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香上来就死死拽住了顾平安的手。


    “平安啊，快救救你爸，他都在看守所呆了一天一夜了。”


    “他知道错了，他就是喝多了脑子犯糊涂了，你也知道的，他不是故意的。”


    说着还用手抹了把眼泪，另一只拽住顾平安的手，是一点都没有收着力。


    顾平安感觉手被掐得生疼，怀里抱着小豆包，又不好使劲把手抽回来。


    “妈，你先放开我，你别吓着小豆包。”


    顾平安搬出了小豆包，李桂香讪讪地松开了手，嘴里还在念念叨叨，求顾平安去救救顾建国。


    等手获得了自由，顾平安立马退后一步，差点踩到身后的苏新月。


    看了眼身前的李桂香，身后的苏新月，还有一旁拦着的顾文栋。


    她这是被包围了？


    顾平安抬头瞅了瞅不远处的医院住院部，说道：“你们找我有什么用啊，这事得当事人松口才行，荀雪松他爸就在里头住着呢，你们去跟他说呀。”


    李桂香像是听不见顾平安说的话，依然是哭着求顾平安放过顾建国。


    顾文栋在一旁开了口：“平安啊，我知道你这是还生爸的气呢，是，爸以前总是打你，那老话不是说了，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说着顿了顿，看了看顾平安的神色，看人情绪挺稳定的，就继续说道：“而且这回，爸可是为了你，你那公公竟然说要荀雪松跟你离婚，那爸才气得跟人家动的手！”


    顾平安耐心等他说完，才开口：“按你这意思，爸是太爱我了是吧，所以不打你就打我？”


    顾文栋装着听不懂顾平安话里的嘲讽，避开了这个问题：“平安，这回爸可真是为了你！”


    “呵呵，太好笑了，为了我，把我公公打了，怎么，是担心我这婚离不了，来出份力吗？”


    顾文栋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反驳，顾建国确实是越来越夸张了，自打没了工作，这喝酒是越来越放肆，喝完后也越来越不收着脾气。


    但是能怎么办呢，这是亲爹，要是坐牢了，他这脸上也没光，还会影响他儿子顾家康的前程。


    苏新月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出现在这里，不然她可巴不得她这个公公被关起来，别在家里吆五喝六的。


    “平安啊，爸她也是一时糊涂，你看你公公现在也没事，你爸他也受到了处罚，你求求你公公，让他行行好，放爸一马。”苏新月语气软和地求着顾平安。


    顾平安扫视了下这一圈人，虽然各有心思，目标倒是一致的，这样看起来倒是像一家人了。


    “行，我上去说说，但是人家同不同意，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李桂香激动得又想上前来抓顾平安的手，顾平安立马握成了拳头，避了开来。


    李桂香抓了个空，也不影响她的哭诉：“平安啊，一定好好求求你公公，要是他还不解气，我可以去给他跪下，跪下求他，你好好给说说。”


    这是要道德绑架了，顾平安叹口气，问出了她心里的疑惑：“妈，爸经常打你，这被关起来了，你的日子反而好过些，你干啥非要把这人放出来呢？”


    “瞎说什么，你这孩子，那可是你爸，哪能不管呢！”李桂香双手用了抹了把脸：“再说了，你爸要是去坐牢，你哥哥跟你侄子怎么办，以后在厂里都抬不起头了！”


    顾平安心里有种无力感，真当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也是说不通的了，这就是个逆来顺受，一辈子为了老公孩子活的女人。


    “行吧，那我就先上去了。”顾平安也不想在这冷风口多停留了，出门没戴帽子，这耳朵都冻得有些疼了。


    顾平安稳住了顾家人，她是没打算呢去求荀鸿德的，只是答应提一提这事，最后荀鸿德要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不喜欢道德绑架那一套，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提溜这一网兜的香蕉，顾平安牵着小豆包来到了荀鸿德的病房门口。


    刚要敲门，就听到了里头传来荀鸿德的训斥声。


    “那顾平安就有这么好？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顾平安一把抱起小豆包，跟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偷听的，这不是正好赶上了么。


    荀雪松的声音隔着门板，还是那么有力量。


    “爸，请你对我爱人尊重些，子不语怪力乱神，慎言！”


    要不是时间不合适，顾平安都差点笑出声，荀雪松真是个有原则的人，这个时候都不忘谨言慎行，提醒他爸不要乱说话。


    荀鸿德也意识到他的失言了，幸好病房里没外人。


    “你别跟我来这套，你就说这婚你离不离？”


    这话一出，病房里三个人，病房外一大一小，都没了声。


    顾平安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用力屏住了呼吸，就好像一个松弛那颗心就会蹦出来。


    小豆包被她捂着嘴，只有一双大眼睛不停地转动。


    病房里怎么像是没了动静，顾平安不自觉地把耳朵贴到了病房门上。


    “雪松哥，你看顾平安那家人，一个个的，多离谱，我们都打听了，她那个爸酗酒工作都丢了，她那哥哥也是个混日子没本事的，她妈不识字，她嫂子是个小市民，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赵燕妮愤怒的声音里透着着急，顾平安听完心里翻了个白眼，顾家再垃圾，也没赵燕妮这样，上赶着破坏别人家庭啊。


    顾平安倒要听听，荀雪松是怎么说的。


    荀雪松靠墙坐着，一言不发，赵燕妮在一旁着急地来回踱步。


    荀鸿德摆摆手，示意赵燕妮稍安勿躁。


    “雪松，你是跟爸爸赌气吗，爸爸也不是要逼你，只是这顾家，包括这电机厂，这丽山县，都不该是你该呆的地方！”


    听到这，荀雪松有了反应，抬起头，眼神清冷看着荀鸿德。


    “那我应该去哪，哪里是我该呆的，你那里？城阳市？顾家不行，赵家就行了是吗，怎么，你不能娶那女人，就让我娶她女儿，我是你的复制品，要替你完成遗憾吗？”


    门外的顾平安瞬间松开了捂住豆包的手，改成了捂住她自己的嘴。


    这话里的信息量也太大了，顾平安很艰难地克制住了想要“啊”一声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