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伦叫魂般地唱了一通。


    蝙蝠侠没来，蝙蝠（正常的）惊走了两只。


    他大喜过望，总算看到活的生物了，这地方居然连生态圈都没有，他当初去的下水道还有吃了黑山羊子嗣存在的神血生物链。


    他还记得那多汁的口感，吃了以后神清气爽，使他年轻。


    虽然他进下水道时才15岁，可暗无天日的地方时间不好判断。


    他只记得他待了很久，久到他都放弃数心跳计时的徒劳行为，一点点削瘦，皮包骨。


    在这个地方是不会因为饥饿死去，但是你的体能依旧会消耗，哪怕成为骨头架子还能行动，似乎只要这处空间存在你也就存在，几乎永生。


    瑟伦在看到那具黑山羊子嗣的尸体就明白他的死因了。


    他不是被谁杀死的，他是自我了断。


    密大学生论坛有一个幸运值评估，是灯属性的学长开办的，测姻缘测财运，明明灯学院是理学院，他整成了吉普赛。


    瑟伦测试过自己的幸运。


    75，足够幸运也足够不幸。


    在后来的调查生涯中，他无数次想要去找人算账。


    说起来他幸运得走在街上都能捡钱，事实上，他的实地调查每次完成的都一波三折。


    他没有去找那位有“先见者”之称的学长算账只是因为他“进去了”。


    不是进监狱，是进精神病医院。


    密大每年会将一部分学生送进墓地，另一部分学生送进精神病院，这算是学生们的常识。


    在密大，至少在他就读的时间，和人说“××进去了”，那么就代表他已经不在了。


    就像算命的那位学长，他进去的半年后咬舌自尽了。


    从私人的角度，他并不赞同学长的选择。


    咬断舌头实际上不致死，真正致死的是舌头咬断后舌根的回缩，堵住气管，血液回灌，也就是说学长是窒息而亡。


    极其低效率的死法。


    学长在整个计划中要支走盯梢的护士足够久才能痛苦不堪的迎来死亡。


    灰蓝色的瞳孔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看，瑟伦忽地凑近角落混进地上污浊中的黑色颗粒。


    黑色的颗粒在泛着光的水里，泡软了，似乎随时可以化为浑浊的一部分，再无分别。


    他细嗅糜烂的滋味，鼻尖几乎贴到上面。


    是肉，他想。


    他馋肉了。


    他还记得软肉的滋味，不像大肉那么劲道，也没有小肉那么鲜滑，但是入口即化。


    太可惜了。


    手背因用用力过猛暴出青筋，瑟伦攥紧衣摆强迫自己站起。


    掉在地上就不好吃了。


    他告诉自己。


    要追逐蝙蝠，蝙蝠是脆的，那火烤烤会很香。


    心里想着烤蝙蝠，内心的饥渴得到了某种补充，瑟伦心知这只是饮鸠止渴。


    要转移注意力。


    于是他打了个响指，指尖冒火花。


    魔力，微薄的魔力淌在空气中。


    他自身的魔力的“消失”了，却没有失却这份法师的天赋。


    血肉仪式可以通过他自身作为中转，力量没有被消耗掉，现在他还可以通过精神的力量勾动空气里的魔力。


    或许，他体内的魔力没有消失，只是他成为了一种他不易觉察的形式。


    瑟伦做出判断。


    手一翻，银钥匙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的魔力在这。


    钥匙在神秘学中有特别的含义，银钥匙更是一件传说级的魔法物品。


    传奇调查员伦道夫卡特手持银钥匙穿梭时空，化身非人的种族，甚至见到了门后的太古永生者而归。


    “只用使用三次。”


    瑟伦喃喃自语，他真的很好奇三次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要出去。


    心里念头冒出，瑟伦找起了出去的爬梯。


    这道下水道陷阱有个隐含条件，进去过的人从此不会再被困住，就像得过天花的人不会在得。


    他之前告诉杰森纯粹是出于一点点野爹的责任心。


    他是没法和他通过一扇门的，同理，他出门也不必支付代价。


    当杰森鲁莽地打破墙壁时，就注定了哪怕他和之前那样扒在他身上也会跟他分开。


    所以，瑟伦并不在意杰森对他的怀疑，因为这对他的存活是件好事。


    他得找蝙蝠侠。


    再次升起同样的想法，瑟伦却没有了之前的迫切。


    瑟伦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有时眼前会出现熟悉的景物。


    它们有的破败不堪，有的崭新的像是新出场。


    他穿越了时间。


    终于，他看见了一身残破蝙蝠装的身影。


    他长得还是那么英俊迷人，唇角染血，苍白虚弱，比瑟伦在报纸上看到的布鲁西宝贝多出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报纸上的布鲁西宝贝发鬓边可没有银丝。


    “嗨，Det。”


    瑟伦心情愉悦。


    “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先生。”


    蝙蝠侠说，他仿佛未卜先知，直接插入正题。


    “不要那么严肃嘛，好歹打个招呼，我说你好，你回答你好，这样才能成为好朋友。”


    瑟伦进入了教幼儿园小朋友社交礼仪的时间，迸发出比当杰森野爹更大的热情。


    “我想你有事找我。”


