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武晨秘史

作品:《书说江湖半尺寒

    由于其它的十个郡有先比完的,导致飞鸟城中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先打完比赛的选手纷纷提前来到皇城,想要先了解外加结识一下聚集在此的郡赛优胜者们。


    多个朋友多条路,武人一般好交朋友,交朋友就要有交流,有交流就要有饭桌,一时间,整个飞鸟城的客栈和饭馆儿人满为患。


    面对越来越恐怖的人潮,飞鸟城的城督根本就管不过来——城督是比翼国皇城特有的职位,其管辖范围就是飞鸟宫以外、飞鸟城以内及周边的一些地方——人手的不足让衙役们疲于奔命,这让许多人都钻了空子。


    一些小贩混在人群中摆摊,见到衙役来了就跑,往人堆里一钻谁都找不到,让官府连收个摆摊税都收不上来。城内尚且乱成这样,城外就更顾不上了。


    多亏了这乱套的局面,梅樱桥一行四人才得以吃饱了肚子。


    从【寒鸦县】出来以后,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捡回来的这仨人会混得那么惨。当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钱也在两天内被吃完的时候,梅樱桥总算体会到了自己父亲的良苦用心。


    当年她还埋怨父亲梅音雄为什么没有创立个门派,而是改做了生意。如今望着空空如也的荷包,梅樱桥才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所想的,比她所看到的要远得多。


    就她现在这身无分文的状态,别说行走江湖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再过两天可能自己都得跟着饿死。


    到最后不得已,罗巅当了身上的一些小装饰,换了点儿钱之后,咬咬牙在飞鸟城外的【风口村】租了间院子。做这个决定是为了两个姑娘考虑——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总不能让梅樱桥和牡丹睡大街吧。


    夏红衣?哦,夏红衣无所谓,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在落汐楼的时候,也没见这家伙睡过几次床。只要能躺下睡觉的地方,这家伙都不挑的,所以住房的方面不用考虑她。


    住处暂时解决,剩下的就是吃饭的问题了。


    罗巅是真的饿怕了,就算平时有些吊儿郎当,但好歹也是蜃楼国的【镇国侯】,什么时候饿过肚子?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群,这个脑子活络的男人忽然灵光一闪,他将剩下的钱去村口的木匠家买了几个破桌子,又去城里置办了一些破烂的帆布,让女人们简单缝补一下之后,将这些全都摆在了院子里。


    将剩下的所有银子和铜钱全都换来了一些米面菜之后,罗巅才对其余三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要开个饭馆儿。


    不用搞什么开业仪式,他也没这个钱了,自己拿块木头随便刻了几个字就挂在了院门上。就在这破饭馆儿刚开业的第一天,那几张破桌子就坐满了人。


    ——没办法,城里别说饭馆儿,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能找到个吃饭的地方就算不错。


    当头一个人喊了一声“面条!”的时候,三个女人纷纷用崇拜的目光看向了罗巅。


    “行啊你!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有这一手!”夏红衣一脸佩服地用力拍了拍罗巅的肩膀,差点儿把他这小身板儿拍散架子了。


    “过奖、过奖……急中生智而已……”罗巅已经习惯了夏红衣的没大没小,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给三个女人安排起了任务。


    茉莉平时就伺候他的起居,做饭炒菜什么的自不必说,梅樱桥也自告奋勇地下了厨房,夏红衣则被安排在了“店小二”的位置上,这家伙虽然只会吃,但一身的力气跑个堂什么的完全没问题。


    他自己则当起了账房先生,负责收账找钱的部分。只过了一天,几人就净赚了十五两。


    罗巅没有说谎,他真的是急中生智——饿急的。


    不光他饿,来往的人也饿,所谓“民以食为天”,找不找人什么的先放一边,看不看比赛什么的也先撂在一旁,吃饱了才是最重要的。


    小破饭馆儿到了亥时才打烊,几人虽然累,但总算是解决了吃住的问题。关上了院门,四人用剩下的菜炒了一桌,就着没有卖完的馒头面条什么的狠狠地吃了一顿——罗巅甚至还狠了狠心,让夏红衣去村里的酒家那里打了二斤酒回来。


