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被夺舍后人际关系崩了》 偌大的盒子内只躺着一张小字条,沈如岁拿起字条,顺着字条上的内容念:“庭下芍药常松土,案前梨花多照拂。”
三人同时一愣,看着字条一时失语。
“这……游魂姑娘确实多次嘱咐我要勤松土浇水,书案上花瓶里的梨花也要多注意,可也不必以这种方式来提醒我。”碧云怔怔地开口。
沈如岁侧头望向透着微光的窗纱,攥着字条跑回屋里。
“不对。”
回到屋里,沈如岁快步走到书案前,案上的瓷瓶里正置着一枝梨花,花色洁白淡雅,散发着淡淡清香。
沈如岁注视着书案,并未发现异常。
她转身作罢,却一眼瞥见床旁的紫檀雕花柜橱,因烛火照映,书案上的瓷瓶影子投在柜上雕的梨花下,恰如柜上梨花养在瓶中。
沈如岁拈起瓷瓶里的梨花,再转身望向柜橱,正正好,影瓶供雕花。
她被夺舍前屋里并没有这紫檀柜,沈如岁走到柜子前,抬手抚着柜面雕出的梨花,玉指恰好触碰琼苞,圆润的琼苞有些松动,她顺势一摁,花苞回缩进柜面,柜橱瞬间发出“喀嚓”声。
沈如岁惊的后退一步,却见柜面突然翻转,露出内里那面。
内里嵌着一块横板,横板上端放着珊瑚嵌宝盒,盒上的珠宝还散发着莹莹亮光。
沈如岁略一迟疑,面上既是好奇又是不安,她伸手捧起宝盒,缓缓打开。
待看清盒内物品时,她倒吸一口冷气,手一颤险些将宝盒摔了。
宝盒内放置的物品四四方方、碧玉润泽,且上盖雕刻着盘龙。
“这……玉玺!”
赤心这傻姑娘口比脑快,喊完吓得立马捂住嘴。
沈如岁侧身凝眉望向两人,语气中隐有严厉:“先前你们可曾见着此物?”
“不曾的。”两人摇头。
“那这柜橱设了机关你们也不知?”
“都不曾,游魂姑娘特寻了木匠定制,未曾讲与我们听,几次出府也不许下人跟着。”
沈如岁颔首,合上宝盒放回原处:“此时切不可张扬,否则我们三人……不,全府上下都要掉脑袋。”
两人连忙点头,面上皆是惊恐。
沈如岁心中不安,将两人打发了出去。
她卧在床榻上,时不时望向那紫檀柜,心绪不宁。
这游魂姑娘寄宿在她身体里一年多,不知期间做了什么事,藏了多少秘密,如今屋中能出现玉玺,往后更不知会发生什么。
夜渐深,沈如岁心中藏着事,在疲倦中伴着疑虑陷入睡梦。
翌日天刚明,屋外便传来下人忙碌劳作的的嘈杂声。
沈如岁向来觉少,她起身洗漱更衣,方才收拾好开了屋门,便见着老妇人院里的婆子来请她,往日都是辰时请安,如今卯时便差了人来,想来是娉娴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她拢好衣物,随婆子去了老夫人院里。
“祖母安。”沈如岁朝堂前坐着的雍容老妇人欠身。
老夫人却冷哼一声:“你这下作的好本事,倒是和你那个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娘?”沈如岁抬头一愣。
祖母怎会如此评判母亲……
母亲未婚嫁前便是京中有名的贤淑才女,多少人踏破了外祖家的门槛求娶而不得,更有年轻文人在母亲院墙外整日的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老夫人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拿起桌上的茶杯,借着饮茶的动作遮掩脸上的异色,饮罢开口让她出去:“你自好生反省,回去将女诫抄上两遍,明日便送来,退下罢,我也不愿见你。”
沈如岁垂首行礼离开,方出了屋门,却听老夫人在她身后冷言出声:“许家儿郎与昌安侯府次子都是好男儿,你莫要使下作的手段玷了他们的名声。”
沈如岁身形一顿,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是,孙女谨记。”
