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非人

作品:《[咒术回战]对彼岸发起反叛

    他实在辛苦,本来只带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已经够闹心的了,结果这两个人还要带着实花,又是一份想象不到的操劳。


    更别说最近老校长旧疾复发,老人无后,病危通知书以及各色文件便如催命符般落在了受到校长推荐的夜蛾身上,夜蛾忙里忙外,听见实花受伤的消息,也只是勉强腾出一点时间来教育自己的学生,竟然连去看一眼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横看竖看,除了找个人代替他去看看那个不要命的小崽子,似乎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夜蛾想。


    实花又回到了那个空间,这回空间不再是完全的黑色,一个模糊的影子在遥远的位置亮起,实花待在原地,依旧无法动弹,只能在无限的静默中地望着那个光点。


    是因为咒术的变化,实花确定这点,更确切的说,是因为她能力提升了。


    可能是对咒力的控制力,也可能是其他方面,总之,与咒术摆脱不了关系。


    她在渐渐的习惯,因此这次的空间并没有以往难熬。


    重新睁开眼,实花望着灰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充盈着消毒水的味道,她坐了起来,一边的点滴打了半瓶,她的手微微发着冷,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令她松了口气。


    “你醒了”


    大脑尚还处于困倦的状态,实花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一边的人……或者说那并不是人。


    那是一只熊猫,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实花。


    大概是夜蛾特地放在这里,提醒她不要一醒来就拔针跑路的咒骸。


    但实花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个咒骸和普通咒骸不一样。


    “我叫胖达,是有灵魂的哦。”


    果然,这个熊猫自己开口这么说了。


    “月见里实花。”实花回应了自己的名字。


    熊猫靠近了她,两条被着黑色绒毛的胳膊像人一样撑着脸看她:“正道说你醒来记得叫人,他最近有事要处理,其他人也都在任务,如果你身体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回宿舍和平常那样就好。”


    它的声音稚气未脱,明显出生没几年的样子,实花不禁问:“夜蛾老师还有像你这样的咒骸吗?”


    熊猫拿起一张印有自己q版头像的餐巾:“有一个……不过我没怎么见过它,我平常都是和哥哥姐姐在一起。”


    “哥哥姐姐”


    “是的,像人类一样的哥哥姐姐,不过他们一般不会出来。”


    实花理解了,它说的是另外的核心。


    咒骸的制作需要注入诅咒作为核心,熊猫大概有多个核心,但它到底是怎么做到产生灵魂的,她并不知晓。


    不过既然能交流,熊猫和人类在实花眼里没什么区别。


    她按照夜蛾嘱咐的那样,叫来了护士,确定她没有任何异常后,出院手续很快就批了下来,实花穿着一身休闲服,熊猫跟在她身后。


    这一人一动物的组合有些惹眼,路过的术师们纷纷回头。


    实花不会去纠结为什么会出现熊猫这么一个咒骸,她只知道它是夜蛾带来的,就和对待夜蛾一样对待它。


    熊猫觉得奇怪,因为正常人看见它难免纠结一下,这个月见里实花平静得就像它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品种。


    于是它就问:“你不觉得我的存在很奇怪吗?”


    实花很疑惑:“为什么要觉得奇怪”


    因为年幼还总是纠结认同感的熊猫追问:“因为我不是人类,但是有类似人类的灵魂。”


    实花更疑惑了:“有规定说只有人类能有灵魂吗”


    熊猫一时语塞:“没有。”


    那不就得了。


    不过它的话点醒了实花的回忆,实花发自内心地问道:“是不是人很重要吗?”


    熊猫被这直来直去的逻辑打晕了,它认真辩解:“不是人,但是生活在人类社会里,那样不就是异类吗?”


    异类。


    这个词在实花无波无澜的内心里敲出了一圈涟漪。


    “那又怎么样,爸爸也经常说我不是人,还问我是什么?不过后面他死了,”实花问熊猫,“我属于异类吗?”


    熊猫怔住了。


    不对啊,眼前的人浑身上下,有哪里不像人吗?


    它是熊猫,它不理解人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


    但这个人算是它除夜蛾外认识的第一个人,因此熊猫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她这套逻辑,并安慰道:“没关系,就算是异类也能活得好好的。”


    它说话无心,听着的实花却有些走神,一人一动物的组合来到高专宿舍前,实花问熊猫:“要吃饭吗”


    熊猫开开心心地说:“好呀。”


    吃完饭后:“要去训练了。”


    熊猫说:“我也去。”


    训练结束,日落西山。


    熊猫:“我要回去树林了,正道看不见我会担心的。”


    实花:“我和你一起。”


    树林位于高专的一角,夜蛾正道的住处也在那里,实花刚来高专时,就在树林待过一段时间。


    后面听熊猫解释,那段时间没有见面,是因为它被带去调查了。


    非人类,但拥有灵魂的存在。熊猫的出现令咒术界上层的老人们不安地聚在一起,前后花费不少时间,才愿意把熊猫放出来。


    某种意义上它也算身世坎坷了。


    夜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走到无人的道路上,遥遥便望见自己住处点着灯,暖黄的灯光透出来,微微能看见一点里面模糊的影子。


