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郡，郡城。


    国内唯一一条大河【地鸣河】从流入阡陌郡开始，分成了大大小小十八条支流，支流带来的水量让周围的土地十分肥沃，再加上地势较低、气候宜人，又和白沙国接壤，是两国贸易的中心地带，这些条件加在一起，让阡陌郡成为了全国最富有的郡。


    尤其是阡陌郡的郡城，富有带来了繁华，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往来聚集于此。商人、戏班子、手艺人、游客，他们挤满了这座扩建过三次的小城，让这里充满了机遇和活力。


    不过人多也不是好事，一开始，阡陌郡的太守还能管理一下人满为患的郡城的秩序，到最后城越建越大，人越来越多，太守周大全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最后索性不管了，现在他光是审批那些申请的商户和管理郡城的治安就已经焦头烂额，至于维持秩序什么的，只要别闹出太大的乱子，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并不是周大全不负责任，他在做太守之前，一头黑发又浓又密；自从做了太守，只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就让他变成了一个连帽子都戴不稳的秃子。现在他跟人说话的时候，都得用手扶着点儿头上的官帽，只要一不留神，就会露出他光滑到足以反光的秃顶。


    这让周大全十分尴尬——尴尬久了，他也就不出门了，除了偶尔和几位县令商讨一下郡内的事务之外，他基本都在太守府中待着。平时外面的情况，全都靠师爷向他汇报。


    “大人，东城又有街头卖艺的了，要不要管管。”师爷李忠站在书房里，面前是一边摸着光头一边处理郡务的周大全。


    “几个人？”周大全连头都没抬，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菜市口的处刑台临时改成戏班子的戏台。


    没办法，人越来越多，场地就那么几个，还早就租出去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那血迹斑斑的断头台——可这个戏班子又不能不批，他们唱的《仙女入凡尘》在全国都十分流行，唱戏的据说还是个名角儿。这个戏班子从岚山郡一直演到了他这里，老百姓可都等着看呢！


    可戏班子想搭台子就得经过审批，是要交税的，本来周大全有好几个副官，最后全都因为工作量太大辞官不干了，现在这些杂务事几乎全都压在了他的头上，让这位【秃顶太守】苦不堪言。


    “回大人，三个。”李忠翻了翻手上的一本小册子，这是他平时用来记东西的。因为人和事太多，光用脑袋实在是记不住，李忠就准备了这么个东西。


    “东城什么地方？”


    “东十四街。”


    “那不管了，李忠，你重新记一下，八街以外随便，八街以内禁止街头卖艺。”周大全依旧没抬头，心说那么远的地方就算了吧，从郡府向外数起十条街以外的人都相对较少，犯不上搭人手进去。


    他实在是管不过来了。


    太守不光管理郡务，还掌着全郡守兵的指挥权。现在除了和白沙国交界的国境线上之外，周大全几乎将所有的守兵都用在了维持治安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是。”李忠点点头将这一条记了下来，随后又开始向太守大人汇报其它的事。等到全部汇报完，李忠出了书房叫来了守兵校尉，将最新写好的《八街以内禁止私人卖艺》这一条法令递过去，让他找人写好贴满大街小巷。


    随后，这位疲于奔命的师爷叹了口气，紧了紧自己的官帽，再次咬着牙一头扎进了太守府外的人海中。


    那真的是【人海】，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边……


    东十四街，街口。


    那三个街头卖艺的人周围围了大量的人潮，不为别的，就因为她们是女人。


    这年头女人出来卖艺的很少，多数都是有些本事的男人在卖艺。这三个女人虽然灰头土脸，但看上去还算有些姿色，因此聚集了许多的看客。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金钟罩铁布衫了啊！我们姐仨初入江湖，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妹在这谢谢诸位大哥大姐了！”


    夏红衣拿着一个大锣边敲边喊，【百花丛】的芍药一只脚踩在一根绳子上，将脚尖上的碗踢起来，稳稳地接在了头顶；罗烟躺在一块木板子上，肚子上压着一块圆形的大石板。


    看着周围不断叫好的人群和喊得兴高采烈的夏红衣，罗烟检查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两道疤痕的伪装，暗暗地叹了口气。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堂堂皇帝，有一天居然会在异国他乡卖艺赚钱。


    本来罗烟是为了调查【失心散】和【百足钦原】而来，不过她犯了个错误，天大的错误。


    那就是选择和夏红衣一起行动。


    她的饭量很大，夏红衣的饭量也很大，这两个人若是敞开了肚皮吃，每顿七八个人的饭量还是没问题的。这就导致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果——


