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宣而战

作品:《书说江湖半尺寒

    被关了几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柴房这地方温清海已经睡惯了,无论如何,柴房还有个屋顶和四面墙,比起外面风餐露宿要好多了。


    还能去隔壁的厨房偶尔偷点儿吃的东西,这里的柴房和厨房是分开的,而且同处一个院子,看守的人都在院外,一到晚上,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反正将军府中吃的多得是,多一口少一口也没有人会在意。


    一直到第五天,温清海才再次见到了商小曼将军。


    “反省了么?”商小曼背着手站在他的面前——将军就是将军,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她这样问是要给自己接下来的借口找个开头,无论这个【纪宁】回答什么,她都会借故将他调到别的地方去。


    说白了就是转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因为这边已经快打起来了,伤岭国依靠着景仙国暗中的帮助,组成的五万大军已经快赶到边境。就算自己这边拼死抵抗,依靠着城内囤积的物资和粮草,能撑半个月就算很不错了。


    半个月后,垂柳城将会变成一片废墟。


    商小曼是军人,早已做好战死沙场的觉悟,她只求无愧于王上的信任与自己的忠诚。


    修桦已经被调往了楠木城,不可能再回来帮她,但却可以帮到上官凌——据王宫带来的最新消息,楠木城的形势或许比这边更加严峻。


    力士国和怀阳国两家的军队已经兵合一处,正准备进攻楠木城,他们和伤岭国似乎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对茵藤国发难。


    ——事实也确是如此,伤岭国想要报仇、找回自己的脸面,力士国和怀阳国贪图茵藤国的【始皇遗物】。而且听说茵藤国的王宫内美女如云,打下这个如风中残烛的小国,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西方的银叶城处于一片山脉的隘口,依靠着天险易守难攻,没有人会蠢到攻打这里。就算是打下来了,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这些小国无法承受的。比起这里,攻打西北方的楠木城要容易得多。那里既没有天险可依,地形还是一片大平原,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两座【卫城】。


    【卫城】是用来支援主城【楠木城】的,因为实在是无险可守,这两座【卫城】就成为了楠木城唯一的自保手段。


    不过这点支援力量对即将压境的力士国和怀阳国的七万大军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算茵藤国在楠木城投入了整整一万的兵力,也绝不可能守得住这里。


    从道理上来说,这一战,茵藤国必破无疑。


    商小曼不知道修桦会不会有什么办法,但那已经不是她考虑的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拼尽最后一兵一卒,尽量将伤岭国的军队拖在自己这边,给王上和【楠木将军】上官凌争取时间。


    现在来找这位【纪宁】,就是想借故将他转移走。只有他握在自己这边手中,修桦才会帮她们办事。至于为什么会亲自来这里——有关于【纪宁】和修桦的存在,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在……属下不知道……”温清海本来还想顶个嘴,但他忽然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若是想放他出去,根本就不用来废什么话,开门儿让他走就好了——就算是想问些什么,也应该是【副尉】这个级别的来问自己,商小曼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越过这么多级别,亲自来找自己问话?!


    虽然温清海没当过兵,但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军营中的制度更加严格,越级这种事基本上不会发生。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


    “属下知错了。”想着,温清海立刻就改了口,他深谙人心,对一个人的行为和感情变化十分敏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打算稍微套一些话出来。


    “知道就好。”商小曼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他几眼,“明天开始,你跟着护送队,将一批损坏的兵器和盔甲送回王宫,再拿一批新的兵甲回来。”


    “属下遵命。”


    温清海不用套话了,商小曼的这句话中本身就有很多问题。


    护送一些破烂,差自己一个?还亲自过来点名要自己送?


    这很难说得通。


    筛选出了几个结果之后,温清海发现,其中最有可能的一个,就是她出于某些原因,要支开自己。


    她为何会对自己一介小兵如此在意,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温清海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自己暴露了,现在恐怕已经死在乱刀之下——茵藤国对男人的管制可是出了名的严格。


    现如今,只能先顺着她的意思来,之后的事再慢慢调查。温清海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很讨厌自己这一点,因为每次这种不详的预感基本上都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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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木城,将军府。


    就在温清海跟着护送队出发的第二天下午,修桦刚刚研究了一下楠木城和两个卫城所在的地形,忽然发现上官凌这家伙已经大半天没来烦她了。


    平常的这个时候,那家伙应该带着一堆本地特产的水果和零食,一边讨好自己一边向自己示爱,可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那家伙却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她已经被烦了很多天,忽然的安静让她一下子感到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起码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了不少,直到她听到了府内的侍女们在窃窃私语。


