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尤其是晚宴。


    在邓布利多教授的带领下，礼堂里的学生们唱了好几首圣诞颂歌，喝了杯蛋奶酒的梅莉红着脸摇头晃脑大声跑调，她头顶的丝珀斯也在跟着张嘴，德拉科隐约理解那只恶婆鸟血统的鸟为什么会喜欢梅莉了。湿了魔法的干雪花从天花板飘落，停在梅莉的鼻头上，让“咯咯”发笑的女孩更加傻气，德拉科很少见到梅莉这么放纵情绪的样子，他轻敲两下她的额头，然后拿走了梅莉能触碰到的任何蛋奶酒。


    家养小精灵们的手艺从来都是这么绝妙，高尔和克拉布从进礼堂开始就没停过嘴，梅莉接受他们的推荐尝了两块覆盆子松饼和肉桂蜂蜜卷。在囫囵咽下烤火腿后，梅莉又连着吃了好几个朗姆酒冰淇淋球，然后趁德拉科大声嘲讽哈利的毛衣时，她偷偷又灌了杯蛋奶酒，这让女孩整张脸都泛起绯红，摇头晃脑地不断哼着调子。


    德拉科一扭头，看到的就是醉醺醺的梅莉正冲着教师席拼命招手，喊出整个礼堂都清晰可闻的“祝大家圣诞快乐”，海格大笑着也冲梅莉挥手，邓布利多和麦格微笑点头，而西弗勒斯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德拉科赶忙拉住梅莉的胳膊，又拖又扶地将她带离礼堂，顾不上还在享用苹果派的克拉布和高尔。要是西弗勒斯把梅莉喝醉的责任扣在自己头上，德拉科觉得他这辈子都逃不脱魔药教授的怒火了，趁着现在梅莉还能活动，得赶紧带她回去地窖歇息。


    幸好梅莉脚下还算配合，也没有抱着盔甲或雕像不撒手，虽然速度慢了些但两人一点点挪到了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只是在半路，梅莉突然伸手拽掉德拉科好几根头发，颇为严肃地说：“这不是头发，真的，这是金加隆！”


    德拉科狠狠骂了她两句“白痴”，然后梅莉就开始用圣诞歌的调子一遍遍重复“白痴”，让德拉科有扔下她不管的冲动。等到把梅莉拖进公共休息室那一刻，德拉科不由得生出赞美梅林的念头，他从没觉得这段路这么难熬！


    梅莉很自觉地扑倒在一处长沙发上，窝成一团就闭上眼打盹，手里还紧紧攒着那撮德拉科的头发。那只被梅莉起名丝珀斯的鸟也从德拉科肩头飞到沙发靠背上，站在那里半眯起眼睛。


    “发酒疯的超级白痴！”


    德拉科揉着发痛的后脑勺，恼火地扯过张毯子甩在梅莉身上，这才离开公共休息室。


    高尔和克拉布还没回来，他不去看着点的话，还不知道那两个家伙会吃到什么时候，怕不是连时间都会忘掉。


    但是德拉科在礼堂里没看到人，晚宴已经彻底结束了，四张学院长桌又恢复了光洁一新的样子，德拉科只好又往地窖的方向走去，意外地在某条岔路口看到了高尔和克拉布，他们对面的是格兰芬多的那个红头发韦斯莱级长。


    “你们在这儿呢，”他看着他们，拉长声调说，“你们俩是不是一直在礼堂里大吃大喝啊？我一直在找你们，梅莉总算不闹了。”


    德拉科讥讽地打量着珀西，表现得一脸闻到了大粪蛋的表情：“你在这下面做什么，韦斯莱？想哀求斯莱特林给你开开后门吗？”


    珀西的脸立刻涨红了，愤慨地大声道：“我是个级长！你需要对级长表现出尊敬！”


    德拉科冷笑一声，感觉气消了不少，他冲高尔和克拉布扬起下巴示意两人跟上。在转过长廊的拐角后，德拉科懒洋洋地开口：“那个彼得·韦斯莱——”


    “是珀西。”克拉布嘀咕着道。


    “管他是什么。最近他老在附近偷偷转悠，我敢说我知道他的目的，他就是想一个人抓住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德拉科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没注意到高尔和克拉布对视时奇怪的眼神，他们看上去相当兴奋。


    德拉科停在石墙边，报出了“纯种”的口令，然后大步走进去，坐到了梅莉旁边那个单人沙发上。注意到几根淡金色的发丝从梅莉指缝间露出来，德拉科的眼角跳了跳：“我建议你们离她远点，不然她很可能睁眼就拔掉你们的头发。”


    高尔和克拉布赶紧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去了，很是呆愣地望着德拉科，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德拉科瞥了眼这俩傻大个，将矮桌上的报纸扔了过去：“来，看了这个你们保准会笑的。”


    然后他又加了句：“别跟梅莉提，我可不想听她唠叨。”


