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欺骗者(下)

作品:《[HP]Another Snape

    里德尔气急败坏地呼喊着:“先杀死那个男孩!他就在你后面!”


    蛇怪大张着嘴,将它巨大的脑袋垂了下来,又蹭倒了两个石柱,这才冲着哈利转过来,那两个巨大的眼窝下满是鲜血,银剑般的毒牙呲出来,带着腥臭味接近哈利的方向。


    蛇怪扑下来的时候,哈利慌忙地翻身滚到了旁边,蛇怪撞到墙上后,盘曲起巨大的身躯,终于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又一次冲着哈利冲过来。


    哈利孤注一掷地跳起来,在蛇怪将自己咬进嘴里之前,先一步用宝剑贯穿了它的头颅。


    一根毒牙嵌进他的胳膊上,在蛇怪因痛苦而翻滚开的时候,那根毒牙断裂了,留在哈利的身上,连带着里面的毒液一起。


    哈利喘着气,忍耐着疼痛将那根毒牙拔了出来,但是已经晚了,剧痛正在往他的肩膀扩散,他的手臂开始失去自由活动的能力,眼前的景物逐渐变成交融的色块。


    “不、不……”


    哈利无力地倚靠在墙上,却止不住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跌坐到地面,他明明还有想去确认的事情,他不想就这样死去。


    红色的光从视野中飘落,哈利眨了眨眼,发现福克斯贴在自己身边,正用爪子拉扯他的袍袖。


    “福克斯,谢谢你,你做得很棒……”哈利还想抬头去看看梅莉的情况,但是他已经疼到没有力气再撑起脑袋了,只能垂着眼睛,哈利看到福克斯将脑袋贴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渐渐流出了眼泪。


    有脚步声在接近,里德尔充满恶意的声音随之响起:“就连邓布利多的鸟都知道你要死了,哈利·波特。你看见了吗?它在哭呢。”


    哈利努力眨了眨眼,只能看见大片红色,应该是福克斯的羽毛,大滴大滴的泪珠穿过哈利破损的袖子,与他的伤口接触后散发出奇怪的雾气。哈利感到疲乏、困倦,身上的疼痛正在眩晕中逐渐变淡,他的身体似乎在变轻。


    “我就在这里,亲眼看着你死去,哈利·波特,我不缺时间。我会亲眼见证着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的终结,孤零零地在密室里,而很快,他不为人知的双胞胎妹妹,也会步上他的后尘……至少当你们跟你那麻瓜母亲会面的路上,你和梅莉都不会寂寞了,不是吗?即使你们多苟活了十二年,也不能改变伏地魔干掉你的结局。”


    哈利又眨了眨眼前,福克斯的脑袋变得清晰起来,他能看到福克斯乌亮而温和的眼睛,正倒映出他自己脏兮兮的脸庞。


    “滚开!你这只破鸟!快滚!”


    里德尔的魔杖顶掠过一道红光,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英寸深的刻痕,而福克斯早就飞到了空中,轻巧地闪避开这道攻击。


    “凤凰的眼泪……你真是幸运。不过没有什么关系。不,这样更好,只有你和我——”


    “哈利!”


    梅莉的喊声响起,她只有大喊出声才能提起力气,用勉强完好的右手将什么东西扔了出来。


    那本日记在空气中打着旋,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往哈利所在的方向落下。


    哈利瞬间理解了梅莉的想法,很奇妙的,就像是他能听见她没力气再喊出口的话——“用蛇牙破坏它!”


    哈利蹦起来猛地接住那本日记,然后狠狠地扎下蛇怪还沾满毒液的牙,从封皮到封底直接贯穿。


    诡异的墨水从日记本上喷涌出,像是黑色的血液奔流不止,里德尔的身影扭曲地发出尖叫,他的身体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巨洞,并且不断扩散,他挣扎着冲哈利举起右手——然后那根属于哈利的魔杖最终落在了地面上,里德尔化成了破碎的斑块,像是被击穿的镜子彻底崩裂,最终消失在空气中。


    墨水不再流淌,日记本被烧出的空洞边缘还在散发出黑烟。哈利颤抖着,但终于能再一次站起身,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宝剑从蛇怪上颚拔出来,身上的长袍又沾了许多血迹。


    梅莉正瘫坐在金妮身边,她的左胳膊完全提不起来了,看着金妮重新恢复鲜活的脸色,梅莉松了口气。梅莉就是从金妮身上摸到了里德尔的日记,才能及时仍给哈利,结束这场该死的神秘人复活噩梦。