    蝙蝠侠不为所动，他很清楚真的顺着对方的话说就会被扯入他的节奏。


    “我很高兴下水道的臭气没有冲昏你的头脑，布鲁斯，”瑟伦神情冷淡了些，“杰森陶德，我可怜的小鸟不听话，现在我和他失散了。”


    他见到了蝙蝠侠，不是他的好朋友。


    “往地上滚一圈并不能伪装成流浪汉，即使你穿了二手的旧衬衫，扑粉压暗肤色，我在东区的布置偏少，那里太乱，人员流动缓慢，新来的人无法快速融入。”


    蝙蝠侠说出一大段和瑟伦所说的话并不相干的话语。


    “谢谢，我想我得花点时间制作几张假面具。”


    瑟伦承了他的情，同时迫切地想去洗澡。


    他身上的衣服从酒吧出来就没换过，一身的灰尘，是该洗了。


    至于关于伪装问题，真到了摄像头面前一帧一帧地面部扫描，瑟伦自认为化妆术再厉害也是瞒不住的。


    “布鲁斯，我想你该去找小鸟了，我这里没有追踪杰森的办法，只能你遇见他才行。”


    蝙蝠侠顿了一下，问：“杰森，他是我的罗宾，出了事。”


    “老兄，你得多去社交了，只是布鲁西宝贝的那点酒会可不成。”


    瑟伦通过蝙蝠侠的同位体的社交状况有了个预估，心里暗暗高兴，社交圈子越小，圈子里的人比重就越大，不是吗？


    “说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只有过一任罗宾，理查德·格雷森，他被小丑杀死了。”


    面前的蝙蝠侠蓝眼睛眼里闪过淡淡地哀伤、痛苦，还有更多的复杂的事物。


    瑟伦并不诚心地道：“很抱歉，先生。杰森也是你的罗宾，他是另一个你的第二任罗宾，也是死在小丑手手上，但是他被刺客联盟复活了，等回了哥谭发现你换了新罗宾心情很不爽，如果不是进来，他就该去洗劫黑面具了。”


    糟糕的消息让蝙蝠侠脸色一沉，他问：“小丑死了。”


    语气是笃定的。


    “我听说是蝙蝠侠杀了小丑。”


    瑟伦慢吞吞地说，他不大想说这种无意义的话。


    “谢谢。”


    这回轮到另一个蝙蝠侠说谢了，他转身离开。


    瑟伦舒出一口气，对这位刚认识的英雄说：“再见。”


    蝙蝠侠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距离和时空隔开了两个一期一会的旅客。


    瑟伦继续走，终于看到下水道作业用的梯子。


    他顺着带红锈的梯子一点点往上爬，用力推开井盖。


    清新的空气涌入他被下水道熏染的麻木的肺部。


    “真好啊。”


    瑟伦感叹，他快速爬出下水道，重新合上井盖。


    望着复原如初的井盖，他想：希望杰森出来时还有力气推井盖。


    接下来，他要洗澡，用黑面具家的浴室，然后找出那个布置下水道陷阱的杂种。


    他知道杰森不会高兴他染指他的目标，可是人总得学会接受现实。


    他是野爹，不是亲爹。


    -


    杰森行走在该死的下水道中。


    瑟伦那个混蛋露出十分小丑的笑容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到现在也不知道多久。


    黑暗的环境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他目光锐利地找寻出口。


    到了现在，他对瑟伦的那番话信任程度依旧有限。


    因为假如出去的方法是正确的，里面暗含的信息…


    杰森是个不错的侦探，蝙蝠家的人总有些推理能力，在这方面的天赋他不及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


    他是美国典型的经验主义侦探，足够多的事件再加上自我整理和检讨，以及自身的推理技巧，足够他面对绝大多数情况。


    瑟伦身上的信息是未知，他认识了他多年仍旧没有了解他，大约他也是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忘了。


    他所会的大种姓之刃是物理类型的魔法，没法为他带来过多精神抗性，瑟伦有心下手，有的是机会。


    出去他一定要找个靠谱的魔法师。


    杰森做出决定。


    不给自己加层精神防护他很可能在揍瑟伦的路上就被精神控制了。


    这么想着，杰森习惯性寻找瑟伦话里的漏洞，浑然忘记魔法有时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一回事。


    一定有可以一个人离开的办法，他想，内心的责任感催使他去找失散的同伴。


    他不知道瑟伦是从哪本魔法书上看到的离开方法，但是这地方一定是不安全的。


    生死游走见锻炼出的危机直觉无时无刻向他报警，仿佛危机无处不在。


    神经紧绷着，他刹住了脚步。


    小丑的尸体。


    杰森磨着牙告诉自己。


    他面前是一具带着皱纹的老人脸，面上有着小丑妆，头发染绿，身形枯瘦高大，犹如恐怖故事里的瘦长鬼影。


    年纪不符，小丑的年龄应该是个中年人，他冷淡地想，却在心里讲着地狱笑话：“我不会认错的，唯有小丑，化成灰他都能认识，因为他身上弥漫的恶臭唯有他，在那个仓库，在撬棍击打濒死的边缘，用生命铭记了。”


    听到小丑死时，他是多么高兴，布鲁斯终于杀了小丑。


    但是他来晚了，布鲁斯和他的新罗宾一起解决了小丑，他连往小丑骨灰盒上滋尿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已经烧毁，杰森凝视尸体，目光幽幽。


    这具尸体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