    罗烟身上带着的一百两黄金，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全都被两人吃没了，最后甚至还因为身上没钱，被下榻的客栈给赶了出来。


    若是在蜃楼国，堂堂武锦皇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委屈？可现在没办法，两国的金银虽然互通，但银票却不通用，一旦身上的现银没了，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罗烟不是没想过亮出身份，只要她拿出蜃楼国的令牌，青丘国的大小官员根本就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是现在她不能那么做，一来是因为弟弟罗巅告诉她，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对于她这个弟弟的脑袋，罗烟从来都没怀疑过，他说这样做是对的，那就是对的，从她即位以来从来都没出过任何问题。


    二来——她亮出身份了怎么说？难道跟陈瑜和青丘国的大小官员说，她没钱吃饭了？


    罗烟丢不起这个人。


    至于现在，丢点儿脸就丢点儿脸吧，起码没人认识自己——不管有什么要紧事，总得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想出街头卖艺这一出，真的是逼不得已。


    不是她们不想干别的，两个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虽然偶尔出门，但对百姓们赚钱的那些行当都没什么门路；夏红衣更狠，干啥赔啥，指望她赚钱根本就不现实。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只是苦了芍药——她是来伺候陛下，顺便传递消息的，结果跟这俩人吃了好多天的窝窝头。


    本来商量好的是芍药去演杂技，夏红衣躺下来碎大石，罗烟去敲锣吆喝。堂堂一个皇帝，怎么着也不能躺在地上，让大锤砸自己不是？


    可罗烟吃亏在了嘴笨，街头卖艺这东西，三分看本事，七分赚吆喝。俗话说“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能不能赚到钱，全都看夏红衣吆喝这几嗓子了。


    还好，虽然夏红衣运气差了些，但吆喝的本事还是有的，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事。一天下来，三人赚了整整两吊钱。一吊钱一百文，照理说这钱不少了，平常人家一天干下来能有十文就算不错。可看着手里的两吊钱，芍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十文钱找家便宜客栈租一间屋子，算是有个睡觉地方，剩下的全都得让身后这俩饿死鬼投胎的家伙给吃了。


    哦，为了不让罗烟和夏红衣乱花钱，现在芍药是管账的。事到如今，身份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先活下去再说吧。


    就算是【天下无敌】的罗烟，总归也是要吃饭的。


    “去哪吃饭？”散场之后，罗烟拍着身上的土站了起来。为了表演得真实，刚刚压在她身上的是磨盘，以她的身体素质，区区一个磨盘不算什么。


    她还挨过攻城锤的铜皮撞锤呢，那才是真疼。


    提到吃饭，夏红衣立刻凑了过来，不算罗烟带的那一百两的黄金，她从薄水郡太守邱长空那里坑来的八十两黄金也早就花完了。


    哦不，是【吃完了】。


    “城郊的客栈，馒头，咸菜。”看着灰头土脸的陛下，芍药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说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不得把自己吊起来游街示众才怪。


    听到馒头俩字，罗烟和夏红衣笑了笑，二女抬起了手在半空中拍了一下——


    “总算不用吃窝窝头了。”


    看着如此没出息的陛下，她再次叹了口气。此时芍药无比想念自己的王爷。若是他在的话，肯定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吧。


    至少不会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


    就在三人或喜或忧的时候，旁边走来了几个官兵。不过不是冲着她们来的，那几位官兵在墙上刷了浆糊，贴了一张纸之后就走了。


    罗烟和芍药看到了那张纸，主仆俩对视了一眼，同时皱了皱眉。


    那张纸上画着一个人，虽然不太像，但从发型、衣服、身高和神态上来看，正是修桦。


    “嚯……五十两，不少啊。”夏红衣走过去看着画摸着下巴，“要不然我们去抓逃犯吃赏银？”


    “她是温清海的夫人。”罗烟看着那张通缉令，面色有些凝重。看上面大印罗烟知道，这是陈瑜亲自让人发出来的【皇榜】。也就是说，这是一张皇家的通缉令。


    陈瑜知道修桦的身份，也知道了【百足钦原】的事，她是不可能让人发出这种命令的。除非……


    “她就是修桦？”夏红衣也收起了笑容。她见过温清海，却没有见过修桦。


    看到了这张通缉令就意味着，罗巅的预测再一次实现了。


    今天早上，她们收到了蒲公英带来的罗巅的亲笔信，信上的时间比皇榜上写的发布时间还要早一天。看着这张通缉令，夏红衣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连门都不出，只靠零星的线索就能将事情的发展推算得如此神准，那位【镇国侯】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若是以这样的人为敌，就算自己再能打，恐怕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百兽之王】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深刻的恐惧，而这个恐惧，却是来自于一个千里之外、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