“小姐。”碧云从院外迎上来:“老爷那边让您到前厅去,说是有客要面见。”
沈如岁应声前去。
路上适逢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沈娉娴和沈如见,沈娉娴端着一罐什么汤便凑了上来。
“姐姐可是要去见昌安侯府的公子了……哎呀!”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沈娉娴竟将那罐汤全泼洒在她身上,事后还捂着嘴一脸惊慌:“姐姐,我当真不是有意的,姐姐可莫要怪我。”
沈如岁没说话,由着碧云用帕子擦拭她身上的汤汁。
沈娉娴盯着她,一转脸上的惊慌,笑嘻嘻道:“姐姐,事已至此,你这一身油污也不便去见客,不如娉娴替了你可好,要客人等久了总归是失了礼数的。”
沈如岁点头,如了她愿,转身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走。
沈娉娴喜上眉梢,拉着沈如见便往前厅去。
碧云望着两人身影走远,这才跑到沈如岁身旁:“小姐,她定是故意的,一脸得意。”
“我知道,这门亲事她怕是眼馋得厉害。”
沈如岁捏着帕子一路走一路擦着油污,并未生气。
沈娉娴向来和她不对付,几次拉着沈如见跟她对着干,只是这沈娉娴是大房的,而沈如见与自己一母同胞,都是二房的,也无心参与她这些芜杂事,并不如她意。
待换好衣物,沈如岁随着碧云去往前厅,方才踏进前厅门槛,便见沈老爷沈渐鸿在厅里焦急踱步。
看她一来,急得拍手:“怎么才来,快快,见儿和娉娴在后边园子里陪着侯府公子,你快快去。”
沈如岁点点头,微微福身,既而快步朝后园走去。
“闻哥哥,真是好生厉害……”
女子娇俏的笑声由园子里传来。
沈如岁立于一颗榕树下,观望着不远处亭台里的三人。
那沈娉娴恨不得整个人贴上闻昭,一会儿是掩面羞笑,一会儿是扯着闻昭的衣角逞娇斗媚。
被人这么缠烦着,闻昭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脸难为情。
倒是沈如见没什么心思,坐在凉亭边上揪着花发呆,侧目间瞥到了榕树后的沈如岁,忙挥手招她过来。
“姐姐可算是来了,如今仲春仍是冻人得很,我可要快些回小院里喝上两杯温酒暖暖身。”
说着她起身朝闻昭颔首一笑,又望向黏着闻昭的沈娉娴:“走吧娉娴姐姐。”
沈娉娴一愣,摆出无辜的模样望向沈如岁:“可我还有好些问题要请教闻哥哥,姐姐可会介意?”
沈如岁微微一笑:“自然不会。”
沈如见瘪了瘪嘴,表情耐人寻味:“既如此,那我就先走啦。”
闻昭急从怀里掏出两支莲花玳瑁簪,快步上前递给沈如见:“今日闻某前来拜访有些唐突,临出门在家中库房寻了几支簪子,小小拙礼赠于三位妹妹,还望莫要嫌弃。”
“闻哥哥说的哪里话,这自是极好的簪子。”沈如见朝闻昭微笑欠身以示感谢,而后领着婢女离开园子。
闻昭转身将另一支玳瑁簪赠与沈娉娴,又从怀里拿出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递给沈如岁。
沈娉娴是个眼尖的,啊呀一声疾步走到两人面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步摇:“好漂亮的步摇,姐姐可否将这支步摇让与我,不然娉娴今夜恐怕是彻夜难眠了。”
说着沈娉娴又望着自己手里的簪子,一脸为难:“妹妹原是想用这莲花玳瑁簪与姐姐换的,可这簪子我也喜欢得紧,这……”
沈如岁收回准备接过步摇的手,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抿嘴朝闻昭笑了笑:“如岁先谢过闻公子,只是这步摇还是让给娉娴妹妹吧。”
她垂下眼望着步摇,随后抬头看向沈娉娴笑言:“这簪子与步摇装饰与配色都极衬妹妹花颜,我又怎能夺人之美。”
“姐姐真好!”
