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作品:《危险!高危宠物出没!》 张延卿跟缚小司是在金陵城内的一户偏僻人家发现沈冬蓝的。当时他就站在一户人家门前跟人吵架,不知在吵些什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骂的难听。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还赖上不走了是吧?那不过就是一只畜生而已,畜生的命值几个钱?再说了它又没死,我们家小辉当时放它走那已经是在积德了,你非得缠着我们干嘛?”
“它是没死,但现在瞎了眼睛,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它死不死不关我们的事!它就是只畜生而已!你要是在烦我们我可就替你娘要打死你个没教养的!”
“你才没教养!我娘比你有教养!她从小就告诉我生命诚可贵!你看你教你孩子什么了?”
“什么生命诚可贵?畜生生来就是注定被吃的!不吃猫就是因为它的肉不好吃,你娘跟你说这些没用的话,我看你娘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有种在说一遍?”
沈冬蓝剑鞘里的剑在震动,眼眸也随之阴郁了下来。他是真的气急,要动手了。
那妇人似乎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抱着怀中朝沈冬蓝做鬼脸的小儿唾沫横飞,越骂越起劲。
“我就骂你没教养!”
雨还在下,沈冬蓝的衣服被雨淋得湿透了,发丝也黏在脸颊上,一双眼睛怨念聚生。
修道之人最忌讳怨念。
怨念能滋生很多邪念,是一个阻碍修行的情绪旋涡,因此走火入魔的修道弟子比比皆是。杀人放火,走上邪道,等等事情,都在蜀山发生过。
“冬蓝。”张延卿及时开口喊了一声。
沈冬蓝愣了一下,眼眸旋即清澈,扭头看向张延卿:“师尊,你怎么来了?”
张延卿未语,只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了一下他腰间萧雨剑的剑柄,那本来震动不停的萧雨剑瞬间恢复安静。
沈冬蓝这才发现自己心境的起伏,刚刚有那么一瞬,他是想杀掉这对母子的,想起来脊背发凉。
好在张延卿出现得及时。
“对不起师尊。”沈冬蓝愧疚的低下头。
缚小司关切询问:“冬蓝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在这里跟人吵架?”又看他淋湿的身子心疼,把干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先穿着,可别受寒了。”
沈冬蓝:“谢谢师兄。”
妇人插嘴道:“这小混蛋是你们一伙的是吧?他哪里有那么弱啊?从昨天下午就站在我们家门口骂我们,赶都赶不走,倔的跟头死驴一样。要不是我男人不在家,早把他抓去送官了!”
沈冬蓝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
张延卿瞥了他一眼,他立即低下头去,不敢再看那妇人。
缚小司这边听得不满,忍不住了,向妇人说道:“我师弟平日里活泼友善,怎么可能一直站在你家骂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师弟才会这样。”
妇人冷哼一声,抱紧孩子说:“我家孩子只有七岁,他能知道什么?也不过就是闹着玩,把一只野猫的眼睛戳瞎罢了。用得着说话那么难听么?”
“什么?!”缚小司震惊。
这下明白他为什么沈冬蓝要生气了,他这几日日日都在跟那些猫打交道,心中早已把那些猫当做朋友对待。
朋友被无缘无故弄瞎眼睛,换作是谁心里也不好受。
正说着,沈冬蓝情绪忽然爆发,拔剑指着她就道:“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我没杀你儿子都是因为我师尊在!”
他脑子里现在都忘不了,那只大橘猫被棍子戳瞎眼球的模样,那小孩还不满足,硬生生把它眼珠子给挖了出来,导致它的眼球挂在外面摇晃,整个猫痛不欲生,躲在树枝上哀嚎了整整一晚上。
沈冬蓝见到橘猫的时候心都疼死了。
小孩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得哇哇大哭。那把剑就指着他的脑袋,差点砍下去,被一只大手抓住手腕阻止了。
张延卿皱着眉道:“把剑收回去。”
“师尊……”沈冬蓝定定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声音有些哽咽:“您是不是也认为我在无理取闹?”
张延卿微微摇头,未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平日都是这副淡漠的表情,好似什么都不上心。
沈冬蓝看着他平静如水的眼眸整了整,他师尊的这双眼睛生得极其好看,却冷漠如冰,从里看不到一丝同情。
他难受极了,又憎恨的看了看对面母子,再看向张延卿时,情绪再度爆发,却能克制一些冲动,想抱怨的话在嘴里含了又含,最后缓缓吐出半句:“师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心。”
说完他把剑往地上一扔,低着头走掉了。
这把剑是张延卿曾经亲手赐给他的,他一向视若珍宝。如今丢在张延卿面前,是真的对他的不管不问失望。
缚小司想追上去,又不想把张延卿一个人留在这,只好对张延卿说:“师尊您别怪冬蓝出言不逊,他心肠软,最喜欢小动物,您是知道的。”
张延卿没说话,只弯下身子把地上的萧雨剑捡了起来。
妇人白了一眼师徒俩,拉着孩子要关门。原本还在哭的顽童忽然止住了哭声,朝着缚小司做了一个鬼脸,给缚小司气得脸小脸煞白。
“你……”
他还没说完,妇人扭头就骂:“你什么?小孩不懂事你也跟他计较么?你们这些大人长这么大白吃饭了,这点道理都不懂。”言罢她关上门,在门里还在嘀咕:“都是些什么人呐,一个个的。”
缚小司憋屈的低下头,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就见张延卿的食指跟中指微微弯了一下,紧接着,一张燃烧的黄符从他们家门缝飘进去了。
师尊烧符做什么?缚小司想到什么,猛地一惊,不可置信看向张延卿:“您该不会要放火烧他们家吧?”
