下，都有一柜子的书籍，放眼整个知青大楼，这样的手笔都是大款。


    但想到自己平时都在田里刨土，关麓的书都是崭新的，就连个页脚都被折的好好的，乔苒看着那些书眼红，却到底没有开口借。


    “真的可以吗？”


    乔苒激动地一把拉住了关麓放在腿上的手，那双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关麓。


    感受到手背上面传来的温度，关麓侧过去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掩住自己的唇角回答乔苒：“你只要想看书，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乔苒这才松开了手，坐回了自己位置上面，看着关麓笑盈盈地道谢：“关麓，谢谢你。”


    关麓心神一动，喉咙里面好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装作无意地开口问乔苒：“你后面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来问问我，我也很厉害的。”


    乔苒当然知道，之前她看过关麓写的小诗，随手的笔记都能写的诗情画意。


    “行！”


    旁边的沈程也叽叽喳喳地告诉乔苒，自己的能力其实也很强：“要是乔苒你以后有什么问题，也能来问我，种田方面我可能比不上你，但是文学方面我肯定行！”


    乔苒也点头笑着答应，思绪却看着关麓飘远了。


    不得不说，其实关麓和自己心目中的文学青年形象很像、


    乔苒想了想，当初自己的理想型就是那种温文尔雅的书生，但是一直都没有遇到，现在关麓的形象简直就是自己的梦中情人。


    咳咳咳，乔苒摇摇头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清理出去，想什么呢，现在关麓就是自己的好同志，好战友，自己居然会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乔苒又想起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之前给关麓提到过的“天路”。


    当时乔苒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是把天路当做了自己的理想型男友，把天路的诗贴在自己的床头和桌子上，激励自己能够好好学习。


    这次遇到钱小书，也让乔苒有了别样的心思。


    她能不能也趁着这个时代，去看看生前意气风发的“天路”呢，看看那个陪伴了自己整个青春的男人。


    恍惚之前，乔苒想象中天路的脸好像变得实体起来，渐渐，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


    关麓正看着自己，蹙眉：“想什么呢，今天走神几次了。”


    乔苒笑着摆摆手，说自己没有什么事。


    但是却又瞄了关麓的侧脸一眼，嘲笑自己，先不说自己从来都没有看过天路的照片，最多就是当初拿着书扉页上面的模糊影子看了两眼。


    先不说自己怎么可能一穿越就能遇到“天路”，再说了，关麓要是真的是“天路”，怎么可能除了家里的人，就没有人给他开开后门什么的。


    乔苒揉了揉眉心。


    荒谬！


    火车还在轰隆隆地往前走，火车厢里面晃晃悠悠的，满载一群怀揣梦想的知青，奔向了远方。


    他们坐了两三天的火车，终于到了北平。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火车，晕车得厉害，下车的时候，不少人看着脸色就惨白得难看。


    乔苒看向远方，再无大山阻挡，心情舒畅：我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文研所原本的位置就在火车站不远的地方，走出二里地就到了。


    乔苒提溜着自己的行李，显得很兴奋，总是左看看右瞧瞧，所有东西在她眼里都显得格外的新奇。


    就算是在照片上面看到了有些光景，但总比不上眼睛所看见的真实。


    到了文研所，一共三十几个知青学生，钱小书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月粮票、布票、还有棉花票，这些都是必需品。


    但是没有想到，文研所还给每个人都给了糕点票，以及一些零嘴的票据，还有两块钱的现金。


    钱小书告诉大家：“因为大家都是现在才来文研所，并没有作出什么贡献，而且还不能确定现在大家的功底怎么样，第一个月我们就只能先给大家这些东西，要是以后还想要争取更高的待遇，就要自己努力了。”


    在场的人都跟受了训练似的，齐声回答。


    “是！”


    声音洪亮又干练，几乎穿透了云霄。


    大家现在都看到了，文研所就算刚刚来的人的待遇都这么好，体制内还是个铁饭碗，大家有干劲，各个都跟饿狼见了骨头似的往前冲。


    乔苒看着上面激情发言的钱小书，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想到以后的一个职业：传销……


    钱小书满意地看着大家，又告诉大家。


    “这后面就是你们以后的宿舍了，每两个人住在一起，女生宿舍是三栋205-214，男生宿舍是五栋312到325，屋子是你们自个协商，自己选室友和房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文研所没有强制性安排，就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适应文研所。