沈娉娴一脸天真无邪,接过步摇便忙往发髻上簪,且又拢了拢发丝期待地看向两人:“可好看?”
沈如岁颔首:“那自然是好看。”
反观闻昭一脸难为情,眼里带着歉意。
沈如岁摇摇头,眼底带着笑意却闪着不可察觉的精光:“无碍,娉娴从小娇宠惯了,她要的东西自然是先紧着她。”
闻昭此次本是来谈两人的幼时父母定的婚约,但却被沈娉娴缠着问东问西,末了也未能与沈如岁说上两句话。
这一整日里沈娉娴先是拉着闻昭谈诗赋词,又是领着闻昭去偏厅用了午膳,再是扯着他赏花喂鱼……
眼看着天色渐晚,闻昭心中了然今日这婚约是谈不成了,他朝两人拱手做礼:“时辰不早了,闻某也该回去了。”
沈娉娴这才撒开揪着闻昭衣角的手,面上有些失落:“和闻哥哥在一起的时光过得好生快,今日我瞧哥哥多吃了两口八糙鹤子,想必是喜欢吃,改日哥哥再来时我叫我院里的小厨房做好,可比偏厅的好吃。”
闻昭有些不自然笑了笑:“沈妹妹果然心细如丝。”
“娉娴平日里也是个粗心的,只是不知今日……”话至此,沈娉娴羞怯怯的低下头“不知今日怎的对闻昭哥多注意了些。”
闻昭闻言脸上露出窘相:“这……我该回去了。”
说罢,逃也似的跑了。
见闻昭走远,沈娉娴面上的羞怯转而消失,摸着头上的步摇,斜眼瞥了瞥沈如岁便领着婢女走了。
“这娉娴小姐变脸的把戏可真真是厉害,想必是比那梨园的角儿还要强些。”赤心瞪眼望向沈娉娴离去的身影,为她鸣不平:“明知闻公子是来找咱们小姐的,还要霸着人一整天不让和小姐说话,更是将未干透的画纸塞小姐怀里。”
赤心低头望向沈如岁裙上被沾染的墨印,气的咬牙。
碧云扶着沈如岁,脸上有些担忧:“娉娴小姐从来是如此霸道,只是我瞧着那步摇小姐也是喜欢的,让出去倒是可惜了。”
沈如岁摇摇头:“能争一时却是不能争一世的,回去吧。”
三人未掌灯,趁着刚入夜灰蒙而又未全黑的天缓步而归。
临近院子时,瞧见一个黑影杵在院门前,三人止步,碧云试探开口:“谁……谁在那?不要装神弄鬼。”
黑影凑近,吓得三人连连后退。
“如岁妹妹,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如岁这才上前看清了黑影的面容,竟是许固亭。
“你怎么在这?”沈如岁有些怔愣,下意识用帕子掩住身上的墨迹。
“我今日来寻你大房哥哥,听你哥哥说……说你幼时便和那昌安侯府次子订了婚约,但那只是父母所定,你二人此前并未见过。”许固亭看着她,试探道:“他今日来寻你,你可喜欢他?”
沈如岁低头轻笑:“今日一面,且谈不上什么喜欢的。”
许固亭似是松了口气,笑意这才攀上脸:“你如今年岁还小,婚事不应当过早,兴许往后会有更好更爱你之人,婚姻切不可匆匆儿戏了事。”
“许公子说的是,婚事应当慎重。”沈如岁低着头越过他,进了院子。
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上他期许的眼神:“夜已深,许公子回去时可要注意脚下,夜深露重,脚下要稳实些。”
“是是是,你说的是。”许固亭一连说了好几个是,憨笑着往外走。
沈如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提着裙子进了屋。
此时院墙上跨坐着的男子神色慵懒,他睨着少女进屋,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怀里抱着方才从树上救下的狸奴,大掌一下一下抚着狸奴柔顺的毛发。
院墙下的侍从毕恭毕敬:“世子爷,沈如相公子正四处寻你。”
男子这才翻身跃下墙,将狸奴放回地面,而后起身望着屋中亮起的灯笑道:“看了一出相思戏,这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