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浔打出去那句话等了半天。


    对面甩来了一把滴血的刀子。


    “啥事这么开心啊浔哥，给我也看看呗。”


    柯浔关了手机，起身时顺便推开凑上来的夏阳立，“没什么好看的，我要回校一趟。”


    “回学校？”夏阳立震惊脸，看了看好几遍手机确认时间，“哥，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赶回去晚自习都下课了。你”


    何必呢。


    柯浔就不是个听劝的人，“别废话，你回不回？”


    夏阳立：“回啊。”


    不然我去哪睡觉。


    “但是浔哥你累了快一天了，不回家休息吗？”


    没想到录个口供而已这么麻烦，直接待到了晚上。


    柯浔懒得和他费口舌，提溜起夏阳立出警局，夏阳立哪里拗得过柯浔，挣扎着转了脑袋。


    招手向着身后一位也穿着校服的漂亮姑娘说再见。


    漂亮小姐姐再见呜呜呜。


    柯浔叫了刘叔过来送他俩回校。开车属实快，到教室的时候还有小二十分钟下课。


    柯浔步速慢悠悠的，拉开椅子，在座位上坐好。


    等了半天，没人搭理他。


    柯浔：


    周围气氛宁静，也没有趴着的鹌鹑。13班的蛋们都极其敏锐，打从柯浔迈进班里第一步起，就有专门的技术蛋分析柯浔面部表情，然后根据具体情况指示其他蛋们趴不趴。


    进门的时候确实好好的，但这会看起来不这么好了。慢慢的，兰响和赵磊恒已经开始趴了。其他人有样学样，不一会又是一片鹌鹑蛋。


    陈越坐得安安稳稳，写完了一份数学卷子在认真对答案。


    “找我？”


    这语气横的，如果不是找他下一秒能把桌子掀翻。


    兰响赵磊恒闻风而动，趴的姿势分外标准。


    陈越瞥他一眼，嗯了一声。


    然后又不搭理他了。


    柯浔：


    兰响心里忽上忽下，一万个不知所措，越越这不是可着校霸底线蹦迪吗，校霸那脸色，那脾气，哪里是好惹的。


    越越！危！


    趴好的兰响翻着手机疯狂给陈越甩消息。


    「小兰花」：越越！小心一点！校霸脸色不好，我怕他打你！你快趴下！


    陈越没有上课看手机的习惯，但她刚刚找过柯浔，又是验证好友又是发信息的，手机还在桌面上去没收回去。


    兰响消息一发，陈越手机屏就亮了，柯浔视线本来就往陈越那飘，他视力好瞥了一眼的功夫就看见了消息。


    打人？


    嗤，小书呆子这模样根本挨不住他一手指头。


    想到这，柯浔试探性的往陈越那边伸了手，眼看自己的左手食指就要碰到她校服袖子，陈越侧身躲开了。


    陈越倒也不是故意躲开的，柯浔手指动作挺隐秘，她只是感觉晾了柯浔这一会可以了，侧过身子要和他来商量怎么配合学习计划。


    一转头看见柯浔鬼鬼祟祟伸手。


    柯浔见陈越盯着他手指瞧，干咳了一声。偏过脑袋向前看，正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把手收回来。


    整个人突然一僵。


    柯浔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陈越，只见她神态依旧冷冷清清的从容淡定。


    她的右手正虚虚握着柯浔修长的食指，陈越的拇指正巧搭在他食指第二关节，食指和中指托着柯浔的指根，距离太近，远处看两只手纠缠在一起。


    柯浔脑袋宕机。


    这还不算完，陈越牵着这根食指，手轻轻一抬，带动着柯浔整只左手一起，将柯浔骨节精致的修长手掌轻轻划出一个向上的弧度。


    陈越挑眉：“搞偷袭？”


    柯浔cpu烧了。


    松开柯浔的手指，也不等他辩驳什么，收好对完答案的数学卷子，陈越拿出花了她了半个多小时的冲刺计划表，表格密密麻麻，乍瞧上去眼晕。


    看表还有十五分钟下课，表格上的一些具体细节需要和柯浔对一下，时间刚刚够用。


    把这张表推给柯浔，陈越低声：“听说你要努力学习了，这是帮你设计的计划表，严格执行的话我有八成信心在这次月考后让你进步300名。”


