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被夺舍后人际关系崩了

    微风拂面,阳光倾洒在脸上带着微柔的暖意,杨柳吐绿,带着新芽的柳枝在湖面划出一道道波澜,浮动的湖面倒映出沈如岁精致的面容,她望着湖面出神。


    身后沈老夫人与父亲沈渐鸿坐在椅上,老夫人眯着眼任由阳光肆意地落在脸上,她摆摆手,身旁两个侍女便将沏好的茶递上。


    老夫人饮下茶,脸上尽是惬意,缓缓开口:“昌安侯府摆宴下帖邀如岁后日去他府上,可这如岁啊,怯弱上不得台面,恐丢了我们沈家的脸面,不如就让娉娴去,她最是端庄,侯府欲与我们沈府结亲,娉娴与那侯府次子也最是匹配,让她去。”


    沈渐鸿坐直起身,面上为难:“这侯府帖中只邀了岁儿,如今不让岁儿去反倒是让娉娴去,怕是不妥。”


    “那便让她们二人都去罢。”老夫人不快。


    “可这侯府……”


    老夫人不理会他,将沈如岁唤来:“如岁。”


    沈如岁转身上前,恭顺垂首:“祖母。”方才她在湖前发呆时便已将两人的对话听清,此刻且等着老夫人发话。


    老夫人品着茶没看她:“你后日与娉娴一同去昌安侯府。”


    这话不容她拒绝,沈如岁乖巧点头:“是。”


    “既是人家设宴邀去的,便好好打扮一番去罢,今日锦云坊的人送了新上的衣裳来府里,此刻娉娴正在偏厅挑着,你也去吧。”


    “是。”


    老夫人此刻才命她与沈娉娴一同去昌安侯府,锦云坊的人可是一早便来了,分明是早早便得知了侯府邀她的消息,所以才请来她与父亲品茶,正等着此时来贬她的不足,再让她带着沈娉娴去呢。


    沈如岁眼里并无波澜,此般事件她早已司空见惯。


    虽说此次需带上沈娉娴进侯府,但多得几件新进的衣裳也是极不错的。


    沈如岁带着碧云去了偏厅,此刻偏厅的桌上案上桁上布满了各色的衣裳,下人们抬着两尺宽七尺高的镜子,沈娉娴立在镜前比着衣裳,时不时问着一旁的婢女哪件花色好哪件款式新颖。


    见沈如岁来了,似是早有预料,指了指桌上乱摆的素色衣裳:“你来了,这些衣服倒是适合你,你且在这里面挑吧。”


    沈如岁也不恼,径直朝圆木桌走了过去,桌上都是些素色淡雅的衣裳,款式都还不错。


    她回头望了望沈娉娴那头,挑的都是些颜色鲜明,花样特殊的裙装,于是也不挑不看,挥了挥手,让碧云将桌上的衣裳全收了。


    沈娉娴那头还忙着挑款式花色,沈如岁便领着人不声不响地走了。


    ……


    沈家宅院临街而落,沈如岁在前厅百无聊赖地逗着笼中的雀,依稀能听见街头叫卖声和前门传来的车马声。


    昌安侯府下帖邀她入府赴宴的日期便是今日,如今门外马夫赶着马车已到,沈娉娴却迟迟未到。


    “可好了?”沈如岁望向一旁赶来的赤心。


    赤心方才从沈娉娴院里问话回来,摇了摇头:“别提了小姐,正纠结着选今日赴宴要盘哪种发髻、钗何种衬裙的簪花呢。”


    沈如岁不动声色的扬了扬唇,垂下眼继续逗鸟。


    过了好些时候,沈娉娴才姗姗来迟,看沈如岁还在逗鸟,瞪眼嗔责:“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逗鸟,宴席都快开始了还不快些。”


    说罢,摸了摸髻上簪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仰首走向门外。


    沈如岁不紧不慢跟在她后头,待她进了马车,也弯腰钻了进去。


    赶到昌安侯府时宴席刚开,沈如岁跳下马车便去寻了主座的昌安侯夫人吴氏,她一脸歉意:“侯府设宴,小妹十分看重,在家中反复准备了许久,方才来迟,还望见谅。”


    “是是是,侯府设宴自当看重。”沈娉娴连忙点头,发髻上的步摇也随之晃动。


    吴氏瞥见她头上的步摇,眯了眯眼,转而笑着抬手邀请两人入座:“无妨无妨,席面已开,快快入座。”


    沈如岁颔首,与沈娉娴一同入席。


    宴会上都是些京城贵妇千金,她们之间相互攀谈闲聊,而吴氏身旁的两个贵妇不知听了什么,竟笑着朝这边望了过来。


    沈如岁放下酒盏,笑着回应,身旁却传来嗤笑声,她侧过头望向沈娉娴的方向。


    她理了理拖地的裙摆,神情轻蔑:“姐姐看轻侯府,衣着如此随便,人家笑你呢,竟还笑得出来。”


    沈如岁低头不语,望了一眼身上的缟色衣衫,又捏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理会她。


    沈娉娴自讨没趣,翻着眼撇过头,恰好见了熟人,提着裙子便寻了过去。


    “小姐……”碧云脸上浮现一抹绯红,轻轻推了一下沈如岁。


    “嗯?”沈如岁侧过头。


    碧云怔愣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人,面上的红晕更深了些:“小姐你瞧,好生俊美的郎君。”


