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宁愿枝头抱香死

作品:《笼宠

    喜春正在暗自思虑,突然感到一双眼睛此刻正盯着她,她抬头一望,竟是苏长琰身后的那个侍卫。


    那侍卫此刻皱着眉,一双眼睛盯着她在心底思量。


    不由得八百怀疑,这两位突如其来的女子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目了,八百虽对女子的相貌从没有过多关注也知道她二人相貌不俗,单是那周身的气质,就连京城的几位大家小姐也比得,怎么会沦落此地为医女。


    第二日苏锦兰竟然没挂上医馆的牌子,让人颇为意外。喜春端着饭食敲了敲隔壁紧闭着的门,停了半晌也不见人开口,便推门走了进来,这会儿姑娘应该起来了吧。她心中疑惑,向着床榻走去。


    苏锦兰整个人拢在被子里,出了一头的汗。喜春拨开被子,只见她面色惨白泪眼盈盈的盯着她。


    喜春虽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可看这样子,想必是出大事儿了,她思量再三,心中颇有些摸不着头绪,只得半抱着她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憔悴?”


    苏锦兰此刻万念俱灰,她咬了咬唇,生生的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上个月月事未曾至……”


    话一出口,她眼瞬间便红了,苏牧临行那夜,偏起了性子折腾她,她身娇体弱的哪里招架的住……第二日待他走后便急着逃出府,哪里想到服用那避子汤一事?


    不怪苏锦兰未曾想到这茬,她已经服用了那样久的避子汤,本以为是不会中招的,如不是昨夜感到眩晕不适,她给自己切了一下脉,到如今竟不曾发现腹中有了胎儿,已经两个月大了……


    不仅苏锦兰心情复杂,喜春听闻这一席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颇有些试探的问苏锦兰:“姑娘,那这孩子你是留还是不留?”


    苏锦兰此时心乱如麻,她白着脸看向窗外,正逢秋深,叶子不时从空中飘扬而下,她把眼睛移到了自己现如今还平坦的肚子上,“罢了,孩子何其无辜!既是他做的孽,与孩子却是无关的。”


    喜春一听这话,便知姑娘是打算把孩子留下了,她瞧着苏锦兰尖尖的脸,心里竟替她觉得难过,这孩子来的还真是不凑巧。


    如能投胎在一家积福德的门户里,他该是个好命的,姑娘的心思她虽然不曾问但也知晓,她必是不会回那将军府去的,待苏牧打南边回来,自是怒不可歇,定不会让她们就这样逃出京城。


    人找不到,他定不会死心,姑娘虽料定了他不会猜到她们逃到了这里,可依苏牧的思量,定是很快便能反应过来这出声东击西的戏码,他经久沙场又能瞒的过他几时?


    苏锦兰虽不言语,可心里也清楚苏牧总有一天会找到这里。她摸了摸肚子,可让她亲手杀了一个孩子她还是做不到的,等孩子大些,她便告诉他他的父亲很早便因病逝了,到时候再给他寻一门亲事,在这里平稳的生活一世便好。


    可是须知世间祸不单行,八百的信此时已经加急送往了京城,正好今日他收到京城的来信,说府中的少夫人与一婢女失踪,爷震怒,联想到这边来的这两位女子,那医女的模样气度,哪里是商贾人家逃难来的,分明是从京城逃出来的吧!


    况且虽说是姐妹,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今想起来另一位可就不是她的丫头?!这女子好生大胆,居然逃到了此处,怪不得爷把江南翻了一翻都不曾找到两人。


    他略一思量,只觉得现在定不能打草惊蛇,于是一封加急传书送到京城,想必不出两天,爷就会遣着人前来请她们二人吧!