    克拉布看着报纸瞪大了眼睛，然后他干笑两声才递给高尔，高尔举着报纸的样子十分愚钝，直到德拉科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不好笑吗？”


    高尔这才附和地笑起来，将这份报道了罗恩父亲韦斯莱先生被罚款的《预言家日报》放回矮桌上。


    德拉科倒是很习惯克拉布和高尔的迟钝，他只觉得这两个人一向都这么蠢，远没有跟梅莉交谈的时候舒心，可惜梅莉根本不会跟他一起看笑话：“亚瑟·韦斯莱太喜欢麻瓜了，就应该把他的魔杖折断，让他去跟麻瓜为伍。看看韦斯莱一家的德行吧，可真看不出来他们是纯血巫师。”


    克拉布的脸扭曲成一团，德拉科疑惑地瞪着他，克拉布这才含糊地解释道：“肚子疼。”


    “我看是吃多了。那你去医疗翼的时候，记得替我把那些泥巴种都踢一顿——”


    梅莉忽然发出了梦呓声，这让德拉科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看向梅莉的目光带着几分紧张，但发现梅莉没有转醒后，德拉科这才又转向高尔和克拉布：“不过《预言家日报》竟然对袭击事件只字不提，我很怀疑是邓布利多掩盖了这些。如果不能阻止事态发展，他被解雇是迟早的事情。他太喜欢麻瓜了，一个体面的校长不会让克里维那样的笨蛋进入学校。”


    德拉科将手抬起来，比划着举起相机的姿势：“波特，我能给你照张相吗？波特，我可以得到你的亲笔签名吗？我可以舔舔你的鞋子吗？求求你了，波特。”


    德拉科放下双手，嫌弃地盯着克拉布和高尔：“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看他们傻呵呵地笑起来，德拉科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圣人波特，泥巴——哼，只会跟败类交朋友的家伙。人们怎么会认为他的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呢？”


    高尔和克拉布屏住了呼吸，专心致志地望着德拉科。


    “我真希望知道那个人是谁，那我就可以帮助他们了。”


    克拉布张大了嘴巴，而高尔推了下他的手肘，飞快地道：“你肯定多少知道些的，是谁在操纵这些……”


    “你明知道我不知道，高尔，还要我说多少遍？”德拉科的声音严厉起来，“父亲甚至不肯告诉我上次密室被打开的具体情况，毕竟我要是知道得太多会显得可疑。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但我能告诉你们，当时就有一个泥巴种被弄死了……这次？哈，我衷心希望会是格兰杰，免得她总给梅莉灌输些低劣的想法。”


    德拉科面色阴沉地盯着昏睡的梅莉：“她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纸条和信件的小动作？蠢得没边的家伙。”


    克拉布的拳头攒了起来，但是在高尔的注视下很快又放开，高尔就密室的话题继续追问：“那上次打开密室的那个人有没有被抓住？”


    “哦，有吧？不管是谁，反正被开除了，现在大概还在阿兹卡班呢。”


    梅莉忽然抬起头，但是眼睛仍然半开半合，她恍惚地冲着德拉科的方向说：“不要去阿兹卡班，德拉科、德拉科是乖孩子……”


    然后她的脑袋又栽回到软垫上，哼唧两声后再度没了声音，徒留德拉科的耳根飞快变红，他不安地在椅子里扭了扭身体，将目光从梅莉身上移到壁炉的方向，也不敢去看高尔和克拉布的任何表情：“你们都听到了，就是差不多这样，大概。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做他的事，我们做我们的，反正那跟我们无关。希望魔法部离我们的庄园远点，反正他们不可能找到什么的，父亲在客厅的地板下面设了密室……”


    高尔和克拉布忽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克拉布含糊说了声“去拿药治肚子痛”，然后两个人用跟身材不符的敏捷蹿过公共休息室，冲通往走廊的那面石墙跑去。


    德拉科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缓缓合拢的休息室大门，察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以高尔和克拉布的性格，可不会这么猛烈地乱跑。


    “有点奇怪？”德拉科用手支着脑袋，慵懒地看向脸颊通红的梅莉，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算了，懒得管那些蠢货。”


    ——


    直到圣诞假期结束，梅莉也没有再看到赫敏，她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差错，赫敏可能回家过圣诞节了，但是直到开始上课，梅莉也没有在魔药课和魔法史课上见到那头蓬乱的棕发，这让她担心起来。


    幸好，梅莉跟庞弗雷夫人的关系还不错，即使没有被允许去探望赫敏，梅莉也得知了赫敏因为生病正在治疗期间。听到赫敏不是被袭击没有被石化，梅莉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热心地将自己的各种课堂笔记分享给赫敏，庞弗雷夫人替赫敏转达了感激之情，这让能帮上忙的梅莉十分开心。


