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宇文拓,与年轻的【百兽之王】

作品:《书说江湖半尺寒

    古院倾颓,月影婆娑,两位女子手执各自的兵器,相距七步对峙着。


    紫衣女子不知对方为何会与她公平的决斗,刚刚对方其实已经得手,自己可是追杀了她这么久,她没有放过自己的道理。


    “你叫什么?”夏红衣紧了紧【兽爪】,自从上次她的【兽爪】被罗烟折断之后,夫君罗巅就为她重新打造了一副,无论是形状、大小和重量都与之前的别无二致。对于武者来说,哪怕惯用的兵器上只出现一些十分微小的差别,也会感到很别扭。


    为了替她打造【兽爪】,光是修改就多达二十几次。


    现在的【兽爪】与之前的手感完全相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照比之前的那套要坚固数倍。


    “……宇文静。”


    “你爹替你取的?”


    “……是我娘。”


    “好名字。”夏红衣压低了身子,四肢伏地,如猛兽般弓起了腰背,“来吧。”


    “你……认识我爹?”宇文静没有即刻进攻,父亲过去虽然也曾名扬天下,但知道他真名的人却很少。能认出自己的长鞭,还能叫出父亲的名字,她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与她们家有些渊源。


    “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夏红衣坏笑了一下。


    “……哼,死了可别怨我!”紫衣女子一抖手腕,长鞭如龙般卷出,上面的倒刺将地上的烟尘和杂草卷起,扬到半空中打散绞碎。恐怖的风压推向了夏红衣,可后者却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就在长鞭末端锋利的尖刺马上就要接触到她的时候,夏红衣突然有了动作,四只【兽爪】勾住了地上的泥土和砂石,让她的速度达到了令人绝望的程度——宇文静当时就感觉自己太天真了,自己这帮人究竟是谁给的勇气,竟然敢追杀这头凶猛的野兽?!


    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认输,虽然对方的身法迅猛无比,但自己的【贪狼鞭】也不是吃素的。见对方快速地接近自己,宇文静一抖手臂收回了鞭子,在自己的身前耍成了一片尖刺织网。密不透风的鞭影将对方暂时逼退,可下一刻,这个女人却又快速地移动到另一个方向攻来,让她一点进攻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疲于防守。


    看着眼前如猫抓老鼠一般的女人,宇文静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她自认为在这陀幕国内已经少有对手,这个女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她的武功十分奇异,一点常规的路数都看不出来。


    正常的武功虽然招式繁多,但万变不离其宗,想要支撑自己的招式,无非都是下盘发力传至腰腿,再行进攻与防守之势。可她的发力点似乎是她的四肢,这让她无论从速度还是灵活方面几乎无懈可击。自己的鞭子再快,也快不过她的身体反应。


    宇文静越打越烦躁,从开始决斗到现在已经经过半炷香时间了,可自己的鞭子却连对方的头发都没碰到过。而对方却一直游刃有余,就好像在逗她玩一样。


    “……不打了,我认输。”宇文静不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知道再打下去也是白费力气,她手腕一抖将鞭子收了回来,“你走吧,我不追你了。再不走,等我的人追上来你就没机会了。就算你再能打,也打不过那么多人的。”


    不是她有意放对方走,倒不如说她是想把对方吓走——宇文静知道这家伙不知为何一直在隐藏实力,既然已经看到了她的强大之处,再追下去也对自己这边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徒增不必要的伤亡。


    至于那个答案,不知道也罢。父亲当年行走江湖,也结识了不少朋友,武功高的有的是,也不差她这一个。


    “你练这【贪狼鞭】多久了?”夏红衣的心中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个底,也没有继续打下去。收起了兽爪来到了宇文静面前,低头看了看那条鞭子,“你爹他……还好么?”


    “五年。”宇文静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对方正在看着鞭子上狼头形状的镡。凶恶的狼头张着嘴,鞭子仿佛舌头一般从狼口中甩出,“至于我爹……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了。”


    “这样啊……”听到这个消息,夏红衣稍微愣了愣,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落,“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


    “病故?”


    “旧伤复发。”


    “这样啊……”夏红衣再次长叹一声,眼睛始终没离开那条鞭子,良久,她看了看远方,那边已经有了点点火光——追她的那些人已经快到了,“我能使使这鞭子么?”


    “你会用?”


