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被夺舍后人际关系崩了》 沈如岁俯身关好窗,将写着沈自愉三字的纸张拿起,喃喃念了几回纸上的字。
她拿起一旁的镇尺压在案上剩余的纸上,跨过地上散落的宣纸,唤来门外守着的碧云。
碧云打着哈欠进了屋,望见一地的宣纸顿时醒了神,忙伏在地上拾起宣纸收好。
碧云将宣纸理好放回桌上,揉了揉眼:“小姐唤我可是有事,这宣纸怎么都落了一地?”
沈如岁将手上的纸递给碧云,轻声细语解释:“风吹散了,你可认识此人?”
碧云接过纸张,借着微弱的烛光端详,摇了摇头:“虽不认识,但此人姓沈,兴许府中会有人知道此人,这两日我在府中打听打听便知。”
沈如岁走回书案前随意地翻了两张纸,目光停留在其中一行字上。
纸上云:“污泥中生长而出的莲是否会因她人定义的纯洁无瑕而高兴,又是否是为了追求他人一句君子圣洁高雅而开?”
沈如岁伸出手抚摸着那行字,唇上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可曾有过令你影响深刻的举动。”沈如岁侧过头望着碧云。
“有的有的!”碧云忙点头。
据碧云所述,游魂曾在街上遇一卖身葬父的女子,并试图救助此女子,施舍银钱助其葬下父亲和谋生,可这女子却拒绝了,称女儿家不可抛头露面谋生。
游魂姑娘闻言便想带她回府做婢女,可这女子依旧不愿,说卖身契一签便是为奴为婢,日后也只能配小厮。
最后此女子被西街的商贾买下做妾,游魂姑娘对此十分不解,说终日仰仗他人度日,便如同菟丝花,到底不能活出自我人生。
碧云似是又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小姐,游魂姑娘还说她绝不做攀缘的凌霄花,要做便做一颗梨树,既能开出清雅的花,也能遮蔽烈日,最重要的是如若有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她便用结出的硕果砸他个满头包!”
沈如岁轻笑出声,点点头:“她这番言论倒是有意思,除此可还有其他与众不同的事?”
碧云摇头:“没有了,游魂姑娘是个行侠仗义的女子,但平日里总不让我们跟着,做了何事,我们一概不知情。”
沈如岁望着书案上的纸沓,眼里带着探究,心中对此游魂的行事与主张有些欣赏。
她将写着沈自愉与对莲的疑问的纸张抽出放入书案下的屉子里,又将剩下的纸沓放回紫檀柜中。
“你也回去吧。”
沈如岁揉了揉眉心,招呼碧云出去。
“是。”碧云踏出门口,又回头:“小姐,明日城东有游灯会,有许多好吃的和精致小玩意儿,明日我们也去瞧瞧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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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东街充斥着商贩的吆喝,各色各样的纸灯,精致的吃食,沿街两旁的榕树更是挂满了各色的彩灯,风一吹便随着摇动。
沈如岁身着松花色曳地长裙,披着月白雨花锦斗篷,她站在街口深吸一口气,闻到各类糕点混合的香甜气息,笑意上颊。
赤心站在摊前使劲闻了闻,笑得灿烂:“小姐,我们买些芙蓉酥吧,闻起来好香呀。”
沈如岁噙着笑,将荷包递给碧云:“你与她一同挑些糕点,水晶糕和糖蒸酥酪也要的。”
“如岁妹妹。”
沈如岁闻声回头,便望见榕树下站着的许固亭,脸上有些拘谨,挠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许公子怎会在此。”沈如岁捏了捏斗篷边,缓缓走向他。
榕树上挂着的灯透出的光映在许固亭脸上,有些绯色。
“今日去府上路过梨霜阁,恰闻赤心说夜里要来东街买芙蓉酥,想着赤心能来,定是因你会来。”
说着,许固亭将手中提着的糕点递给她:“如岁妹妹常说家中糕点甜腻,想吃些酸口的,方才我瞧摊上有卖酸枣糕,便买了些。”
沈如岁凝眉,眼神微沉。
她盯着许固亭手中的酸枣糕许久,转而恢复神情,笑言:“多谢许公子。”
许固亭瞬间喜形于色:“客气了,快拿着吧。”
沈如岁抿唇笑着点头,接过酸枣糕:“还是要谢过许公子,赤心碧云那边还等着我,先回了。”
在许固亭注视下,沈如岁转身不疾不徐朝糕点摊子走过去,面上再无表情。
“许公子又来找您啦小姐。”赤心捧着糕点笑逐颜开。
沈如岁有些郁闷,没接话:“走吧。”
“小姐是不开心吗?许公子可是说了什么?”碧云跟在她身后,担心询问。
沈如岁快步朝前走,闷闷道:“他送了酸枣糕给我。”
碧云一愣:“酸枣糕?小姐最不喜酸味的吃食了。”
“不过是送给那游魂姑娘的。”
沈如岁低着头越走越快,一不留神眼前便出现一抹琥珀色身影,险些撞上。
她连忙止住步子,刚抬起头便听对方调侃道:“沈妹妹这是怎么了,一脸幽怨。”
沈如岁后退一步,朝对方微微福身:“世子爷。”
宋辞恙眯着桃花眼盯着她手中的酸枣糕,略带戏谑:“可是情郎送的糕点不合心意?”