    “胖达啊——”


    他满脸愁容地拉开门,还没多说,便先看见实花那张冰封似的脸。


    粉毛小孩手里握着个飞行棋棋子,坐在她对面的熊猫见了夜蛾,高兴地爬起来:“正道。”


    它说:“我按照你交代的带她出院了,但是她说想和我一起过来。”


    在它心里实花是第一位接受它存在的人,多了个小伙伴,熊猫喜形于色。


    早就知道这两个会很合拍,夜蛾摸了摸熊猫的脑袋,夸赞了几句便让它去休息了。


    熊猫能吃饭,也需要睡眠,除了长得不对外,内里完完全全就是个人类孩子。


    而实花作为孩子的部分只停留在外表,夜蛾听说她最近活跃了不少,认知一丰富了,那本就不像小孩的性格也跟着愈发成熟。


    夜蛾知道,以实花的作息,她不可能大半夜还在外头,她的性格也不会出现以情感需求为目的,来特地等待一个人的情况。


    所以,实花是有什么想问他。


    施展教育拳脚的机会来了,夜蛾正坐下来,以万分认真的态度开口:“任务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活着。”实花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奔跑的时候呼吸会加快,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手心也会发烫,”她继续道,“以前没有注意到,但是最近,我喜欢这种感觉。”


    “你喜欢”


    “对,我喜欢。”


    夜蛾尚且有几分严肃的表情一滞,尔后渐渐转为了理解以及宽容。


    实花喜欢活着的感觉。


    能体验到多种多样的感觉,能站在五彩斑斓的世间,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热爱生命。


    这没什么不好的。


    实花又问:“死去的话,这一切都会不见吗?那死亡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真是一个哲学的问题。夜蛾坐直了,因为他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会对实花的认知产生一定的影响。


    “会的,”他斩钉截铁地说,“死亡是每个生命的必然结局,有了死亡,对立的生才会有意义。”


    就像快乐和痛苦一样,一味的快乐或者痛苦只会令人麻木,感觉乏味。


    “生命是由你现在的体验组成的,你想要什么,感觉到什么,生命的意义就是让你去明白死亡无法让你明白的事情,而死亡则会告诉你,生命存在的重要性。”


    “为什么会突然来问这些呢”


    “因为我想知道,”实花真诚地答,“我该死吗”


    夜蛾神色一顿,实花继续道:“我想起来……爸爸他好像有说过类似的话,他为什么会那样想”


    实花的父亲,在崩溃之前都在履行着作为父亲的义务和责任,就算是崩溃以后,也没有做出暴力的行为。


    所以她才会在他死后,依旧关心着他的想法。


    这是一个悲剧,夜蛾回道:“没有谁是该死的,实花,你记住这点,剥夺生命是一种罪孽,如果造下罪孽,自然也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至于你父亲是怎么认为的,这点是属于他人的想法,我不能妄断,这需要你自己去看,去了解,才能得到答案。”


    去接近他人,了解他人。


    实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夜蛾看着灯火下她那张与常人无异的模样,趁机道:“我来和你做个约定吧。”


    实花:“什么约定”


    她对约定的认知是——一种约好就不可再变动的承诺。


    夜蛾道:“你在高专,会体验到你作为普通人这辈子都不会体验到的事情,作为交换,你要做一个善良的咒术师。”


    房间内的暖光披在他宽阔的肩头,实花定睛一看,意外发现夜蛾的形容,似乎比先前要来的憔悴。


    她也曾经见过父亲有过类似的变化,但当时他鲜少离自己这么近过,看不真切,于是心情也就在一声声的质问中被掩埋了。


    实花的内心不知为何冒出了丝丝缕缕的苦涩之意。


    又是一种新的感受。


    于是她道:“好啊。”


    夜蛾又揉了下她的发顶,实花追问了几个零零碎碎的问题,都是日常方面的琐碎。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本质,夜蛾也没有挑明。


    以后会有机会说的。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去接受高层一遍又一遍的审问。


    那群老人们坐在高处,用砂纸般嘶哑的声音道。


    “那些事件中被转化的人陆陆续续醒来了。”


    “但是,目前来看,他们丧失了自己的神智,也就是说,情况和活死人没有区别。”


    “普通的转化术式会带来这样的局面吗?”


    一个星期后,实花作为极特殊在编咒术师,名字出现在了可选名单上。


    真的是缺人缺疯了。


    不过也还好,她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和目前升至二年级的三个人排在一起,稳定积累实战经验的同时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繁忙季进入了下个阶段,东京的天气也愈发燥热,大街上的人纷纷撑起阳伞,以躲避夏日毒辣的阳光。


    实花套着短袖连帽衫,背着太刀,看着夜蛾发来的短信——是难得同其他人一起执行的任务,名字是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任务内容比较轻松,一间小学里出现了诅咒的活动痕迹,他们需要在有人因此受伤前,将其祓除。


    一年级的两位新生已经准备好了,任务地点就在东京,实花看着那个小学名字,十分罕见地皱了下眉。


    甚至多看了几眼,这才确定。


    ……是她先前退学的学校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