    “苏姑娘生的美,又带着丫鬟,此时肯定是无大碍的,爷如果因为思虑过度病倒了,可真的就寻不见人了。”静香在一旁柔声劝着,“爷仔细想想,姑娘如此聪慧怎么能向着南逃呢,依奴婢看,姑娘可能是往北……”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双手掐住了脸,对上了苏牧那一双阴霧的眼,她一时什么话也吐不出来了,只见苏牧嫌恶的一挥手使她摔在了台阶上,“她不喜我杀人,我留你一条命,只不过这声音我不喜欢……以后就莫要再开口了吧!”


    静香这时回过神来,听到这一席话竟直接吓晕了过去。好在门外的人听到动静十分识趣的把人拖了下去,一碗使人致哑的汤药掰开嘴灌进了嗓子里,便把人生死不论的扔到了杂房。


    屋里此时黑漆漆一片,苏牧却看着看着窗外笑出了声来。五百提心吊胆的守在门外,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心里提起了一口气,这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寻回来啊?她不回来,他们这帮人就像生生活在地狱一般。


    北边,他怎么没有想到呢?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儿,定是料准了他会去南边截她,又怎么会去自投罗网,他冷哼一声,心中的燥意越积越旺,她真是好样的,待他寻到她,待他寻到她……


    他心里已然敞亮,便拉开门走了出去,那般敬着宠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不领他的情,背着他跑了。索性就亲自去捉她吧,不然他怎么能看到她惊慌的样子。


    他用脚踢了踢跪在门外的五百道:“给爷备马,让营里的人都收拾好等在门外,爷要亲自去把笼子里的凤凰捉回来。”


    那传信的人此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上举着一封书信,“爷,北边加急!”


    “呈上来。”


    他打开信件看了看,信中说道那女子一身白衣,带着面纱不见真容,可周身气质不俗,医治病人时不分贫富贵贱都细心诊治……


    他把信嵌入掌中,细细的研磨,女医吗?他竟不知道她居然还会医术,这次去便让她彻底给自己医治一下……这锥心之痛可好?


    苏锦兰近日看诊已经不大频繁了,因身子不适她胃口也不好,便让喜春代为守着,“我教你的可都会了?”


    喜春点了点头,没想到自苏锦兰怀了身子后便开始手把手的教她医术,虽然上手慢,但因为苏锦兰在一旁看着也不曾出过什么意外。


    这几日她也隐约的察觉到了苏锦兰的意图,她是就打算在这里定下了,才会把医术交给她,待孩子生下来,必是要她去过自己的生活的,可喜春并不太愿意离开她去别处。


    她只想等姑娘孩子生下来,陪着她们母子二人在这里一日日守着药铺生存过活也好。


    她自幼便被养在太后身下,与太子长期相处时间久了难免生出情愫,可待美梦破碎家破人亡之后发现原来只是利用而已,何其可悲!


    自从被抄家的那一日起,嘉德郡主就已经死了,她只是被苏锦兰偶然救下带回将军府的一个丫鬟喜春而已。


    她们在屋子里正说着话,便见一队兵马冲进来包围住了院子,喜春与苏锦兰面上均是一片苍白,这样快便寻来了吗?


    苏锦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想也许并不是他,毕竟自己在这里的事情只有她和喜春之后,苏长琰又没有见过她,怎么会认出她来呢?


    可是无论她怎样在心里推翻自己的猜测还是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没有人有这样大的权利了,带着兵来捉人,若不是因为知道他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她也不至于觉得如此无力。


    苏牧进门后一眼便望见那个僵立在院子里的人,饶是原先如何愤怒如何想要折辱她的心思。在这一刻却都是熄了的。


    他不自觉的把视线落到了她的脸上,她瘦了不少,现在看起来竟是让他感觉自己稍稍用力就能把她给毫不费力的弄死。


    他抚摸着手中的白玉珠子,这是那短簪打磨而成的,只有三颗。


    看着她苍白惶然的脸,他心中却隐隐的升起几分异动。


    这是很不常见的,在她身上却是很常见。苏牧低笑一声,接着从女子垂着的眸子移到了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他似有些惊讶的道:“兰儿,为夫带着兵马来接你可还满意?”