    看着这一张张兴奋得通红的年轻面孔，钱小书也被感染了，露出笑意，提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蒋春梅提着自己的行李，一瘸一拐挤到乔苒身边，一脸的高兴，说：“乔苒，我俩住一起可以吗？”


    乔苒眼前一亮，蒋春梅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以一个初中生的水平，进入了文研所，但是她现在还是一个编外的人员，因为她没有参加第一次的面试。


    最后乔苒还以为她不能来了，连乔苒也不清楚，为什么蒋春梅能够一起过来。


    别人的私事，如果不想让你知道，乔苒也就不去问。


    “好啊，我俩就能又住在一起了。”乔苒笑着回应，其实她就认识蒋春梅，顶多还有关麓和沈程，但是他们俩又不可能和自己住在一起。


    和两人告了别，乔苒拉着蒋春梅朝大楼里面走。


    刚刚乔苒就注意到，文研所周围的房子算不得多。


    周围很是清净，在宿舍四周的空地上面，估计是住在这个的人，还种了几颗小白菜，沾着露水，绿油油的。


    进大楼也很有七八十年代的氛围，墙体都是下面的绿色油漆和白色的粉刷墙拼合在一起。


    楼梯旁边是半个身子高的绿油漆铁栅栏，还有铁大门上挂着一把黄橙橙的大锁。


    空气里面传来烟火气，是原来住在大楼里面的人在做饭了。


    大家做菜的家伙都放在楼道，到了时间一大群人一起做饭，边洗菜便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等着家里的顶梁柱回来。


    乔苒上楼的时候，向阳好的房间都被被人挑了，看蒋春梅还在看，乔苒怕自己等会一个都赶不上她们俩。


    找了个离楼梯口远的房间就钻了进去，就图个方便。


    “我们就住这里吧，离楼梯远安静些，还有隔壁浴室都很近。”


    蒋春梅看这房间虽然不大，但是采光还可以，而且听乔苒这么一说，也就答应了下来。


    “好，乔苒还是你眼光好。”


    门上挂着两把钥匙，两人推门进去，放下行李，乔苒这才开始仔仔细细打量这个房间。


    整个房间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只有一张架子床，分为上铺和下铺，还有并排的两张桌子，两张椅子，如果说有什么多的东西，那估计就是几个钢盆，还有墙上的一面花边塑料镜子。


    屋子里面应该是有些时间没有住人了，所以屋子里面有股潮湿的味道，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了，但是又不太多。


    “诶嘿，这保管是上个人留下来的。”蒋春梅高兴地凑过去照照，臭美地拨了拨自己的辫子。


    “真好，我们以后就能不和别人抢镜子了。”


    乔苒一边打开了窗户，一边和蒋春梅商量：“春梅，你腿有些不方便，你住下面吧。”


    蒋春梅笑了：“那我就谢谢乔大小姐把下铺让给我啦。”


    两人的包裹都不大，因为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比如说换洗衣服和鞋子，还有被子，两人什么都没有带，很轻便。


    但是好在文研所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小被子，看起来不是新的，但是刚刚洗过，上面还带着肥皂的香味。


    两人稍稍把床上给扫干净，把灰尘清扫了一下，就开始铺上了床铺，乔苒先帮着蒋春梅把她的被子整理进被单。


    蒋春梅在旁边见乔苒如此熟练，眼睛里面都快亮星星了，她原本就不太会这些，就算是家道中落了，廋死的骆驼比马大，蒋春梅手上还有点钱。


    就算是人家不喜欢她，但是总不能给钱过不去，所以也能用钱求着人家帮忙。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高强和自己结婚的原因。


    看着忙碌的乔苒，蒋春梅有些感动：“乔苒，你真好！”


    “为啥啊？就因为我帮你整理了你的床，你就觉得我好了？你这样会被我的外表骗住的。”乔苒一边干活，一边不回头地问蒋春梅。


    随后，便被单捏着里面的棉被递给蒋春梅：“捏住了啊！”蒋春梅照做。


    “我就是觉得，你真好嘿嘿嘿，能和你当朋友真好，不嫌弃我这条腿。”


    乔苒也笑了，敲了敲蒋春梅的脑门：“说什么胡话呢，身体缺陷并不是我们自卑的理由，我之前不也是两百斤，谁都不愿意和我一起？”


    “你最近应该看了不少的名言著作了啊，为什么还没有学会一句话……你过来点，拿着这边。”乔苒把手里的一角给乔苒，捏着另外一边开始上下抖动。


    “什么话？”对面乔苒的脸有些看不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觉得我好，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啊。”


    一句话，醍醐灌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