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纸团
作品:《狮子糖》 陈越和柯浔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晚自习第一节的后半段了。柯浔进门,今天值班的技术蛋赶忙带上眼镜,去分析表情。
等了半天,周围的鹌鹑蛋还没有接收到技术蛋下达的准确指令。
技术蛋这会急得抓脑壳。
操。
数据库里没这个表情啊。
这对13班是件大事,校霸的未知表情,往往代表没有可行的应对经验,也就代表着得有人牺牲,得有人去探。
按照早就安排好的轮班顺序表,这次到兰响了。
兰响在星星之火群里接到任务,感觉难度不是很高。因为她有八成把握可以确定,这是个危险等级较低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嘿,因为她cp刚刚约完会回来。
兰响顿时生出一种优越感。
小鹌鹑蛋们,傻眼了吧,老娘的位置能在前线8d磕糖。
但任务还是要做的,按照大家总结出来的流程文档,第一步是观察,根据试探员本人的经验,大体确定危险等级,第二步是寻找时机搭话,让校霸接手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比如捡个东西啊,顺手传个纸条啊这种,最后,就是根据反应判定结果。红色大危,橙色其次,按色温以此类推,中间最温和,两边是极端。
经过数十次的试探,成功过失败过,迄今为止,13班已经拥有了一笔宝贵的表情数据库财富。而这也是一套很成熟有效的流程了。
但兰响准备进行一次流程革新。
不是她突然多长了两个胆子出来,纯是她的cp给了她勇气。
拜托哎,他们可是消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又一起回来的欸,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从今天开始,校霸表情判定结果的色谱里将出现,粉色!
兰响团了张纸条,瞄了一下,啪叽,砸到陈越头上了。
对不起越越!我用了最轻的力气!你绝对不会疼的!
只要柯浔第一时间去关心你,这个粉色我就有一半的把握给添上!
纸团按她的预想砸中了陈越,只是砸到之后有反弹,在兰响惊恐的目光中,反弹到了柯浔侧脸。
兰响:
不是,你听我狡辩。
明里暗里注意这边动静的一双双眼睛,唰一下没了。
13班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警报警报!
兰响犯了大忌!在没确定校霸表情的时候进行了武力试探!
兰响吞了吞口水,抓着赵磊恒袖子的手都哆嗦,已经想好了下辈子投什么胎。
陈越转头就看见兰响眼框红红,还不时打个哆嗦。皱眉,“赵磊恒,你开窗户把兰响冻到了?”
赵磊恒满脸写着冤枉,摇头否认。兰响完全拥有开窗自由,他管不住。
“越越,我我没事。”
你看上去不像没事的。
陈越被砸那一下确实不疼,只是以为兰响有什么事情要找她。难道不方便说写纸条上了?
低头在地上找了一圈,没看见刚刚兰响扔的纸团。
“在那。”
看见一根修长的手指探出来指了指她的椅子底下,声音不咸不淡,语气也没什么起伏。
陈越应声,因为弯着腰脑袋在下面,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
应得这一声柯浔就没听见。
不怪他,他被小书呆子拽着胳膊在耳朵边说了那一句话之后,这耳朵就不争气的听不见音了。
这纸团的位置还挺刁钻,陈越去看柯浔指的地方,发现从左边下去不好拿,就调转方向,从右边弯腰捡。
身子弯曲,陈越腰肢柔韧度不错,弯得速度很快,只听砰的一声。陈越就感觉自己脑袋巨痛,像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闷棍。
条件反射的直起身子。捂着脑袋的陈越用余光一瞥,看见一个人和她动作一模一样,跟照镜子似的。
陈越:
还有啥不明白,她和柯浔都想弯腰捡纸团,动作太同步脑袋撞一块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就是不知道柯浔是不是也疼得泪花要出来了。
柯浔是不可能有泪花的,他只是措不及防打懵了,没听见陈越应声以为她没看见,柯浔干脆自己弯腰给她捡,谁知道撞到了脑袋。
转过头看见小书呆子眯着眼睛,眼底泛着晶亮的泪花,柯浔有点心疼之余更多是好笑。
怎么这么笨啊。
兰响也不哆嗦了,捂着嘴看着校霸勾起来的唇角。
心中惊涛骇浪。
这这这!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一拜天地?
兰响:!
她cp发糖了!啊啊啊啊!