    不过这段时间，德拉科的表现有些奇怪，当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总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梅莉，然后红着耳根一言不发地去干别的事情，让梅莉很摸不着头脑。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潘西的心情也不是特别好，梅莉花了很多时间去哄她，每当这时候，重新笑起来的潘西总会点点梅莉的脑门：“梅莉！你呀！”


    梅莉高兴地将她的新宠物丝珀斯介绍给朋友们，其中不乏炫耀的意思，德拉科无情地嘲笑起她“孔雀般的作派”，梅莉却回道：“这不是跟你学的嘛。”


    德拉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还嘴，甚至没来由得感到欢快。


    二月初的时候赫敏就回到了课堂，梅莉坐在斯莱特林的朋友们中间，忍不住低头隐藏起自己开心的笑容。


    情人节当天，梅莉踏进礼堂时，被里面极度夸张的粉红色鲜花墙吓了一跳，心形的彩色纸屑不断从天花板飘落，掉在了梅莉身前的盘子里。


    “简直烦人……”


    梅莉小声地念叨着，将纸屑从她的热松饼上挑开，没让潘西和达芙妮听到她的抱怨。


    教师们的脸色都很糟糕，除了洛哈特——他裹在粉玫瑰般的鲜艳长袍里，热情而亢奋地冲礼堂里的学生们喊话：“诸位，情人节快乐！到现在为止，已有四十六个人向我赠送了贺卡，我谨向他们表示感谢！是的，我自作主张，为大家安排了这一小小的惊喜——而且还不止这些！”


    洛哈特拍了拍手，一溜小矮人从门厅外走进来，他们都带着竖琴、背后插着金色的翅膀，他们都穿着夸张的莲蓬裙，神情相当不耐烦。


    根据洛哈特兴奋的介绍，这些“友好的小爱神们”今天会在学校里到处游荡，给学生们递送情人节贺卡。


    “我的天，就不能让人安静上课吗……”梅莉用手心扶着前额，忽然很希望她能有西弗勒斯的嘲讽能力，她现在很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从何骂起。


    德拉科突然挺直了脊背：“你不喜欢？”


    梅莉当然拼命点头：“是的，我觉得这太奇怪了。”


    “唔，是啊，谁说不是呢。”德拉科含糊地道，戳着他盘子里的炒鸡蛋，但他掩饰得很好，没让梅莉察觉到他忐忑烦闷的情绪。


    整整一天，矮子们不停地闯进教室递送情人节贺卡，弄得老师们厌烦透顶，梅莉在旁边看着那些被点名接收贺卡的人们，都尴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下午，梅莉跟德拉科几人正在去往变形课教室的路上，但是一群人堵在了走廊上，德拉科带着几人挤到人群前，冷冷地环顾四周：“这是怎么回事儿？”


    然后他看到了手忙脚乱的哈利，看见那个举着贺卡的矮人一把抱住哈利的两个膝盖，让哈利重重地摔在地面，怀里的东西又掉了出去。


    与此同时，韦斯莱家那个格兰芬多级长也从另一边挤过来，站在那群格兰芬多一年级生的旁边：“怎么这么乱？”


    “好了，”那个矮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哈利的膝盖上，“这就是你的带歌声的情人节贺礼：


    他的眼睛绿得像刚腌过的癞蛤蟆，


    他像黑板一样乌黑潇洒，


    我希望他是我的，他真的很帅气，


    是征服了黑魔头的勇士。”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笑声，有的人开心得大喊大叫，那个级长板起脸驱赶着人群，让他们别堵在这里看热闹。


    “你们走吧，快点上课去。还有你，马尔福。”


    德拉科却走上前两步，弯腰从地上抓起了什么东西，把它冲身后的几人晃了晃，看上去那像是本日记。围观者们顿时安静下来，旁边的韦斯莱家的红发女孩看看日记，又看看哈利，神色相当惊恐。


    “拿过来，马尔福。”珀西严厉地说。


    德拉科满脸嘲弄，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梅莉忽然站出来拽了拽德拉科的袖子：“好了，德拉科。拿过来吧。”


    她的语气非常温和，但是德拉科却老实地闭上了嘴，冷着脸将日记本扔到梅莉怀里，梅莉将日记本递给了哈利，在德拉科看不到的角度冲哈利挤了挤眼睛，哈利十分感激地点点头。


    德拉科确实看不到，但是旁边的红发女孩将这一幕看得非常清楚，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糟糕，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红发女孩咬住下唇低下头，生怕别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当那个红发女孩从斯莱特林几人身边路过的时候，德拉科将气都撒到了她身上，讽刺地喊道：“我认为波特不太喜欢你的情人节贺礼！更别说是你了！”


    金妮双手捂着脸，撞开全面的人一路跑走了，罗恩怒吼一声想要拔出魔杖，却被哈利用力拉走了，罗恩犯不着整堂魔咒课都忙着吐鼻涕虫。