    “把刚刚的话详细说说。”修桦皱着眉走到了那几位侍女的身边,她刚刚隐约听到了【打仗】、【前线】一类的词汇。


    这种事可不能听过就算了——她是来帮忙的,不是来这里跟她们玩过家家的。


    “回夫人……”“谁是你家夫人!”修桦瞪着眼睛,粗暴地打断了侍女的话,后者缩了缩脖子,被她吓得都快哭了:“修……姑娘,上官将军她……她去城墙了!”


    “去那干嘛?”


    “力士、怀阳两国大军打过来了,将军她去那边……”“什么时候的事?!”修桦听得一愣,一把扯住了侍女的衣领。


    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来都没人告诉她?!


    这帮家伙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昨、昨天晚上!”


    “该死的……”修桦低声骂了一句,甩开侍女就想离开将军府,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让开。”修桦瞪了一眼那名侍卫,后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撕开了信封甩开了信纸,上面只有几句话。


    【桦儿,未能博取你的芳心,实属鄙人毕生之遗憾,若你看到此信,请照顾好鄙人的家小。你不是茵藤国人,请带她们离开这里,离开茵藤国,去没有战乱的地方。】


    读完了这几句话,修桦抬头看了看大门外。


    楠木城和垂柳城一样,城中的所有设施全都是为了服务军工而存在的,平时大街上有很多士兵在走动,她们在城中保养兵器、修补盔甲,对她们来说,楠木城就如同她们共同的家一样。


    而现在,大街上却一个走动的士兵都看不到。


    修桦立刻想出门,却再次被侍卫拦住了:“夫人,马车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后门。”


    “你们呢?”修桦看了看两名忠诚的侍卫。


    “城在人在。”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


    修桦没有再说什么,她折好了信塞进怀中,默默地回了院子,甚至连对方称呼她为【夫人】这件事都没有反驳。


    再出来的时候,她的手中提着【凤髓】。


    面对着眼前交叉的两柄长戟,【凤髓】骤然出鞘,一剑斩向了两柄长戟交叉之处。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长戟应声而断。还没等两名侍卫反应过来,修桦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肩甲,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你们是负责通知我这件事的,还是负责保护这所宅院的?”


    “……都有。”侍卫没想到这位新夫人居然这么能打,一时间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现在任务变了,你去带着府上的人退到东南边的石楠镇,”说完,修桦转头看向了另一个人,“你去给我通知还在城中的所有人,让她们把所有的火油和干柴,全都集中到西北城墙那边!”


    “这……”两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照做。


    “照我说的做,你们全都能活,不然的话,我们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们必须要请示……”“好吧……”修桦点了点头,心说上官凌啊上官凌,这回算你赢了!


    “我以将军夫人的名义命令你们,卫兵!执行命令!”


    听到这句话,两名侍卫立刻站直了身子,二话不说就去办事了。只留下修桦独自站在门口,咬牙切齿地望着西北方:“姓上官的,你给老娘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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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桦在安排下去之后,骑上马直接跑向了西北城墙的方向。与此同时,南方的垂柳城,那支【护送兵甲】的队伍彻底地乱套了。


    垂柳城北面就是鬼木镇,在经过一条小路的时候,队伍中主要护送的特殊【货物】消失不见了。


    这个特殊的【货物】,便是温清海。


    在离开垂柳城走了一天一夜之后,温清海发现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很沉重,尤其是副都统江茹,她时不时地回头望着垂柳城的方向,似乎对那里依依不舍。


    其她的兵也是一样,他甚至撞见了几个女兵在一边偷偷地抹着眼泪。


    温清海没有向这些女兵们问什么,他知道这些家伙不可能会和自己说实话的。于是他在经过鬼木镇的时候,借着上茅房的功夫,溜出去买了匹马,去姐姐和他买下的那所院子里带出了【龙脊】,随后快马加鞭地跑向了垂柳城。


    那里,似乎发生什么事了。


    当江茹发现【纪宁】不见了的时候,温清海已经跑出了很远。当他在戌时赶回了垂柳城,才明白队伍中的那些女兵们为什么那样沮丧。


    喧闹的垂柳城此刻一片死寂,平时城中时不时传来的打铁声和锯木头的声音,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甚至连城中主要的几处饭堂上方,连一丝炊烟都看不见。