    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四人喝得却很开心。


    梅樱桥开心是因为生活问题解决了;夏红衣开心是因为,这大概是她第一笔没有赔掉底儿的生意;茉莉开心是因为她的小王爷有了成长;罗巅开心,是因为不用喝西北风了。


    有了住的地方和收入来源,找人的事就方便多了,他们甚至可以不用亲自去城里,只要向这些食客们打听一下就行。毕竟这些人每天都往城里跑,对里面的消息肯定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些。


    其实,主要是梅樱桥那边比较重要一些,听她说,她是要找她的姐姐。罗巅一行人这趟出来就是为了玩儿,找到温清海的目的也是如此,所以他们并不着急。


    吃过了饭,四人稍微洗了洗就睡下了。小破屋只有一个卧室,让给了牡丹和梅樱桥,罗巅和夏红衣则睡在了院子里,随便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当成了床——好歹头顶也算有块帆布,周围也有一圈院墙,也不算是露宿街头。


    “喂。”罗巅正准备睡觉,夏红衣却爬到了他的身边,这个野性的女人穿着清凉的衣服,腰和四肢全都露在外面——自从被赶出宫以后,这家伙学得稍微规矩了点儿,起码这身装束只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会穿。


    “……干嘛,”罗巅也习惯了她这样,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久了感觉也就这么着了,“这一天就你最累,你不困?”


    这一天确实是夏红衣出的力最多,出门买菜都是她去的。扛着两百多斤的米面菜连板车都不带,完全是靠两条腿在跑。


    比驴子都好用,就是有点儿费饭。


    “兴奋,睡不着,”夏红衣朝他身边挤了挤,跟他躺在了一张桌子上,“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生意赚到钱,你可真有办法。”


    “谁让你不学算术的,这都是最基础的东西,”罗巅往旁边让了让给她留了些位置出来,“这回尝到甜头了?”


    “尝到了、尝到了……嘿嘿,”夏红衣傻乎乎地笑了笑,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哎,罗巅,要不然你别回那个什么什么龙宫了,等梅姑娘找到姐姐之后,我们仨在外面开个店,就这么过日子得了,反正又饿不着。你要是想你娘了,我就带你偷偷溜进宫去,偷偷看看她,怎么样?”


    夏红衣是个思虑极为单纯的女人,在她的脑袋里,除了吃饭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不过最近,她也有了自己的烦恼。


    虽然单纯,而且运气不好,更不会算术写字,但她并不蠢。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介草民,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堂堂的【镇国侯】,整个强大的蜃楼国中,他只需要跪两个人就行了——其中一个还是他姐姐,跪不跪什么的都无所谓,是正儿八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算她武功再高,两人也是隔了千山万水。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蜃楼国回到青丘国的,不可能一直赖在人家皇宫里。每当想到这点的时候,夏红衣就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难过。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自己舍不得的好像不止是皇宫里吃不完的饭菜,还有这个不愿被束缚、吊儿郎当的男人。


    以前在山林里生活的时候,每到春天,山中的各种野兽就会开始找自己的另一半繁衍后代,这是自然中最基本的法则。夏红衣也有这样想过的时候,可当时她却找不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野兽。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人】在山林的兽群里,当然找不到和自己一样的伴侣。


    现在,她感觉自己找到了。


    就是身边这个看上去不着调,却一肚子都是鬼主意的男人。


    她想给他生娃,生好多好多,多到足够成为一个族群。虽然这样想,可她也知道,他娘不会同意的。他贵为王爷,自己是个野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高高在上的虎王,是不会看上一只外来的野虎的。应该和他一起过日子的女人,应该是谁谁家的千金大小姐,或者是哪哪国家的公主。


    所以,她想把他留在外面,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她就不用去顾虑宫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和他安心地经营属于他们的巢穴。