张延卿没回答,捡起剑后转身离开,仿佛什么也没做过。
傅小司连忙把念头打消了,他真是不敬师长,师尊怎么可能做得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呢?虽然不知道师尊放的是什么符咒,但师尊一定有师尊自己的想法。
他撑伞跟上张延卿。
二人还没出街道,就听身后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叫声,是那个妇人的声音:“哎哟!哪里来的死猫!”接着一只小花猫被她拎着从二楼窗户口扔了下来,四脚朝天摔在地上,摔了个好的。
缚小司看那猫行为举止奇怪,摔下来也不挣扎一下,直挺挺的躺在那,像个人似的,一动不动。
不对……这好像就是个人,被下了咒的人。他眼眸陡然一睁,停顿在原地看着那只慌张无措的小花猫,慢吞吞问道:“师尊那该不会是……”
没有得到张延卿的回答。
缚小司扭头看去,张延卿已经走了好远。他连忙撑着伞跟上,没有再看地上那只小花猫。
“师尊等等我!我们一起去找冬蓝吧!”
“嗯。”
……
金陵城的雨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渐渐平息。沈冬蓝一走就是一整晚不见,还特意敛去了灵气,让张延卿想找找不到,二人无法,只好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下。
昨夜张延卿坐在床边守着乾坤袋整整一夜,未合眼。
翌日清晨见雨停,他才平静的打开乾坤袋看了一眼,从里头看到一只蜷缩在毛毯里睡觉的幼龙。
它似乎刚刚才睡着,哭了一晚,鼻子都哭得红通通的。张延卿知道哄不住它,只能任由它去哭,哭累了就睡了。
他拿着擦脸帕伸手进去给幼龙擦了擦脸,准备收回手,忽然感觉手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咬得还挺狠,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
张延卿也没收回手,任由它叼着睡觉,随手拿起枕边龙族里龙母撰写的《育儿宝典》,观看着。
这本书是他百年前在海边跟一只成了精的老乌龟买的,那时候还没有发生大范围捕杀妖类的事情。妖类们来去自由,还没有那么防备人类。
门被推了一下。
沈冬蓝跟缚小司出现在门口,沈冬蓝不敢进来,被缚小司硬生生推着走进来。
缚小司苦口婆心劝他道:“我说冬蓝,你这样躲着师尊也不是办法,快些去请罪吧。”
沈冬蓝:“我……我不敢……”
他都干出把剑给扔地上的事情,就好比把师尊的脸踩在脚底下,现在哪里还有脸面见张延卿。张延卿完全可以用不尊师长的理由把他从蜀山除名。
缚小司:“哎呀师尊不会怪你的。”
沈冬蓝:“那我也不敢啊。”
缚小司:“哎呀走啦走啦。”
沈冬蓝还是被缚小司推进去了。沈冬蓝刚往里走两步,忽然自责心狂涌,又胆怯的往后跑。
这时,缚小司忽然对他身后行礼:“师尊。”
沈冬蓝整个僵住。
张延卿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嗯。”
算了算了,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是面对的。沈冬蓝深吸一口气,眼睛一闭,跟赴死似的转身行礼道:“对不起师尊徒儿知错了徒儿不该那般跟你顶嘴还把你赐给徒儿的剑给扔在地上徒儿真是罪该万死不容诛死不足惜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弟子计较您可以打我骂我踢我忒忒我可千万别把弟子逐出师门弟子真的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他一口气说完,人都有些缺氧发懵,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缚小司在边上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好……好厉害……”
张延卿没说话,只把萧雨剑递给他。
沈冬蓝一脸懵的接过剑:“师尊您不生气啦?”
张延卿低声道:“不必如此多话,回去找太上尊按规矩领手板便是。”
缚小司忍不住笑出声:“哈哈。”
他们都一百岁了,只有小孩儿才会去太上尊那里领手板。沈冬蓝以后要在师兄弟面前抬不起头了,不过这也侧面隐射了一个事实,在张延卿眼里他们还是出不了师的小孩。
张延卿说完出门去了。
沈冬蓝屁颠屁颠跟上:“师尊您要罚也别罚我去挨手板啊!那都是小孩受的!师兄弟该笑话我的!”
他追着张延卿说了一路,张延卿没有回他一个字。主要是也不知道说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给弟子上课,一般都没什么话,他向来话少。
张延卿放了一只用于引路的千纸鹤。
千纸鹤在天空飞。
他们在后面跟。
很快来到那妇人居住的地方,在那里看到一只遍体鳞伤的小花猫,可怜兮兮的蹲在潲水桶边上吃一些别人不要倒掉的剩菜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