    此时她也找到了自己的魔杖,试着在自己的肩膀上用了一个愈合咒,骨头发出脆响带来的剧痛让梅莉发出一声怪叫,但是她的右手总算能用上力气了。福克斯飞下来落在梅莉身前,目光中满是担忧。


    金妮是被梅莉的怪叫声惊醒的,她醒来后也立刻尖叫起来:“梅莉——不要!里德尔他——”


    然后金妮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冲她露出笑脸的哈利:“吃早饭的时候我、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当着珀西的面我——我没法说,是我干的!里德尔他——他控制了我去对梅莉下咒,想要拿她威胁你——我以为你们俩……”


    金妮的声音忽然小下去了,她的脸逐渐泛红,这让她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


    哈利笑着摇摇头:“梅莉跟我只是朋友,或者说是……”


    梅莉忽然截断了他的话,她将校袍的兜帽拉起来,遮住了自己的头发,让眼睛笼罩在阴影下:“就是这样,只是朋友。我们该走了,金妮的父母和我的……我是说教师们,他们都会很担心的。”


    “对!罗恩还在密室尽头!我们得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哈利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填满他心房的更多都是欣喜。


    在哈利将金妮拉起来后,福克斯便飞到了哈利的肩头。梅莉拒绝了哈利和金妮试图扶她的举动,她现在一抬胳膊便感觉胸腹间有撕裂感,凤凰的眼泪不能解决骨折或者内伤,这让梅莉的伤势没法像哈利那样被治愈,她只能咬牙硬撑。


    金妮和哈利互相搀扶着,哈利提着那把宝剑,梅莉拎着分院帽跟在边上,哈利总是时不时侧头来看她。梅莉很庆幸自己拉起了兜帽,这样哈利就不会因为看到她疼得龇牙咧嘴而过于担心了。


    他们绕过蛇怪的尸体,穿过昏暗的长房间,踏出尽头的石门,三个孩子顺着隧道又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听见有搬动石头的声音,罗恩的脸从石头堆间的豁口露出来,急切地望向这个方向。


    “罗恩!我找到金妮了!还有梅莉!她们都没事!”


    “太好了!我真不敢相信!”即使隔着不少石头,都能让人看到他红起来的雀斑,罗恩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罗恩将金妮从豁口中拉了过去,惊奇地看着自己飞过去的福克斯:“这只鸟又是哪儿来的?还有哈利你的那把宝剑?难道是梅莉带来的吗?”


    梅莉忍不住替罗恩的傻气笑起来:“不,那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凤凰。宝剑是分院帽里的格兰芬多特产。”


    “格兰芬多特产?”哈利搭着罗恩伸过来的手刚站稳。


    梅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们往后站远点,我要把这个裂缝炸大些。”


    哈利赶紧拉着金妮与罗恩往后退去,他对梅莉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飞沙走石——飞沙走石!”


    好几块石头飞了出去,即使不用人拉扯,梅莉也能从中跨过去了,这让她为自己的好运松了口气,梅莉其实已经做好二次塌方后,她被独自留在石墙后等待救援的心理准备了。


    幸好,有哈利在的时刻,总算是足够幸运。


    看到梅莉也走过来后,哈利终于意识到应该还有一个人:“洛哈特呢?”


    罗恩冲水管后面仰了仰头:“他的情况挺糟糕的,过去看看吧。”


    洛哈特被反弹回去的遗忘咒击中了,连他自己是谁都给忘了,正坐在水管入口处哼着小曲,还冲几个人问了些幼稚的问题。福克斯在哈利面前扑腾着翅膀,高高翘起自己的尾羽,示意哈利抓在上面。


    梅莉冲哈利几人点点头:“你们一个拉着一个先上去吧,我现在胳膊用不上力,等福克斯待会儿再下来接我吧。”


    福克斯飞起来的速度其实相当快,不一会儿它就折返回密室底下,拎着梅莉的长袍后背,将她提了上去。虽然小心翼翼避开了伤口,但以这样晃来晃去的姿势上升,让梅莉有种想吐的欲望。


    桃金娘看到了梅莉,她好奇地凑过来绕着梅莉打转,看上去颇为遗憾:“哦——我还在想,如果不是哈利跟我共同使用这个抽水马桶,或者会是你能跟我共同使用这个盥洗室呢。我听他们说你也被带下去了。”