    “怎么可能,想什么呢。”罗巅哼了一声,心中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儿好笑——他再散漫也是【镇国侯】,万一将来哪天母后不在了,脑袋里一根筋的姐姐罗烟还不得被那些全身都是心眼儿的百官们给玩死。


    他得照看着姐姐点儿。


    除了这个,他还有不少自己的事要做。不光是他写的些那些根本卖不出去的小说,【镇国侯】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接待国外的使节,他得考虑如何在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中,为蜃楼国谋取最大的利益。


    ——只不过每年的使节比较少而已,所以他才有大把的时间拿来做那些闲事。


    “我要是走了,蜃楼国不说乱套,起码也得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这可是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母后赶我出来无非是想让我规矩点儿,以后收收心,这些又不难做。等过阵子玩够了,也就回去了。”


    “……这样啊。”听了罗巅的话,夏红衣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


    她不懂得多少人情世故,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心中想着什么,脸上就会表露出什么。夏红衣有些失落地缩了缩脖子,如果他这么想的话,那他们两人就只能分开了。


    她知道,若是在宫里,自己是完全没有任何机会的。


    “……罗巅?”


    “干嘛?”


    “你……”夏红衣不想就这么放弃,她打算最后再挣扎一下——如果没有全力扑向自己的猎物的话,她会遗憾一辈子的,“……你喜不喜欢我。”


    罗巅一下子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全身上下散发着野性气息的女人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罗巅坐了起来,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对着他,四肢缩在一起的夏红衣。


    这家伙的耳朵都红了。


    愣了一会儿,罗巅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呵……哈哈哈……”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想笑,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想笑——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刚刚问出的话,都让他觉得情难自禁。


    “……你笑什么,我有这么好笑么。”夏红衣扭过头来看着他,月色下,刚刚梳洗好的头发难得柔顺地趴在她的头顶和身上,因为常年在野外风吹日晒,她的皮肤有些偏向小麦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半眯着,正带着些羞涩和畏惧望着他。


    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


    夏红衣的长相还是挺标致的,只是平时不会打扮而已。虽然她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离“大家闺秀”这个词相去甚远,但却给了她一份只属于她的独特魅力。


    “没什么,”罗巅摇着头笑了一会儿,“你喜欢我?”


    “……嗯。”夏红衣轻轻点了点头,小声地回答道,“我想和你筑个巢,和你一起经营一个族群。”


    她的感情一向如此,如山林中的猛兽一般火热而直接。


    她是【百兽之王】。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像那些乱七八糟的情话,她从来都不会说。


    “可是……我怕你娘会不同意,”夏红衣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她知道,在【人】这边,有许多不得不去遵守的规矩,这些规矩她学了好多年,可依旧是学不会,“我是个野女人嘛,又不懂得你们那边的礼仪,学也学不会,你贵为王爷,你娘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谁说的。”罗巅本来有些困意,现在是一点儿都睡不着了。


    “……她会同意么?”夏红衣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


    “你知道我娘,堂堂蜃楼国的皇太后,武晨皇罗峰的皇后苏朦之前是做什么的么?”罗巅从桌子底下提起了酒坛,里面还有一些没喝完的酒。他将那些酒倒在了两个碗里,一只推到了她面前,捧着另一只喝了一口。


    “不知道。”夏红衣也坐了起来,两人坐在桌子上,就着晚风和夜色喝了起来。


    “她是个放羊的,老家在荒蓟国。”罗巅抹了抹嘴,“是我父皇当年在打荒蓟国的时候,从一个村子里抢来的。”


    “诶?!”夏红衣刚想喝酒,就被这震撼人心的消息惊得举着碗瞪着罗巅一动不动:“放羊的?!”


    像他们这种身份高贵的人,不都是找一些门当户对的么?!