周六,要周考。
附中寄宿制,两周批准一次假期,在学校度过的周末就安排周考,周考也会有正规的排名,算是阶段性小检测。
周末考试难免有些讨人嫌,所以为了做缓冲,周六晚上考完试,级部会统一安排最新的院线电影看。
一般这个时候,是纪律最松散的时候。
不管老师还是学生都会松根弦,周末嘛,玩嘛。
老王就属于这种理念持有者,但他身为重点高中的班主任,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他表现出来的又是一回事。
下午最后一科考试是物理,老王监考,发完卷子不忘给这群小崽子们紧紧皮。
“认真做,别想着晚上有电影看就心浮气躁,出息点。”
小崽子们哗啦啦传试卷,没人搭理他。
老王也不管,论起出息,他端了保温杯抵在嘴边喝了口可乐,老王搬了个板凳在讲台上坐好。
在这种监考的无聊时刻,他就喜欢去看他最出息的学生陈越做题。
不为什么,就为一种踏实感。
不管出什么样的离谱题都有人能做出来的感觉,让老王油然而生一种骄傲,看,他教的知识,没有学生总会,但总有学生会。
某种意义上讲,陈越是老师眼里的那个兜底的。
不管哪科老师,出题出烦了,难免会摆烂放肆发挥,一般这种题目都会被学生抱怨做不出来太难了,出的什么破题。
这个时刻,老师们就能骄傲挺直腰板,反驳,人家陈越怎么做出来了呢?
经典反问句一出,学生崽子们哑口无言。
爽。
老王眯着眼睛点着手指,看陈越翻动试卷的速度和她手停在卷子上的位置,判断这是做到哪了。
不要小瞧这点信息,班里第一名的做题速度很大程度上可以反映试卷的质量。
老王看表,半小时了,看来这套卷子出得偏简单。陈越已经开始第二道大题了。
正分析得上瘾,陈越一直不停的笔突然顿住了。还不是顿一下,足足顿了五分钟。
老王腾一下就从板凳上起来了,攥着手里的卷子细看,什么题把陈越难住了?
让陈越顿住的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电磁场和小球运动结合的大题,她顿也不是因为题,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的证件照,还在没收状态。
陈越:
此时此刻,她无伪装真实面孔的照片,就在柯浔手上。
这么一想,陈越冷汗都激起来了。瞥了一眼身边的柯浔,发现他眉头皱的死紧,还在跟选择题死磕。
这表情,怕不是又在给人家题目逻辑挑毛病。
周考是一个检验柯浔学习成果的好机会,正式辅导工作开展到现在是第三天,虽然柯浔大部分时间选择了研究生物,但柯浔的物理陈越辅导时没有松懈,也是做了专题训练的。
如果这次周考能到五十,有十分的涨幅,陈越许诺柯浔一个她能力范围内的,算是小福利吧。比如少背半小时古文啊,翘几节自习课啊这种。
本来以为柯浔不稀罕这福利,毕竟他想翘课谁能拦得住。
但看柯浔现在做题的这个认真程度,陈越会认为他十分需要。
就,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是有人支持默许后,翘掉的自习课更香?
想了一堆有的没的,陈越又在烦怎么把她证件照拿回来。
拿回来不是问题,那本来就是她花钱拍的,她怕的是找柯浔要的时候,他整什么花活。
所以她烦得是怎么原封不动的拿回来。
顿了好一会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柯浔不可控性太强,根本不好预测他的反应。
陈越干脆放弃思考,继续做题,考完试再说吧。
老王仔仔细细把试卷上的卡住陈越的那道大题做完了,做完对答案发现自己没错之后,才扭头观察陈越。
见陈越又开始行云流水的写卷子,老王才呼了口气。
可能,顿一顿写出来的题更香?
考完试,柯浔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平时这种周考他都不会参加的,要不是为了要小书呆子说得那个福利,他早就走了。
从桌洞里扒出一本语文书,又随便摸了几张卷子,柯浔装书包准备走。
小书呆子下周见啦。
结果小书呆子扯住了他的书包带子。
柯浔转过身,挑眉问:“有事?”
有事,还是大事,但陈越不敢泄露自己急切的情绪,她得稳住。
讨回自己证件照,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且名正言顺的小事情,她越重视越慌乱柯浔反而会找茬。
陈越维持自己平时的语调,神态清冷,似不经意间的开口,甚至连眼神也没有交流,她手上在忙着整理桌子。
“有事,你忘记把证件照还给我了。”
没错,要把这件事伪装成一个突然想起来的小提醒。
陈越屏住呼吸,只想听柯浔回她:啊,不好意思忘记了,还给你。
但柯浔的反应要是能和她期望的一样,他就不叫柯浔了。
“对啊,我知道没还。”
翻译一下就是。
没忘,故意不还的。
你踏马。
“那是我拍的证件照。”
你凭什么不还?
陈越皱了眉,努力克制说话间的语气。
柯浔本来都站起来背着书包准备走了,听见这句突然长腿一跨又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把一句话说得很慢。
“没错,是你自己拍的证件照。”
「你自己」这三个字咬得紧,好像在提醒什么。
手撑在课桌上,身体靠近陈越,挑了一点尾音:“但是,我没收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