    “略懂。”


    见对方的表情,宇文静心中竟升起了一丝不忍——或许是武人相惜,或许是对方手下留情,不知为何,她就是无法怀疑这个女人说的话。


    “……谢谢。”夏红衣双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鞭子,在握住手柄那一刹那,恍惚间,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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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在她埋葬了自己的养父母之后,便独自一人闯荡江湖。那时她已经认识到自己不属于森林,而是属于人间。


    可当时她并没有任何谋生的能力,只能一边流浪一边偷抢东西吃,有时甚至不得不躲回山上住几天。就在某一天她抢了一家肉铺子的肉,准备逃走的时候,一个男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丫头,偷东西可不好。”那个男人身材很高大,几乎和自己一样高——不,甚至比当年的自己还高一些——应该说和现在的自己一样高。夏红衣身高七尺九寸,只比自己的夫君罗巅矮了半寸。


    “让……开!”当年的自己用还不熟练的语言威胁着对方,喉咙中也发出了低吼的声音,可那个男人却毫不在意,而是伸出手想要夺走自己怀里的肉。


    ——那可是自己的战利品!


    夏红衣当时就想咬过去,可对方的速度奇快,她咬了个空。就是这一次失手,让对方找到了空当将肉抢走,丢还给了肉铺子的老板。


    恼羞成怒的自己扑了过去,想要和对方厮杀,却很快败下阵来——她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那一年,她十四岁,第一次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在她的观念中,战败就等于灭亡,这是永恒不变的森林法则。可就在她等着对方下手弄死自己的时候,那人却拉起了自己的手,将自己带到了一家饭馆儿中。


    那一次,是除了她的养父母之外,第一次有人给她吃正经的人间食物。虽然不知道这男人为何要这样做,但送到眼前的食物没有不吃的道理。夏红衣吃了一碗又一碗,一盘又一盘,惊人的食量让饭馆儿中的所有人都对她偷来了鄙夷和嘲笑的目光。


    可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却没有那种目光,只是看着自己吃,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带着一丝怜悯。


    “你叫什么?”


    “夏红衣。”此时的她已经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敌意了,虽然他抢走了自己的肉,但他也给自己吃的东西,他是好人。


    夏红衣的思想从来便是如此单纯。


    “父母呢?”


    “死了,我埋的。”


    “多大了?”


    “他们说我十四岁。”


    “他们说……?”


    “我是爹娘从山里捡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他们说我十四岁的。”


    “原来如此……”男人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桌上的饭菜已经都吃没了,他看到了眼前的丫头渴望的目光——显然,她还没吃饱。


    “掌柜的,再来五个馒头,一盘炒肉一盘炒菜!”


    这一顿饭,夏红衣吃了十个馒头四盘菜,一直到撑得肚子都圆了。看她吃完了,男人招呼小二结账,问清楚价钱之后,他才发觉钱不够了。


    “……你们这儿能干活儿抵账么?”男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见对方没钱,小二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就在他想对这个穷酸的男人说些难听的话的时候,旁边一桌人似乎认出了这个男人。


    “您……您是……”那桌人站起来,抬起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他的腰间——在他的腰间,挂着一卷长鞭,长鞭的镡上,是一头凶恶的狼头,“您是【贪狼八月】,宇文拓,宇文先生!”


    此话一出,整个饭馆儿的人都愣住了,接下来那些人全都围了过来,纷纷掏自己的腰包想要替他付钱。


    当店小二得知此人姓名的时候,也是庆幸自己没有将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就连掌柜的听见了,也亲自从柜台后出来,对着他又是作揖又是称赞。


    看着周围纷纷前来结识的江湖人士,当时的夏红衣什么都不懂,只是感觉眼前这家伙是个很厉害的人,他很有名,所有人都很景仰他,从那些人的口中,她第一次听到了【四杰】这个称呼。


    男人拒绝了周围人的好意,因为他说,他的原则是不欠别人任何东西,钱也一样。见他执意不肯用别人的钱付账,掌柜的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按照他的想法,让他在店中工作抵账。


    所谓的“工作”也不过是挑挑水劈劈柴而已,不敢给他安排什么麻烦的活儿,毕竟这个男人的名气太大,万一得罪了他,周围的各大门派必定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就这样,以还债的理由,男人住在了店中——当然,也带着夏红衣一起。


    两人一起在店中干活,住在收拾干净的一间仓库里,来还他们这顿饭的钱。对此,夏红衣第一次感受到了愧疚。明明那些饭菜都是自己吃的,“债”应该是自己欠下来的,可这个男人却要帮自己来还债。


    “你的功夫是和谁学的?”闲暇时候,这个名叫【宇文拓】的男人便会和自己聊天,除了干活儿和挑水,夏红衣还自告奋勇去山上砍柴。山上的猛兽很多,许多砍柴的人都会面临危险,但她不怕——她在森林里生活了很久,知道该怎么躲避那些危险的猛兽。


    “没人教我,我也不会武功,都是在山上捕猎的时候才会的。”她甚至连劈柴挑水这种活儿都包揽了下来,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让他来替自己还债。


    他是好人,好人不应该帮别人还债。


    “我教你,你学不学?”