    等了半天，不见柯浔有什么开心的反应，陈越觉得这是柯浔不信她。


    呵，劳资的专业辅导别人求都求不到。


    陈越也不期待他有什么反应了，后悔反抗也白搭，表她已经列出来了，就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完成不了。


    “我的思路是先着重拔高你擅长的科目，但是在你成绩上看不出来你倾向哪一科。”


    确实看不出来，烂得整整齐齐。


    陈越都觉得自己疯了，她竟然又挑出来柯浔成绩的优点：不偏科。


    “选一个主科，两个副科，接下来两周复习的重点都放在上面。”


    陈越准备周全，服务到位，递了一支笔给柯浔，他只需要在表上打勾就行。


    笔在空中停了半天也没见到柯浔来接。陈越只当柯浔少爷脾气不肯自己动手，也无所谓，之后有时间给他改。


    把笔收回来，“这样，你直接说你要复习哪三科。”


    等了半天，又是没反应，陈越发现了柯浔这人的一个缺点：反应贼慢。


    陈越涉猎还算广泛，看到过心理学上的一本书，说这种天生反应慢的人一般都比较擅长思辨类问题，因为想的比较多。


    陈越感觉放屁，想的多明明是不聪明的委婉说法。


    陈越早就做好了辅导对象是弱智的准备，现在仅仅一个反应速度慢而已，不是大问题，进步三百名她志在必得。


    第一次接触柯浔这种长的聪明实际很笨的，陈越照顾柯浔自尊心，给了他足足的反应时间。


    等了大概一个世纪，柯浔开口了却不回答问题，“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复习？”


    陈越耐心解释：“我帮你也是因为有任务要求，大家都不容易，好好配合怎么样？”


    单人宿舍，她志在必得。


    柯浔缓缓一点头，陈越当他答应了，趁热打铁，紧扣主题：“来，说三个你擅长的科目。”


    柯浔低头思索，等了又一个世纪那么长，“主科语文，副科物理和生物吧。”


    陈越打勾，试图从这三科上面分析出柯浔擅长的方向，语文生物偏文，着重积累记忆理解，物理则偏向逻辑分析和计算。


    算是两个不太搭边的思维模式。


    不是陈越看不起柯浔，实在是学渣一般情况下就只能玩明白一种，还需要全力以赴拼了命学才能称得上擅长。柯浔这三科选的，陈越合理怀疑他在糊弄她。


    仔细一看其实这三科倒也不是没有共同点，就是角度比较刁钻，这三科都属于辅导起来，要费很多口舌的。


    简而言之，需要辅导的人多说话。


    陈越觉得这是柯浔在变相找茬。


    磕了磕笔帽，“柯浔，你有比较擅长的事情吗？”


    通过分析擅长做什么，也能看出来这个人的思维习惯以及哪方面能力突出。


    想到这陈越补充：“不许说打架。”


    柯浔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又等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陈越都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我比较擅长找东西。”


    查线索也算找东西吧，没毛病。


    陈越其实在等待过程中预想过几个答案，擅长打篮球这个答案她放在了第一顺位。毕竟柯浔一去球场，呜呜泱泱一大片小姑娘就围过去了。


    陈越有幸见识过此等盛况，她路过而已，还被灌了一耳朵尖叫：“不干仗只打球的校霸也太帅了呜呜呜！”


    “对啊对啊，论坛选出来的那校草这么一比实在太拉了！”


    “啊啊啊！哥哥打我！”


    以为是打篮球没跑，结果等来了一个找东西。不怪陈越见识少，在她认知里，敢说自己擅长找东西的就两种符合。


    一种是算卦的，一种是狗。


    柯浔左看右看不是能起卦算命的料，所以额


    柯浔说完就感觉陈越的目光一直在他鼻子这转，心下奇怪，不自然的摸了一下。


    碰到灰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是夏阳立，他咬着指甲盖盯着手机屏幕，眼珠子也不错一下。