    “接下来怎么办？”罗烟看了看芍药，“你家主子信上说后面该怎么做了么？”


    “奴……我看看……”芍药一着急差点儿把宫里的那套规矩搬了出来，她从怀中拿出了信，看了看之后，对罗烟说道:“主子让我们在看到通缉令之后，就去……医王谷。到那之后依旧不要暴露身份，之后会有官兵到达那里，他让我们……拖住那些官兵。”


    “修桦和温清海在那里？！”


    “不知道，主子没说，只是让我们……”“那还等什么？走吧！”夏红衣算了算日子，今天是三月十三，医王谷离这里并不远，郡城以北就是巨沙镇。加快速度的话，明天大概就能赶到。


    “……嗯。”罗烟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除了那些官兵，罗烟在意的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蜃龙铠。


    她曾听修桦说过，蜃龙铠就在那医王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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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五，医王谷张灯结彩。


    医王谷所处的位置在大戈壁的一群孤山之中，平时除了郎中，少有人会到这里来。今天，这里聚集了两百多人，这些人全都是青丘国境内受过医王谷照顾的郎中们。


    多亏了谷中卓一寒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他们的医术精进了许多。再加上卓一寒为人正直无私，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君子，所以这些郎中们才会不远万里而来，祝贺这位无论是医术还是医德都如此出众的年轻人。


    卓一寒这一天也十分忙碌，按照青丘国的规矩，楚霜、楚璃姐妹俩作为新娘子，入洞房之前是不能见人的，再加上双方都没有了长辈，所以接待宾客这种事全都是他一个人来。


    “卓谷主，恭喜恭喜！”


    “方神医，您能远道而来，真是让晚辈诚惶诚恐，晚辈家里穷，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多包涵。”


    “哈哈哈……哪里的话，大家行走江湖都是穷光蛋，哪有什么招待不周！”说着，方神医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卓一寒，“这是老夫前几年游历白沙国的时候得到的海马，祝您和两位夫人早日抱上大胖小子！”


    “方神医您太客气了，里面请、里面请……”


    ……


    卓一寒站在吊桥前，自从上次桥樁被温清海打断了之后，整座吊桥就换成了铁链的，比以往要结实不少。他不停地向那些郎中们打着招呼，虽然很累，但此刻他的心中却满溢着幸福。


    因为他就是今天的主角，新郎官儿大人。


    卓一寒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光是一个上午，他的小破院子门外摆着的二十多桌席位就已经坐满了。不得已，卓一寒只能托人再去买几张桌子，顺便再请两个厨子过来——他之前请了两个厨子，但现在看来，这两个厨子根本就忙不过来。


    还好酒菜很充足，这些郎中们都知道对方没钱，所以他们带来的礼物中除了一些药材之外，还有许多的食材，再加上自己之前准备了不少，酒菜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不够用。


    被装饰成洞房的小破屋子里，楚璃紧紧握着姐姐楚霜的手，她轻轻咬着嘴唇，明显是有些紧张。楚霜虽然安慰着妹妹，可她的心中其实也有些慌。


    毕竟这是她们的人生大事，今天，她们俩就要嫁人了。


    嫁给那个她们一直仰慕又恋慕的翩翩君子。


    坐在她们对面给她们化妆的，是温清海和修桦。


    修桦在认识温清海之前，曾师从叔父修禅的好友【千面客】陆无相，学得了一手易容改相的本领，之后，温清海又从她这里学到了一些皮毛。所以对给人化妆这件事，二人最是得心应手。


    “有什么可紧张的。”修桦坐在垫着厚厚被褥的椅子上，一边左右端详着楚璃的妆，一边用沾着水粉的小刷子做着些许的改动，“等以后过上日子你就知道了，其实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桦姐，你们俩大婚的那天没紧张过么？”楚璃眨着眼睛，向眼前这位【前辈】讨着一些经验。


    “呵，我跟这小子成亲的那天就叔父和我们俩，一共才三个人，有什么可紧张的……别动，这边还得补补……”