    戌时,正是这座城中晚饭的时间。


    温清海顿时感到不妙,赶紧加快了速度赶向了南城墙。当他到达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一阵后悔。


    他又犯错误了,自己不该带着她们来军营混饭吃的。


    随军的郎中正用担架将一个个女兵抬进附近的院子里,那些女兵身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身上的铁衣和外袍上,无处不带着那危险的猩红色。


    有些女兵,甚至失去了手臂和腿。


    环视了一圈之后,温清海再次跨上了马,调头跑向了城墙的方向。


    城墙上的情况和下面的差不多,只不过随军的郎中并不多,只有一些重伤员能得到照顾,剩下的轻伤员基本都是就地包扎自己的伤口。


    “站住!”就在温清海打算爬上城墙的阶梯的时候,一个严厉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身侧传来:“纪宁?!你竟敢抗命不从?!”


    温清海看了看商小曼,这位【垂柳将军】的身上也受了不少伤,虽然眉眼间有些疲惫,不过看起来却依旧充满了威严。


    “哼。”翻身下马,他走到了商小曼的面前,握住了龙脊的握柄,沉重的兵器顶端一下子砸在了地上,“什么时候的事。”


    “来人,拿下,关起来。”商小曼不打算解释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纪宁】会回来,不过既然被她撞见了,那就必须要再次将他送走。


    “我再问你一遍,什么时候的事。”半盏茶的功夫,四位想要拿下他的女兵全都躺在了地上。在商小曼震惊的目光中,温清海来到了她的面前,【龙脊】用力杵了杵地面,在他仰望着她的那双美丽的眼睛中,已然是大雪弥漫。


    现在才刚刚九月初而已,看着眼前这位【纪宁】的双眼,商小曼竟感到了阵阵寒意,恍若身处冷酷的严冬一般。


    “……你究竟是什么人。”商小曼见惯了杀戮,却也对这双眼睛感到了恐惧。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海!”就在温清海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他赶紧转过身,只见纪春依提着一把战弓,快速地向他跑了过来。


    “姐!”温清海立刻迎了上去,同时心中稍微放松了下来——还好,她没事。


    “臭小子!你去哪儿了!”纪春依上来就给了温清海一个耳光,随后紧紧将他抱在了怀中,“我还以为你已经……”


    她失去过一次唯一的至亲,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好了好了好了……”温清海拍着姐姐的后背安慰着,“其她人呢?”


    “小铃受了点轻伤,她冲得太猛了,幸亏小晴拉住了她……小白也没事。”纪春依渐渐冷静了下来,也许是曾经失去过吧,在温清海的身上,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小子?”听到这两个字,商小曼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走到了温清海的身后,拔出了佩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是怎么回事。”


    “找个地方说话。”温清海扭头看了看城墙,又回头看了看商小曼,“就你和我,不准任何人听见。”


    “你是男人?!”商小曼再次低声逼问了一句,这可是茵藤国的第一铁律,不容任何人侵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们活下来。”温清海一边说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心中不停的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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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这里干什么。”上官凌站在墙头,铁衣上的血已经凝固,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敌人的。


    “什么时候的事。”修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城外的乱象。对方似乎刚刚攻过一次城,城墙外有许多尸体,绝大部分都是没见过的盔甲和服装,有一少部分尸体身着铁衣,她们是楠木城的守城士兵。


    让女人上战场似乎是一件残酷的事,但在这里,她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荣誉与骄傲。死去的女兵们无一不是满身伤口,就连现在还守在城墙上的女兵们也是伤痕累累。可即使如此,她们的精神依旧不见丝毫的萎靡,那一双双眼睛反射着墙头火把的光芒,犹如这黑夜中闪烁的繁星。


    她们,不曾退却一步。


    “今天早上。”上官凌难得没有带着那副欠揍的表情,现在的她,才像是一位威风堂堂的将军。


    “你们的王上是让我来帮忙的,不是让我来陪你玩的。”


    “他们有七万人,你能帮什么?”