    沈如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真瞧见一个俊俏的少年郎,眉目清秀,面容精致,若不是一身侍从打扮倒是雌雄难辨,恭顺的跟在一个公子哥身后。


    这样俊美的少年郎倒是少见,先前曾目睹过龚县主养在府里的面首,模样是美极了,却也不及这位郎君。


    只是沈如岁却不是见色起意之人,她收回目光,并没有多大反应。


    倒是碧云,又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这少年郎跟着的是恭亲王府中的世子爷宋辞恙,与游魂姑娘有过纠葛。”


    沈如岁闻言抬首望过去,恰好与那位世子爷对上视线。


    世子爷望上去气质斐然,身着淡青色锦袍,身躯凛凛,面上正含着笑,眼形似若桃花,眼尾微挑着好看又勾人,正与她对视。


    “这位世子爷先前是养在宫里的,前几月才出来,恭亲王特设宴邀友迎世子回家,游魂姑娘便是那时与他有了争执。”碧云说着又瘪瘪嘴:“不过那时却没见着这位俊俏的少年郎呢。”


    宫中出来的……


    许是想起屋里紫檀雕花柜里的东西,沈如岁心虚别开视线低下头。


    但那人却不如她意,竟领着小郎君朝这边走了过来。


    眼看着世子越走越近,沈如岁慌了神,将杯盏撇在桌上,起身朝别处走。


    “碧云,快走。”


    世子爷宋辞恙止住步子,凝视着那抹缟色身影离开,散漫地扬了扬唇。


    沈如岁来到昌安侯府一处偏院,令月里还是有些微寒,她拢了拢身上的绒毛披风,依稀听见附近传来细碎的谈话声。


    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沈如岁朝着声源处走近,映入眼帘的竟是沈娉娴和自己的好友白玉蕊,两人挽着手好不亲近。


    她有些发愣,白玉蕊分明是自己的知交,先前还曾因沈娉娴针对自己而为她忿忿不平,说最看不惯的便是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如今两人怎会如此要好。


    两人似乎是聊到了开心的事,纷纷开怀大笑,谈笑间便瞥见了不远处的沈如岁。


    白玉蕊当即便敛了笑意,冷眼望着她:“你来做什么?”


    “我……玉蕊……”沈如岁怔怔开口,望着两人挽着的手蹙眉。


    白玉蕊并不应她,而是拽着沈娉娴准备走。


    沈如岁上前试图靠近她,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迟疑开口:“你为何与她在一起?”


    白玉蕊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扯着唇上下打量着她,眼里尽是蔑视:“沈如岁,你算什么东西,竟跑来管起我了,我与谁在一起与你何干?。”


    说罢,便拉着沈娉娴走了。


    “碧云,怎会这样。”沈如岁望着两人远去,声音有些暗哑。


    “小姐,这……”碧云面上有些犹豫,眼神带着试探。


    沈如岁仍旧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即便二人身影已经消失,启唇询问:“她在我身体里的这段时间,可曾发生过什么?”


    “游魂姑娘曾救下一个落魄小生,长得不错,询问后发现是被白小姐绑回府又逃出来的面首,姑娘心善,见小生身上有伤便将他藏在驿馆,白小姐得知了便过来讨人,姑娘没同意,给了些钱财便偷偷将人放出城了。”


    碧云观察着沈如岁的神情,继续道:“便是因为此事,小姐和白小姐就有了嫌隙。”


    沈如岁眼中蕴着落寞,僵硬的别过头望向碧云开口:“便是如此?”


    碧云点点头,望着她有些担心。


    沈如岁不语,低头望着手里的方帕被绞得皱巴巴不成样子,怔了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被自己逗笑,私以为白玉蕊是自己的闺中好友,可白玉蕊从未邀她去过白家,她也从不知道白玉蕊养面首、虐面首,甚至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概不知。


    两人在画馆认识,因看上同一幅画而结识,平日会一同去画馆买画赏画,会一起谈诗论词,她会讲自己过去的事与未来的畅想,可白玉蕊从未讲过。


    沈如岁摇摇头,心中却又庆幸,如今自己曾被夺舍,屋中出现不该出现之物,眼下识清此人便免去此后多言而生祸端。


    夜已深浓,屋内未点灯,院里隐约传来夜风拨弄枝叶声,沈如岁秉烛弯腰翻看着紫檀雕花柜底层摞起的厚厚宣纸。


    每一张纸都着了墨,字迹不算娟秀,甚至是有些潦草,随意的记录着什么。


    垂首弯腰有些久,颈背酸麻不已,沈如岁直起腰将烛台放回书案上,抚着脖颈松动筋骨。


    她侧过头,借着昏暗的烛光望向紫檀柜面雕刻的梨花,目光移至花苞处,想起柜橱里的东西,眉心微微动了动。


    那里头的东西需尽快处理,留在此处多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只怕日后会因此而万劫不复。


    紫檀柜里的宣纸皆是那游魂所留下,碧云说此女遇事便在纸上记录,玉玺因她而出现在屋内,想必这纸上会有线索。


    沈如岁将柜内一大摞宣纸内抱出,搁置在书案上。


    方才将宣纸置下,窗扇被突起的夜风吹开,烛火熄灭,摞好的宣纸被一页一页吹开,约有一半四散落地。


    月光顺着窗口倾洒而下,映照在案上剩下的宣纸上,首页并无感想与记录,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姓名。


    宁静安详地躺在柔柔的月光下。


    “沈自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