    “学了能吃饱饭么?”


    “呃……大概吧,你可以给人走镖,还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不准欺负人,也不准仗着自己能打,就去偷去抢。”


    “那我学。”夏红衣点了点头。


    “行,把斧子放下。”男人站了起来,将腰上的鞭子解了下来,“你过来打我。”


    “不。”


    “……为什么?”


    “你给我吃的,我不打好人。”


    “没关系,”男人仰天大笑了好久,最终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你打不到我,要是你打到我了……晚上我给你买烧鸡吃!”


    夏红衣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可直到最后她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也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


    “别光顺着本能,”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男人放下了鞭子,拿起了一根烧火棍,“注意看我的动作,知道了对方身体的动向,你才能打到地方。”


    两人打了整整一个下午,夏红衣还是没有碰到对方一下。可是到了晚上,这个男人还是带着一只烧鸡回来了。


    两人在酒馆的后院住了整整一个月,每天都过着劈柴、挑水、砍柴、烧水的日子。除此之外,夏红衣时刻都处于进攻状态——这个男人说了,她可以随时对他发起任何形式的进攻,只要碰到他的身体,就算她赢。


    可直到最后,夏红衣也没有得手。当他们还清了那顿饭钱——后来她才直到,其实他们的饭钱早就可以还清了,但每天他带回来的那只烧鸡,让他们还清欠债的日子又往后推迟了许多。


    “我要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记住,不准偷,不准抢,不准做伤天害理的事。遇到有人受欺负了,你要上去帮忙,明白了么?”临走时,宇文拓摸着她的头发,最后嘱咐了她一次。


    “……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么?”这一个月里,她发现自己有些舍不得这个男人了。虽然她不是自己的爹,但却和已经死去的爹生前一样照顾自己。


    甚至还为自己买了衣服和鞋子。


    “我要退隐江湖了,但你的路还长。跟着我,你会错过很多东西的。”宇文拓摸着胡子,笑着对她说道,“江湖很精彩的,你还会碰到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你舍得错过么?”


    低着头仔细想了想,当她再次看向男人的时候,她轻轻摇了摇头。


    “等你将来闯出自己的名头了,可以来看我,我就住在薄水郡。”


    “……那你为什么要退隐江湖,你不喜欢这个江湖么?”


    “喜欢啊,但我老婆快生孩子了,我得回去照顾她们娘俩,也许以后我还会重出江湖,但最近十几年是不行喽,怎么着也得等孩子长到你这么大了再说。”


    “那!!”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夏红衣咬着嘴唇喊道:“你算是我的师父么?!”


    “哈哈哈!算吧!”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来挥了挥,“我叫宇文拓,等你出息了,就来给师父长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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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的鞭子,夏红衣垂下了眼睛,没想到那日一别竟成了永诀。


    养父母将自己带到了人间,这个“或许”是自己“师父”的男人教会了她该如何独自生存,也教会了她如何做一个【人】,两边都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当年不知道【四杰】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或许是很厉害的一个称呼。她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自己,竟然成了下一代的【四杰】。


    若是没有他的话,自己也许也不会走到今天吧。


    “你还不走?我的人就快……”“你看着。”夏红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甩开了鞭子,紧接着一套鞭法从她的手中挥出。比起宇文静的鞭法,她手中的鞭子更加凶猛,更加凌厉,也更加致命。每一次进攻都带着震耳欲聋的破空之音,如这夏日的惊雷,如山林中呼啸的灰狼。


    这套鞭法是宇文拓曾为她演示过的,虽然记住了动作,却始终用得不顺手,比起这种长兵器,夏红衣更喜欢【兽爪】这样的短兵器。


    一套鞭法打完,夏红衣收起了鞭子,将其还给了宇文静:“这是你爹所会的全套【贪狼鞭】,回去好好练练。还有,你夫君那小子不是什么正经人,天天往青楼跑,能不和他过日子,就别跟他过了,省得辱没了你爹的威名。”


    看着这个女人竟然会自己家的家传鞭法,宇文静震惊得无以复加:“……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爹是我师父。”夏红衣不打算说别的,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容许她再多说什么了,“有什么想问的,将来去蜃楼国找我,到时候我再讲给你听。”


    “可我爹没收过什么……哎哎哎你把话说清楚!”宇文静还想问什么,却见夏红衣将一锭银子扔到了她的手中,翻身骑上了她的那匹马,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你的马不错!后会有期!”