    终于，对面发来了一个气泡。


    「姚丽」：谢谢，不用了


    咔嚓一声轻响，夏阳立的指甲盖被他咬断了。


    夏阳立下垂的狗狗眼里瞬间盈满了亮晶晶的泪水。


    好痛。


    心好痛。


    正要放下手机痛哭一场，手上一震又来消息了。


    「姚丽」：可以把柯浔的企鹅号推给我吗，我想给他道谢


    夏阳立刚刚拼起来的心，啪叽又碎了。


    还能怎么说呢，只能是当然可以了。夏阳立抖着手把联系人推了过去，又赚来了一句谢谢。


    苦笑，也挺好。


    笑了一会笑不出来了。


    完蛋！


    浔哥不允许他乱给联系方式！


    柯浔不加陌生人的，但是她应该也不算陌生人？


    夏阳立拿不准，想撤回也过了时间，左右为难，不想让对面的瑶丽难做，也不想被柯浔提溜的后脖颈问话。看课表下节是自习，干脆出了教室去了13班。


    13班这会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今天早上开始，也不知道这校霸怎么回事，竟然开始一个个盘查进门的同学。


    早自习七点开始，他六点五十在门口堵着，把人都抓着问了一遍有没有见到一个装着证件照的纸袋，上面印着校外那家照相馆的名字。


    校霸人到了跟前，大家都体会到了一种具像的压迫感，心里承受强的能思索几秒说不知道，心理承受弱的，就带着哭腔说不知道。


    把人都折腾了一遍，刚好十分钟过去，要上早自习。


    小鹌鹑们感觉到校霸不满意，都半趴着等他发火，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回座位上坐好。十分自觉的开始早自习，背诵时声音洪亮，发音清楚。


    今天周二是英语早读。


    可校霸背的是《琵琶行》


    英语老师来带自习的时候差点没气个仰倒。还是越神出面，安抚老师才避免了“啪叽”。


    现在已经上午第四节课了，这一上午校霸全待在自己座位上，没出去干架也没出去巡校。


    只是低着脑袋围着教室转悠。


    班里安静的一批，纪律委员光荣失业下岗。


    夏阳立来的时候，柯浔正在过道上溜达他的第十一圈。


    他也没想到，他说自己擅长找东西，陈越就真有个东西需要他找。


    话都放出去了，柯浔哪有退缩的道理。早起了一个小时上自习，就为了把证件照找出来。


    可奇了怪了，他已经地毯式搜索了好几圈，就差把地板翘起来了，还是没找到。


    或许该扩大搜索范围了。


    正想着，玻璃窗前面映出了夏阳立的脸，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场。


    见柯浔出了教室，鹌鹑蛋们立刻长舒一口气，活动手脚，打水走动，课间的氛围又活泛起来了。


    陈越其实没指望柯浔能找到，证件照丢了挺长时间了，很有可能已经当成垃圾被值日生扫掉了。


    材料的提交日期是在下周，她到时候卡点出校门再拍一套就可以，而且她的材料一般都是挑最后没人的时间，悄悄放老师办公桌上。


    避免了被盘问p图过度的可能。


    让柯浔去找，也没什么高深的用意，纯找茬而已。


    就像他给她找茬一样，陈越喝了口温水，讲题讲得她嗓子疼。


    陈越这会正在批改柯浔上午写的生物卷子，已经改了五道选择，全对。


    运气不错，希望月考也一样。


    正改着，柯浔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个不停，陈越抬眼想通知柯浔来消息了，找了一圈没见着他，也就没管。


    但这手机震的锲而不舍，陈越怕有什么紧急事情，放下手中的红笔，拿过来看了一眼。


    手机没解锁，锁屏通知那一栏上是企鹅验证消息。


    「姚丽请求加您为好友」


    验证消息：我是和你一起去警局的姚丽。


    姚丽是女孩名吧。


    陈越都没察觉到自己眉头紧皱。


    后排的兰响本想问题，看见陈越这表情默默转身，拧了一把赵磊恒。


    越越不太对，还是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