    “谢谢你的好意啊,桃金娘。”梅莉的话语很勉强地维持了平静。


    金妮自从见到罗恩被他拥抱过后,就开始不断掉眼泪,现在更是无声地哭个不停。罗恩努力地安慰着小妹妹一切都过去了,但金妮却只是摇头,神情里满满的歉疚。


    跟在福克斯后面,几个人被凤凰领到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门口。


    哈利敲了两下,然后推开了门。


    福克斯贴着哈利的耳边飞进屋子,落在他主人的肩头。


    那个满脸泪水的中年妇女扑过来,后面跟着另一个看上去有谢顶倾向的男人,他们一起张开怀抱,紧紧把金妮拥入怀中。


    西弗勒斯紧随其后,他俯身抓住梅莉的肩膀,痛苦地盯着女孩。


    他望进了一双眼眶鲜红的绿色眼睛,隐藏在校服兜帽的底下,淌过血泪在凝望他。


    梅莉看到了西弗勒斯眼底的血丝,她不敢想象他会多焦急,这让她感觉心口又开始发痛,梅莉主动地伸开手环抱住了西弗勒斯,然后努力拉低自己的兜帽,发出几不可闻的小声抽泣。


    “父亲……”


    西弗勒斯一直半悬空的手臂终于落在梅莉的后背上。


    如同溺水者怀抱住浮木。


    那位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让这对心思各异的“斯内普”稍微分开来,妇人正用力地将哈利和罗恩搂在怀里:“你们救了她!救了她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麦格教授站在壁炉边,声音因为骤然放松心神而虚弱:“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这是个充满曲折的故事,但很好地解释了哈利三人这学期的异常举动,从听见幽灵般的声音到偷偷跟随蜘蛛进入禁林,他们最终猜到了桃金娘所在的盥洗室,然后就是密室里发生的事情。


    在哈利讲述的过程中,西弗勒斯一直紧紧地环着梅莉的肩膀,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哪怕一英尺的距离。


    哈利的叙说开始变得犹豫,他只能尽量去省略跟金妮和梅莉相关的内容,集中在福克斯和分院帽上。梅莉一直沉默地盯着地面,她回避跟任何人视线交错,包括邓布利多教授。如果不是被西弗勒斯紧紧牵着贴在墙边,她可能会缩到房间的角落。


    现在她知道那对夫妇就是金妮和罗恩的父母,韦斯莱夫人正吃惊于这件事会与神秘人扯上联系,而邓布利多接过了哈利递过去的日记本,简短提及汤姆·里德尔如何改头换面,变成伏地魔掩盖起的往事。


    魂器。梅莉在心底默念道。


    她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这段对话结束了,韦斯莱夫妇带着金妮去了医疗翼,麦格教授去通知厨房准备宴会的庆祝工作,邓布利多将其他人留了下来。


    本来哈利和罗恩还惴惴不安,因为西弗勒斯的眼神看上去很想把他们——特别是哈利——直接给开除。


    邓布利多也是这么说的:“我记得我似乎对你们俩说过,如果你们再违反校规,我就不得不把你们开除了。”


    梅莉看着哈利和罗恩惊恐的表情,终于放松了紧绷的心情,偷笑起来。西弗勒斯紧了紧她的手,将目光从哈利身上移开。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继续道:“这就说明,即使是我么中间最优秀的人,有时候也只能说话不算话了。你们俩都获得了对学校的特殊贡献奖,还有,让我想想——对了,你们每人为格兰芬多赢得了二百分。”


    邓布利多又好奇地将洛哈特喊过来,罗恩和哈利赶紧解释了他失忆的经过,于是邓布利多打发罗恩将洛哈特也送去医疗翼。


    西弗勒斯忽然开口了:“我带梅莉去。”


    “你或许需要去地窖拿些缓和剂,西弗勒斯。晚点我会让梅莉去医疗翼的。”


    西弗勒斯的眼神变得恐怖起来,他阴森地盯了邓布利多十几秒,见邓布利多没有松口的意思,西弗勒斯才转头冲堵在门边的罗恩和洛哈特怒吼起来:“你们还在这浪费什么时间!滚开!”


    房间里只剩下了梅莉、哈利以及邓布利多,在让两个孩子坐下后,邓布利多原本手指交叉地摊在桌面上,但是福克斯飞到了老人的膝头,于是他轻轻地抚摸起凤凰金红的羽毛。


    “首先,我要感谢你们。正是因为你们在密室里,表现出对我的绝对忠诚,才能把福克斯召唤到你们身边。”


    梅莉没有说话,哈利频繁地看向她的方向,希望女孩能摘下兜帽,但是梅莉没有任何动作。


    “哈利,你似乎有些事情想问梅莉?”


