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糟心的情人节过去两周后，天气便开始转暖，城堡的氛围也逐渐归于平静，直到复活节假期，也没有其他的袭击事件发生，学生们终于从去年压抑的气氛里回过神来，走廊间的欢笑声越来越多。


    而复活节假日期间，二年级学生迎来了很重要的事情，他们需要确认三年级的选修课了。当然，对大部分人来说，选修课除了看个人兴趣，也就是参考家里的提议，梅莉也不例外。


    但是西弗勒斯没有什么建议，让梅莉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程就好，于是梅莉在勾选了保护神奇动物课和占卜课之后，又加上了古代如尼文。这是根据邓布利多教授的推荐加上的，他告诉梅莉如果希望在研究魔咒上多加深入，这门课能有效帮助她查阅上年头的书籍。


    德拉科果断放弃了占卜课，转而去选了算术占卜，这是卢修斯的决定。不过达芙妮和布雷斯都选了占卜课，布雷斯放弃了保护神奇动物课，但他私底下告诉梅莉一个人他选了麻瓜研究。至于高尔和克拉布，德拉科选什么他们就选什么，只是他们放弃了古代如尼文，因为听斯莱特林的级长说那门课比较难。


    德拉科敲了敲梅莉的选修课填报单：“占卜课很需要天赋，不然至少需要足够能骗人的口才，而我非常怀疑你有没有那种东西。”


    “德拉科！我也没那么糟吧！至少我能预言每年万圣节都有人倒霉！”


    比如可怜的哈利。梅莉在心底加上了一句。


    潘西附和地点点头：“我倒是听说过那个家族曾经出过很著名的预言家，她叫特什么尼来着？”


    “是特里劳妮教授，”梅莉纠正道，回忆着那间总是飘着熏香雾气的屋子，“她人挺好的，我小时候还去她那里喝过下午茶呢。”


    布雷斯怀疑地扫过梅莉，又飞快移开了视线：“你看谁都像好人。”


    德拉科大声笑起来，好像布雷斯讲了个深得他心意的精彩笑话，梅莉忍不住在桌面下踢了他小腿一脚。


    “嘿！当个淑女吧！”


    天气变得温暖之后，梅莉经常带着丝珀斯去黑湖边散步，或者独自跑去禁林边缘看望夜翼，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去看望海格的时候，他要么闷闷不乐地让她早些回城堡，要么保持着反常的焦躁不安。


    但梅莉的私人散步时间没能持续很久。


    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当天，麦格教授在队员们起飞前最后一分钟，连走带跑地冲进了魁地奇球场，手里握着一个巨大的紫色麦克风。


    梅莉突然抓紧了德拉科的胳膊，她从来没见过麦格教授这么慌张的样子。


    通过麦克风，麦格教授的声音传遍了所有的看台，回荡在魁地奇赛场的草坪上：“比赛取消了。所有的学生必须立刻返回学院的公共休息室，在那里，学院的负责人会告诉你们更多的情况。请大家尽快离开！”


    德拉科拍拍梅莉的手，她这才松开他，失魂落魄地盯着麦格教授，她似乎带走了两个人：“这下……”


    “这下邓布利多肯定——我是说，大概又有人被袭击了。我们走吧。”


    德拉科及时改口，梅莉也没有心情去深究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他们跟其他斯莱特林学生一起回到了休息室，西弗勒斯已经在这里满面阴沉地等着了。


    “一个格兰芬多和一个拉文克劳又遇到了袭击，所以从今天起，会公布新的宵禁条例。所有学生晚上六点钟以前必须回到自己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任何学生不得在这个时间之后离开宿舍楼。每次上课都由一位老师护送。在没有老师陪伴的情况下，任何学生不得使用盥洗室。所有魁地奇训练和比赛都被延期。晚上不再开展任何活动。”


    西弗勒斯卷起羊皮纸，阴冷的视线扫过那些神情各异的学生们，在瞥到梅莉的瞬间有短暂的停顿，然后他又继续扫视其他人：“新条例必须被履行，直到策划袭击事件的犯人被抓住。而你们最好遵守这些规则，不要进一步挑衅我的耐心。”


    在充满权威的斯莱特林院长面前，大部分学生都保持着乖顺的表象，在西弗勒斯离开后，才按照各自的小团体聚集到一起，议论起这一次的事件。但是因为事发时大部分人都在魁地奇球场，等着观看比赛，所以并不清楚究竟是谁受到了袭击。