    “你知道父皇是怎么看上她的么?”罗巅笑了笑,这段秘史可是只有他、罗烟和母后自己才知道的事,“当年父皇在野外扎营的时候,让人去抢当地的地主,行军打仗嘛,总得要吃的。当时后面的粮草走得慢了些,父皇就让人就地去抢。”


    “反正也是敌国的地盘,抢了也就抢了,蜃楼国的作风一向如此。”看着天上的月亮,罗巅陷入了回忆之中——这些事,是自己小时候由上一任黑甲铁骑的大统领讲给他们的,“本来抢得挺顺利的,直到有一队二十人的黑甲铁骑回来。”


    “那二十个人被揍得丢盔弃甲鼻青脸肿,父皇问起来的时候,他们说是一个小地主家的放羊的女娃给打得。当时父皇嘲笑了这二十人整整一晚上,连嘴都合不上。第二天,他带着人去了那个地主的家里,地主早就带着家小跑了,就剩个二十几岁的姑娘留在那里,守着圈里的羊群。”


    “……那后来呢?”夏红衣听得入了迷——黑甲铁骑是何等的凶悍,平常人甚至都不敢接近,连她都忌惮三分。那些人身上带着的血腥杀气,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竟然还有人敢出手揍他们?!


    “后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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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年前,荒蓟国。


    一个小村庄外,聚集着几乎全部的村民。这些村民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家里的壮丁都被抓走打仗去了,对象就是面前的这群身披黑甲、杀气腾腾的蜃楼国士兵。


    这些士兵手持月牙大戟,将村民们围在中间,一个骑着一匹黑马的男人在人群面前来回踱了几圈,手中的双面大斧用力敲了敲盾牌。


    “昨天晚上,有人打伤了朕的将士!是谁干的!”武晨皇罗峰底气十足的声音传遍了人群的每个角落,说完,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着人群的回应。


    见没人回应,罗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没人承认?好,来人!将这些人都杀了!”


    蜃楼国向来铁腕治国,他不需要连回应都没有的俘虏。


    那只会成为他的累赘和后方的威胁。


    罗峰要的,只有服从。


    听到这句话,人群立刻哭声一片,就在那些月牙大戟靠向人群,罗峰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让他勒住了缰绳。


    “俺干的!”


    大戟停住了,罗峰也转回了马头。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从人群中钻出来的女人,她穿着破旧的皮袄,上面打着许多补丁;女人个子很高,脸和手上的皮肤也因为长久的风吹日晒变得有些粗糙,但若是细看的话,女人的长相还算是标志。


    若是好好收拾收拾的话,应该也算是一个小美人儿吧。


    “昨天打伤朕的人的,就是你?”罗峰挑了挑眉毛,心中有些佩服这个女娃的胆量。


    女人没说话,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他,连跪都没跪,似乎一点都不怕他。


    可她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她。


    罗巅咧嘴笑了笑,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佩刀扔在了她面前的地上,随后将自己的大斧指向了对方,“捡起来。”


    女人咬着嘴唇捡起了刀,罗峰便准备冲过去。对方似乎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仰起头朝他高喊了一声:“这不公平!俺没有马!”


    罗峰好悬没从马上栽下去。


    ——这女人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么?!


    他是想要她的命!


    不过她的态度却让罗峰觉得十分有趣,自蜃楼国建国至今,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和皇帝说话。


    罗峰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挥了挥手,让一名铁骑牵了一匹马过来,可这个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骑上去的意思:“俺不会骑!”


    “哈哈哈哈!”罗峰实在憋不住了,大笑了两声从马上下来,还招呼左右脱掉了身上的铁甲,随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这回行了?”


    “嗯,”女人这才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鼻子,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先说好,打死了可别怨俺!”


    “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罗峰咧开了嘴角,举起了大斧和大盾冲了过去。身为罗家人,他有自信一招就取下对方的人头。


    在蜃楼国人的眼中,只要对方拿起了兵器,就已经不再有男女之分。


    接下来的事却让罗峰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个女人没有任何起手的架势,只是平平常常地举起了沉重的大刀,闭着眼睛就向自己劈了过来。罗巅本想用大盾格开这一刀,顺势斩下她的人头——这是他对对方勇气的敬意。


    有勇气反抗的人,都值得他当作对手全力以赴,哪怕对方只是一介草民。


    可就在他的大盾和对方的大刀相接之时,罗峰却猛然睁大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掀开压下来的刀。


    这女人,好大的力气!