    “是的,邓布利多教授,梅莉、梅莉她跟我——里德尔说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我觉得不应该告诉所有人,所以之前一直没说。他说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的下落。”


    梅莉感觉哈利的视线变炽热了,即使她坐在椅子里都感到别扭,于是梅莉将头垂得更低了。


    邓布利多的目光好像能穿透梅莉的兜帽,看出她的抗拒与不安,这让他有些疑惑,这是与梅莉性格相悖的反应:“这件事有更复杂的内情,但我希望你能理解,哈利,将梅莉交托给西弗勒斯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


    “可是——”哈利对西弗勒斯带着厌恶的指控被他咽回肚子里,他想起了梅莉在西弗勒斯那里通行无阻的特权,以及刚才西弗勒斯对她表现出来的紧张,梅莉确实是被他深刻关心着的。


    至少比在德思礼家好太多了,她看上去确实是属于斯内普的家人。


    “哈利,你们会有能在大庭广众下并肩的那天,但相信我,绝不是现在,你们都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进行抉择。”


    哈利有满肚子的疑问,但最后他只是缓缓点头,带着猜测没有被否认的惊喜:“我知道了。”


    “希望你也能向你的朋友们保密,因为这事关梅莉的一切,她所有的生活。”


    听到邓布利多如此严肃的措辞,哈利也正经了许多:“我会的。”


    她是他的家人,是血缘如此接近的、仅剩的亲人,他当然愿意为了保护她做出努力。


    “对了,邓布利多教授,之前在密室里的时候,里德尔说我像他,有一些相似之处……”


    “他是这么说的?”邓布利多的蓝眼睛是那么温和而平静,让哈利有更多的勇气继续面对他,“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哈利?”


    “我才不像他!我的意思是说,我——我在格兰芬多,我是……”


    哈利瞥了梅莉一眼,分院帽当初的话又在他脑袋里响起:“分院帽对我说——我在斯莱特林会很优秀。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因为我会说蛇佬腔……”


    邓布利多接过了他的话头:“哈利,你会说蛇佬腔,是因为伏地魔会说蛇佬腔,而他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最后一个继承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在给你留下伤疤的那天晚上,他把自己的一些法术也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他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我可以肯定这点。”


    “伏地魔把他的一部分转移到了我身体里?”哈利显得相当震惊。


    梅莉突然开口了:“就像那本日记一样。”


    邓布利多的镜片似乎稍微滑落下来,那双蓝眼睛变得更加深邃:“显然是这样的。其中的原理恐怕是相似的。”


    哈利的声音绝望而丧气:“这么说分院帽是对的,我本来应该在斯莱特林的……”


    “但你去了格兰芬多。”


    梅莉这样说道:“就像是我拒绝了分院帽让我去格兰芬多,你也做出了选择,这就是决定性的不同。”


    “什么?分院帽让你来格兰芬多?那你为什么不来?”听到这件事,哈利在吃惊之余也极其遗憾。


    梅莉在兜帽下翻了个白眼:“毕竟西……我是说,斯内普教授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啊。”


    “对、对哦。也是。”哈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为自己过于激动的质疑感到傻气。


    邓布利多轻笑起来:“表现我们真正自我的,正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这比我们所具有的能力更重要。哈利,如果你还需要更多证据,或许你可以仔细看看这个。”


    那把还沾着血迹的剑被递到哈利面前,在看到剑柄上刻着“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名字后,哈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或许他自己看不到,但梅莉能看到哈利脸上带着如释负重的笑容。


    邓布利多接回了宝剑,将它平放在桌面上:“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才能把它从帽子里抽出来,哈利。”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直到福克斯鸣叫了一声,邓布利多才清清嗓子:“咳,哈利,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梅莉小姐跟我需要些私人时间。你可以考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去参加礼堂丰盛的庆祝宴会,是时候让大家都高兴一下了。我还需要给阿兹卡班写一封信——我们亲爱的的猎场看守该回来了。”


    “我……好的,教授。”


    哈利虽然很想留下来,但他知道这是“梅莉和邓布利多的秘密”,他留在这里并不合适,或许之后他能私底下跟梅莉谈谈?