    苏锦兰回了神,知他是特意羞辱她,所以便闭口不言,直到他找人把被绑着的喜春拉上来她才突然变了脸色!


    她看着他冷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什么可满意的,逃走是我的主意,莫要牵连旁人。”


    苏牧听这一番话挑了挑眉,看着喜春道:“谨之屡次跟我讨这个丫鬟我因你的缘故并不曾允他,没想到她竟煽动你逃走,也罢!既然如此便把她赏给谨之做个侍妾吧,总归是熟人不是。”他顿了顿,又对着一旁的人道:“现在就快马加鞭把嘉德郡主给送到世子那里,我要是回去在谨之那里见不到人你们便提头来见吧!”


    苏锦兰闻言一惊,只见她冷眼瞧着苏牧,恨不得那眼神如刀子一般剐了他,“无耻……卑鄙!”


    苏牧见她动了怒,心中却十分畅快,她不是心冷吗?那便从她身边的人下手,看她如何行事。


    他微微勾起了唇,用手在她的唇上轻轻的摩挲着,直至那苍白的唇瓣被他磨的通红。


    “你们都出去!”


    眼见院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苏锦兰慌乱了起来,她似乎是震惊于他的无耻程度,带有警惕性的想要跑出门去,却见门死死地关上了。


    当下她也不管不顾的想要拉开门,却见门纹丝不动,反倒是腰上被一双大手给禁锢住了。


    她转头看到他满目猩红的双眼,便知晓他已然动了情,顿时她便流下两行清泪挂在脸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她白皙的面容竟带着十二分的悲怆,“表哥……放过我吧!”


    苏牧心底的邪火早已经被她的泪浇灭的连烟都寻不见,他拢着她安慰道:“放心,今儿爷不碰你,”他顿了顿,接着沉着眸子道,“不过,如再有下次,你唤一百句表哥也是没用的。”


    他打横抱起她,皱眉道:“怎么这样瘦弱……”


    苏锦兰用手揽着他的脖子,木然的望着身后的院子,她如此渴望的自由,盼了那么多年,却还是在她眼前失去了……


    五百打眼瞥到苏牧怀里抱着的人,有些怜悯的叹了口气,心想这是何必呢?实话实说其实苏姑娘待府中下人真心不错,但谁让苏牧是他们的主子呢?要怪就怪她长了那样一张妖孽的脸,还偏偏给爷瞧见了。按理说她出身官家小姐,什么都不差,但偏偏家里发生了祸事进了将军府,被爷瞧上本也算有造化的,可她又是个心气高的,可不得挨爷的磋磨吗?!


    这就是命啊!既被关进了笼子里就不要妄想逃出去,囚一时与囚一世谁又说的清呢……


    此刻的苏锦兰正在激烈的推拒着面前的人,他已两月不曾碰她,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虽顾及她的身子,可他还是吻上了那张平常对他分外吝啬言语的唇。


    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慢慢的开始不受控制……


    苏锦兰被松开的时候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了,眼前一片眩晕。


    偏她还顾及着腹中的孩子怕他乱来。


    府中人收到消息已经早早等在了门口,待苏牧把人抱下马车后便朝着碧云阁而去。


    碧云阁早已经被收拾的与往昔别无二致,只不过早先放琉璃屏风的地方换成了一扇双面鸳鸯戏水图的扇面屏。


    苏牧把人放在榻上便招呼丫鬟进来伺候,沐浴换衣之后苏锦兰便沉沉的睡去了。


    一路上的颠簸早已经让她疲惫不堪,此刻竟是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自从来到这儿起便没做过关于现代的梦,可今儿个不知怎么了,影影绰绰的看见的都是自己在现代的生活,还有她的男朋友李行,她看见李行在喊她:“苏瑾……苏瑾……你在哪儿?”


    “我在这呢……我在这……”她拼命的想发出声音,可出口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苏锦兰的……


    一滴泪自耳畔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