    老实说,这场战争就连上官凌自己都不抱有任何希望。


    人数差距太大了,对面的七万是全部都能上战场打仗的人数,粮草补给什么的根本就没算在内;她这边虽然有一万人,却又两成的人在做后勤支援,实际上能和人动手的只有八千左右。


    铁衣再坚固,也不可能抵挡这么多人的进攻。光是今天一个白天,上官凌就损失了两百多人手,对方虽然损失比她们多,但今天只是试探性的进攻,目的是评估一下她们的实力。从明天开始,伤亡人数将会达到一个可怕的数量。


    她撑不了多久的。


    “我能帮你活下来。”修桦望着楠木城数里外的灯火,那里,是敌方的大营。


    “谢谢,”上官凌笑着摇了摇头,“但这里是我的城,城在,人在。”


    “如果你战死了,楠木城东南方的百姓们怎么办?”


    “……”


    “你觉得剩下的士兵,能够拦住连城墙都阻挡不了的大军?”


    “……”


    “还是说,你觉得把你的老婆们都托付给我,你就可以安心赴死了?”


    “……”


    这些问题,上官凌一个都回答不了。她是将军,只管与敌人拼命,应该为这几个问题头疼的,是她的王上。


    “七万……我确实不能帮你们赢下来。”修桦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多人。


    实力太悬殊了。


    双方已经交手,如果对方的将军不是窝囊废的话,大概已经摸清楚了这边的情况了吧。而且对方已经站稳了脚跟,事到如今就算是带着人皮面具故技重施,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既然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那至少要让对方认识到,想吃下茵藤国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但是,我能给你们创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修桦用【凤髓】点了点脚下城墙的石砖,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七万打我们一万,怎么公平。”听到这个,上官凌苦笑了一下。虽然她从王上的密信中听说了修桦在垂柳城的事,但三万和七万是两个概念,兵困将乏和准备万全也是两个概念,这不是一两个计谋就能解决的。


    “凌,我问你。”修桦直接叫了她的名字,这让上官凌有些受宠若惊。


    昨天她还拿自己当椅子,骑在自己身上保养她的剑呢。


    “若是退到楠木城东南面,凭借着后方的丘陵地带和树林,你能对付多少人?”修桦抬起了绣眉,扭头看了看上官凌。


    “两万,不能再多了。”上官凌大概估摸了一下,茵藤国的大小森林很多,若是依靠着熟悉地形来偷袭的话,再加上身上铁衣的优势,就算是能打过两万人,最好的结局也是惨胜。


    “……那我就把决斗的人数尽量压进两万人,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了。”


    “你有办法?”


    “你最好祈祷这个办法能够奏效,”修桦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城内,许多女兵正搬着大桶的火油和木材,堆放到了西北城墙的附近,“我可不想给你这种家伙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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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藤国北部,榆木城。


    这里和北边的铁杉国接壤,虽然在暗中接受着铁杉国的帮助,但名义上,茵藤国的女兵们是不允许对方进城的。这不仅是在保护自己,也在保护对方。若是让别的国家知道他们在暗中帮助这边的话,那些禽兽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铁杉国。


    偷运的物资走的都是旁边的小山路,正门这里最近一个月都没有任何人进出。


    现在,一行人经过了铁杉国,来到了茵藤国的北城门,榆木城下。


    “站住!这里禁止出入!”女兵们见到这些人走来,立刻上前举起了兵器拦住了对方。


    “我也不行?”一个男人撩开了马车的帘子,他带着斗笠,让人看不清楚面貌。


    女兵们互相看了看,心说这家伙疯了吧。


    就算不在封城的状况下,男人也是禁止出入的。可就在女兵们打算教训一下这些狂妄的家伙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丢给了她们。


    那是一块令牌,黄铜打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令牌上,刻着一个字。


    【舒】。


    “不认识?”看着女兵们拿着令牌面面相觑的样子,男人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她们身后的榆木城,“这里的城主……还是吴霞么?如果还是小霞的话,拿着这个牌子去找她,她应该会认得的。”


    见对方竟然叫出了城主的名字,其中一个女兵看了看其她人,带着牌子翻身上马进了城去,片刻之后,那位女兵急急忙忙从里面跑了出来。


    来到了男人的面前,这名女兵立刻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着牌子递到了男人的面前。


    “不知【鬼使】大人大驾光临,如有怠慢,还请恕罪!!”


    “哎呀行了,都自己人,跪什么跪,起来吧。”男人一挥袖子,对身后的四十余位姑娘说道:“进城。”


    茵藤国自建国以来,第一条铁律便是禁止男人进入,但唯有一个男人例外。


    这个男人的袖子上,绣着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