    罗峰一咬牙一转身,用尽全力将大刀引向了侧面,就在他抬起大斧准备砍下去的时候,对方却先一步抬起了腿,趁着他大盾让开的时机,一脚踢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退出好几步的罗峰顿觉气血上涌,心说这妮子不光力气大,速度也快——她的功夫究竟是跟谁学的?!


    难道这小小的荒蓟国,竟还藏着这等高手,能将一个放羊的女娃调教成这样?!


    “都不准动!”罗峰舔了舔嘴唇,喝退了想要围上来的黑甲铁骑,“让开点,朕要和她玩玩。”


    接下来的一炷香里,罗峰发现对方似乎并不会武功,只是凭借着一股蛮力在跟他对抗,有时候自己耍个小手段,对方就会立刻上当,若不是她的反应够快速度够快力量够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铛】的一声,女人手中的大刀被大盾弹飞——如果没有技巧的话,再大的蛮力也有耗尽的时候。罗峰等得就是她进攻变弱的那一刻。他打飞了对方手里的兵器,一脚踢在了她的侧腰上。女人吃痛后退了好几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瞪着他。


    是个好对手,可惜了,她不是我蜃楼国的人。罗峰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准备结果她的性命。可就在这时,女人却大吼一声,拔出了藏在怀里的匕首,全力地向他扑来。她的速度很快,罗峰一时大意躲闪不及,只能用大盾抵挡,却被她这搏命一击连人带盾扑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不动手?”罗峰看着这个梳着辫子的女人的眼睛,她的匕首就插在了自己耳朵旁边的土地中。


    “俺要你放了他们!”女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指了指身后,“俺知道你是皇帝,也知道你是来杀俺的,毕竟俺揍了你的人……”


    “知道了你还不跑,为什么还在这里?”罗峰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那群瑟瑟发抖的百姓们,“是因为他们?”


    他并没有在意耳旁的匕首,身为皇室罗家人,早有战死沙场的觉悟。


    “赵大娘对俺很好,总给俺馒头;李大叔是木匠,给俺打了张床;孙姨是裁缝,给俺做过棉袄;还有侯爷爷、杨奶奶、钱叔叔……”女人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中打转,她拔出了匕首扔在了一边,“他们都对俺很好,俺知道就算杀了你他们也得死,只要你能放过他们……俺随你处置!”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罗峰忽然间觉得很好笑——大概她还不知道【皇帝】到底代表着什么吧。


    想着,他真的笑了出来,等到笑够了,罗峰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咧嘴朝她笑了笑:“你叫什么?”


    “俺叫苏小七。”


    “好,苏小七。”罗峰点了点头,“你跟朕走,朕不杀他们。”


    “……真的?”苏小七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掉在了罗峰的嘴唇上。


    “你觉得,朕有必要和你们这些平民说谎么?”话音刚落,那些围住村民的黑甲铁骑们立刻收起了月牙大戟,齐齐地向后退了三步。


    “……你不杀俺?”苏小七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被自己骑在身下的男人了,“……俺可是连你都揍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罗峰再次笑出了声,“揍就揍了,朕看上你了,朕要你当皇妃。”


    “……啥是皇妃?”


    “就是朕的老婆!”罗峰一挺身坐了起来,在她就快仰倒在地的时候,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愿不愿意?”


    “……只要你不杀俺的乡亲们,俺就愿意。”


    “痛快!”罗峰越来越觉得这个【苏小七】对胃口,比身边那些学了点儿花拳绣腿就在自己面前卖弄,还时不时地私底下勾心斗角的女人们要强多了。


    罗峰是武者,比起美人,他更欣赏强大的对手。


    “既然做了朕的妃子,那就不能再叫‘苏小七’了,省得让人说朕的蜃楼国取名字没品位。从今天开始,你就叫……”


    想着,罗峰抬起头,看到了被云挡住了一半的圆月——今天是正月十五,是一个月中月亮最圆的时候。


    “云遮月……丫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苏朦】,朕要你做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