    看着她的背影,宇文静愣在原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就在这时,朱丙康带人追了上来。


    “那娘们人呢?!”朱丙康累得够呛,说实话,他能拖着被酒色掏空的这副身体追到这里,就已经很值得称赞了。


    “……她跑了。”宇文静轻轻叹了口气,“妾身打不过她。”


    “你!!……哼,算了,”听到人跑了,朱丙康气得用力捶了一下马鞍,“你不是总吹嘘你家的鞭法多厉害么?哼,连个镖师都打不过,我要你何用!”


    听到这句话,宇文静愣了愣,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夫君。后者却没有再看她一眼,直接调转了马头:“走!去追那个姓封的!我就不信了,这两个畜牲老子一个都抓不到!”


    似乎是觉得这边不好追,朱丙康换了个目标——那两人是一起的,抓住一个,肯定就能抓住另一个。


    “等等。”她忽然叫住了自己的夫君。


    “有话快说!”男人似乎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都重了许多。


    “……青楼是怎么回事。”宇文静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男人逛青楼是很正常的事,可她的夫君曾对她承诺过,这辈子,只会爱自己一个人,他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我……”听到这句话,朱丙康愣了愣,过了一阵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别听别人胡说八道!赶紧过来给我追!”


    说罢,他便用力踢了一脚马腹,逃也似地离开了,好像在躲着什么一样。


    人群回去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破败的院子旁边。


    他甚至没打算让自己跟着回去,连匹马都没给她留。微凉的夜风吹了过来,虽然时已入夏,宇文静却感到了一丝寒冷——难道真像那个名叫【夏红衣】的女人说的那样,自己的夫君他……


    用力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虑抛在了脑后——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剩下的事,等回去了再问个清楚也不迟。


    母亲身子病弱走得早,父亲也离开自己之后,孑然一身的宇文静便独自行走江湖。当她来到繁英国的时候,不小心被贼偷走了盘缠,是自己的夫君帮了自己一把,他不光给自己吃住,甚至还明媒正娶,将自己娶回了朱家。


    做了两年的“朱夫人”,宇文静觉得自己许是很幸运吧,这两年里,他对自己很好,甚至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她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归宿。


    但现在,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宇文静看了看东方——那是夏红衣逃走的方向——随后,她抬腿向东方走去。


    这两年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在家守着妇道的时光之外,宇文静发现,她对自己的夫君竟然一无所知。


    她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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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温清海他去了陀幕国?”女人听完了秦香玉的话,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还带着你的两个女儿?”


    “……是。”对于眼前这两个带着斗笠的人,秦香玉不敢有任何隐瞒,她见过了他们的杀人手法,若是自己敢不配合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的。


    “你去追吧。”原地思考了一下,【钦原】对【玄龟】说道,“我留在这里。既然那群家伙能追到这边来,肯定还有第二批、第三批。你去保护清海,我留在这里阻击他们的追杀。”


    “……你自己可以?”【玄龟】看了看对方。


    “乌合之众,不足挂齿。”【钦原】摇了摇头,“不能让他们知道清海的动向。别忘了大小姐说的,清海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好。”【玄龟】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钦原】忽然叫住了他。


    “……你的左手,没问题么?”


    “没有。”


    “……小心点,大小姐不能接受失去我们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


    “知道了。”


    【玄龟】说完就走了,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之中,【钦原】撩起了自己的面纱,抬头看了看天空若隐若现的月亮,良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山海图】行事隐秘不留痕迹,且心狠手辣满腹谋略,说实话,她也不确定自己这些人是否能全身而退。


    感慨了一番,她重新遮住了脸,无论如何,她的面目是永远都不能示人的。回到了秦香玉面前,【钦原】清了清嗓子——总是用不属于自己的语调说话,对嗓子负担很大的:“从今天开始,我会跟着你身边。那些人还会过来,我会将对方全都除掉。”


    “谢谢,可是……我有我自己的人在……”“你确定?”【钦原】转头看了看一地的尸体反问了一句。


    “……那就有劳了。”秦香玉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这批黑衣人个个非同小可,既然他们能找到自己一次,那肯定就会有下一次。她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保护自己并非是她的职责,她的职责,是除掉那些追踪【温清海】的人。


    ——那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在找他?!想要追杀他的人还好理解一些,毕竟那家伙是【饕餮】,仇人多很正常。可怎么还会有人保护他?!


    而且还是这等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