    “你们……没请一些朋友们来么？”楚霜听到这个，顿时觉得有些窝心。


    大婚之日只有三个人，那得多冷清啊。


    “我从小流浪，到十岁才认识她，师父平时深居简出，也没有多少值得告诉的朋友……桦儿，把胭脂给我……左边有些淡了……”温清海用小指抹了些胭脂，轻轻涂在了楚霜的脸颊上，“冷清倒是不至于，比起人多，我们更喜欢不被人打扰。”


    “那你们……幸福么？”


    两人化妆的手同时停住了。


    他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才算是【幸福】。


    这么多年来，两人有过误会，有过仇怨，有过背叛，有过算计，也有过淡如白水的平静。一路走到今天，他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幸福】。


    温清海慢慢看向了修桦，对方也同时回望着他。良久，两人苦涩地笑了笑，谁都没有说什么。


    “管好你们自己得了，还有心思操心我们俩。”修桦替妹妹楚璃整理好了妆容，转头看向了姐姐楚霜。温清海立刻站了起来，将她的椅子挪到了楚霜的面前。


    “手艺见长，不过还是差了点……”修桦检查着楚霜的妆，一边用水分补着不足的部分，一边伸出了左手。温清海将旁边装着胭脂的盒子放在了她的手中，修桦拿在手里，很自然地从里面沾了一些胭脂出来，轻轻地点在了楚霜的嘴唇上。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却都知道对方的动作代表着什么。


    比如某处的水粉多了，温清海就会将绢帕递给修桦，修桦也知道该修改什么地方；当修桦伸出手的时候，温清海也总是知道对方想要的是胭脂还是妆粉。


    楚霜和楚璃看着眼前两人的配合，姐妹俩感觉她们好像面对的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


    ——究竟两人一起经历过什么，才能有如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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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拜天地！”


    卓一寒没有请司仪，他的钱够用，只是没有司仪愿意来这么偏远的地方罢了。现在担任司仪的人是津水郡的牛郎中，因为他的嗓门儿最大，喊出来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见。


    三位新人身着大红的嫁衣，胸前挂着大红的布花，卓一寒的头发被红布扎在一起，楚霜和楚璃姐妹的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三人面向门外，朝着广阔的星空拜了拜。


    “二拜高堂！”


    三人都没有了长辈，此时坐在【高堂】位置的，是岚山郡的方神医和黑水郡的孔大夫，两位年岁最大，一个七十一，另一个七十五；卓一寒今年二十有五，楚霜、楚璃才二十二岁，两位老先生当他们的长辈绰绰有余。


    卓一寒牵着姐妹俩的手慢慢转身，朝着两位德高望重的老郎中拜了拜，两个老头立刻乐得合不拢嘴，能给医王谷谷主和他的两位夫人当一把长辈，他们觉得这辈子真是值了。


    “夫妻对拜！”


    牛神医一边喊，一边笑开了花——他可是这场医界最盛大活动的见证人，这件事，他能吹一辈子牛皮。


    听着远处牛神医洪亮的声音，温清海将包袱背了背，推着修桦的轮椅车，从院子后面悄悄地离开了。


    他们现在才走，一来是因为修桦的伤要做最后的诊察，二来是想悄悄看完这三位新人的婚礼。无论怎么说，他们都算和卓一寒有过一段缘分，而且二人也知道，今日一别，大概以后便不会相见了吧。


    就像卓一寒说的那样，他们俩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虽然他只是玩笑话，不过温清海知道，他们此时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悄悄地离开，就当是送他们的一份礼物吧。


    想着，温清海推着修桦，二人的身形慢慢地隐没在了后山的小路中。


    “共入洞房！”


    最后四个字说完，众人立刻欢呼了起来，他们举起了手中的酒碗，将里面的祝福和喜庆一饮而尽。


    就在众人放下酒碗的时候，忽然间，从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卓一寒轻轻皱了皱眉，他让楚霜和楚璃先进了屋子，自己摘下了胸前的大红花，带着一众疑惑的郎中走到了外面。


    医王谷的入口附近，许多官兵走过了吊桥，他们举着火把，满身的肃杀之气。一位好像是将军一样的人物站在了前边，手中拿着一张人物的画像。


    太守邱长空看了看左右，最终目光落在了卓一寒身上。他走上前去，将画像举到了卓一寒的面前，冷声地问道:


    “我乃薄水郡太守邱长空，本官问你，那朝廷要犯温木华可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