沈如岁拧起眉头,正色道“世子爷莫要开小女的玩笑,许公子与家兄是好友,所以对小女多有照拂。”
宋辞恙不语,只是含笑望着她手中的酸枣糕。
沈如岁将酸枣糕塞给李辞恙身旁的侍从:“若是世子爷喜欢,这酸枣糕便赠与世子爷了,小女还有事,先告辞了。”
她绕过宋辞恙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怀里拿出绘着梨花,题着梨花词的折扇递给宋辞恙:“此扇也赠与世子爷。”
说罢便快步离开。
宋辞恙甩手开扇,视线停在扇面上的字,启唇念了出来:“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如今仲春里梨花开的确实好。”
他合扇敲了敲身旁侍从的胸口:“谨戈,如今仲春仍是冷的紧,她却出门带着折扇,又特意赠与我,莫不是心悦于我?”
谨戈摇头,宋辞恙却熟视无睹:“这扇上还绘着一树梨花,正值春日,梨花开的正盛,当真是有心。”
沈如岁走到一处贩纸灯的摊子停下,老板凑上去揽生意:“姑娘瞧瞧我这的灯,样式多着呢,若是没有看上眼的可以自己绘色。”
“自己绘色?”沈如岁起了兴趣。
“当然当然,想绘什么图样,上什么色都可以自己来。”
老板忙拿出矮凳摆在三人面前,又拿出各色颜料与未上色的纸灯。
沈如岁款款坐下,挑了老板手中的圆灯,静下心绘图。
风吹树梢枝叶轻轻晃动,玉轮高挂洒下静谧的光芒,沈如岁认真地在灯上绘着图案,额前碎发也随风而晃,浓密的长睫垂下遮住清亮的眸眼。
半晌,沈如岁抬起头,将纸灯举起,望着绘好的图案颇有成就感。
“哇,小姐画的白鹄真是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赤心凑上前便是一通马屁。
她又将自己的纸灯捧过来,指着上面的图案:“小姐你瞧,这是芙蓉酥,这是水晶糕,这是梅花香饼……”
“你这馋虫到哪都不会改。”
沈如岁笑的无奈,伸头望向碧云画的纸灯,她还认真绘着色,纸灯上画着各色花草。
沈如岁不禁莞尔,掏出银钱递给老板结了账,又执起毛笔给白鹄绘羽衣。
身后传来调笑声:“好一只活灵活现的烧鸡,嘶……看的本世子都饿了。”
沈如岁瞬间垮下脸,还未回头便感觉一股微热的气息凑近,喷洒在她耳边,有些痒。
她缩了缩脖子,那人俯身在她身旁,清朗的嗓音自她右耳边传来:“沈妹妹真是妙笔丹青,望着这纸灯上画的烧鸡,仿佛都能闻见香味了。”
宋辞恙侧头前伸,与其对视,眼里尽是狡黠。
望着眼前放大的五官,沈如岁执笔的手一颤,笔尖墨水滴落在纸灯上,留下一大摊墨迹污了才画好的白鹄。
她倏地站了起来,肩膀撞上宋辞恙的下颌。
沈如岁揉着肩膀转过身,便见宋辞恙亦是吃痛捂着下巴后退好几步。
“沈妹妹,我又不是故意害你污了画,倒也不必如此报复我。”
他又散漫地走了两步上前,捂着下颌低头俯视她,笑容再次绽开,桃花眼内如同嵌着夜里最明亮的星,透亮且魅人。
“妹妹,我是真心喜欢你这画的烧鸡,也是真心夸你画技了得,你怎的如此不领情。”
沈如岁听不下去,将纸灯上的灯杆从麻绳上解下,又将麻绳系了个圈,踮起脚将绳圈套在宋辞恙的脖颈上:“世子爷若是喜欢,那便送你好了。”
而后朝他微微欠身,领着碧云赤心便走了。
宋辞恙无趣的耸耸肩,取下纸灯丢给侍从谨戈。
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又蹙起眉:“这沈如岁莫不是家里不给饭吃的?怎的这样瘦,肩上怕是皮包着骨,险些撞碎本世子的下巴。”
谨戈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灯杆,重新用灯绳绑住:“世子您夸大了。”
宋辞恙啧声:“无趣。”
望着被墨迹染了的纸灯,宋辞恙又从谨戈手中接了过来,秉着灯杆一路走一路晃着圆灯:“先是赠了我酸枣糕与折扇,现下又送了我画着白鹄的纸灯,她果然是心悦于我。”
“世子爷,您不说是烧鸡吗?”
“啧……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