    梅莉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没关系,我们之后再找时间谈谈。不过这件事还得拜托你帮我保密了,哈利。”


    哈利用力地点点头:“我向你保证。”


    在哈利走到门边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了,在后面的墙上弹出“砰”一声巨响。


    卢修斯·马尔福愤怒地大步走进来,而一只缠着绷带、浑身打颤的家养小精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长袍角,正是满脸惊恐无助的多比。


    邓布利多脸上的平静没有任何变化:“晚上好,卢修斯。”


    梅莉将头压得更低了,悄声往房间角落的阴影挪了两步,将带血的双手缩拢在袖子里,她落在兜帽下的几簇卷发让卢修斯没起疑心,以为是哪个闯了祸的斯莱特林在这等待家长。


    毕竟梅莉跟西弗勒斯如出一辙的直发是很容易辨认的特征。


    “好,很好。董事会暂停了你的职务,可你还是自作主张回到了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在卢修斯冰冷的眼神下没有任何反应:“噢,是这样的。今天,另外的十一位董事都和我取得了联系。说句实话,当时猫头鹰接二连三地飞来,就好像下了一场冰雹。他们听说亚瑟·韦斯莱的女儿被害死了,都希望我立刻赶到这里。他们似乎认为,弄了半天,还是我最适合担任这份工作。他们还告诉了我一些奇怪的故事,其中有些人似乎认为,你曾经威胁说,如果他们不同意暂停我的职务,你就要诅咒他们的家人。”


    卢修斯的脸比平时还苍白,梅莉非常想让德拉科也看看这一幕,出于恶趣味。


    “那么——你有没有阻止那些攻击事件呢?你有没有抓住凶手?”


    “我们抓住了。”邓布利多微笑着昂起头,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卢修斯厉声询问着:“哦?是谁?”


    “还是上次的那个人,卢修斯。不过,伏地魔这次是通过另一个人活动的,凭借他的日记。”


    邓布利多举起了里德尔的日记本,展示着上面那个带有腐蚀痕迹的黑洞。梅莉和哈利都在看着多比,因为这个小精灵正一边指指笔记本,一边指指卢修斯,然后狠狠地用拳头捶打脑袋,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惩罚着自己。


    卢修斯全部注意力都在邓布利多身上,梅莉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模样,但卢修斯在看到邓布利多拿住的那本日记后,很快将怒火压制下去:“原来是这样……”


    “一个巧妙的计划,如果哈利和他的朋友罗恩没有发现这本日记,哎呀,金妮·韦斯莱可能就要背黑锅了。谁也没有办法证明她不是按自己的意志行动的……”


    卢修斯一言不发,梅莉能辨认出来他重新戴上了社交面具。邓布利多接下来讲述情况的话轻飘飘地从他耳边飞走,卢修斯明显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最后附和道:“真是万幸。”


    多比仍然在进行那个奇怪的动作,直到哈利点点头,它才缩到墙角,继续狠狠揪着耳朵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哈利突然开口了:“你不想知道金妮是怎么得到这本日记的吗,马尔福先生?”


    卢修斯转过身来,眉头狠狠地拧紧:“我凭什么知道那个愚蠢的小姑娘是怎么得到它的?”


    “因为是你给她的,”哈利说,“在丽痕书店,你捡起她的变形课本,偷偷地把日记本塞在里面,是不是?”


    卢修斯苍白的双手攥成了拳头,随即又松开:“有证据吗?”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一幕:“哦,谁也没有办法提供证据了,现在里德尔已经从本子里消失了。另外,卢修斯,我要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再散发伏地魔学生时代的旧东西了。如果又有这些东西落到无辜者的手里,至少亚瑟·韦斯莱肯定能查明它们是从哪儿出来的……”


    卢修斯的手抖动了一下,任谁都能看出那是想要抽出魔杖的前兆,但是他最终只是放下手,将气撒在了多比身上:“我们走了,多比!”


    卢修斯甩开袍子拧开门,将慌张跑过来的多比踢出门去,多比痛苦的声音沿着走廊一路传来,梅莉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漠然地盯着地毯,等待哈利的下一步动作。


    哈利匆忙地转向坐在书桌后面的老人:“邓布利多教授,请问我能把这本日记还给马尔福先生吗?”


    “当然可以,哈利。不过可得快点儿,别忘了还有宴会呢。”


    哈利一把抓过日记本,冲出了办公室,沿着多比的惨叫跑向卢修斯离开的那条走廊。


    梅莉这才起身去将门关好,她把自己的兜帽放下,用那双跟哈利一模一样的绿眼睛,严肃地盯着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放下了手中的笔,那封写给阿兹卡班的信刚刚开了个头:“你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我的孩子。我或许该猜测是某些记忆带来的影响?”


    “你欺骗了我。”


    邓布利多仍旧是那么平静,微笑被盖在他雪白的大胡子底下:“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