    直到隔天消息传开，梅莉只觉得通体发寒，她坐在早餐桌边，几乎将手上的叉子拗弯。


    她怎么也想不到被石化的会是赫敏。


    德拉科什么都没有说，他甚至不敢去看梅莉的表情，生怕发现她的眼里会出现怨恨。这一刻，德拉科反倒希望自己没有说那些下一个轮到赫敏的话了，那样至少他可以更加轻松、没有心理负担地安慰梅莉。


    接下来一整天，梅莉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


    但是坏消息并未止步于此，很快，海格被带走、邓布利多离开霍格沃兹的消息也传开了，梅莉只觉得荒唐，这简直就是减少了对学生们的保护，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德拉科口中“愚蠢的魔法部”。


    即使是德拉科告诉他西弗勒斯说不定会当下一任校长，梅莉堆起的笑容也相当勉强。她的眉头频繁地皱在一起，这让她看上去反而越来越像阴沉时的西弗勒斯，梅莉跟朋友们搭伴泡在图书馆的时间越来越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无头苍蝇般指望着能翻出一点线索。


    但是命运没有垂怜梅莉，她在图书馆撞见韦斯莱家那个红发小妹妹的时候，还试着向她询问过赫敏的事情，包括哈利和罗恩有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那个女孩看上去憔悴又心不在焉，并且在梅莉提问后表现出了奇怪的警觉，这让梅莉没能得知多少信息。


    唯一的安慰就是温室里的曼德拉草在日渐成熟，西弗勒斯在魔药课上告诉梅莉，不需要太久那些受到袭击的人们就能恢复，这让梅莉终于能笑起来那么一会儿了。


    只是时间一天天走过，当教师们宣布考试临近的时候，梅莉才意识到已经快六月了。


    因为考前复习格外忙碌，这让梅莉的消沉被冲淡了不少，德拉科将她的复习计划塞得满满的，似乎恨不得让梅莉睡在书里，最好连做梦都是在背星象图。


    “我的成绩也没有糟糕到这种地步吧……”


    德拉科的手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梅莉：“你可不能有任何不及格的科目了！明年有选修课课程会更多的，你得适应。”


    梅莉眨眨眼：“你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我分散心思，不要总考虑袭击的事情？”


    “也不是。”


    “我就当你是了……”梅莉翻起德拉科的魔法史笔记，嘴角稍微上扬，“说实话，我真的很爱霍格沃兹，如果有人想要毁掉这里，我一定会冲去跟人拼命的。”


    “不要说傻话！”德拉科狠狠瞪了梅莉一眼。


    “所以我现在还在认真学习，不然什么都做不到啊。”


    德拉科盯着梅莉，就那么看了十几秒，他才垂下视线：“别去犯傻。”


    这句话虽然是命令的口吻，却带着祈求的语气。


    梅莉没有直面德拉科这句话，而是示意德拉科坐到自己身边，就着笔记上一处比较潦草的字迹询问起来。


    旁边一直关注着这两人的潘西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写她的变形课论文。


    离考试只有三天了，这天早餐时，麦格教授在礼堂里宣布了一条好消息：曼德拉草今天就可以收割了。


    今晚，被石化的人们就会转醒，他们就能将嫌疑目标告知给教授们。


    这不安的一年终于要过去了吗？


    长桌上爆发出了欢呼声，这样的消息给每个担忧的人打了一例强心剂，梅莉高兴地长舒一口气，注意到身边德拉科有些走神的样子，当即撞了下男孩的肩膀。


    德拉科瞥了梅莉一眼，这才无奈地笑起来：“希望他们别被近在眼前考试吓哭。”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这个上午的变形课，德拉科也频繁分心，那双被他变形后的拖鞋还长着兔耳朵。


    “你似乎有心事。”


    “是的，我父亲……我收到了他的信。”


    梅莉立刻开始发散思维：“卢修斯叔叔又被魔法部打扰了吗？还是纳西莎阿姨怎么了？”


    “没有，他们都挺好的。”


    德拉科咬住了下唇，最后并没有跟梅莉解释什么，只是再度施展变形术，将拖鞋上的兔耳朵变没了，但是仍然有两簇较长的兔毛竖在上面，偶尔还会抖动两下。


    “好吧，但是如果你想找人聊聊，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梅莉露出一个笑脸，试图以此鼓舞德拉科。


    德拉科的神态确实柔和下来了，但他仍然翻了个白眼：“我没那么脆弱！”


    “知道知道，你是马尔福家伟大的继承人。”


    “梅莉！你——”


    麦格教授的视线转过来，德拉科瞬间低下头，装作检查自己拖鞋的样子。梅莉捂着嘴在旁边偷笑，这段时间她总是在发愁，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下课铃响起之后，麦格教授便护送着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去上魔法史课，在楼梯上他们遇到了霍琦夫人，她正带着一年级的格兰芬多们返回公共休息室。


    布雷斯忽然快走两步来到了梅莉身边：“你是跟韦斯莱家那个女孩有过节吗？”


    梅莉当即回头看去，韦斯莱家那个最小的女孩正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在注意到梅莉扭头后，红发女孩露出一个让梅莉发毛的微笑，矜持、彬彬有礼却疏离。


    她的袖子底下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梅莉恍惚地摇摇头，冲布雷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见过而已，没什么事。”


    在进魔法史的教室后，麦格教授刚一离开，梅莉就忽然从桌边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去趟盥洗室”就径直走出了教室，脸上还挂着那样温和而恬静的微笑，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疑惑的眼神。德拉科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他站起身想冲到门边的时候，格兰芬多的二年级们在洛哈特护送下走了进来，德拉科只好坐回了椅子里。


    直到宾斯教授打开了讲义，开始用他百年未变的平板音调上课，梅莉也没有回来。


    达芙妮犹豫地看了看德拉科，又看了看漫不经心的潘西：“我们要不要去找梅莉？”


    “她能有什么事？肯定又是突发奇想去做什么了吧。希望她别犯傻。”潘西翻着《魔法史》，无聊地托着下巴。


    后排的高尔和克拉布已经在呼呼大睡了，口水滴在了他们当枕头的书包上。


    布雷斯盯着潘西好几秒，又将目光转向了格兰芬多那边，很快他就用手肘推了一下德拉科：“德拉科，波特和韦斯莱是不是没来上课？”


    德拉科有些烦躁，但听到是跟波特有关的事情，也就顺势瞄了两眼：“确实是，没看到他们。”


    潘西忽然来了精神，她刻意打量着德拉科的神态：“梅莉不会是跑去跟他们偷偷见面了吧？”


    达芙妮皱起眉头，她察觉到了潘西刻意的挑拨，但是达芙妮没有说话，而是带着点求助的心态转向布雷斯。


    布雷斯也没有开口，他的目光扫视着格兰芬多坐在前排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德拉科恨恨地将羽毛笔摔在摊开的课本上，看样子是不想再替梅莉认真做笔记了，潘西的话确实让他很不舒服，这学期因为袭击事件，梅莉几乎没有多少去跟那些格兰芬多接触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她会跟那个波特和臭鼬韦斯莱一起消失？


    这么巧合的时机，在德拉科看来就不再是巧合，他们说不定就是约好的。


    布雷斯垂下眼睛：“或许，我是说，或许他们是去看望格兰杰了。”


    “要命的泥巴种。”德拉科咬着牙说道，给自己的怒火找到了精准的发泄口。


    梅莉一直没有回来。


    同样奇怪的是，下课铃一直没有响，就连宾斯教授都停下了授课，他飘到教室里的落地钟前，确认着当前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延长这节魔法史。


    忽然，麦格教授用魔法放大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城堡：“所有同学立即回到各自学院的宿舍。所有老师回到教工休息室。请立即行动。”


    高尔和克拉布这时候才从桌面上爬起来，迷糊地打量着四周，不明白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儿。


    潘西的脸逐渐苍白：“不、不……梅莉怎么还没回来！？”


    德拉科刚一站起来，布雷斯就压住了他的肩膀：“你现在出去又能做什么？”


    “那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啊！你就不担心她嘛！？”德拉科甩开了布雷斯的手，怒吼着。


    整个教室的人都在慌张地排队往外走，宾斯教授注意到这边的争吵声，赶紧过来驱赶他们，几个人不得不跟上其他人一同往地窖的方向走去。


    西弗勒斯就站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门口，他注意到了几个孩子紧张而焦急的神情。


    德拉科刚开口想说什么，西弗勒斯就不耐烦地将他推进了公共休息室的大门，根本没有跟他交流的打算。


    西弗勒斯感到太阳穴在一跳一跳地发疼，身子越来越僵硬，直到他清点了最后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也没看见黑发女孩的身影。


    他冲过阴冷的地下长廊，几乎用要起飞的速度迈上楼梯，奔到了教工休息室的门口。


    麦格教授正站在屋子中间，她正面带凄苦地告诉所有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又留下了一行字。就在上次的那段文字下面，写着：她两人的尸骨将永远留在密室。”


    弗利维教授捂住脸，发出了抽泣声。


    “是谁？”霍琦夫人双腿一软，瘫坐在一把扶手椅上，“是哪两个孩子？”


    麦格教授的声音在颤抖：“金妮·韦斯莱，还有……”


    “梅莉。梅莉·斯内普。”


    西弗勒斯的声音也同样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